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行精靈
出版時間：2003年1月第一版 出版社：中國文聯(lián)出版社 作者：遲子建
Tag標(biāo)簽：無
用戶評論 (總計7條)
- 小小的一本書，我沒抱什么渴望去讀?；▋扇齻€小時看完之后，我靜靜想了想，不得不在心里加強了對遲子建的印象。
一位為有一臺琴而伐了一個寒假的木耳椴的音樂老師，一位受夠各種真的假的祝福問候的孕婦，一位好心的老太太，一位想要告自己孫子的老啞巴，一位耐不住寂寞的農(nóng)村鵝頸女人，一位吝嗇呆板的短發(fā)大嫂......涵蓋了各個年齡層，各個職位，各有各的故事，因為一場雨，而相遇，而擁有共同的一份記憶。
在故事的最后，遲子建沒有寫出黑臉人最后的決定。但是，她安排了老啞巴上吊而死，接著我知道了黑臉人不會去殺他哥哥了。
我沒想清楚，在山間飛的白衣女子代表著什么？豁唇看到了，孕婦夢到了，老啞巴畫出來了.....三個人的共同點是？豁唇對世界的一切充滿好奇和新趣，孕婦是對自然和新生活的向往，而老啞巴是不想讓孫子錯下去，這，可以簡單概括為欲望？？？ - 遲子建的中篇小說集第三卷名為《逆行精靈》，包括五篇中篇小說：《向著白夜旅行》、《岸上的美奴》、《原野上的羊群》、《逆行精靈》、《零作坊》。個人比較喜歡其中的第二篇《岸上的美奴》和第四篇《逆行精靈。
一、一條窒息的魚——《岸上的美奴》
讀完全篇才注意到小說的標(biāo)題——《岸上的美奴》。一開頭蕪鎮(zhèn)給我們的印象是世俗而又和諧的——人們圍剿馬哈魚，貨輪裝卸玉米運走。而美奴在這些忙碌的人群中間看著這一切，似乎她也融入其中，她是這巨大的和諧的畫面中一個不起眼的小女孩。她呆呆地看人們剖開雌馬哈魚的魚腹取里面金紅色的魚子，第二天她要去上學(xué)，這一切都是那么平凡和正常。
然而，后文慢慢揭開了這些看似平靜的表面現(xiàn)象內(nèi)部的波流。父親開著貨輪走了，母親手術(shù)后神智不清，雖然后來她能起來自己出去，但似乎她不認(rèn)得自己的女兒，像是另外一個人，最奇怪的是她對許多事情異常的清醒和明白。她去找美奴的語文老師白石文，兩人的曖昧關(guān)系在這個世俗傳統(tǒng)的小鎮(zhèn)引起了風(fēng)言風(fēng)語，美奴在人們甚至鄙夷的眼光下非常壓抑。她還是一個孩子。一開始她要照顧神智失常的媽媽，在爸爸離開后一個人承擔(dān)家中的一切。同學(xué)的嘲笑、大人小孩的異樣眼光、那些流言，甚至鎮(zhèn)長親自到她家里叫她看好自己“有病”的母親不要讓她出去亂跑。
恰恰是在這個時候我們驚訝地發(fā)現(xiàn)美奴性格的變化，那個在朝霞中看人們捕殺馬哈魚的小女孩，她不再單純，她的言語變得鋒芒甚至話里藏針，她的行為變得叛逆而獨特，她恨自己的母親，她開始討厭自己以前很喜歡的老師白石文。她用冷冰冰的旁人似的話語挖苦著自己清醒的母親，直呼母親的名字楊玉翠，她拒絕鎮(zhèn)長的要求并加以諷刺趕他走，她的性格看來更像她病后清醒的母親——她們都看破了什么拒絕著什么，她們覺得她們不屬于這里，她們厭倦這個骯臟世俗的小鎮(zhèn)，她們討厭自己現(xiàn)在的生活。
在她們看來蕪鎮(zhèn)的人都被漫無目的的昏暗生活支配著，他們是盲目無知和麻木的。
可是蕪鎮(zhèn)是太寂寞了，早上七八點鐘，男人們才揉著惺忪睡眼晃出家門，看看豬、雞、鵝、狗，在看看荒蕪單調(diào)的菜園，然后再看看天天出現(xiàn)的太陽，便茫然地不知東西南北了。
