出版時間:2012-4-1 出版社:上海譯文出版社 作者:(英)阿加莎·克里斯蒂 頁數(shù):193 字數(shù):56000 譯者:黃昱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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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nèi)容概要
除了圣經(jīng)和莎士比亞之外,阿加莎·克里斯蒂是世上賣得最好的作家,其八十部作品被譯成一百多種文字出版,迄今累計銷量超過二十億冊。在這個星球上,每隔七秒鐘就有一部克里斯蒂的作品被兌換成英鎊、美元、法郎
……以及人民幣。作為克里斯蒂名下最出色的舞臺劇,上世紀五十年代問世的《捕鼠器》創(chuàng)造了一項吉尼斯世界記錄:迄今為止,它是全球連續(xù)上演時間最長的劇目。
打開《捕鼠器》前,關于故事本身,能夠泄露的“天機”是:封閉的空間。開放的時間。曖昧錯雜的身份。欲蓋彌彰的眼神??床灰娧?。聽得見心跳。
作者簡介
作者:(英國)阿加莎?克里斯蒂(Agatha Christie) 譯者:黃昱寧
章節(jié)摘錄
版權頁: 第一場 場景:群僧井莊園大廳。向晚時分。 房子的模樣談不上古色古香,但似乎住過某個家族的好幾代入,且家道漸衰。舞臺中央靠后有一排高大的窗戶;右后方一扇碩大的拱門通往門廳、前門和廚房;左側(cè)的拱門直通樓上的臥室。左后方的樓梯口是書房的門;而左前方則是起居室的門;右前方是通往餐廳的門(在舞臺上打開)。右側(cè)有一個敞開的壁爐,舞臺中后部的窗戶下面是一張臨窗休閑椅和一臺取暖器。 大廳布置得像間休閑室。有幾件上好的橡木老家具,包括舞臺中后部靠窗的一張大餐桌,右后方門廳處的一只橡木柜子,以及左側(cè)樓梯上的一只凳子。無論是窗簾,還是已經(jīng)加好了配飾的家具——臺中央靠左有張沙發(fā),正中央有張扶手椅,右側(cè)是張碩大的皮質(zhì)扶手椅,右前側(cè)擺著一張維多利亞式小扶手椅,一律破敗寒酸,都是舊日款式。左側(cè)有一副書桌與書柜相連的組合家具,上面擱著一臺收音機和一部電話,邊上還擺著一把椅子。舞臺右后方靠窗處有一把椅子,壁爐上的樂譜架里塞著報刊雜志,沙發(fā)后擺了張半圓形小牌桌。壁爐上方的墻上有兩只聯(lián)動的壁燈,同明同滅;左側(cè)的墻上有一只壁燈,而書房門左側(cè)與門廳處也各有一只,彼此聯(lián)動。右后方拱門左側(cè)和左前方的門通往臺口處均有雙控開關,而右前方的門靠后臺的一側(cè)有一只單控開關。沙發(fā)后的桌上有一盞臺燈。 幕啟前,屋內(nèi)燈光漸漸隱沒,直到完全熄滅,《三只瞎老鼠》的音樂響起。 幕啟,臺上漆黑一團。音樂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尖銳的口哨,依舊是《三只瞎老鼠》的調(diào)子。響起一個女人頗具穿透力的驚呼,緊接著,男女聲錯雜入耳:“我的上帝啊,那是什么???” “往那條路跑了!” “哦,上帝!”此后響起一聲警笛,來自別處的警笛聲相繼加入,最后一切漸漸歸于沉寂。 收音機里的人聲:……據(jù)蘇格蘭場的消息,案發(fā)地是帕丁頓斑鳩街二十四號。 燈光打開,照亮群僧井莊園的大廳。時值黃昏,天眼看著就要黑了。透過舞臺中后部的窗子,能看見雪下得很大。房子里生著火。緊挨著左側(cè)拱廊的樓梯上斜靠著一塊新漆的招牌,上面寫著幾個大字:“僧井莊園旅社”。 收音機里的人聲:被殺害的婦女是莫琳?利昂太太。根據(jù)此案線索,警方急欲審問一名在現(xiàn)場附近被人目擊的男子, 此人身穿一襲深色大衣,戴淺色圍巾及一頂軟氈帽。