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時間:2012-6 出版社:浙江文藝出版社 作者:小春 頁數(shù):283 字數(shù):25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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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nèi)容概要
那一日,她為少年時的他所救,從此留在他兄弟二人身邊,糾葛牽絆四十年。
家族和法統(tǒng)的傳承注定了他兄弟二人的一生:長子出家為僧,幼子娶親延續(xù)血脈。
他是早慧的圣僧,三歲記誦經(jīng)書,十歲隨伯父與蒙古汗王談判,十七歲掌薩迦派,十九歲成為一代雄主忽必烈的上師。
那一年,他的幼弟恰那九歲,迎娶十七歲的蒙古公主。
那一日,她本可以在他的受戒禮前修成人形,卻為他損耗了過多的靈力。
“小藍,為何你看到哥哥受戒會哭?”
她奇怪地看著他欣喜若狂的俊臉:“恰那,我說我能修成女子,你為什么這么高興?”
橫亙在他們之間的,不止是人狐殊途,更有這輩子他們都不可更改的身份。
而在那遙遠蒼茫的雪域高原上,卻有更加酸澀的命運,正在等待著他們!
蓮花高臺上的佛與法,俗世凡塵間的情與愛。
“不負如來不負卿”三部曲:從鳩摩羅什到八思巴再到倉央嘉措。
以千古三大高僧為主角,神佛動容的最美禁忌之戀,令萬千讀者潸然淚下的歷史玄幻純愛巨作。
1、《不負如來不負卿》:公元初的邊關(guān),古龜茲國外的古道上正駝鈴悠悠。一段遺落在1650年前絲綢之路上的純真戀情緩緩浮現(xiàn)。
2、《不負如來不負卿·藍蓮花》:八百年前,蒙古國的戰(zhàn)火剛延伸到那片蒼茫的雪域高原。六盤山下,羊卓雍湖畔,她永遠是他心底最美的那朵藍蓮花。
3、敬請期待。
作者簡介
小春:職業(yè)經(jīng)理人,超人氣作家、編劇。開創(chuàng)歷史玄幻純愛小說新派別,代表作“不負如來不如卿”系列三部曲。
2007年出版“不負如來不如卿”系列第一部《不負如來不負卿》,一戰(zhàn)成名。
2012年炎夏,“不負如來不如卿”系列第二部《不負如來不如卿之藍蓮花》上市。
“不負如來不如卿”系列第三部,正在創(chuàng)作中。
書籍目錄
楔 子
第一部 少年時
第一章 初遇雪蓮
第二章 雪域圣者
第三章 白蘭之朵
第四章 智者班智達
第五章 童年記憶
第六章 涼州會晤
第七章 稚子新郎
第八章 我說話了
第九章 『仇恨』家族
第十章 智者圓寂
第二部 年輕帝師
第十一章 追隨忽必烈
第十二章 拜為上師
第十三章 王妃的秘密
第十四章 五臺山辯論
第十五章 恰那的憤怒
第十六章 斗法
第十七章 受戒
第十八章 變身成人
第十九章 如何做人
第二十章 一步步靠近
第二十一章 兄弟相認
第二十二章 白蘭王
第二十三章 上元佳節(jié)
第二十四章 第二場婚禮
第二十五章 妒婦相爭
第二十六章 皇子大婚
第二十七章 心傷
第二十八章 親密之舉
第二十九章 我的心愿
第三十章 公主之死
第三十一章 死與生
第三十二章 默默守候
第三十三章 白傘蓋佛事
