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校里的那些花兒

前言

　　2008年的時候，因為封面上那一連串氣勢磅礴的推薦語而讀了《那一曲軍校戀歌》。故事倒是淡淡的，幾個軍校女生們，在起床號熄燈號之間過著波瀾不驚的生活。搗搗亂、出出丑、實心實意愛著一個男生。那純真的味道就在我心里扎了根，讓我記住了這群軍校女生?！　r隔一年，在《軍校里的那些花兒》中再次邂逅她們。只是她們已不再是當年的軍校學員，而是走出校園各自有了新的故事，她們或者組織起家庭、或者仍在愛情的理想中掙扎，她們走在不同的路上并肩而行。再看到她們，既陌生又熟悉，就像是看到了很久不見的老同學?！　∽x她們的故事，總有一種樸實的感動在不斷提醒我：這是一些單純的愛情故事，雖然環(huán)境在變，但愛情本身抵御住了現(xiàn)實的敲打、也拒絕了世俗的權衡。這是在軍校那塊純凈的土壤中、開放出來的干凈的愛情。雖然讀過許多愛情故事，也看過很多描寫那個時代的影視作品，卻仍會被它打動。它純潔、芬芳，簡單而執(zhí)著。　　這種簡單并不是說兩個人一見鐘情、然后就遇到什么狀況都不離不棄天長地久，那種完美的愛情是不真實的。而這樣單純的愛情是存在的。就像起始于十幾歲的初戀，沒有原因，心里卻敢為此做出最大的冒險、也甘于因此平凡一生。物質(zhì)在那一刻并不重要，僅僅是相互擁有便已得到滿足?！　　皢渭儭边@個東西很美好，無論現(xiàn)實怎樣對人生添油加醋，都不能損傷人心底的單純。但是單純的東西確實越來越少了。當讀到這部小說時我是欣慰的，因為還有人能寫出這樣美好的東西?！　‖F(xiàn)在的愛情都遭遇了什么？房子、家庭、第三者?，F(xiàn)代愛情的矛盾唯獨不是愛情本身?！　∥腋敢馔渡磉@部小說里，望著遙遠的漫漫的綠色年代，晶瑩剔透，堅韌不屈，幾抹色彩亮麗的身影散落其中，扎進人心底。

內(nèi)容概要

當記憶打開，那些過往以最美的姿態(tài)涌上心頭。并非我忘了曾經(jīng)的苦澀，而是所有沉淀在年少的時光都那么清澈，無論過去多少年，我都能透過沉積的歲月看見當年透明的心。葉小米，郝好，朱顏，丁素梅，任天行，龐爾，廖凡，張雪飛……念起這些熟悉的名字，彷佛我們還正當年少，意氣風發(fā)，而時間早已越過那片操場，翻走我們20歲的篇章。眼前的生活已經(jīng)天翻地覆，各自一轉(zhuǎn)身就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但我們心里永遠都保存著20歲那年的純真。

作者簡介

陳華，畢業(yè)于中國人民解放軍南京政治學院，目前供職于北京八一電影制片廠文學部。著有《那一曲軍校戀歌》?！　　拔覜]有太刻意去往好的方面寫，但記憶打開時呈現(xiàn)出來的好像就是美好的了。我在現(xiàn)實生活中是愛憎分明的，有時候也與人硬碰，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寫這本小說的時

書籍目錄

第一章　青春透明如醇酒可飲可盡可別離
第二章　那片笑聲讓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兒
第三章　午夜的電影寫滿古老的戀情
第四章　青春的背影正穿過呼喚的密林
第五章　挹淚的過客在往昔生活了一瞬間
第六章　我曾踏月而來只因你在山中
第七章　總覺得你還在什么地方靜靜等待著我
第八章　我臉上蒙著雨水就像蒙著幸福
第九章　當歲月和美麗已成風塵中的嘆息
第十章　如果能在開滿了梔子花的山坡上與你相遇
第十一章　野百合散開在黃昏的山巔
第十二章　命運已撒下天羅地網(wǎng)
第十三章　我只是一棵孤獨的樹在抗拒著秋的來臨
第十四章　這謎一樣的生活鋒利如刀
第十五章　讓我與你握別再輕輕抽出我的手
第十六章　沒有雨的春天，沒有你的流年
第十七章　今夜我不關心人類，我只想你
第十八章　憂傷開滿山岡等青春散場
第十九章　露水掛在發(fā)梢結(jié)滿透明的惆悵
第二十章　眺望是一種青春的姿態(tài)
后記

章節(jié)摘錄