——《岸上的美奴》第八節(jié)
美奴幾乎不敢看蕪鎮(zhèn)人的臉，她覺得所有的人都那么可惡，都像長著蛆蟲和腐肉?！?br /> ——《岸上的美奴》第八節(jié)
鎮(zhèn)長來找美奴，可是在美奴的眼里“鎮(zhèn)長的語氣高昂起來，仿佛一條狗坑頑固頭后得意洋洋地?fù)P起尾巴”
外鄉(xiāng)人可以在蕪鎮(zhèn)大搖大擺進進出出，把打更家里搞得雞犬不寧。蕪鎮(zhèn)的人只會旁觀只會在背后議論，他們對弱者不同情對強者完全屈服。美奴覺得他們就像那些被剖開肚子等待蒼蠅叮咬的馬哈魚，他們離開了水他們不再優(yōu)雅自在。
美奴的自我意識越來越強，她的眼光越來越“毒”，她看穿了母親和白石文的關(guān)系，看清了蕪鎮(zhèn)的生活真相，她恨，她一個人走在江邊想著許多事情。
美奴望著江水，忽然生出了投進去的欲望。……美奴便覺得投江的事應(yīng)該留給可恥的人去做。 ——《岸上的美奴》第十節(jié)
終于最后她利用一個機會把母親帶到外鄉(xiāng)人遺留的小船上，劃到江心把她認(rèn)為一切罪惡的根源一切麻煩的源頭把她的“神智失?！钡哪赣H推到冰冷的江水里?；仡櫱昂笪奈覀兛梢园l(fā)現(xiàn)美奴殺死自己的母親是有預(yù)謀有計劃的，我驚心于這個原本單純的女孩的心機和沉著。且看她帶母親去江邊走近死亡的這段：
美奴和母親一同走出家門。走前美奴沒有熄燈。她們沿著小巷朝碼頭走去，沒有碰到一個人，連狗也沒碰見，這使美奴覺得計劃已經(jīng)成功了大半。她們臨近碼頭時美奴忽然停住腳步，她怯怯地叫了一聲：“媽媽——”
楊玉翠驚愕地站住了。
“你回頭還能看見咱家的房子嗎？”美奴輕聲問。
“油燈的那間房子就是?！睏钣翊湔f。
“太好了，媽媽，有燈的屋子就是咱們的家。”美奴說，她為能使母親永遠記住一個有燈火的家而感到欣慰?！? ——《岸上的美奴》第十節(jié)
美奴離開家不關(guān)燈最初的動機應(yīng)該是為了對別人造成她和母親都在家的假象，后來才無意中使母親記住了家中的燈火。而且美奴為自己的行為沒有被人發(fā)現(xiàn)而“覺得計劃已經(jīng)成功了大半”，這個計劃是什么？我們已經(jīng)可以猜到了。原本一直很討厭媽媽直呼其名“楊玉翠”的美奴卻在這個時候“怯怯地”叫“媽媽”恐怕也是有意味的吧。“美奴為能使母親永遠記住一個有燈火的家而感到欣慰”，這里“永遠”也應(yīng)該是一種暗示了。對美奴淹死母親的描寫也可以看出美奴的害死母親是長期醞釀和蓄意的：
待美奴覺得已經(jīng)到達水最深的江段時，她忽然輕輕落了槳，斂聲屏氣慢慢走到母親背后，母親端坐著一動不動，美奴用力一推，船頭那個經(jīng)月光照得翻出微弱玫瑰色的穿淡紫色衣服的女人就落入江水中，她連喊都沒喊一聲。美奴心下說：我推下的不是媽媽，是一個失去記憶的陌生人。美奴哆嗦了一陣，這才手忙腳亂地繼續(xù)拾槳劃行……
——《岸上的美奴》第十節(jié)
美奴用“推下的不是媽媽，是一個失去記憶的陌生人”來逃脫內(nèi)心的不安，可即使是一個陌生人作為一個孩子也不能就這樣把別人不聲不息地淹死吧。
這一段都是美奴的“邪惡歷程”，她是被逼的也好，她是無奈也好，美奴就這樣結(jié)束了自己的一段過去。
后來的美奴又回復(fù)到文章開頭那個看魚的女孩的樣子，只是，她成長了吧。