(莫莉?拉爾斯頓自右后方拱門上。她二十多歲,是個身量高挑、相貌可人的年輕女子,一副天真純樸的樣子。她把手提包和手套放在臺中央的扶手椅上,又把一個小包裹放進與書桌相連的柜子里。) 收音機里的人聲:汽車駕駛者務必對結冰的路面提高警惕。預計大雪還將持續(xù),全國各地將出現(xiàn)冰凍,尤其是蘇格蘭北部及東北部的沿海地帶。 莫莉:(嚷)巴婁太太!巴婁太太?。ㄋ龥]聽見回話,便走到臺中央的扶手椅邊,拿起她的手提包和一只手套,從右后方的拱門走出去。然后她脫掉大衣,再走回來)哇!真冷啊。(她走到右前方的門邊,按門上方的雙控開關,打開壁爐上方的壁燈。接著她來到窗前,摸了摸取暖器,再合上窗簾。然后她又走到沙發(fā)后的小桌前,打開臺燈。她環(huán)視屋內(nèi),看了看斜靠在樓梯上的大招牌。她拿起招牌,把它斜靠在窗龕左側(cè)的墻壁上。她一邊往后退,一邊點頭)看起來真不錯——哎呀?。ㄋl(fā)現(xiàn)招牌上缺了一個“群”字)吉爾斯真夠蠢的!(她看看表,又瞧瞧鐘。)天哪! (莫莉匆匆跑上左側(cè)的樓梯。吉爾斯從右側(cè)的前門上臺。他也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舉止雖頗為傲慢,卻不乏魅力。他跺跺腳,抖落身上的雪,隨即打開橡木柜子,將隨身帶著的一個大紙包塞進去。接著他脫下大衣、帽子和圍巾,走向前來,把它們?nèi)拥脚_中央的扶手椅上。然后他走到壁爐前暖暖手。)吉爾斯:(嚷道)莫莉?莫莉?莫莉?你在哪里呀?(莫莉自左側(cè)拱門上。) 莫莉:(興高采烈地)我在千這些活兒嘛,你這個傻帽兒。(穿過舞臺走近吉爾斯。) 吉爾斯:哦,你在這兒哪—一者B交給我來對付吧。我來干司爐的活兒好不好? 莫莉:干完啦。 吉爾斯:(吻她)啊哈,寶貝兒。你的鼻子真涼啊。 莫莉:我剛進屋。(她走到壁爐前。) 吉爾斯:怎么啦?你到哪里去了?你總不會在這種天氣里出門吧? 莫莉:我不過是到村子里去了一趟,買幾樣漏買的東西。你有沒有買到養(yǎng)雞用的鐵絲網(wǎng)籠子? 吉爾斯:找不到合適的。(他坐到了臺中央那把扶手椅的左扶手上)我還去了另一家集市,可那里也沒什么像樣的。整整一天都打了水漂嘍。我的老天爺吶,我都快凍僵了。那汽車玩命地打滑。雪已經(jīng)積得老厚了。你猜猜,明兒我們會不會讓大雪給困??? 莫莉:哦,親愛的,我真希望不會。(她走到取暖器前摸了摸。)只要管子別給凍起來就成。
后記
數(shù)年前我在一篇隨筆里提過阿加莎·克里嘶蒂(AgathaChristie): “據(jù)說她一生波瀾不興,最曲折的故事是有過一次離異,不過緊接著便梅開二度,自此白頭偕老。不管從哪個角度看,她既缺少大喜大悲大驚大險的經(jīng)歷可以當素材,也幾乎沒有花花草草的新聞可以當談資。再對照她的作品,不免有些毛骨悚然了。一個普普通通的英國婦女,一輩子在打字機上鼓搗了八十個殺人游戲,你想她每天喝下午茶的時候在琢磨什么?決定兇器是一把門縫里插進來的奪命刀,還是一支呼嘯著穿過樹林的離魂箭嗎? “但她的故事當真是好看,不是展示血淋淋的惡心,而是近乎挑戰(zhàn)你極限的智慧角力。而且,幾乎肯定地,你會輸?shù)煤茈y看?!? 在接連翻譯了兩部克里斯蒂的著作(小說《空谷幽魂》和這部劇本)之后,我對“阿婆”(中國克里斯蒂迷對她的昵稱)的故事何以“好看”,何以讓你“輸?shù)煤茈y看”,有了更確鑿的體會。兇殺現(xiàn)場草圖上的每一條路線,嫌疑犯每句話、每個字的特殊語氣、大故事框架里的每一件小道具,都是克里斯蒂的取勝之道。而我在揣摩推敲的過程里,又總被字里行間透出的某種細膩的溫情所打動。這也許是克里斯蒂與柯南道爾最大的分別。