　　第一章 青春透明如醇酒可飲可盡可別離　　畢業(yè)當晚，軍校最后一次會餐的陣勢來得很是剽悍，與威虎山上大年夜里座山雕大宴眾土匪的橋段頗為神似。酒一喝高，場面自是汪洋恣肆、風景浩瀚。端著盛酒的碗守財奴一般死活不放的，逢人就敬酒、上了發(fā)條一般不停地敬軍禮的，一邊上安安靜靜、規(guī)規(guī)矩矩、一板一眼踢正步的，拉上你的手立馬跟你成了連體嬰兒、走哪兒跟哪兒絕不分離的，一把熊抱抱住了、鼻涕眼淚可勁兒往你軍裝上蹭的。一時間，食堂里晃蕩的都是非職業(yè)本色演員。離別的一刻，往日那些或深沉清高，或隨和本分的面孔一律不見了，一時間竟?jié)M目都是率性而為的性情中人。抬眼一望，綠葉叢中有限的幾朵花兒，有三朵已經(jīng)被酒精澆灌成了紅艷艷的山丹丹。這種場合，要是有一個女生膽敢玩潔身自好、堅決滴酒不沾，我估計男生們能把她扛起來架到食堂的房頂上去。配合一下眾弟兄的情緒，小抿幾口紅葡萄酒，對女生們來講這一關并不算難過?？墒瞧珜嵳\如花朵葉小米者，就必須要把自己給喝成個李太白。最終以一個醉臥在班長鄧海云肩頭的造型，負傷的女戰(zhàn)士一般被背出食堂，為她四年的軍校生活劃上了一個欲說還休的感嘆號?！　]辦法，我的北京老鄉(xiāng)葉小米永遠是這么一個出位的人，千萬別指望一個文學女生活得如神機妙算東方不敗，她能少念叨幾回“生存還是死亡”的終極追問就已是萬幸了?！　∵@天的菜肴還是延續(xù)一貫的部隊老傳統(tǒng)，大盤裝肉，大盆盛湯，濃油赤醬，香飄四野。桌子中央，一只燉得硬撅撅的肥母雞，半個身子浸在油汪汪、熱騰騰的湯水里，驕傲地翹出半個屁股，以一個華清池中洗凝脂的楊貴妃的經(jīng)典造型，穩(wěn)坐會餐宴上壓軸大牌的交椅。桌子上的酒并不比往常節(jié)日會餐時多，兩紅一白總共三瓶。會餐開場一切如常，先是學院領導講話，一通鼓掌。再是各區(qū)隊班主任講話，又是一通鼓掌。而后輪到學員代表發(fā)言，鼓掌異常的熱烈。因為，自由開吃環(huán)節(jié)已是拭目可待。此刻，桌子上酒瓶子的數(shù)量，突然就像是變戲法一般，開始以N次方的勢頭一路高歌猛進起來?！　∧猩鷤兪掷锱e著盛酒的大碗，舌頭很快喪失了靈便，面孔大多紅成了關公。偶有不上臉的，人群里望著了卻總有幾分觸目——白著一張臉端坐著的人，怎么看怎么有幾分亂世梟雄曹操的陰險。男生們先是勾肩搭背互述衷腸，而后四處游蕩拉幫結(jié)伙尋老鄉(xiāng)，你敬我一碗，我敬你三碗，滴水之恩涌泉相報?！　≌塘司颇懀饺绽锬切﹤€循規(guī)蹈矩蔫頭耷腦的男生，突然會堵截住某個女生，端穩(wěn)了手里盛酒的大碗，就開始玩梁山好漢的造型。但見他猛一仰頭，一路把酒咕咚咕咚喝下肚去，而后一抹嘴一露齒，一往情深逼視著伊人的眼，道上一句：“一切盡在不言中了?！彼粼趨仓心敲匆恍?，他的脖子和臉的紅漲程度能立即增高五個指數(shù)。想來這時候你讓他喝敵敵畏他都能不眨眼給干了。有了那美人一笑，多少相思盡付酒水中，四年徹頭徹尾的光棍生涯，也能說聲心中有愛青春無悔了?！　∮腥碎_始引吭高歌，眾多的聲音也跟上來了。軍營奏鳴曲開場一定是——“日落西山紅霞飛，戰(zhàn)士打靶把營歸把營歸……”接著大風一起黃沙漫漫吼出的是——“我家住在黃土高坡，大風從坡上刮過……”而后羅大佑、齊秦、趙傳、小虎隊競相出場，最后一準兒落定在搖滾青年崔健身上，保留曲目便也跟著出臺了——“我曾經(jīng)問個不休，你何時跟我走……”當最后那句“你這就跟我走”狠命地朝眾人砸去的時候，食堂里便一派鬼哭狼嚎，會餐的高潮段落算是來到了?！　g宴上，我一直保持著一個局外人一般的冷靜。不是我冷血，也不是我不愛狂放，而是我被會餐前突然接到的一個通知給打蒙了。這是個好消息。原本的分配通知書已經(jīng)放在了我的床頭柜里，一家塞外軍校的接收函正老老實實躺在抽屜里呢?？墒牵瑫颓凹系囊豢?，班主任老洪突然把我從隊伍里喊了出來。　　老洪說：“小子，算你運氣好，電影廠來考察的人看上你了。張家口別去了，回北京吧。廖凡，我正式通知你，8月20日前趕到電影廠報到。對了，葉小米跟你分在一個單位，報到前互相提醒一下，別耽誤了正事?！薄　√焐贤蝗坏粝聛淼倪@個大餡餅，真一下把我砸蒙了。一時間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北京的這家軍隊電影廠一共在哲學系要兩個人。其中一個名額無驚無險自然是葉小米的。葉小米是軍校里那一小撮傲視群雄的干部子弟中的一個，回北京的事兒上，沒有誰能夠與她爭。爭議更多的是另一個名額，據(jù)說大有來頭。圍繞著這個名額，區(qū)隊早就有了不少議論和傳說。聽區(qū)隊上幾個山西籍男生議論，說這是他們的老鄉(xiāng)——班上的一個男生自己要到手的名額。