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的外來者

內(nèi)容概要

在中國近代史上，這個愛爾蘭人，應該戰(zhàn)據(jù)一個非常重要的位置。他是現(xiàn)代意義上的中國海關的真正創(chuàng)立者，同時開創(chuàng)了中國現(xiàn)代郵政和海務等事業(yè)。他在很大程度上掌握著晚清政府的經(jīng)濟命脈，又是中國和英國、法國、葡萄牙等國多次重大談判的外交代表。但是由于種種原因，他退入舞臺側(cè)幕，在我們這代人的歷史視野中消失了。本套叢書將有豐富多樣的題材和更豐富多樣的色彩。傳奇事變和熱點探討，偉大人物和平民生活，歷史追問和現(xiàn)實思考，文字特色和圖像魅力，厚重份量和輕松感覺，能夠熔于一爐，相得益彰。

作者簡介

趙長天，上海市作協(xié)副主席、上海市寫作協(xié)會會長，“萌芽”雜志社主編，一級作家。

書籍目錄

開場白第一章 遭遇義和團第二章 英國紳士第三章 一邊是英國，一邊是中國第四章 兩個女人第五章 關天海軍的夢第六章 低谷第七章 “業(yè)余外交”第八章 “扳道工”第九章 兒子第十章 變革和動亂第十一章 暮年終曲附錄：洋人控制中國海關始末后記

