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境的節(jié)奏

前言

　　面對“90后”　　李敬澤　　我極力回想1990年發(fā)生了什么——那年年底，我調(diào)換了工作，那時三環(huán)似乎還沒有開通，我騎著自行車每天從安貞橋到團結(jié)湖上班，路兩邊是高大的樹，稀稀落落地分布著燕莎、亮馬河大廈、昆侖飯店，現(xiàn)在的中旅大廈還爛著尾，而且看起來會一直爛下去。那時這個城市清簡安穩(wěn)，似乎就這樣了，似乎蕭條也是好的，無欲無夢也是好的。　　還能想起什么呢？想不起來了?！　‘?dāng)然，那一年發(fā)生了很多事，比如很多人在那一年出生。這是大事嗎？對那些孩子和父母來說當(dāng)然是大事，但終究這也是歲歲年年家常事，歷史學(xué)家不會留意。然而，純粹因為一個數(shù)字問題，在那一年出生似乎又有點不同尋常，1990年是20世紀(jì)90年代的第一年，在那一年的一月一日零時以后出生的人們因此在十幾年后將被稱為“90后”。　　“90后”又如何呢？　　我知道，我應(yīng)該在這里大談“90后”的特殊意義，這對我毫無困難，這種意義的配制方法是：先對90年代以至新世紀(jì)作出一套總體的概括和論述，無盡時間被切出來的這十九年在這套論述中將與過去判然不同，具有全新的歷史文化意義；然后，當(dāng)然，在這十九年中出生和成長的人們從歷史和文化中獲取了全新的特性，與“80后”不同，與“70后”不同，更與“60后”不同，我們宣布：新人類、新新人類出現(xiàn)了！　　——這件事，我們在90年代以來已經(jīng)反復(fù)做過，以至于我實在不好意思再來一遍，這等于是對自己的滑稽模仿?！　∷?，如果我們實在忍不住要把一個人群僅僅憑著他們都出生在那十年而命名為“90后”的話，那么，我拒絕演繹而期待歸納，我要看看一個個的人——他在做什么，他怎樣自我表述和自我想象，他究竟認(rèn)為自己和他人有何不同，而這種不同如何構(gòu)成意義。　　對此，坦率地說，我所知甚少，我甚至都不認(rèn)識幾個“90后”。當(dāng)然正因為所知甚少，我對這套“90后”書系有特殊的興趣。　　面對“90后”，我能提供的或許只是我作為“60后”的一點經(jīng)驗?！　〗?jīng)驗一是：幾零后這件事與我無關(guān)。我從來沒想過我是個“60后”，后來人家告訴我我屬于一個名叫“60后”的群體時我還以為那是個什么幫會：我看著我那些“60后”兄弟姐妹們，我一點兒也看不出來我和他們有什么相似之處以及我們?yōu)槭裁磧H僅因為生于1964年或1968年就一定得被算成一伙；再后來，我被人家教育得有點兒相信我們的確有點兒相似，但這并沒有使我歡欣鼓舞，反而讓我覺得這個世界因此變得有點兒無趣——想想吧，你的周圍都是注定和你相似的人，或者也不管你樂意不樂意你注定要和別人相似；而且我也看不出來這種相似對我有什么意義：我還是得獨自面對我自己的生活和問題。　　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45歲，偶爾也開始想想人生的終極意義什么的。當(dāng)然，我知道，沒有目的，重要的是我們曾經(jīng)活著、現(xiàn)在活著，而且不是被裝進一個上帝的檔案袋里，袋子上只寫了一個“60后”或其他什么龐大名目，我希望我以自己的名字活著，我猜測這就是終極意義，雖然能否達(dá)到我也非常懷疑?！　〈送猓€有經(jīng)驗二：具體到寫作這件事，幾零后據(jù)說是有效的，大概從“70后”開始，它就特別有效，幾乎是芝麻開門的咒語?！　〉€有經(jīng)驗三：芝麻開門后，里邊的寶貝不是無窮無盡的，很快會被人搶空的?！　≌f了掃興的話，再說喜興的話，那就是經(jīng)驗四；青春具有無可爭議的意義和價值，無論是對于正當(dāng)青春的個人還是對于一種文化和文學(xué)。因此，青春應(yīng)該盡情綻放?！　∵@當(dāng)然是盡人皆知的事，本來不用我當(dāng)經(jīng)驗說。那么，下一條就未必盡人皆知了：所有人——已逝的人、活著的人和將來的人都曾有、正有和將有青春，對于一個人來說，青春不可復(fù)制，對一個民族和一種文化來說，青春可不是什么稀罕事。　　——這似乎又是掃興，但是記住這一點或許最終有助于我們判斷這部“90后”書系：這里是否包含著某種真正的新的探索？在青春激情涌動中，他們能否提出對世界、對自我的新的看法、新的想象和作出新的表達(dá)？