這山西男生的叔叔是個煤礦老板，一心想把侄子弄到首都的大機關去發(fā)展。而今這個名額怎么就砸到了我頭上呢？　　電影廠來人我是見了的，我也在被召見的十幾號人之列。原本以為這樣遍地撒網(wǎng)的相看，只不過是陪太子讀書走一下過場，不曾想還真就有了越位進球的機會?！　〕弥巳豪镞€沒人拽住我的手，我趕緊奔向東北男生張雪飛而去。張雪飛在同學里有一個綽號叫“情報處長”，軍校里的小道消息、號外、內(nèi)參什么的，在他那里大多能找到詳解。我把一瓶北京二鍋頭穩(wěn)穩(wěn)地塞進了張雪飛的手里，那是我寒假里從北京帶回來一直沒舍得喝的。張雪飛接了二鍋頭就上了嘴，嘴一歪用牙齒咬開了瓶蓋，猛灌下幾口，猛烈咳嗽長達數(shù)分鐘后，這才把我揪到?jīng)]人的角落，為我娓娓揭秘?！　s原來，那山西同窗檔案里有一紙因考試作弊而得下的警告處分，電影廠制造電影，卻并不喜歡在生活中造假，山西同窗一失足成千古恨，而我便成了那個幸運的替補隊員。幾句話說完，張雪飛死盯著我的臉看，我知道他不是妒忌，他是在期盼著我幸福的眼淚。可是軍校四年我早就學會內(nèi)斂了，逢喜不笑，遇悲不哭，麻木不仁如高倉健。張雪飛于是很失望，揚著手里的二鍋頭重新上路，搖晃著腦袋去找別的知音了。我開始慢慢地吃菜，再就是四下瞅人，以掩飾自己的慌亂。把自己的幸福建筑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命運如此的安排，是在成全我呢還是在毀我？　　我的目光一直在人群中逡巡，先是找到了那個倒霉蛋山西人。他倒是豪放自如，像是剛打梁山下來，正和楊貴妃進行親密肉搏——拽著個肥白的大雞腿啃得正歡。我是不是該過去敬他一杯酒呢？是感謝他的失足作弊呢，還是感謝他退位讓賢？我猶豫了兩秒，馬上覺得自己是被幸福沖昏了頭，飄飄然找抽呢。　　我目光轉(zhuǎn)移，開始在綠葉里尋覓鮮花的芳蹤。但是那個我最想要見到的人，一個叫朱顏的女生，卻在酒席開場沒多久便不見了蹤影。如果說暗暗喜歡一個人四年，從未開口表白也能被叫做愛情的話，我想，我擁有的，就是一個人的愛情。朱顏去了哪里呢？女生里她的分配最不理想，本是江城本地人，卻被分配到了南方一座大山里的教導大隊。她是抓緊時間和家里人團聚去了呢？還是已經(jīng)坐上了南下的列車趕去報到了？　　班上原本五個女生，一個叫姚小遙的女生大三那年退學后，五朵金花只剩下了四朵。朱顏已開溜，眼前的三朵花明顯都得到了酒精的充分澆灌。那個叫丁素梅的安徽姑娘，平日里略顯蒼白的一張瓜子臉，而今涂了胭脂一般緋紅著，有種平日不多見的嫵媚。她花枝亂顫，咯咯咯地一路嬌笑著，在班長的帶領下，不斷把酒杯舉向弟兄們。她沒有理由不歡笑不暢飲，女生里唯一一個留校的名額被她牢牢握在了手上。聽說之前由于軍校的紀律限制，無法開展正常約會、而與她早早分手了的青梅竹馬的男朋友，突然浪子回頭、涕淚漣漣，舉張舊船票，再次勝利地踏上了她的客船。前幾日，有同學在軍校的小酒館里，見到這甜蜜的一對邊吃邊喝在共謀幸福大業(yè)了。愛情事業(yè)雙豐收的丁素梅，她絕對沒有理由不綻放笑容、不揮灑美艷。而那一晚我也才發(fā)現(xiàn)，平素不茍言笑的丁素梅一旦放開來，那舉止做派，真很有點軍統(tǒng)女特務的范兒呢。　　團支書郝好則一臉紅云，和男生龐爾被眾人簇擁著，接受著一輪又一輪的海浪一般猛烈的祝福。四年了，班上就盛開了這么一朵愛情之花，還是頂著狂風暴雨，從石頭縫里綻放出來的。容易嗎？他們兩人胸前應該再各佩戴上一朵大紅花，那就像極了戰(zhàn)地浪漫曲里的革命夫妻了。會餐過后，西安姑娘郝好就將遠赴東北報到。青島小伙兒龐爾則因為半年前剛剛被查出了淋巴癌，需要長期治療而被留在了江城的母校。過不了幾個時辰，這一對苦苦相戀的人兒便將勞燕分飛、天各一方了?！　〗衲甑漠厴I(yè)分配，西安的一所軍校就有兩個名額。如果沒有這一場遲來的轟轟烈烈的戀愛，郝好回到家門口發(fā)展一點沒有問題。論政治表現(xiàn)，專業(yè)成績，軍事素質(zhì)，郝好哪一方面都沒下過區(qū)隊的前三名?？扇缃瘢丶业穆凤@然已經(jīng)與郝好無緣了。郝好是在龐爾患病之后勇敢地走到他身邊的，這樣的一份感情，這樣的一個女孩子，本應是得到更多的贊許和關愛的。軍校方面雖然同情著郝好，可在軍校三令五申不許學員談戀愛的一紙禁令下，身為黨員的郝好頂風作案，對待這樣的學員，軍校歷來的做法就是棒打鴛鴦，不給當事人創(chuàng)造任何繼續(xù)發(fā)展的機會。