章節(jié)摘錄

書摘    赫德是這樣一種人，他有很強的使命感，越是遇到挑戰(zhàn)他越是精神抖擻。此時此刻，北京處于混亂之中。一個沒有首腦的首都，一個無政府的國家。八國聯(lián)軍畢竟是支松散的軍隊，各國有各國的利益，一旦人質(zhì)解救出來，他們間的矛盾必然加劇。冬季將臨，這樣一支遠征軍面臨著許多問題。中國并不是那么好瓜分的。于是，急迫需要有一個人出來作為中國和西方列強的中間人進行調(diào)停，解決危機。這個角色，非赫德莫屬。    他雖然已經(jīng)無家可歸，只好暫時借用他過去女管家的丈夫、商人基魯爾夫店鋪后院的兩間房子居住和辦公，并立刻開始工作。9月8日，他用鉛筆給金登干寫了天翻地覆后的第一封信：此前所發(fā)生的一切，使我痛心之至。但是，既已如此，我們只能試圖向最好的方向去爭取!我留下來，還能為海關、為中國、為公眾利益繼續(xù)工作。我以為，在這個時候，我，也只有我，能在這三個方面起些作用。否則，我就會上船回國了!我已請慶親王回來，現(xiàn)在正等著李鴻章。但是，談判一定很困難!如何償付賠款，是一個難題，我看恐怕要放棄一些領土才行。此外還有一件某些公使造成的困難，慶親王第一次拜會時(不是談公事)，他們對他說，不見端王、莊親王、輔國公載瀾和剛毅、徐桐等官員的人頭，不開始談判。我的意見是，這一條應該作為談判的最后一個條件，現(xiàn)在卻作為第一條提出來了，這是一個錯誤。我看慶親王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極端嚴重性，以及中國不得不接受的是怎樣一種懲罰。昨天，慶親王還談起1884—1885年的談判，對你在那次談判中所起的作用十分贊賞。俄國的行動，使我們迷惑不解，他們的公使館和軍隊正在撤離北京——不知是要去占領滿洲呢，還是要把李鴻章立為皇帝?到目前為止，公使們還都未接到國內(nèi)的指示，因此，事情無法進行。由于幾個國家的軍隊混雜在一起，使城市生活發(fā)生困難。本應采取這樣一種政策，首先恢復秩序和信任，吸引人們運生活用品進城出售。但是，現(xiàn)在實行的似乎是恐怖主義（日本占領區(qū)除外），士兵們一心只想搶掠和征用。這真是可悲的事—當然，這是中國政府自己造成的后果。我很怕冷，直至目前，我還只有兩套夏裝。幸運的是，我的身體和精神都感覺“良好”。    天色昏暗。北京早春的凜冽寒風，夾著塵砂，在窗外呼嘯。赫德的房間，當然被爐火烤得暖暖的，但他的心卻感受著外面的寒流。    英國政府沒有及時收到中國政府的答復，派藍波率領兩艘軍艦來華，以軍事手段要挾。威妥瑪則帶領使館隨員離開北京去上海，以斷絕外交關系威脅。戰(zhàn)爭迫在眉睫。    赫德保持著和金登干的電報聯(lián)系，掌握時局的進展。這雖然不是他職責范圍內(nèi)的事，但又和他息息相關。假如中英開戰(zhàn)，他能取什么立場？他這個中國海關的總稅務司還當?shù)孟氯?？難道苦心經(jīng)營十多年、已經(jīng)正常運轉(zhuǎn)、清廉高效的海關，就此壽終正寢？這是他無論如何不甘心的，那么，就必須想方設法避免這場戰(zhàn)爭。    能做到嗎？不知道。但一定要做。    終于，總理衙門來請赫德了。赫德知道他們一定會來請他的。在這個事件中間，他理所當然應該充當居中調(diào)停的角色，誰都承認赫德所具有的雙重身份。雖然調(diào)解的難度很大，但赫德隱隱約約的還是高興。因為他終于可以行動了，并且，通過這個突發(fā)事件，他在中國政治中的重要性更加凸現(xiàn)出來了。    進了東堂子胡同，就有衙役迎上來牽馬。總理衙門上上下下都知道洋大人赫德是恭親王的紅人，誰也不敢怠慢。進二道儀門，文祥已經(jīng)端坐在大堂。這位長期辦洋務的老臣自然明白赫德在中英關系中的地位。    赫德和文祥也是老朋友了，說話開門見山?！斑@件事我們一定要慎重對待，不可掉以輕心?！焙盏掠昧恕拔覀儭边@個詞，他確實覺得是站在中國的立場上說話。他告訴文祥，西方各國公使都已經(jīng)接到本國政府不要擅離職守的訓令；德國公使巴蘭德本來已經(jīng)到了天津，也立刻返回北京。他說，這說明各國政府都感覺到了事態(tài)的嚴重。    文祥問，英國方面還有什么消息？赫德說，聽說英軍已有55000人駐扎在仰光待命。文祥問，你覺得英國會因為這么一件小事就開戰(zhàn)？赫德?lián)u頭：英國政府不會認為這是小事。因為威妥瑪事先向我們提出過申請并得到過總理衙門的同意，他才會派出使館的官員馬嘉理去當翻譯。偏偏被殺的就是馬嘉理，他會認為這是故意挑釁。文祥說，你是知道的，我們不可能故意向英國挑釁，我們?yōu)槭裁匆室庀蛴翎?？是的，我能夠理解，赫德說，但更重要的是要讓英國政府理解，要作出一個合理的解釋。文祥說，那當然會的，我們會調(diào)查的。不過威妥瑪提出了很多和這件事情無關的事情，比如增辟商埠、優(yōu)待外國公使、租界內(nèi)外國商品免征厘金、外國商品運往內(nèi)地全免各項內(nèi)地稅等等，這就難辦了嘛。    文祥的這句話，忽然讓赫德心頭跳了一下。在和威妥瑪交談的時候，赫德還暗地里埋怨這個老資格的外交家怎么那樣感情用事。看來不是威妥瑪感情用事，是自己還差一點火候。威妥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是要利用這個事件來做文章，并且是一篇大文章。本來，馬嘉理事件的起因，就是英國要想打通中國內(nèi)地經(jīng)由緬甸到達印度洋港口的新的貿(mào)易通道。既然這條通道暫時沒法打通，那么只好增辟面向太平洋的商埠來彌補。威妥瑪提出的事，并非和馬嘉理事件無關。    那么對于我來說這是不是一個機會，赫德想，有一些過去想辦卻沒辦成的事，這次是不是可以搭車上路？    