第三十四章 靈力反噬
章節(jié)摘錄
節(jié)選1: 雪地里,恰那呼哧呼哧地奮力推雪球。雪球越滾越大,在地上劃出幾道軌跡。他扭過頭,小臉蛋紅撲撲的,嘴里冒著絲絲白氣,跳腳大喊:“哥哥,快來堆雪人?。?rdquo; 八思巴答應(yīng)一聲,眼睛卻瞧著驛館大門,心事重重,神不守舍。今天,班智達去了王府,會見回到?jīng)鲋莸拈煻恕R淮笤绨嘀沁_便帶著大群侍從走了,到現(xiàn)在已過去三個時辰,他還沒回來?! ∥业耐葲]全好,也無法陪恰那玩雪,窩在八思巴身上,安靜地陪他,突然覺察出什么,半立起身,豎起耳朵傾聽?! ?ldquo;藍迦,是伯父回來了?”八思巴拍著我的頭,焦急地問?! ∥曳直娉瞿鞘鞘鄠€人的紛亂腳步聲,朝八思巴點頭,那應(yīng)該是班智達。八思巴突地站起身,將我往恰那懷里一塞,飛快地向驛館外奔去。恰那嚷著“等等”,也抱著我顛顛兒地跑?! 偝鲶A館便碰上班智達一行人踏雪而歸。他的臉色平和安詳,看見兄弟倆迎出來,微笑著說:“婁吉,恰那,隨伯父進屋,伯父有話要跟你們說。” 一進屋,班智達便屏退侍從,八思巴從暖壺里倒了碗酥油茶遞上,小心地問:“伯父,今日談得如何?” 班智達噙著酥油茶,對兄弟倆溫和一笑:“闊端王子對我甚為敬重,商談之時頗能聽我之見。我已與王子商定烏思藏全部歸附蒙古,降附納貢,成為屬地。歸順的各方首領(lǐng)皆可保有原來地位,但須經(jīng)蒙古委任,并向蒙古呈報戶籍,交納貢賦,遵行蒙古法度。” 八思巴愣住,猶豫著問出:“伯父,這樣全然歸順蒙古,烏思藏的其他貴族和佛教教派是否會反對?” 班智達點頭,嘆息一聲:“必定會有反對之音。可是,如今的烏思藏已不復(fù)吐蕃時期強大,若是開戰(zhàn),我等只是一個個小派勢力,要聯(lián)合,內(nèi)訌只怕比外亂還嚴重。先前只是跟闊端王子的偏師打,都已是節(jié)節(jié)敗退,更何況大軍壓到?蒙古人打仗,若是戰(zhàn)前不降,戰(zhàn)后必屠城。你看大夏國、大金國、花剌子模、羅斯人,哪個沒有被蒙古人屠過城?而畏兀兒歸降,則未遭涂炭,人民財富皆歸其自有。” “烏思藏已亂400年,不能再亂下去了。”班智達挺直了佝僂的腰背,蒼老的聲音飽含堅韌,“為了讓百萬藏民不再受生靈涂炭之苦,為了烏思藏不再四分五裂各自為政,我班智達甘受其他教派指戳。” 兄弟倆欽佩地凝視老人,哽咽著叫了一聲:“伯父……” 班智達臉頰凹陷,額頭溝壑密布,寫盡滄桑,唯有雙目如炬,乾坤分明。他緩緩說道:“闊端王子已決定,任用薩迦派之人為達魯花赤,贈予金符和銀符,所有烏思藏頭人須聽命于金字使者和銀字使者。各地地方官員繳納戶籍,不得妄自行事。蒙古官員將來烏思藏,與薩迦人員議定稅目。” 班智達的口吻,并不像對小孩子說話,而是將兄弟倆當(dāng)成大人。許是害怕自己時日無多,要將未盡之愿悉數(shù)交代。八思巴凝神靜聽,嚴肅地點著頭。恰那只知道抱著我,兩眼骨碌碌地從伯父身上轉(zhuǎn)到哥哥身上,半懂不懂地默默聽著?! “嘀沁_將茶碗放在幾案上,看著年幼的兄弟倆,眼里滿是舐犢之情,他將恰那叫到身邊坐下,慈祥地撫摸著他柔軟的長發(fā):“這次會面,還有一事,與你們兄弟倆有關(guān)。” 兩兄弟都抬頭看著班智達。班智達停頓良久,突然說道:“我們款氏家族在吐蕃時期便是名門望族。