母親死了，鎮(zhèn)長把美奴爸爸的輪船沉沒全船人遇難的消息告訴美奴時開始美奴沒有哭，但是鎮(zhèn)長“眼淚漣漣”地說：“美奴，你不用擔(dān)心，只要我當(dāng)鎮(zhèn)長，就保證有你吃有你穿，又你的學(xué)上，你別擔(dān)心，將來你上高中上大學(xué)鎮(zhèn)上都供，鎮(zhèn)上不供，我自己供，你別擔(dān)心……”這時的鎮(zhèn)長又讓我們看到了人性美的一面。鎮(zhèn)長接著一家一家到鎮(zhèn)上有親屬在船上的人家報喪，于是整個蕪鎮(zhèn)哭成了一片，“哭聲使蕪鎮(zhèn)沉浸在有史以來最哀慟的時刻，沒人注意到日頭如何沉落江水，暮色又如何徐徐降臨了……”也許這些哭聲重又讓我們感到了蕪鎮(zhèn)真實人性的一面。
而美奴整晚做惡夢。那個原來處處和她為敵說美奴媽媽壞話罵美奴“女流氓”和美奴打過架甚至和美奴“搶男生”的張多多，這個女孩子，她因為擔(dān)心美奴晚上一個人在家害怕，悄悄睡在美奴家柴垛上睡了一夜，只等美奴害怕叫起來的時候現(xiàn)身去和她做伴。
《岸上的美女》標(biāo)題下還有一行題記：給愛和溫暖。結(jié)尾讓我覺得，愛和溫暖依然流淌在我們心里。美奴這條魚她恐懼過她錯過，不過她還是在愛和溫暖的呵護下成長著。
二、命運的端點——《逆行精靈》
《逆行精靈》里的人物很多，黑臉人、抱琴者、老啞巴、賣山貨的人、小木匠、豁唇、老女人、孕婦、鵝頸女人、短發(fā)大嬸，還有王段長、售票員、女炊事員，把這么多人放在一個中篇小說里，放在一個養(yǎng)路段上過夜，作者給了我們形形色色的面孔，各種不同的命運，他們每個人都有故事都有苦難。他們的生命形態(tài)以老啞巴和鵝頸女人最為代表。小孩子豁唇是一個銜接。
鵝頸女人有丈夫有一兒一女兩個孩子，她經(jīng)常離開家獨自一人外出，這次也是一樣。從這段話也許可以看出她的個性：
鵝頸女人從當(dāng)姑娘的時候起就喜歡進城，那時她在糧店工作，將掙來的錢全都扔在路上了。她每次坐在車上時都有一種無法言說的幸福感，覺得這才叫人過的日子。他在城里也沒有親戚和熟人。她住便宜的旅店，然后到街上吃小吃逛服裝店，去電影院跟著主人公或悲或喜。心滿意足后她又開始想家，想她那百依百順的丈夫，雖然他的個子還沒有她高；想她那雙活潑的兒女，于是又坐車返回塔香。每年若不進城幾次，她就會心煩意亂。塔香的一些男人很覬覦她的身段，常常有人在暗中挑逗她。她雖然覺得丈夫不錯，但也幾度背叛過他……
——《逆行精靈》203-204面
一個矛盾又協(xié)調(diào)的女人，她理性而又放蕩，她叛逆而又規(guī)矩，她不甘寂寞不甘一成不變的生活，所以她在外面偷偷和別的幾個男人先后做過，她和拖拉機手，和獵人胡京，和魚販子，在這一次描寫中和小木匠都有過關(guān)系，她還幻想要和新來的音樂老師也就是那個抱琴人發(fā)生關(guān)系。
她時時對丈夫生出幾分愧疚，而當(dāng)機會來臨時，她卻如入迷霧中一樣不能自持。事后她總是寬慰自己，覺得她沒有什么錯，是她的身體出錯了，身體那是老天爺給的呀，說收回就收回了的東西，她如何管得了呢。但她又不是那種放浪形骸的女人，并不是每一個男人都能得到他們所渴望的東西……她只有在特殊的天氣和氛圍中才感覺到自己的情欲像囚禁的雄獅欲出籠一樣不可遏制。 ——《逆行精靈》204面
就像那次她和拖拉機手，她因為看到微風(fēng)中“會唱歌的麥穗”，陽光在金黃色的麥地上波瀾起伏，她“第一次感覺到陽光在跳舞”，這個時候她遇到拖拉機手才和他發(fā)生了關(guān)系。所以后文有句交代鵝頸女人心理的話：在她看來，她那天不是在和他（拖拉機手）做愛，而是和麥子在做愛。