她的故事始終洋溢著分量十足的游戲感,但游戲背后有感傷的調(diào)子在隱隱低回——不曉得這樣說是不是比較懸乎,反正我相信,那是屬于女性直覺范疇里的宿命意識(就好比,大多數(shù)女人都對星座學天生敏感,說到這個話題,永遠可以口吐蓮花)。一場精密的謀殺出于設計而又不完全出于設計——這種感覺在克里斯蒂的著作中幾乎是標志性的。她喜歡時而俏皮、時而憂郁地提醒我們:在設計的背后有更嚴密的設計,而更嚴密的設計背后,則是我們誰也無法設計的,命運。 從這個意義上講,或許,“阿婆”一絲不茍地將那些游戲設計得搖曳生姿,本身就是一種與命運講和的方式:我們都拼不過你,但至少,有時候,我也看得破你的機關,可以跟你開一個雅致的玩笑…… 究竟有多少人被阿加莎·克里斯蒂的玩笑感染過? 譯后記寫到這樣的地方,照例可以松一口氣,因為接下來可以理直氣壯地抄書抄網(wǎng)絡,捧出一堆數(shù)字來“彈眼落睛”。最耳熟能詳?shù)囊痪鋸V告語是:除了《圣經(jīng)》和莎士比亞之外,她是世上賣得最好的作家,其名下的八十部作品被譯成一百多種文字出版,迄今累計銷量超過二十億冊。一種富有煽動性的統(tǒng)計方式顯示,在這個星球上,每隔七秒鐘就有一部“阿婆”的作品被兌換成英鎊、美元、法郎……以及人民幣。 這位—八九0年生于德文郡的女作家,以八十六歲高齡終老,在世期間即享受了無上榮光:一九六二年,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宣告克里斯蒂是全球閱讀面最廣的作家;一九五六年獲頒大英帝國勛章,一九七一年再度受勛,頭頂上多了個爵士頭銜。自一九二0年開始,她一直保持著每年出版一至兩部推理著作的速度,每次出手都不曾讓銷售商失望。不曾失望的還有那些始終將她的靈感視為金礦的電影制片商(還需要列舉《尼羅河上的滲案》和《東方快車謀殺案》嗎?),以及一代又一代沉迷在“阿婆”的世界里無法自拔的讀者們。 在這條勻速行進的頂級流水線上,五十六部推理小說足以排開蔚為壯觀的陣勢,而籠罩在小說上的光環(huán)多少遮蔽了克里斯蒂在戲劇領域同樣卓著的成就。其實,細細盤點,可以排在克里斯蒂名下的劇本有二十二部之多,不過這份名單與她的小說列表有相當程度的交叉,其中大多數(shù)都是先有小說再改編成劇本的(有七本系其他劇作家根據(jù)其原著改編而成)。 《捕鼠器》(Mousetrap)算個例外。從一開始,它就是以不依附于任何小說的獨立面目出現(xiàn)的。說起來這個劇本也算為書迷量身定做,只是這位書迷的身份委實特殊了一些:一九四七年,英國女王伊麗莎白二世的祖母——瑪麗皇后八十慶生,BBC廣播籌劃制作一套特別節(jié)目作為賀禮?,旣惢屎蠓駴Q了莎士比亞,因為,“我只想要阿加莎·克里斯蒂!”沒過多久,克里斯蒂拿出了臨時編寫的《三只瞎老鼠》(Three Blind Mice),這個歷時僅三十分鐘的廣播劇便是《捕鼠器》的雛形。 《捕鼠器》登上英格蘭中北部的巡演舞臺時,已經(jīng)過作者的反復修改,擴充成了兩個多小時的舞臺劇。一九五二年,該劇在倫敦西區(qū)正式上演。起初,克里斯蒂對這個仿佛信手拈來的小玩意并不樂觀,以為它最多只能紅火半年。名角理查德-阿登伯羅的加盟,似乎第一次使得這出戲的非凡特質(zhì)為世人所見,某晚謝幕曾多達七次。兩年后,阿登伯羅離開劇院,觀眾數(shù)量隨之回落,劇院一時沉不住氣,著手洽談新劇目。但消息一傳開,觀眾們戲劇性地蜂擁而至,于是,The show must goon。一九七四年三月,該劇轉(zhuǎn)至圣·馬丁劇院,即便在搬家當晚,觀眾仍然聚在劇院里享受“謀殺的快感”。一項吉尼斯世界紀錄因此而誕生:《捕鼠器》成為迄今為止全球連續(xù)上演時間最長的劇目。 截至二00三年的數(shù)據(jù),該劇更換過二十位導演、三百二十一名演員(全劇共八個角色),一百五十六位替補演員,先后在四十四個國家上演,觀眾約一千萬人次。