內(nèi)容概要

　　“80后”的寫作充滿了反叛欲望，他們生長于中國深刻轉(zhuǎn)型的時期，從壓制性的環(huán)境中成長，那是中國的獨生子女教育還很不成熟，且完全延續(xù)了60年代的教育方式中成長的一代人，他們既被管制，也被寵愛。家長和社會在管制與寵愛之間找不到平衡點。“90后”已經(jīng)全然是獨生子女文化，經(jīng)典的管制已經(jīng)讓位給沒有條件的“寵愛”。“80后”的創(chuàng)傷性經(jīng)驗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至少不那么深重。我當(dāng)然無法據(jù)這幾篇文章得出“90后”寫作的特點如何如何的說法，不過還是可以做某些歸納：“90后”的寫作更多詩意，更多迷離的夢幻，轉(zhuǎn)身、仙境、童話式的意境、紫色和香氣等等，構(gòu)成了他們文本中的美學(xué)要素。而友愛與孤獨感再一次在他們的寫作中占據(jù)著重要的位置，并顯示出更加另類的韻致。　　《仙境的節(jié)奏：和你一起的風(fēng)景》寫三個人之間的迷離感情，那種復(fù)雜微妙的心理寫得如此細(xì)致，還是令人驚嘆，內(nèi)心的痛楚困擾刻畫得淋漓盡致。

書籍目錄

轉(zhuǎn)身為墻特邀評點＼陳曉明青春文字永無敵和你一起的風(fēng)景轉(zhuǎn)身為墻十分鐘年華老去破碎在548上的盛夏繁花仙境的節(jié)奏褪色，褪色特邀評點＼孟繁華這一代人的愛與狂褪色，褪色西藏之藍(lán)搖滾的日子甜品街我的失敗與偉大寂寞懸空特邀評點＼賀紹俊更加從容的『90后』在路上野獸寂寞懸空河之清流自己夏日葵歌特邀評點＼白燁希望在這里匿光之聲不及誰人此城彼岸夏日葵歌萊斯不回信陽光下的影子是黑色的