班主任老洪說了：“軍校里那么多的學員看著呢，不殺一儆百、樹立風氣，軍校今后的工作怎么做？”軍校的紀律就是這么鐵面無情，人若有意只能徒留悵惘?！　∮H愛的弟兄們，快快為郝好和龐爾送上如潮的祝福吧。前路如此渺茫，愛情如此芬芳，除了祝福，唯有喝酒?！　≡诒娙藷崃业膮群奥曋校潞昧灵_她善歌信天游的好嗓子，唱了一首《出塞曲》——　　　　請為我唱一首出塞曲　　用那遺忘了的古老言語　　請用美麗的顫音輕輕呼喚　　我心中的大好河山　　那只有長城外才有的清香　　誰說出塞歌的調(diào)子太悲涼　　如果你不愛聽　　那是因為歌中沒有你的渴望　　……　　　　歌聲里，許多人都在抹眼淚。班主任老洪背對著眾人，一個人立在窗口悶悶地吸煙?！　　　?　　“來，廖凡，搭把手，把小米放到我背上來。這丫頭，今天一晚上情緒都不對，我一沒留神，她就一大碗白酒下了肚，跟喝白開水似的，哪有這么個喝法??！”鄧海云一邊在我的幫助下把葉小米往自己背上馱，一邊小聲數(shù)落著，“噓！別出聲，咱們悄悄走，一個女孩子喝成這樣，看讓人笑話。”　　人群里，我的目光始終沒有找尋到我格外惦念的人，卻被臨桌葉小米的醉態(tài)給驚了一下，我趕緊上前和鄧海云一起扶住了她?！　【驮谖液袜嚭Ｔ瓶s脖耷腦，腳步輕移，力求不露痕跡地把葉小米安全轉(zhuǎn)移之際——“酒干倘賣無……酒干倘賣無……”的歌聲忽然一轉(zhuǎn)，我們身后，無數(shù)聲音齊刷刷地吼出了那聲——“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啊，往前走，莫回頭……”不用回頭，高粱地里站起來的，是無數(shù)我們軍校的好弟兄?！　〕隽耸程?，鄧海云便背了葉小米一溜兒小跑起來，我在旁邊舉著我的軍帽為葉小米擋雨。會餐之前天兒還好好的，夕陽下風輕云淡的，眼前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天空卻已經(jīng)落下細密的小雨點來了。南方的天氣就是這么善變。還沒走到女生宿舍樓下，卻見一輛白色的面包車停在那里，有人在樓上樓下地搬東西。車前，一個打著一把花傘立在雨中的裊娜的身影，一下灼傷了我的眼睛。正是她，朱顏?！　≈祛佉娏擞曛形覀?nèi)诵械脑煨?，趕緊伸過手里的雨傘，替葉小米遮住了雨絲。她眉頭緊皺，芳唇開啟：“天，小米這是怎么了？怎么了？”　　“她，沒大事。喝多了，有點醉了?！蔽以谝贿吔忉屩?，沒理由地縮了頭，活像肇事者?！　　笆裁?？喝醉了！怎么可能嘛，四年了我都沒見她喝醉過?？隙ㄊ悄銈兡膫€壞小子給灌的吧？這都要各奔東西了你們還下這般黑手，缺德吧！”朱顏把傘塞到我手里，伸了手，要把葉小米從鄧海云背上抱過來。　　“你抱不動的。還是我來吧?！?鄧海云紅了臉說。我是早已經(jīng)習慣朱顏的數(shù)落，挨了罵還身心通泰，可老實人鄧海云卻漲紅了臉，仿佛人真是他灌醉了似的?！　∫娛钱厴I(yè)生，女宿監(jiān)很是痛快地放了我們的行。正好是晚自習時間，樓上樓下倒沒見幾個人影。上了樓，我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軍校四年，此地我還是頭一回來，難得一游心生好奇。卻見有幾個房間門口堆著一個個紙箱，已是一派大撤退前的凌亂。盥洗室里冒出滾滾的濃煙，幾個女生蹲在地上正燒東西，一走廊都是焦煳味。　　“也就是個畢業(yè)，還得演一出黛玉焚稿怎的？”我滿是疑問?！　　芭蓿∥覀兛蓻]那么多情。是革命隊伍里的弟兄們太多情了，四年里姐妹們收到的情書可以辦展覽了。這一畢業(yè)，結(jié)婚成家，生兒育女的，不銷毀了這些歷史陳跡，怎么開展新生活啊。”朱顏在一旁解釋。　　“天哪，要不說最毒婦人心呢！下手可太狠了。好在還沒殺人滅口。幸虧啊，我沒寫過什么情書，否則遭了暗算連家都別想回了。”我滿面惶恐?！　　跋氲妹腊赡恪Ｏ衲氵@樣理性有余，完全不懂感情的，才沒人注意你呢。你只配天天對著大柱子反思。自個兒一邊想去吧，問世間情為何物?！敝祛伒脑挘绵嚭Ｔ贫夹α??！　　皢柺篱g情為何物”，是刻印在我們教室陽臺大柱子上的一行小字。何時何人所為，至今是一起懸案。因主教學樓是前國民黨的交通部所在，屬國家保護文物，所以這行小字絕對有破壞文物的嫌疑，故一直無人自首。這行玄妙的字跡便令我們生出無限的遐想。我們甚至一度懷疑是潛伏在國民黨內(nèi)部的共產(chǎn)黨臥底，在為情所困時發(fā)出的感慨，甚至，這本身就是價值連城的情報也未可知。