鵝頸女人熱情地綻放自己的生命，她是這些人中最為奔放和豪爽的。當(dāng)黑臉人喝醉酒吐臟了衣服，只有她愿意去幫素不相識的黑臉人洗那些惡心的衣服。她對豁唇也很好。她不甘寂寞，當(dāng)大家都懶洋洋地停留在雨后的養(yǎng)路段上，只有她要出去到野地里逛逛采果子（豁唇是跟著她去了，小木匠跟著她去更是因為他對鵝頸女人的欲望和幻想）。她懂得享受，懂得如何花費自己的時光，我們看到了一個燦爛奔放的自由年輕的生命。
老啞巴比較慘，他不會說話，他內(nèi)心的痛苦和掙扎是別人很難理解和抵達的。他從孫子很小就縱容他，最后孫子長大成了一個偷盜、流里流氣的混混，他偷走了老啞巴藏了一輩子的一罐金沙。老啞巴去城里告自己的不肖孫子，但法院里的人根本不理一個啞巴，或者說沒人把這當(dāng)一回事。老啞巴是郁悶的，他有口不能言、有哭不能說。人們多弱勢群體的漠視，弱勢群體的無助和絕望，在老啞巴身上集中體現(xiàn)。
在經(jīng)歷了無數(shù)次的進城回來的苦痛后，這天早上很早，他遭到一棵樹了解了自己。頭一天晚上老啞巴喝酒醉后畫了一幅畫：一片林子，在這林子上面一個穿著長裙子的美女，在半空中飛著。奇怪的是就在前一刻，剛剛睡醒的孕婦說她夢見了一個穿被衣服的女人在屋外的林地上飄來飄去，而和鵝頸女人出去在野地里睡了一覺的豁唇回來也說他那時夢到了林子的霧中有個女人在飛。
當(dāng)?shù)诙烊藗冋业嚼蠁“蜁r他已經(jīng)吊死在樹上了。
老女人驚叫了一聲，然后緊緊地把豁唇的頭抱在自己懷中，不讓他去看那懸掛著的尸首。然而豁唇掙脫了母親，他哭著跑到那棵楓樺樹下，用拳頭拼命捶打著樹干，使這棵樹哭了似的嘩嘩響動起來，老啞巴的身體也跟著如風(fēng)中的干魚一樣搖來擺去。
楓樺樹堅硬的樹斑劃破了豁唇的手，他大聲地哭著對站在不遠處的母親說：
“媽，它是個壞樹，是個該遭雷劈的樹！” ——《逆行精靈》245面結(jié)尾
老啞巴和鵝頸女人形成了鮮明的比照，他們在卑微的環(huán)境中一個盡情展示綻放自己，一個則卑微地默默地死去。豁唇的一段言行像是什么東西重重地敲打在我的心頭。這棵樹，讓老啞巴死去的這棵樹，它是無辜的，老啞巴是無辜的，他們是無辜的，但他們都經(jīng)受著社會的苦難，他們這些弱勢群體的命運啊！老啞巴的生存艱辛而又無奈，無聲的哭泣啊。
那個飄在空中的女人，逆行精靈，她是美，是希望，是絕望，她美麗而又殘忍，這也許就是他們生存的真實寫照。
這些往往容易被忽視的群體，他們的艱辛和苦澀，他們生存的方式和命運，是少為人關(guān)注的。我驚嘆于遲子建把事情寫得如此真實具體，遲子建對弱勢群體的關(guān)注和入微的了解讓我欽佩。
- 讀了很多遲子建的早期的書，都是以貧困和哀傷為基調(diào)的故事。她的文字也是潮濡清冷的。的確，更接近自然的人心中會更多地隱藏天真和淳樸。很喜歡遲文中那些單純無邪的童真和天然無雕飾的哀傷氣質(zhì)。
她筆下的主人公是平凡的，卻也有著鮮明的性格特點，逃不過環(huán)境的熏陶和周圍人的感染，形成了特定的特征。像《岸上的美奴》里的美奴，生活在江邊，離自然親近，與水汽，山霧，朝霞，船舶熟絡(luò)。故天生憂郁，與人不合，兀自安靜。而自己的母親精神頭腦似明非明，總在做那些不被世俗認(rèn)同的事，讓美奴難堪，無法與別人正常相處。父親常年在外遠航，美奴更加缺少關(guān)愛。身邊的同學(xué)矯作別扭假善不知羞恥，鄰人貪財勢利懶惰愛嚼人舌根。