我的曾祖父官卻杰波,170年前建薩迦寺創(chuàng)薩迦派,但他并未出家。” 兩兄弟不知班智達為何突然說起薩迦先祖,訝異寫在臉上,卻不發(fā)問,認真聆聽著?! ?ldquo;曾祖父到了58歲,還沒有兒子。一次偶遇一位背水女子,互相愛悅,生下一個漂亮的男孩,取名為貢噶寧波,便是我的祖父。曾祖父圓寂時,祖父只有11歲,繼承了薩迦派寺廟和所有莊園。他主持薩迦派48年,收徒無數(shù),將薩迦派真正發(fā)展起來。” 班智達語氣平靜,時不時沉思一下,一點點地回憶:“我的祖父貢噶寧波也沒有出家。他娶了察摩地方的姐妹倆,生了4個兒子。可惜,大兒子22歲在印度圓寂。二兒子索南孜摩出生時,祖父51歲。索南孜摩是我的二伯,他繼承祖父法統(tǒng),勤于修行,著述頗多,于41歲圓寂。他圓寂后,薩迦法座由我的三伯扎巴堅贊繼承。” “還記得你們小時候見過的薩迦寺大屋頂嗎?”班智達摟住恰那的肩膀問,恰那乖覺地點頭。老人笑著繼續(xù)說:“那便是我的三伯任法臺時主持修建的。在他任上,薩迦派實力大漲,影響已不止薩迦一地。我從小,便以長子身份,由三伯以法統(tǒng)繼承人教養(yǎng)長大。” 班智達頓了頓,喝一口酥油茶:“不過我的二伯和三伯,雖然繼承法位,卻也沒有正式出家。他們倆跟我的祖父貢噶寧波一道,被稱為薩迦派‘白衣三祖’。” “伯父,我記得他們!”恰那喜出望外地嚷嚷,“他們的佛像,便在大殿之內(nèi),我們每天都要跪拜呢。” 班智達點頭:“我的父親貝欽沃波是幼子,他出生時,祖父已是59歲了。祖父的4個兒子中,只有我父親傳承了家族血統(tǒng)。他有兩個兒子,便是我和你們的父親桑察。” 他眼望虛空,似乎記憶縹緲在遼遠之處:“我27歲受比丘戒,是薩迦派中第一個正式出家為僧的比丘。而你們的父親,作為幼子,依照薩迦派例規(guī),娶妻生子,掌管家務(wù)。于是有了你們。” “伯父,你跟闊端王子會面,有什么決定,是與薩迦派傳承有關(guān)的嗎?”一直沉默不語的八思巴抬起清靈的眸子,突然發(fā)問?! “嘀沁_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旋即點頭:“婁吉,你果真沒有辜負伯父的期望,這么快便能想到。” 迎著八思巴詢問的目光,班智達語氣異常凝重:“薩迦派從創(chuàng)立伊始,便是由款氏家族代代相傳。之前教派實力尚弱,子嗣單薄,尚可不出家便繼承法臺。從我起,薩迦派要壯大,要走出薩迦,需得遵行佛法教規(guī)。所以,長子承襲教職出家為僧,幼子娶妻延續(xù)家族血脈。婁吉,你作為長子,從小在我身邊長大,你10歲我便讓你受沙彌戒,都是為了日后繼承伯父的法統(tǒng)。” 八思巴和恰那對視一眼。恰那還是懵懵懂懂,忽閃著大眼睛歪著頭看。八思巴咬一咬嘴角,鼓起勇氣問:“伯父與闊端王子的商定,是跟婁吉有關(guān),還是恰那?” “是恰那。”班智達低頭看向坐在他身邊的小鬼,微微一笑,“伯父已經(jīng)為恰那定了婚事,是闊端王子的女兒——墨卡頓公主,今夏便成親。” “啊?”恰那正把玩著我的大尾巴,聽了手一緊,猛地抬頭,不知所措地看著班智達。我被他掐得生疼,嗚嗚叫了幾聲他才反應(yīng)過來,趕緊放了手?! ?ldquo;伯父!”八思巴驚呼,“恰那才剛9歲!” “伯父知道。”