而“問世間情為何物”也成了我們對感情處于饑渴狀態(tài)、卻始終沒有得以釋放之人的代稱。　　宿舍里，除了床頭寫著葉小米名字的那張鋪位還如常鋪著，其他鋪位上都已經(jīng)是空空的了。床板木紋畢現(xiàn)，頗有幾分印象派畫作的神秘和玄遠。而今它們的主人們果真如黃鶴一去，從此不再復返了嗎？　　到了宿舍，葉小米就醒了。朱顏給她打來水，她洗了把臉，又喝了杯溫開水，就不做聲地睡下了。我們一行人才又走到了樓下?！　窍碌拿姘嚺?，一個司機模樣的人正把一個床頭柜往車廂后屁股塞。床頭柜是我們軍校統(tǒng)一配發(fā)的，已經(jīng)油漆斑駁，很是破舊了?！　　斑@個你也帶走?。俊蔽也唤@呼。四年里，男生們對朱顏的小市民做派一直很是嘀咕，我雖一直持包容態(tài)度，但眼前還是沒克制住自己?！　　按篌@小怪什么啊，發(fā)給我的，我當然要帶走了。我的目的地在大山里，不是去游山玩水，是駐扎潛伏、長期扎根的啊，我的同志哥?！敝祛伒故翘固故幨帲哉Z中卻掩藏不住幾分悲切?！　　翱蛇@么個床頭柜，這么破。明顯不夠香艷啊，要不，我送你一個新的吧?！蔽议_始調(diào)侃?！　　跋闫G？你送我？不敢當。知道你是去電影廠吃香喝辣、當著名演員去了，我更不敢勞累你了。要說你形象這么正面，沒準兒還真能在電影里當一把王心剛什么的呢。我一個大山里的教書匠，要那么香艷干嗎？”朱顏笑了?！　∠⒄媸莻鞯每?，我回北京的事連朱顏都知道了。我既驚又喜，身板不由在她面前挺直了幾分?！　】芍祛伒纳袂殚g卻陡然嚴肅起來：“不和你在這兒斗嘴了，你留著躲被窩里偷偷樂去吧。你們趕緊的，去把任天行找來。解鈴還須系鈴人，葉小米就是為他喝成這個樣子的。任天行這一去西藏，葉小米的一腔相思不都打水漂了嗎？”朱顏的臉繃著，像是很生氣?！　　翱上挛绠厴I(yè)典禮一結(jié)束，任天行早早就離校了啊。會餐時根本就沒見著他人影。”我身邊的鄧海云說道。　　“這個任天行，真是個冷血動物！老端著個革命軍人的剛硬派頭。這葉小米也不知道看上他哪兒了！”朱顏是真生氣了。　　“是啊，這任天行離校那么早干嗎？那什么，你放心，明天回北京，我跟葉小米坐一趟火車，我好好做做她的思想工作。你放心，一上車我就給她買份列車上最好的盒飯，肉丸子炸雞腿這么一上，保管火車沒過長江呢，就讓她忘了任天行是誰。真的，朱顏你別笑，那什么，你是什么時候的車，我，我和老鄧，去送送你吧。”我說。　　“不用了，謝謝！我還不急著去報到呢，我要先回家待幾天再說。哎，這一去啊，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呢?！敝祛伕锌?，語氣和表情都很傷感?！　∥覀儙讉€正說著話，卻見一群人往操場上擁來。一輛草綠色的軍用大轎車已經(jīng)發(fā)動起來，有提著行李的學員陸續(xù)往上走。我們?nèi)齻€趕緊往那邊趕了過去。從下午開始，這樣的送站車已經(jīng)不知從軍校發(fā)出多少輛了?！　∵@趟車上有郝好。黃昏暮沉，小雨繽紛，送別的場面充滿感傷和無奈。此去經(jīng)年，關山萬里，幾許韶華，我們的下一次重逢，又會是在何時何地呢？人群里，有好幾個男生的眼圈紅了。車子啟動的一瞬，郝好從車窗里伸出手來，向大家揮手說著再見，眼睛里滿是晶瑩的淚花。山東男生郭福來明顯喝高了，紅油赤面的，突然上前一把抓住了郝好的手，久久不肯松開。車子開動起來了，他拽著郝好不放，跟了徐徐開動的車一路小跑，最后還是被張雪飛沖上去給攔腰抱了回來。　　“沒見人家龐爾在一邊坐著嗎？這個郭福來，總是踩不上點?！敝祛佉贿叢林蹨I，一邊小聲嘀咕著?！　∪巳荷⑷?，朱顏黃色的衣裙一閃，不見了。連句單獨的祝福的話我都沒顧上說出口，她就那么從我眼前消失了?！　∧翘?，朱顏沒穿軍裝，而是一襲黃色連衣裙，裹挾著她高挑豐滿的身子，就像我第一次見到她時一樣。　　　　3　　每一個男人心里都有這樣一個女人。這女人不一定是他的妻子或者情人，她就是她。她應該是從他青春的沼澤地里走出來的，她是他的引領者，或者說是啟蒙老師。她身上應該有一種奇異的密碼，一雙泉水一般的明眸，兩片玫瑰花瓣一般的紅唇，纖細的腰身，或者是一雙修長的美腿，這些，局部的或者全部的，就是這密碼的載體。有了它們，一個男人靈魂出竅，隨即情竇初開、豁然開朗，完成了對一個女性最初的頂禮膜拜。而后的千山萬水、戀戀風塵、有意無意，他都是在用這最初的密碼，來破譯他所遭遇的每一個女人。也就是說，他終生所做的，都是在別的女人身上尋找這個女人的影子。　　