1876年11月，馬嘉理事件剛剛結(jié)束，中國政府派遣郭篙燾和劉錫鴻出使英國。這既是兌現(xiàn)在煙臺談判時承諾的派專使去英國賠禮道歉，又是正式建立駐英國使館。這是中國歷史上派往國外的第一個大使館。使團的組成除了正副使節(jié)，還有2名秘書、4名隨員、4名翻譯、2名醫(yī)生、6名充當勤務兵的下級軍官,3名女仆和40名男仆。從人數(shù)看，是不算少了。    郭嵩燾是個有思想、有性格的人。咸豐年間，他曾在南書房行走，也就是皇帝的秘書或顧問，是官職不算高卻極有實權(quán)的人物。期間雖有波折，但并未失去皇帝的信任?？梢簿褪窃谔熳由磉叺囊荒甓啵屗浞挚吹搅斯賵龅碾U惡，內(nèi)心極其失望。只一年多，在許多人覺得他前程似錦的時候，他毫無眷戀地托病辭去了南書房的職務。以后，因朝廷看重他的才干，他也兩度出山，但終因厭倦官場生活，于1867年50歲的時候，徹底回鄉(xiāng)，在長沙蓋了所宅院，寫寫書，講講學，過起了名士生活。一晃就是八年，他已經(jīng)習慣家居生活了，忽然，1874年的夏天，詔命下達，要他進京候旨。郭嵩燾雖然早已對官場失望，但中國知識分子以天下為己任的責任感，是無法徹底擺脫的。他也明白重新啟用他的目的，是因為他熟悉洋務，而被迫剛剛向世界開放的中國，懂得應該怎么和外國人打交道的官員，實在太少了。新出山的郭氏立刻碰上了麻煩的“滇案”，于是他被選為中國第一個對外使節(jié)。    從道理上，赫德是贊成中國向外派遣使節(jié)的，這是中國走向現(xiàn)代化的過程中必然會發(fā)展到的一步。不過，有了中國駐英使館，中國海關駐倫敦辦事處的作用就會發(fā)生變化，中國海關在中國外交以及中國海軍建設上發(fā)揮的作用也可能會發(fā)生變化，這又是赫德不愿看到的。但是他必須接受這個現(xiàn)實。赫德唯一可以作的選擇就是盡可能地對郭嵩燾施加影響，甚至把他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馬嘉理事件中得到的經(jīng)驗教訓告訴赫德，這么做是絕對必要的，因為在中英關系中，赫德的地位實在太特殊了。為此，1876年11月17日赫德給金登干寫了封信，并注明“機密”。    中國是一個大國，又曾經(jīng)是歷史上的強國。歷史延續(xù)下來的強權(quán)地位，使中國直到19世紀中葉依然是周邊小國的宗主國。她定期接受著藩邦的進貢，也承擔著保護它們利益的義務。隨著西方勢力的東侵，中國的宗主國地位不斷受到挑釁。和法國關于越南問題的軍事沖突剛剛平息，類似的對峙又出現(xiàn)在中英之間。1885年11月，緬甸響起槍聲。    事情和我們在第六章敘述的那場戰(zhàn)爭有聯(lián)系。法國取得了對越南的控制權(quán)以后，眼光又轉(zhuǎn)向緬甸。英國警惕了，他不能容忍法國把印度支那獨吞。時任英國印度事務大臣的倫道夫·丘吉爾，就是我們后來很熟悉的二次大戰(zhàn)時期的英國首相丘吉爾的父親，向當時的英國首相沙里士伯建議，向法國提出警告，并迅速對緬甸采取行動。8、9月間，英法就瓜分印度支那問題有過多次外交接觸，想和平劃分勢力范圍，但沒有從法國得到明確答復。11月，英國借口緬王沒有滿足英國采伐木頭的要求，決定對緬甸出兵。    中國剛剛逃離一場危機，當然不想立即卷入和另一個西方強國的對峙。但英國逼上門來，又無法回避。11月初，在英國對緬甸發(fā)出威脅時，中國很想私下了結(jié)，便找到了最佳的調(diào)解人選赫德。    赫德剛剛在中法和談中顯示出外交才干，并獲得慈禧的高度信任，他自然成了中國對外關系的高級顧問。來找赫德的是總理衙門大臣慶親王。他是當時僅次于慈禧的實權(quán)人物。親王問赫德：“緬甸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們聽說英國已提出最后通牒，并準備出兵。緬甸是我們的屬邦，中國有宗主權(quán)，將不得不干預；但英國是我們的友邦，我們希望友好解決。因此，我們愿意先作準備，如能事先防止糾葛，豈不比糾葛發(fā)生以后再設法補救更妥當。我們不愿經(jīng)由曾侯或北京英使館探詢意見，怕前者會造成困難，而后者會造成外交上的疏隔。請由私人方面先探明緬甸究竟有何過失，英國愿取得什么賠償，以后如有必要，我們再正式解決?！睋?jù)赫德稱，王爺?shù)纳袂楹驼Z氣十分平和，再三著重地說英國是我們的友邦。在現(xiàn)階段中，最好不經(jīng)過官方，先由我私人途徑安排解決。我相信可以取得友好諒解。在此以后再由官方正式進行。我已將此電告知英使館。    ……

媒體關注與評論

后記這本書終于完成了，花費了三年的時間。似乎是一本主要由赫德本人的文字組合成的傳記，但我“摘錄”赫德文字所用去的時間遠遠大于我自己寫作同樣字數(shù)文字所需的時間。    我忽然想到攝影藝術。攝影家并沒有無中生有地造出新的東西來，他只不過是發(fā)現(xiàn)了生活中存在的有意思的畫面，用照相機把那精彩的一瞬定格下來，就變成了藝術。藝術是發(fā)現(xiàn)，是對生活的取舍。這本書的樣式，能不能稱作攝影體文學呢?    我當然要感謝陳霞飛先生領導的翻譯班子以及中華書局編輯出版了《中國海關密檔》，給我提供了主要的素材來源。在本書寫作中我參考的主要著作還有：(英)魏爾特著《赫德與中國海關》，王宏斌著《赫德爵士傳》，(美)馬士著《中華帝國對外關系史》，(美)汪榮祖著《走向世界的挫折》，唐德剛著《晚清七十年》，李文海、匡繼先編著《世紀噩夢》，(美)費正清、劉廣京主編《劍橋中國晚清史》和《上海海關志》等；在此一并表示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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