美奴只是缺乏愛意和溫暖。原來她曾崇仰的白石光也因與母親不明原因地親近而受她唾棄。她的世界灰暗而冰冷。她常常去碼頭遙望江水天空，吹江風(fēng)，聽風(fēng)吟。也許她是在等有人能載船將她帶走，也許在等父親回來給她多一些奢望的溫暖?？墒窍Ｍ袢f花筒底的絢爛，可感卻從不可及。
內(nèi)心的陰暗面一天天累積，變成吞噬快樂和幸福感的野獸。也許美奴不是因為恨母親才殺死她，而是內(nèi)心的恨意和黑暗使自己喪失了辨識方向的能力。她覺得她殺死的不是母親，而是一個陌生的失去記憶的女人。
童年的場景和經(jīng)歷對一個人的影響總是最大的，它們像是吸血的蜘蛛扎根于人的血肉里，注入灰色的汁液，使人們在以后回憶那段童年時總帶有一絲傷感的氣韻和灰暗模糊的視線。
- 很高興遲子建的小說再次集結(jié)發(fā)行。
自初中在《小說選刊》中偶然讀到《觀慧記》開始，便很執(zhí)念于她筆下那個淡淡泛白的北方世界，有裊裊炊煙、遠方的狗吠、明亮又迷蒙的日頭和大片大片的落葉喬木。后來去北方讀大學(xué)，依著遲小姐的描述生活，卻也不曾對它有一點點的失望。
遲子建是漠河人，那是中國最北方、平均氣溫最低的一個縣。或許是地理原因的延伸，她的文筆也帶著點雪地的寒、炕的熱，又或者深北方人的慵懶，突然冒出來點爽快或狡黠的字句反而叫人不自覺的微笑。而我認(rèn)為《觀慧記》就是這么一篇有北方特點的小說。
1997年3月9日，我也曾和遲子建一樣，將所有的心思放在那顆回歸的世紀(jì)慧星上。海爾-波普慧星，公轉(zhuǎn)周期約3000年，而我們在螢?zāi)簧纤谕芤姷膬H僅一瞬。成千上萬人翹首以盼地希望見到一個孤獨的身影在天空出現(xiàn)又悄然消失，仔細想想難免有些凄涼。村上春樹在《斯普特尼克戀人》里面描述兩顆衛(wèi)星，管它們叫“囚徒”，雖然是美麗的相遇，但說到底只是永遠孤單又帶著相互毀滅的因子。遲子建看到的慧星也多少有點這樣的意味，我愛你，但是只是相遇而不得相親。
《觀慧記》就是寫在這個大事件下的一個小作品：我在回漠河觀慧的旅途過程中遇見種種人、懷念一見鐘情的周方廬，而最后又與慧星和他失之交臂。
就是這樣一個寫自己所失所得的文章，但卻能觸動人內(nèi)心深處的某些情愫。
誠懇、真實、謙遜的周方廬，與其說是人物，更莫若說是生活中一些美好的夢，心心念念但卻有些遙不可及，執(zhí)念在腦海里百轉(zhuǎn)千回，最終可能變成一杯淡淡的清茶。好像什么都不曾得到，但又好像什么都獲得了。想起《逆行精靈》里飄然的白衣精靈、《白銀那》里永遠等待的俄羅斯老婦人，又或者《朋友們來看雪吧》里酷似父親的大胡子，好像有些東西我們擦身而過一直在失去，但是卻又能在某些地方找回來，譬如孩子們的懷抱里。
我想，終于明白這篇文章給我的牽絆是什么了。
“為了看一顆未曾露面的彗星，卻錯過了與我最魂牽夢系的朋友相聚的機會。”
寫著寫著才重新發(fā)現(xiàn)，北方是那樣美好的一個所在，感觸和懷念太多反而拙于筆墨。只想說，若有烏托邦，就是遲子建小姐創(chuàng)造的。
- 我讀的第一篇也是《觀彗記》在小說選刊上，忘記那時自己多大，后來來到哈爾濱上大學(xué)，真的喜歡哈爾濱，天空是那樣藍，到處去游玩，北方的自然風(fēng)景很美，還是沒有被染指的一塊凈土，至今很懷念，想想北方還是容易產(chǎn)生真性情的人，就像遲子建
- 讀《觀彗記》時我已愛她很久了，我還特地在冬天去了一趟漠河。
- 我很喜歡那篇世界上所有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