說得直白一點，男人不是在吃遍了所有的大菜后再選出自己最愛的那一道——在菜譜還沒上來之前，他心里其實已經(jīng)有了一道菜，一道他這輩子或許永遠吃不著、也夠不著的菜，但他的味蕾早就成了它的俘虜。單單因為，在大腦空白、身心空虛的青春期，他與之遭遇和碰撞了，因而，終生都難逃它的圍追堵截和四面埋伏?！　∥倚睦锏哪莻€女人是這樣的。她有著高挑的身材，堅挺的胸部，皮膚泛著小麥一樣的金黃，睫毛長而細密，看人的時候眼神渙散，神情里有一份掩飾不住的懶散和傲慢。最關鍵的一點是，她必須有著一雙美腿，修長，挺拔，健碩?！　∵@個密碼的持有者是她，朱顏。我?guī)缀跏菍λ灰婄娗??！　?988年的那個夏天，我們北京來的10個高中生早早趕到軍校報到，軍校還沒有正式開學，卻又不允許我們隨便外出，幾天里我們能做的事就是在校園里瞎轉(zhuǎn)悠。在校園里我并沒有看見想象中氣派的射擊場，堂皇的游泳池，以及女特工一樣神秘而漂亮的女生，內(nèi)心不由備感失落。加上江城的天氣又悶熱難當，我的心情禁不住有幾分煩躁。　　那天午后，在軍校操場邊的陰涼處，我正躺在一塊草地上胡思亂想，夏風輕拂，帶來陣陣涼意。這時，我的耳朵里忽然灌進了一聲響亮的口哨。兩聲長長的口哨之后，是一陣混亂的吉他彈奏的樂聲和一陣狼嚎一般的歌聲?！　∥易鹆松?，視線里忽然躍進了一團金黃色，那明亮的一團正穿過操場，朝男生宿舍樓的方向一路行進而來。我手搭涼棚，望見了一個穿著一襲黃色連衣裙的女孩，她高高的個頭，甩在腦后的一束長長的馬尾辮神氣地晃蕩著，兩條修長勻稱的腿邁動得很快，疾步前行之際，注溢著青春氣息的身體被連衣裙勾勒出的線條煞是迷人，令人不由心神蕩漾、想入非非。我那19歲少年蠢蠢欲動的春心，一下就被攪亂了?！　∧翘焱盹埖臅r候，意想不到的是，這匹已經(jīng)歡騰地跳躍在我心房里的小母馬，竟然坐到我的身邊來了。按照軍訓的分班，我們兩個竟然被派到了一個班上。當我深呼吸之后，按捺住一顆狂跳不已的心，殷勤地把一碗綠豆湯端到她面前的時候，她抬起那雙長睫毛掩映下的黑眼睛飛快地橫掃了我一眼，眼神在我臉上略微停頓了幾秒，方才朱唇輕啟，淡然地說了聲：“謝謝！”　　天！上天??！只為她的目光在我臉上駐留的這兩秒鐘，我愿意，愿意做她身邊的小羊羔，被她用皮鞭輕輕抽打。那一刻，我一下理解了那些歌里的酸詞是怎么唱出來的了。　　軍訓開始，她的那束馬尾辮不見了，是按照軍校的要求統(tǒng)一被剪掉的。她的頭發(fā)留得短短的，簡直比我長不了多少，扣上軍帽，看上去簡直就像個小男孩一樣。特別是在隊列里頭，要不是胸前有那么兩個緊繃繃的鼓包，乍一看還真有幾分雌雄難辨呢。因為我們個頭相近，在隊列里的位置緊挨著，訓練中經(jīng)常有被要求雙雙出列的時候。每逢到這時，我的心房就成了一個八音盒，悠揚歡快的樂聲從里向外流淌?！　　靶研?！醒醒！廖凡。做春夢呢？有煙嗎？”我的身子被一條腿狠勁地踢了一下。黑暗中，上鋪的張雪飛在我頭頂上伸著腦袋叫喚。　　我起身去摸軍裝的上衣口袋。畢業(yè)的當晚，熄燈號已經(jīng)響過。下午的畢業(yè)典禮過后，我們都是自由身了，軍校的紀律對我們已經(jīng)失去了法力，我們搖身一變，成了一個個正排職小軍官了?？墒?，當熄燈號響起，我們這些還沒有離校的學員還是不由自主拉下燈繩，一個個跟老農(nóng)民似的一聲不吭地躺到了炕頭上?？匆姏]有，四年軍校生活，我們經(jīng)受了怎樣一番鋼鐵般的打磨和歷練啊，年紀輕輕風華正茂，但從未縱情于所謂的夜生活。　　張雪飛從上鋪跳了下來，盤腿坐到我的鋪位上。他狠命吸煙，猛烈咳嗽。宿舍里一派滾滾煙霧，我趕緊拉上張雪飛，一同出了宿舍?！　　　?　　7月里，軍校的夜晚，一場暴雨驟降，原本悶熱的天氣和我們溽熱的心情一般，陡然晴朗許多。一輪圓月高掛，在這分離的日子里，月亮卻是圓的。故鄉(xiāng)的歌是清遠的笛聲，莫非只在有月圓的晚上響起？我們爬上高高的宿舍樓樓頂，找了塊兒空地盤腿坐下，一邊仰頭望月，不斷向空中吐著煙圈，一邊使勁抽打著叮到身上的蚊子。我們都沒有出聲，只是沉默地望向那輪圓月，望向，夜色籠罩下的我們的軍校?！　　袄狭?，這回你可是功德圓滿，既回了大首都，又進了不賴的單位，你小子以后發(fā)達了，可別忘了老弟我啊?！睆堁╋w感嘆著?！　　吧栋l(fā)達不發(fā)達的，我這人你了解，隨遇而安，隨波逐流慣了，不是個干大事的人。還是你小子這一回大連，絕對是放虎歸山啊。大機關坐著，海軍制服一穿，回頭率保準百分之百?！