章節(jié)摘錄

　　和你一起的風(fēng)景 陽光已至　　也不知道從哪一天起，故事就仿佛變成了終曲的后續(xù)，不管是每天走過的路，每天停留的車站，還是每天都會進入的教室，所有的東西都一成不變，變化的單單是故事里的主角而已?！　【腿缌砥鸸P墨的新故事?！　≈耙灿姓f過“不要放棄”“不管怎么樣都會努力在一起的”“這一輩子……”，也是后來才發(fā)現(xiàn)，其實全都不過是年少時候沖動的語句，沒有絲毫的真實感。也曾想再離夢想近一點吧，就這樣牽著手一直走吧，也是在某個時間聽到某首歌曲才發(fā)現(xiàn)，啊，原來都是騙人的。　　都是騙人的，有誰會相信呢？　　可是，處于這場游戲里的人相信了啊，不管旁人再怎么覺得虛假又不可靠，但是，她就是相信了啊?！　‘吘梗_實是將所有的感情都放進去了，卻在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對方已經(jīng)不在乎了呢。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后再撥……”　　像是落入無限黑洞的回音，怎么都等不到盡頭?！　　笆裁词掳。俊薄　　拔摇莻€……”　　“到底有事情沒？沒事就別打電話來啦，我掛咯……”　　于是，之后將以前睡覺之前給他打電話的習(xí)慣看成了一種毒癮，不斷地提醒自己要努力控制，那樣的渴望卻又那樣的擔(dān)心，渴望能夠再聽到他那親切又溫柔的聲音，說一聲“對不起啊，那是和你開玩笑呢”，擔(dān)心的是對方先將放手的話說出口，或者說“不要再來煩我了”。故事的結(jié)局是，電話放在了床頭，卻再也聽不到專屬鈴聲的響起?！　‰y受得如萬蟻噬心一樣，可是，一點也不想放棄的念頭卻始終在心里?！　〈_實不想放棄?！　ide A　　回憶中突然出現(xiàn)的斷層，如同龜裂干燥的大地之上，無數(shù)的裂痕?！　Q同桌的時候剛好就遇到了你，那時候段澈剛好消失一百天。你坐在木桌的右邊，然后戴著耳塞陶醉在歌曲里。我知道你和段澈曾是一個寢室的好兄弟，我也知道你是一個不大會說話的人，我還知道你只穿NIKE的鞋子卻絕對不穿ADIDAS。關(guān)于你的事情，總是在女生寢室傳過很多遍，不過，我還知道，你確實不是一個浪漫的人，為了追隔壁班的女生，居然叫寢室里會疊千紙鶴的人幫你勞動，自己卻去網(wǎng)吧逍遙了一整夜。　　出于對你隱私的保護，我只叫你作“你”?！　≌f話的主動權(quán)來自于你，就在和你同桌的第一天，你悄悄翻了我的書包，里面有段澈的許多照片，你的臉上帶著戲弄的微笑。你說：“我知道了，你暗戀段澈。”　　那么，你定義的暗戀限制在什么條件下呢？　　其實，你不知道，段澈每天都會送我回家，每天都會給我寫本子，每天都會在我睡覺的時候給我發(fā)信息。我們在周末的時候去爬山，在我受傷的時候他送我回家。　　這些你通通都不知道，因為我和段澈約定，如果畢業(yè)之后還能在一起，我們才告訴大家?！　【驮谖姨煺娴厥刂@個幻想的時候，段澈消失了一百天了?！　∥耶?dāng)時沒有絲毫的樂趣和你辯解，只是默默地收拾書包離開。你在后面大聲地說：“我會幫你保密的?！笨墒牵悴恢溃驮谵D(zhuǎn)過路邊第二個轉(zhuǎn)角的時候，我終于忍不住哭起來了?！　∽钣H近的人突然不在了，這樣的感受，你明白嗎？　　從來不曾懷疑過，那時候你對我真的很好，以至于我要用“無微不至”來形容你。而從現(xiàn)在往回推四年，剛好是那個時候，那般真實地重現(xiàn)在我的腦海里。　　就在之后的日子，段澈成了你和我的話題，我從你那里了解到更多關(guān)于他的事情。但是，當(dāng)時的我卻是對你討厭至極，因為你，我發(fā)現(xiàn)我越來越想念段澈，越來越無法割舍。放學(xué)的時候，我將你推到地上，生氣地跑出了教室?！　∥抑徽f了一句話，“我討厭你！”　　我開始不再理會你的搭訕，也開始不再理會你對我的好，我只想將一切都拋開，好好地投入到學(xué)習(xí)中去。當(dāng)時距離高三只有兩個月的時間，換而言之，距離高考還有整整一年的時間。　　我只想讓課本成為我的主旋律?！　〉?，你居然給我寫了很長的一封信，信的內(nèi)容我至今都記得。你的字不好看，和其他大多數(shù)男生一樣，頁數(shù)是三，最后還有一首送給我的詩。你說，你不想我遠(yuǎn)離你；你說，你不想我討厭你；你說，其實你找段澈為話題只是希望和我多說些事情；最后你居然說，其實，你一直喜歡我?！　∵@應(yīng)該是我收到的第一封情書，那么青澀，那么純情，和小說、連續(xù)劇里演的一樣。明明覺得你很無聊，但是我的內(nèi)心卻一直怦怦直跳?！　∥医o你回了信，我說，我暫時無法忘記他?！　∧莻€“他”，你知道是段澈?！　〉谝淮卧诠囌居龅侥?，我發(fā)現(xiàn)我有點頭暈，你一邊扶著我一邊問我吃過早飯沒，我說我沒有吃早飯的習(xí)慣。終于，在周一的升旗儀式上，我暈倒了。聽很多人說，你當(dāng)時將我背到醫(yī)療室的情景，你著急得臉都綠了，我不知道有沒有夸張的成分。于是，每天早上，帶雞蛋和牛奶放在我的抽屜里成了你的習(xí)慣。　　我討厭雞蛋的味道，我也無法空腹喝下一大罐牛奶，我悄悄地將一切都藏在女廁所里，我知道我浪費了糧食，浪費了你對我的好，可是，我確實無法吃下讓自己惡心的東西。　　