班智達半閉眼,嘆出一口氣,“闊端王子本來是要將公主嫁給你??墒?,你已出家,20歲時需受比丘戒,這輩子都不能破戒娶妻。所以便商定由恰那娶公主。” “伯父,這……這……我……我……”恰那跳到地上,有些驚慌失措,黑亮的大眼睛里滿是迷茫?! ?ldquo;這門親事是由闊端王子提出的。蒙古王室向來與歸附之國通婚,以此恩德加強聯(lián)系。”班智達將恰那拖了過來,摟進懷中,“恰那,你能娶公主,是上佳姻緣,對薩迦派日后發(fā)展,極為有用。” “那個公主跟我一樣大嗎?”偎在班智達懷里,恰那怯生生地抬眼問。 “墨卡頓公主17歲,比你年長8歲。”看見恰那莫名驚駭?shù)谋砬椋嘀沁_急忙寬慰他,“聽說公主是個好姑娘,騎馬射箭樣樣精通。你要把她當(dāng)成姐姐一樣敬重,很快,你就會長大的。” “伯父……”恰那撅起紅潤的唇,一臉不情愿?! ?ldquo;伯父這么早就為你定親,還有一個原因。”班智達抬起溝壑縱橫的老臉,憂心忡忡,“薩迦派從我曾祖開始,子嗣一直單薄。我祖父在曾祖59歲時出生,我父親也是在祖父59歲時出生。婁吉,你父親生下你時,亦有52歲了。恰那更是可憐,一出生便沒了父親。薩迦派以血脈傳承,若一旦絕嗣,便無法延續(xù)。高齡生子,又造成幼童繼立,只得將大權(quán)托管于弟子之手。若是碰上心術(shù)不正之人,薩迦派和款氏家族便岌岌可危了。” “所以,伯父這么早便為你定親,也是盼望你能早日延續(xù)款氏家族血脈??钍霞易宓难永m(xù),只能靠你一人啊。”頓一頓,班智達捏起恰那的小下巴,慈愛地說,“恰那,你現(xiàn)在還太小。再過幾年,你就能理解伯父的苦心了。” 八思巴一直垂頭咬著唇,此刻突然抬眼,眸子里一絲哀傷纏繞:“可是,伯父,除了我們兩兄弟,父親還有其他兒子呀。二弟仁欽堅贊,三弟意希迥乃,都可以繼承家業(yè),何必讓恰那那么小的年紀(jì)就娶妻呢?” “婁吉!”班智達突然厲聲打斷八思巴。我從未聽他用這么嚴厲的口氣對兄弟倆說話,“你們的母親拉孜袞吉是長妻,身世顯赫,血統(tǒng)高貴,非其他妻子可比。你們要牢記,薩迦派必須由你和恰那繼承!” 恰那被嚇到了,眼圈一紅,小嘴扁起,可憐巴巴地仰頭看著班智達和八思巴。 似乎發(fā)現(xiàn)自己語氣太重,班智達穩(wěn)一穩(wěn)聲音,抱起恰那坐在他的膝上:“恰那,你成親后,要住進闊端王子府。以后改穿蒙古服飾,學(xué)說蒙古話。” “伯父,那你跟哥哥呢?你們也住王府嗎?” 班智達默默搖頭。 恰那怔怔地看著神情凝重的班智達,又轉(zhuǎn)頭看看垂頭不語的八思巴,淚水在大眼窩里一圈圈轉(zhuǎn),卻沒有當(dāng)著他們的面流下來。那一天,恰那突然變懂事了。 那天晚上睡覺時,恰那摟著我,八思巴摟著恰那。恰那貼著我的脊背,淚水無聲地流淌在我的皮毛上,又滲進了肌膚內(nèi),由肌膚一點點滲進我的心。9歲的孩子,面對突如其來的巨變,即將與相依為命的親人分離,與陌生的新娘住進陌生的環(huán)境,心里的惶恐,怕是一生難忘了?! “怂及筒徽f話,只是一遍遍輕拍著弟弟小小的身子?! ∥矣肋h都忘不了,恰那的童年,如此倉促地結(jié)束在9歲?! ]過幾天,幾百封信從涼州驛館快馬發(fā)出,去向烏思藏各地。