睎|北人都喜歡人前整得溜光水滑、人五人六的，張雪飛尤其愛扮英俊青年，我于是這般恭維他道。　　“不當教員正合了我心意了。教書多累人啊，說是有假期，可是還不得天天備課啊。咱們的那些教材都叫我給扔了。這往官場的道兒上一奔吧，關鍵還得腦筋靈活。否則你整得再明白，就是夜夜跟盧梭、黑格爾、叔本華、孟德斯鳩擠一被窩里臥談都不靈。不過你老廖倒是個做學問的人，發(fā)表過不少文章，這教員不當，有點可惜了?！睆堁╋w挺掏心?！　　吧犊上Р豢上У?，服從組織分配唄。穿了這身軍裝，就得跟顆螺絲釘似的，黨把你裝哪兒就得待哪兒?！蔽矣悬c得便宜賣乖，卻故作感傷?！　　袄狭?，你說奇怪不？平時在軍校里頭吧，這也被管那也被禁的，心里頭經(jīng)常有股子火，想罵娘，盼著早點畢業(yè)。可眼前這真要走了吧，心里頭還真有點酸溜溜的，真有點百感交集呢。你跟我說句實話，老廖，上軍校，你后悔不？”張雪飛問道?！　∵@樣的一個問題顯然有些大了，譬如葉小米經(jīng)常掛嘴邊的，“生存還是死亡”一樣，讓人有點下不去嘴。我遲疑著又點上一根煙，也給張雪飛點上，半天沒有回答?！　∥覀兂聊?，把目光放遠。不遠處的長江一派迷蒙，一兩聲悠長的汽笛聲穿過茫茫夜色，傳到了我們耳邊。我們的目光移到我們的軍校，不自覺地，粘在了對面的女生宿舍樓上。我們目光炯炯，對著一個個窗口不懷好意地上下盤桓著，像兩只死不要臉的蒼蠅。女生宿舍的小樓隱藏在一片暗影里，神圣純潔，傲然不可侵犯。我倆同時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也就在我們莫名的嘆氣聲未落之時，一個窗口的燈光忽然一閃，燈亮了。我和張雪飛的目光立馬被牢牢地吸引了?！　∧莻€窗口開得很高，如果從我們住的那一層宿舍看過去，注定只是一個亮著燈的窗口而已，除了燈光別無內(nèi)容?？扇缃裎覀兪歉咛幉粍俸耍源跋碌囊慌伸届伙L光，就意外地落入了我們的視野。當然，這中間隔著不短的距離呢，樹影婆娑，只靠肉眼，我們望見的也就只是幾個影影綽綽的身影而已。但那身影明顯跟往日不同，不是綠軍裝下的娘子軍們了，而是白花花的一片，水霧輕盈，嬌影晃動。隱約的笑鬧聲傳來，甚至水流到地上的嘩嘩聲我們都能聽到?！　　敖o我守?。∥胰ト⊥h鏡！”張雪飛的聲音毫不掩飾地顫抖著，一邊命令著我，一邊飛身下樓?！　∷麐尩倪@怎么守？我又不能用遙控器把她們一個個都給定住?！　∫坏染褪前胩?，張雪飛總算呼哧帶喘地上樓來了。燈光已經(jīng)熄滅，沐浴剛剛結(jié)束，曼妙的身姿，美麗的仙女，瞬間消失了?！　　叭四?？怎么沒了？我說什么來著，讓你守著，你小子他媽的怎么守的？”月光下，張雪飛紅著一雙兔子一樣的大紅眼，高聲吼叫著，顯然已經(jīng)進入迷狂狀態(tài)?！　　八麐尩?，老子就是背。四年一覺江城夢，贏得軍校薄幸名。這本來都出了門了，偏遇見老洪，審我半天，問我大半夜的舉著個望遠鏡干嗎。這他媽都畢業(yè)了，連哨兵見咱們都不帶攔的了，他咋就那么大的勁兒呢。我說是舍不得軍校，舍不得江城，想用望遠鏡，再望一望美麗的星空。我連眼淚都給逼出來了啊，生是給急的啊，就怕美人跑了。你說這老洪吧，也是奇怪，老婆剛隨軍過來，不回家炕頭上熱乎去，天天跑咱這兒圖個啥嗎？”　　“就是為了代表黨和人民，徹底鎮(zhèn)壓你這樣的，滿管子雄性荷爾蒙亂竄、隨時有可能流氓滋事的不良男生。”我滿面嚴肅。　　“我流氓，我不良？我都干啥了??？這軍校里，女生總共就那么幾個，掰著手指頭都能數(shù)過來，連腳指頭都不用受累?？偣簿湍敲磶锥浠?，誰敢打她們主意啊？眾目睽睽的，別說碰了，多看幾眼，發(fā)幾句小感慨，都有人找你談話。這把人管的，也太嚴格了。和外頭的女同學們多通通信，交流一下心得體會，寄個照片啥的那總行吧？咱兔子不吃窩邊草，單單就愛把那野花采，可咱那郝書記不答應了。那次還訓斥我呢，說我腳踩幾只船不道德，我一回擊吧，她就跟我急紅眼了，罵我流氓。我倒是真想當流氓啊，可是哪有下手的人選呢？”　　“那說說吧，你準備找個啥樣子的小娘子，好把你這只生瓜給破了??？”我和張雪飛開始探討人生的實際問題?！　　斑@個問題，我還真是沒好好想過呢！怎么說呢？只要模樣別太磕磣就成。具體一點？那就臉蛋最好像伊能靜，身材跟葉子楣差不多就行?！薄　　疤?，世界末日??！”我仰面倒地，受刺激不小?！　∧翘煲估?，樓頂上，我和張雪飛幾乎徹夜未眠，一直胡侃到東方發(fā)白日頭將出。他始終如一名狙擊手一般，保持著舉望遠鏡的姿勢一動不動，高度警惕守候著獵物的再次出現(xiàn)。