最后，那個地方遭來了老鼠，很多女同學(xué)都不敢上廁所了?！　∥也桓腋嬖V你，我也不是怕你責(zé)怪?！　∥抑皇?，怕你又給我寫很長的信，讓我無所適從?！　∥以趬衾飰粢娏舜髮W(xué)，大學(xué)里的每個人都會騎單車，可是我卻孤單地徘徊在一個又一個路口。第二天的早上，我買了很多很多的零食給你吃，你的臉上笑開了花，你問我是不是想通了，我搖頭，卻說，我希望你能教我騎單車。我能看出你臉上的失望，不過很快你還是答應(yīng)了?！　r間是星期六，地點是學(xué)校后面的大操場?！　∥矣惺孪雀嬖V你，段澈教過我兩年，可是我卻一直都學(xué)不會，我還事先告訴你，不管我怎樣，你都不準(zhǔn)罵我傻。　　現(xiàn)在我就告訴你吧，真正對你有好感就是從現(xiàn)在開始的?？墒?，我當(dāng)時卻并不那么清楚，因為我一直害怕我只把你當(dāng)作段澈的替身，只想你來彌補段澈在我心中的空缺，但是，請你原諒自私的我。我只是想找一點寄托，一點點都可以?！　∧阏f，是不是上天故意捉弄我呢？就在那短短的一天時間里，我就學(xué)會了兩年來都無法學(xué)會的單車。我當(dāng)時激動地抱著你，然后開心地叫出了聲。我沒有感覺絲毫的尷尬，也沒有感覺到你渾身的不自在。你說，我可以載你騎一段路嗎？　　我說，可以啊?！　∧阏f，我載你下坡路吧，不過，你要抱緊我，不準(zhǔn)放開哦?！　∥揖瓦@樣緊緊地抱著你，曾幾何時，我也這樣緊緊地抱著他。最后的那段路上，你突然按住了剎車，你認(rèn)真地看著我的眼，“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不要想他好嗎？”　　你仿佛能夠看穿我的心思，我遲疑了片刻，然后點點頭。　　“那么，我們交往好嗎？”　　一切都太過突然了，我沒有理由拒絕，也沒有理由接受。你用很蹩腳的英語對我說了一聲：“I will always be here for you...”　　我只是輕輕地點點頭?！　∧翘斓哪┪?，天空下起了很大的雨，我和你在湖邊的一個屋檐下，你說，你想牽牽我的手，我卻拒絕了你。因為，我害怕一接觸到男生的手就想起他。對不起，請原諒我，忘記一個人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罴俚淖詈笠粋€星期我去了海南，那時候我將手機放在了抽屜里，除了離開本地要開漫游這樣的麻煩事以外，我還想一個人靜一靜。沿途的飛機上，我看到了天空的模樣，漂浮不定的云朵像是騰空的蒸汽，不知不覺，我竟然突然看見了你的臉。　　我頓時覺得不對，我心中最想念的人應(yīng)該是段澈。不是嗎？為什么會突然換成了你呢？　　夜里，有空姐來送點心，我將最大的那份放在了包里。我想，我應(yīng)該給你帶點東西回來?！　≡诤Ｄ系娜兆?，我看見了海天相接的畫面，聽說，海水是思念的鏡子，你可以安心去體味你最想念的那個人。果然，我又看到了你的樣子?！　√彀?，我一定是瘋掉了?！　∪ズ鹊臅r候，導(dǎo)游是一個小帥哥，長得很可愛，可惜，我天生不是喜歡帥哥的人。就比如你，讓我特別覺得沒有安全感。小帥哥給了我他的QQ號，說有機會再來海南的時候找他。我說好啊，不過可能是和男朋友一起過來?！　∷苡卸Y貌地和我說再見?！　∥遗牧撕芏嗪芏嗟恼掌?，可是里面沒有你，也沒有我，只是空洞的風(fēng)景，夾雜著空洞的感情。　　離開的第三天，我居然夢見了你?！　∥艺伊烁浇囊粋€電話亭，給你打了一個長途。那時候的你可能已經(jīng)睡得很熟了吧，可是，就在接到我電話的那一刻，你居然哭了，雖然男生的哭泣不像女生那么強烈又清晰，但是隱約的啜泣和你沙啞的聲音像是對我心里的拷問。我說，別這樣，我很快就回來，你很快就能看到我了?！　∧┝?，你叫了我一聲“親愛的”，我卻假裝沒有聽見?！　∥覓炝穗娫挘且灰刮覜]有睡，我跑到海邊，嘶吼著大叫：“段澈，你到底在哪里?。磕氵€好嗎？”可是，明明段澈已經(jīng)聽不到了啊。這樣的情景讓我覺得我在模仿《情書》里的經(jīng)典情節(jié)。但是，那一刻，我就是希望叫出他的名字?！　∥医兄兄?，趴在沙灘上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天空露出了魚肚白。我第一次看到海南的日出，那么絢爛，好似重生的希望。　　……

媒體關(guān)注與評論

　　如果我們實在忍不住要把一個人群僅僅憑著他們都出生在那十年而命名為“90后”的話，那么，我拒絕演繹而期待歸納，我要看看一個個的人——他們在做什么，他怎樣自我表述和自我想象，他究竟認(rèn)為自己和他人有何不同，而這種不同如何構(gòu)成意義?！　　度嗣裎膶W(xué)》主編 李敬澤

編輯推薦

　　從這里，讀懂90后！　　《仙境的節(jié)奏：和你一起的風(fēng)景》由《人民文學(xué)》北京大學(xué)教授陳曉明、著名文學(xué)評論家賀紹俊、著名文學(xué)評論家白燁……聯(lián)袂評點！收錄了“90后”作家的代表作品。

圖書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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