那封《薩迦班智達貢噶堅贊致烏思藏善知識大德及諸施主的信》,規(guī)勸西藏各教派和地方首領(lǐng)歸順蒙古,編制土地屬名清冊,一份呈獻闊端,一份送至薩迦,一份自己保存?! ≈钡?1世紀(jì),這封珍貴的信,依舊珍藏在薩迦寺內(nèi)?! ?** 年輕人拍著腦袋:“9歲,天哪……” 他搖搖頭,重重地吐氣:“闊端讓恰那住王府,穿蒙古衣服說蒙古話,是把他當(dāng)成人質(zhì)對待啊。而且這門親事里,兩人的生活習(xí)慣、語言、年齡都相差太多,這樣的政治婚姻怎么會幸福呢?” 我苦笑一下:“其實班智達都明白。只是他要從大局考慮,不能拒絕闊端。” 年輕人若有所思:“不過班智達此舉,對中國意義非常重大。西藏歸順了蒙古,即是歸順了元,雖然這時候還沒有出現(xiàn)元朝。這是歷史上,西藏第一次統(tǒng)一到中央政府。” 我點頭:“班智達與闊端的會晤,以現(xiàn)在的歷史觀來看,促進了中國的統(tǒng)一,所以一直被史學(xué)家肯定。其實班智達只是奠基人,西藏真正統(tǒng)一到中國,是由八思巴完成的。” 節(jié)選2: 公元1255年——藏歷陰木鼠年(乙卯)——南宋寶祐三年——蒙古蒙哥汗五年 八思巴21歲,恰那17歲,忽必烈40歲。 我本蜷著身子縮在恰那床上那處為我準(zhǔn)備的被窩里睡得昏天黑地,不知睡了多久,被激烈的爭執(zhí)聲吵醒了。 “你昨日剛從你哥哥府上要來服侍的那個丫鬟,她犯了什么不得了的重罪,你為何命人砍了她的手?” 憤怒至極的男子聲音,是恰那。我頓時睡意全消,將頭從毯子中鉆出,睜眼望去。恰那正站在書房中間與他的妻子墨卡頓說話。他身著玄青色蒙古長袍,柔順的黑亮長發(fā)披在肩頭,俊逸出眾,如玉樹臨風(fēng),豐神俊秀。這些年里恰那猛躥個子,17歲就已躥到了一米八。只是個子雖高,卻仍是瘦削單薄,站在人高馬大的墨卡頓身旁,被生生壓著好似矮了幾分?! ∧D這年25歲。漢地親王的女兒一般只能稱為郡主,蒙古人卻一概都叫公主。墨卡頓雖是公主,行為舉止跟受過嚴格皇家禮儀訓(xùn)練的漢家公主實在無法相提并論。大漠里騎著馬兒吃牛羊肉長大的女子,與漢地女子相比,舉止粗獷,皮膚粗糙,也更顯老態(tài)。這些年她的食量越來越大,高大健碩的身體如氣球般膨脹成一座鐵塔,怕是幾個草原漢子都扛不動?! ?ldquo;怎么,你不知道為何嗎?你真以為我是喜歡這丫鬟服侍才向哥哥要來的嗎?”墨卡頓還是一貫的頤指氣使,大咧咧地往桌旁坐下,椅子發(fā)出痛苦的吱吱聲。她用肥碩的手把玩著垂在前胸的頭飾珠串,冷冷地瞥著恰那,“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昨日在哥哥家的宴席上,她給你送羊肉時,你一直低頭盯著她的手,眼珠子都差點掉下來了!是不是覺得那手很白嫩很漂亮?。磕茄诀哌€拼命朝你拋媚眼,你居然回她一個笑臉。就在我眼皮子底下你們這對狗男女也敢這么猖狂,當(dāng)本公主是瞎了嗎!” 恰那氣得猛一拍桌子,嚇了坐在一旁的墨卡頓一跳。不等恰那出聲,墨卡頓跳起來指著恰那的鼻子吼:“你拍桌子干什么?氣我攪了你的好事,還是心痛那丫鬟的手?。?rdquo; 恰那一巴掌揮開墨卡頓點在他鼻子前的手,力氣稍重了些,墨卡頓便撒潑大叫。恰那退開幾步,嫌惡地看著一臉橫肉的墨卡頓,胸口不停起伏著。“你簡直莫名其妙!