那一場女性裸體的遙遠而模糊的觀瞻，激發(fā)起了我們無窮的想象力。張雪飛徹夜守望，雕塑一般的身影，令人不由感嘆信仰的力量之大?！　∧侨合膳铮隙ㄊ窃缫褯]有了朱顏的倩影。我的那匹夢中的小母馬，早早便不見蹤跡，空留月光沁人肌膚。匆匆一別，下一次的相遇，會是在哪一夜皎潔的月光下呢？　　“快看，快看，有情況！”張雪飛猛踹我?！　∏宄棵悦５氖锷铮奚針乔?，梧桐樹下，一男一女兩個穿學員服的人正緊緊擁抱，難分難舍。兩名值班員在門口的椅子上打著瞌睡，全然不知敵情已赫然眼前。　　望遠鏡里，我們同時看清了。男的是任天行，已被分配到西藏帶兵的我們的區(qū)隊長；女的是葉小米，昨晚喝悶酒喝高了的我的北京老鄉(xiāng)?！　　罢鏇]看出來啊，咱們這區(qū)隊長大人還是一大情種。夜襲女生宿舍，他可是軍校歷史上的第一人呢?！蓖h鏡后，張雪飛一臉的獰笑，“你說說看，這葉小米，葉小米這鍋生米，究竟被咱們的區(qū)隊長大人做沒做成熟飯呢？哎喲，你踢我干嗎……”　　我一飛腿下去，張雪飛捂住肚子，仰面倒地，望遠鏡被甩出去老遠?！　　拔掖砣嗣矜?zhèn)壓你！你這個隱藏在革命隊伍里的老淫棍，你的末日來臨了！”我沉著地對軍校小流氓張雪飛做出一個槍斃的手勢?！　|方欲曉，莫道君行早。軍校的第一聲起床號即將劃開晨曦，迎接一天里的第一道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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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海鸰、麥家、佟大為、梅婷聯(lián)合推薦　　　　軍校里的《山楂樹之戀》，90年代初《與青春有關的日子》　　，這里有我們最好的純真?！　　　∪绻f上一本《那一曲軍校戀歌》是只屬于青春的，撥動了人們埋藏在心底的真性情，人人都愿意沉溺其中，體味可貴的純真所帶來的感動。就像夢。人不能一生都只在做夢，曾經(jīng)有過就好，那些美好哪怕僅能存留一點在心里，也好——那么《軍校里的那些花兒》就承載著現(xiàn)實縫隙里殘余的美好。這是現(xiàn)實，主人公們青春不復，在生活中掙扎、翻滾；但它也純潔，因為顛簸的現(xiàn)實里依然有愛情堅守在原地。　　對于我，《軍校里的那些花兒》是不可逃遁的現(xiàn)實。文中八一廠、文學部、筒子樓、排演場，還有八一廠人特有的習慣和生活方式，都是我和我身邊的人經(jīng)歷過和正在經(jīng)歷著的。所以我感覺無處可逃，書中的憂傷就是我真切的憂傷，主人公即將散場的青春也正是我的落寞?！　“?，“那些花兒”——轉(zhuǎn)眼間人到中年??！　　《軍校里的那些花兒：那一曲軍校戀歌2》換了廖凡男生視角的敘述，但語言風格依舊是“葉小米式”的，樸素明快，不玩兒深沉。而男性的視角又使得某些地方荷爾蒙充足。不過，柴米油鹽、飲食男女，主人公走入了實實在在的生活。有些地方寫的很經(jīng)典，比如廖凡說的“男人心底里那個‘她’的標準”，幾句之間就讓人明白了一見鐘情。而大大咧咧的葉小米也不是簡單的“文學女青年”。她風風火火、快人快語的外表下隱藏著細膩的情感和對生活深刻的認識，讀來得到不少啟示，受益匪淺?！　×懔闵⑸憗?，不知所云，但還覺得意猶未盡，也不知如何去表達。對青春、對生活的體驗，也許就不是寥寥數(shù)百文字能夠表達的吧。　　每一個男人心里都有這樣一個女人。這女人不一定是他的妻子或者情人，她就是她。她應該是從他青春的沼澤地里走出來的，她是他的引領者，或者說是啟蒙老師。她身上應該有一種奇異的密碼，一雙泉水一般的明眸，兩片玫瑰花瓣一般的紅唇，纖細的腰身，或者是一雙修長的腿，這些，局部的或者全部的，就是這密碼的載體。而后的千山萬水、戀戀風塵、有意無意，他都是在用這最初的密碼，來破譯他所遭遇的每一個女人。也就是說，他終生所做的，都是在別的女人身上尋找這個女人的影子。 　　說得直白一點，男人不是在吃遍了所有的大菜后再選出自己最愛的那一道——在菜譜還沒上來之前，他心里其實已經(jīng)有了一道菜，終生都難逃它的圍追堵截和四面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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