而劇中的兩位演員——大衛(wèi)·拉文和南茜·西布魯克,伴著《捕鼠器》分別度過了十一年和十五年的光陰,也因此拿到了吉尼斯世界紀錄的證書。如同所有被愛戴了五十多年的作品一樣,《捕鼠器》的粉絲團也有自己的勢力范圍——他們組建自己的俱樂部,每逢這出戲更換演員,他們就會像過節(jié)一樣趕來捧場。 分析推理類作品不是一件討好的事,其最大的難度在于:無論是隋節(jié)還是人物,你都沒辦法說透?!鞍⑵琶浴眰冊诰W(wǎng)站上發(fā)的帖子,凡是抖摟出情節(jié)走向的都不忘在標題上加個括號“泄底慎入”,原因不言自明——沒讀過書的,若是一不小心先知道了殺人的到底是誰,那種即時升起的沮喪與憤怒,估計是連殺人的心都會有的。 我只能說,作為克里斯蒂的名篇,《捕鼠器》首先具備了諸多與“阿婆”這個品牌可以畫上等號的元素:封閉的空間(“群僧井莊園”家庭旅社,大雪封路,客人到齊以后就出不去),開放的時間(血案的緣起,可以追溯到十多年前的一樁舊事,現(xiàn)時的人物是玩偶,一舉一動都要受往昔的操縱),人物的真實身份暖昧錯雜(誰都好像具備殺人的條件,但誰都似乎同時具備揭穿罪犯的能力,兩兩之間都能互相牽制……),而兇案在被破解的同時也在往縱深發(fā)展。 整個過程,實在像極了公司白領們愛玩的殺人游戲。謊言,真話,欲蓋彌彰的眼神,看不見血腥,但聽得見心跳。 上述元素完全適合用古典戲劇的“三一律”(一個故事,一天時間,一個場景)原則來展示,而《捕鼠器》又確實將這種融合發(fā)揮到極致。相對于克里斯蒂的其他劇本,《捕鼠器》更長于在極簡單的場景里展開極錯綜的情節(jié),類似于在鋼絲上舞蹈。懸念的最終揭示,也是一如既往的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作者本人的說法也許更為周全:‘它是一出你可以帶任何人去看的戲。它并非真正恐怖,也并非確鑿的鬧劇,但是這些因素,它多少都有一點,也許正因為如此,眾多懷著不同期待來的人,都能同時得到滿足?!? 比起親臨現(xiàn)場觀摩這部創(chuàng)造了世界紀錄的舞臺劇來,閱讀劇本也許只在以下環(huán)節(jié)上能凸顯優(yōu)勢:當你讀完第一遍,恍然大悟兇手究竟是哪一位時,你會忍不住再回過頭來讀第二遍;而在這一遍里,那個兇手的一顰一笑,一個動作一點掩飾,以及作者既要使其性格連貫又不能泄露其身份的努力,會顯得如此精妙,如此富于戲劇特有的張力。說句公道話,要演好這樣的角色——既要表現(xiàn)性格,又不能泄露天機——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翻譯《捕鼠器》的過程,也不如想象中那么容易。我在以下兩方面的努力也許值得提一筆:其一,該劇完全在同一場景中發(fā)生,因此舞臺上的走位顯得極其重要,而英語中代表方向的副詞和介詞又往往存在眾多歧義,所以在把握那些瑣碎而精細的舞臺說明(哪扇門通哪一道樓梯、哪個演員往哪邊繞圈……)時,頗費了一些周折。其二,戲劇是拿來演的,臺詞是拿來念的,所以我經(jīng)常一邊下筆一邊朗讀,頗有些“自說白話”的架勢。如果落實到具體的表達技巧,那么或許可以這樣概括:一些長句和容易產(chǎn)生歧義的句子,我都在自認為合宜的范圍內(nèi)盡量做了口語化的處理。這一次,對于人物語言之“可聽性”的推敲,我花的心思,要比以前翻譯的所有小說都更多些。 譯者 二00七年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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