我昨日在你哥哥府上何時盯著什么丫鬟的手了?”突然憶起了什么,恰那緊接著低呼一聲,“我想起來了!莫不是我的佛珠被卡進桌縫時?” “我那哪里是在看丫鬟的手!我將割肉刀碰落在地,彎腰去撿時不小心將掛在脖子上的一串佛珠卡進了桌縫。為了不扯斷佛珠,我只得彎著腰一點點地往外拉。正巧有個丫鬟往我?guī)装干纤脱蛉猓抑辈黄鹕韥?,只能尷尬地沖她苦笑一下。你坐在我身后,所以看不到佛珠,只看到我一直低頭彎著腰,便以為我在盯著她的手。”解釋完了事情原委,恰那連連后退,如看怪物般瞪著墨卡頓,悲慟的聲音變了調(diào)子,“我根本就不記得那丫鬟長什么模樣。就因為我無意中看了她手臂幾眼,你就致人傷殘,你真是太可怕了!” “今天你朝她瞥了一眼,明天這些不要臉的妖精就會爬上你的床了!”墨卡頓自知理虧,卻在恰那面前向來不肯退讓半步,此時擠滿肥肉的圓臉上更添猙獰,走到恰那面前惡聲惡氣地雙手叉腰,“你們男人天性好色。見了身材妖嬈的,臉盤子漂亮的,都跟蒼蠅一樣。我哥哥房里塞了多少妙齡女子,他還是不放過任何一個看得過眼的。” 恰那趕緊退后幾步,撫著額連連搖頭,苦澀地縱聲大笑:“公主,我能跟你哥哥比嗎?這駙馬府里里外外服侍的全是男人,我哪里有什么機會接觸女子?這屋里,連雌蒼蠅都飛不進來!” 墨卡頓恨恨地跺腳,尋常女子的撒嬌動作被她使起來連大地都似乎震顫了一下:“可即便如此,你還是不肯多看我一眼。我們成婚這么多年,我的房間你從不肯踏足半步。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嗎?不就是想要個比我身材苗條,臉盤子能擰出水來,說話聲音嬌滴滴的!” “你——”恰那欲哭無淚,掩面揮手,聲音疲憊不堪,“公主,請你走,我今天不想再見到你!” 墨卡頓在恰那面前橫行霸道慣了,哪受得了恰那如此直接的回絕,氣沖沖地上前欲擰恰那的耳朵:“臭小子,你長大了,翅膀硬了,敢這么對我說話了??!” 17歲的恰那早已不再是幾年前任由墨卡頓打罵的委屈小男孩了,在墨卡頓伸手之前便一弓身,從她身側(cè)靈巧地避過。不想再跟她糾纏,恰那扭頭打算往屋外走,墨卡頓又撲上前欲抓他的脖領(lǐng)。恰那回頭迅速鉗住她的手臂,眼里的憤怒越燒越烈,另一只手已舉在半空。 墨卡頓自恃身份,諒恰那不敢對她怎樣,嘴里猶不停地嚷:“你至于這么生氣嗎?不過是個下賤的黨項奴隸罷了。他們命如螻蟻,死不足惜——?。?rdquo; 墨卡頓驚恐地捂住臉,小眼瞪得差點兒掉出來。恰那愣住了,將舉在半空的手收回,看了看掌心,確定自己的確還未來得及打下去。墨卡頓的臉?biāo)瓢l(fā)酵的饅頭迅速膨脹,本來就胖的圓臉更是漲得快要撐破皮膚。她尖叫著迅速沖出去,粗壯的身體差點兒撞倒房門?! ∏∧嵌⒅D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外,吐出口悶氣,扭頭朝床走來,將我頭頂?shù)奶鹤酉崎_:“小藍,是你搞的鬼?” 我吐了吐舌頭:“我實在氣不過,小小懲罰她一下。比起她動不動打罵人,這點小懲罰算得了什么?不過就是臉紅腫幾個月,讓她出不了門,省得害人。”我憤憤不平地說著,卻瞥見恰那疲憊的臉,有些惴惴地伸爪子撓撓他的袍子:“恰那,你不高興了?” 他一聲不吭地坐下,將我抱進懷里。我急忙道歉:“對不起,是我氣糊涂了,一時忘了她的身份。我這么做,她會算到你頭上,你又有苦頭吃了。” 恰那苦笑著搖了搖頭,埋頭貼在我背上。“怎么會怪你呢?你這么做,我很解氣啊。”他捋了捋我的小腦袋,柔和地輕語,“謝謝你,小藍。” 我又感動又難過。他才17歲,別的男孩在他這個年齡正是情竇初開之時,對如花似玉的女孩朝思暮想。他卻被迫守著一生都無法擺脫的悍婦,過著清心寡欲的日子。我不禁心中凄然,伸舌舔了舔他瘦削的臉頰。 他默默地抱著我,過了一會兒問道:“你到了這兒后昏睡了兩日,我還沒來得及問你哥哥有什么消息。” 我這才想到此行的目的,神色黯然下來:“婁吉讓我告訴你,他已定在今年五月在河州(今甘肅臨夏)崇圣寺受比丘戒。他向藏地諸多有名望的僧人發(fā)出邀請,請他們前來為他授戒。” 他突然兩眼發(fā)亮神情振奮,驀地站起:“太好了,我即刻出發(fā),去參加哥哥的受戒禮。小藍,你就跟著我一起走吧,一路陪著我。”不等我回答,他又沖到門口對著外面大喊:“來人,立刻收拾東西,我們出發(fā)去河州。”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忙碌收拾的身影:“恰那,不用那么急呀。從涼州到河州只需走十天,現(xiàn)在才四月初,還有一個月時間呢。” 他身體僵了一下,回頭看我,墨云般漂亮的眸子里流淌著令人心碎的哀凄:“小藍,這冰冷的牢籠我一刻都不想待下去。” 我立刻心軟了?! ‘?dāng)日我們便急匆匆離開了涼州。我曾問恰那,需不需要跟墨卡頓說一聲。他在馬車里搖了搖頭:“只怕我還沒出駙馬府的門她就已經(jīng)得到了消息。幸好你讓她出不了門,否則這會兒她早就追來吵鬧了。我可以斷定,這一路上她必會派人跟蹤,我在河州的一舉一動也逃不過她的耳目。” 我默然。這種貌似優(yōu)越實則跟被拘禁沒有兩樣的日子,到底何時才是盡頭? 往河州行進的途中,恰那不騎馬,只在馬車里與我悄聲說話。他很少在人群中露面,只在吃飯住店時不得已出現(xiàn)在市井??杉幢闳绱耍±受幇旱那∧沁€是引來許多女子駐足觀望,膽大的女子還朝他丟花兒、手帕什么的??汕∧菂s眼觀鼻鼻觀心,斂顏肅穆,從不朝女子投去哪怕一分惹人遐想的眼神?! ∥叶自诖翱冢闱∧强刺焐弦惠唸A月。絲絨般的夜幕點綴著點點星光,拂面而來的夜風(fēng)帶著微熏的氣息,吹在臉上有些溫?zé)?。恰那倚靠在窗臺上,身姿如松氣宇軒昂,柔和的面容如洗后的水晶,清靈剔透。 我看著他的俊臉,回想剛才一幕,不禁有些好笑:“恰那,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一路上有好多女孩在看你呢。剛剛吃飯時,那個女店家都不用伙計,親自端盤送菜。她只顧殷勤伺候你,把別人全當(dāng)空氣了,惹得旺錯他們很不高興呢。” 恰那卻沒有笑,彎腰湊近我,用鼻子輕輕頂著我的小鼻尖:“小藍,你覺得我長得好看嗎?” 這么近距離地看著他如清泉般的眼,清俊的臉上隱隱現(xiàn)出令人心醉的梨窩,我用力點頭:“好看啊。論五官和膚色,你比你哥哥還要好看許多呢。我活了300年,見過那么多人類,什么藏族、黨項族、蒙古族、漢族都有,長得最好看的就是你。” 只是,我心下遺憾。這張臉雖越長越俊,卻是再難看到這個年齡該有的清朗笑容。 我這么夸他,卻得來他凄清一笑:“小藍,你知道嗎,女孩覺得我好看時,我很害怕。我有時甚至恨自己這張臉,恨不得用刀子剜出幾道永遠好不了的傷疤。” 我驚呼:“恰那,這是為何?” “因為若沒有人盯著我這張臉看,涼州城內(nèi)的不少女孩便不會遭殃。”他直起身凝神望月,消瘦的背影卻在微微顫抖,“她們會莫名其妙地被栽贓偷盜,然后被投入牢中受盡欺凌。還有女孩在街上走著突然被暴打一頓,打得鼻青臉腫難以見人。” 他哽咽了一下,雙目微紅:“最慘的是個黨項女孩,父親是個屠戶,她經(jīng)常守在駙馬府門口偷看我。不多久駙馬府的親隨來提親,她父親貪圖富貴便把她嫁了。女孩成婚后天天被丈夫打罵,折磨得不成人樣也不敢提出分離。她拼死來見我,告訴我這都是公主指使人干的,我這才知道她的冤屈。”他咽了咽口水,顫抖著嘴角說出:“她見我后的那天晚上就懸梁自盡了。” 我掩嘴驚呼:“公主為何如此心狠手辣?”那時的我,對于人類復(fù)雜的情感只是初識皮毛,實在無法理解墨卡頓為何愛而不得便走極端?! ?ldquo;我明白她的心思。她要的,無非是我的心罷了。只要她不如此暴戾傷人,我愿意跟她相敬如賓到老到死??晌í毼业男?,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給她。”恰那眸色黯淡沉郁,將掌心握得死死,一拳砸在窗框上,語帶恨意,“小藍,你知道我從小是怎么過來的。小時候我受過她太多羞辱謾罵,聽到她的聲音我便不由自主地想逃。雖然這幾年她不再打罵我甚至還會溫柔相待,可我依舊畏她。而且,她只溫順了不長時間,后來的情形你都看到了,實在可怕得令人難以忍受!” 我嘆了口氣,為他舔去眼角的淚痕:“恰那,班智達大師圓寂前曾經(jīng)叮囑過你,如果公主無法與你和美,你可另尋其他身份高貴的女子。” “我還能有嗎?我現(xiàn)在連上街都不敢。我怕我走到哪里,都會有我不認識的女孩遭受劫難。”他將我摟在胸口,凝神望向遙遠的星空,哀婉的神情百轉(zhuǎn)千繞,“小藍,我沒有可能遇見自己所愛的人了。這輩子,我怕是都無法擁有常人的男女情愛。” 我永遠都忘不了,恰那的眼神里有一種認命的絕望。他清瘦的背影在那一刻顯得如此寥落孤寂,如一棵被遺忘的孤木,無聲沐浴在寂靜的冷冷的月光下?! ?ldquo;真是孽緣。”年輕人不住感慨,“若班智達大師在天有靈,會不會后悔剝奪了侄兒一生的幸福?” “政治婚姻本來就難有幸福。無論多么貌不合神也離,這種政治婚姻雙方都沒有離婚的權(quán)力??扇绻軌蚧ゲ桓缮嬷痪S系表面關(guān)系,兩人倒也不至于過不下去。墨卡頓的悲劇在于:她愛上了永遠都不可能愛她的男人。”想起恰那郁郁的眼神、落寞的神情,我的心里再度絞痛,咽了咽口水才繼續(xù)說下去,“恰那長得越俊,墨卡頓越是喜愛??傻貌坏角∧堑幕貞?yīng),她便越來越走極端,以為是自己相貌的不足和外界的誘惑讓恰那不肯愛她。” 年輕人皺眉:“沒有男人會愛上狠毒暴戾的女人,這跟相貌身材沒有絲毫關(guān)系。”他嘆了口氣望向我,“恰那真是個讓人憐惜的孩子,我真心希望他能夠幸福。” 我苦澀地搖頭:“我那時并不知道,恰那真正的苦難,還遠未開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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