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時間:2012-2 出版社:廣西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 作者:董橋 頁數(shù):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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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上星期英國朋友替我找到丁尼生三本詩集,一八二七、一八三○和一八三三的初版,著名書籍裝幀家利維耶舊皮裝幀,深綠燙金色花紋,三本合裝在黑皮金字書盒中。每本詩集里都珍存一封丁尼生真跡手札,第一本里那封寫給厄特里教士,說星期天晚上起程去多佛爾,星期一上午十點四十五分過多佛爾海峽,暫時避開不去巴黎,怕遇上騷亂,轉(zhuǎn)往布魯塞爾。是一八六九年六月十二日寫的,巴黎正在舉行大選,群眾上街游行爭取共和政體。我聽說厄特里一生愛山,到處游山看山,跟丁尼生結(jié)伴去過瑞士玩了一個月,山上路人看到詩人跪在地上俯身觀賞野花叢中一只蜻蜓,高聲大叫說他隔著蜻蜓的雙翼看得到花的顏色,一朵阿爾卑斯山玫瑰?! A在第二本里的那封信寫給替丁尼生出書的出版社,短短一句話,吩咐出版社讓厄特里教士隨便挑走詩人的書,要多少給多少。簽名底下日期是一八六九年十二月二日。第三本里珍存的是同年十二月二十二日的信,寫給詩人作家貝涅特,也很短,謝謝貝涅特的樂譜和詩評,說不是每一只鳥都會唱出這樣好聽的歌。這三封手札里寫給厄特里那封連信封都保存了,貼著一個便士郵票,教士地址在Streatham Common,我旅居英倫那幾年住過那一區(qū)附近,搭火車天天經(jīng)過,是個老鄉(xiāng)鎮(zhèn),綠蔭怡人,整天懶洋洋,連火車站月臺上的鳥膽子好像都比別處的鳥大,不避人。奇怪,一八二七年那本丁尼生昆仲詩集書后貼了一張對折手稿,寫明是丁尼生沒有發(fā)表過的詩,共五節(jié)。字跡纖秀,英國朋友說不像丁尼生筆跡,我看也不像。這三本書里夾著的三封手札《丁尼生書信集》里都收錄,那五節(jié)未發(fā)表的詩倒是待考了,要慢慢翻查丁尼生傳記材料也許拼得出頭緒。 我今年六十八,獵書獵字獵句獵了大半輩子,偶然獵得這樣一盒老書幾頁舊信依然高興得不得了。小時候家里大人帶我去一家破廟探望一位江浙老和尚,都說老和尚相術(shù)高明,隨便批兩句嚇得倒一眾信徒。那天他摸摸我的頭說:“十七歲出外漂泊,二十三歲與字與書結(jié)緣,一生不渝,旁的枝枝葉葉盡是造化,不必多說!”大人們半信半疑,半喜半憂,溜到嘴邊的一句話只好吞下肚子里去:“靠字靠書,這孩子將來愁不愁衣食?”羅素說他兩歲那年家中大人教他讀詩,對著一堆客人他背得出丁尼生的兩行詩。我是抗日嬰兒,生下來逃難逃不停,拖到六歲才背得出那首“床前明月光”??傊^完十七歲生日我真的飄洋到臺灣讀書,畢了業(yè)顛顛簸簸住過許多陌生的地方,沒有一天離開過字與書。二十三歲在新加坡牛車水一家破舊陰暗的書店里淘到一函線裝《夢溪筆談》,我高興得兩眼泛淚:“是宋版書嗎?”朋友嚇一跳。“是清末民初的版本。”我說。多年后在倫敦買到第一本狄更斯殘破的初版我也想哭。 廟里老和尚不點破我也推算得出此生毫不長進。惟其不長進,這幾十年里我才摸不著天多高地多厚寫得出幾十本書:心中學(xué)問越小筆里膽子越大。美國幽默作家羅伯特?本奇利說他寫作寫了十五年才發(fā)現(xiàn)他根本毫無寫作天分:“可惜我已經(jīng)太有名了,沒辦法封筆。”他家三代人都出了作家,孫子彼得寫《大白鯊》拍成電影紅得不得了。老本奇利當(dāng)過演員也寫過戲劇評論,二十世紀(jì)二十年代到四十年代給《生活》雜志和《紐約客》寫劇評叫好又叫座。我連改行寫劇評都太晚了,當(dāng)演員也休想,太老了。只好盡量守本分,拼命看書拼命玩書也拼命丟書:看不下去的書越來越多;看得下去的書大半是老書。老書已然好玩,配上老裝幀老得典雅老得氣派,那是玩不厭的。喬伊斯《尤利西斯》一九三○年巴黎莎士比亞書店印得大方,水藍(lán)色封面反白字,怕弄臟,英國舊書商替我找裝幀店做了個布面書盒貼一塊燙金字的紅皮,妥當(dāng)極了。勞倫斯《查泰萊夫人的情人》,一九二八年翡冷翠出版,一千本里編號三三○,勞倫斯簽名,也供養(yǎng)在后配的書盒里,東京那位舊書商包了好幾層牛皮紙送到我家來。英國有個老前輩許多年前去法國拜訪毛姆,他說毛姆家的藏書又多又整齊又體面,毛姆坐在書房里抽雪茄皺起眉頭說他看書看老了也看累了,遠(yuǎn)遠(yuǎn)瞄著一排排的書脊只想偷笑:“都安好,心里踏實!” 埃德蒙?威爾遜說好幾位讀書品味很高的飽學(xué)之士常常勸他不要低估毛姆的作品,可惜威爾遜始終看扁毛姆,判定他終歸是個二流作家。他說英美讀書界程度下降了毛姆才那么紅:“他的作品確實好看,確實有趣,文詞越淺白越見文采,可是他的故事到底是雜志貨色,就算題材嚴(yán)肅,情節(jié)還是蹩腳得要命。”他說那是毛姆寫連載小說媚俗之計,每一期都要制造一些奇情。我是老派人,還是喜歡毛姆。我的文章從來都先在報紙雜志上發(fā)表,肯定也是威爾遜說的“雜志貨色”。我的文詞還沒有練出毛姆的功力,我很介懷,也很沮喪。我深信不論中文不論英文,文詞清淡可讀最是關(guān)鍵。然后是說故事的本領(lǐng)。年輕的時候我效顰,很高眉,認(rèn)定文章須學(xué)、須識、須情。歲數(shù)大了漸漸看出“故事”才是文章的命脈。有了學(xué)問有了見識有了真情沒有說故事的本領(lǐng)文章活不下去。閱世一深,處處是“事”,順手一拈,盡得風(fēng)流,那是境界!我讀遍毛姆的作品,“我”字?jǐn)[進去的都好看;沒有“我”字的長篇短篇都遜色。“我”不可怕事,總要堂堂正正站得出扛得起才行?! ∵@當(dāng)然是偏見。說不定七十歲以后我又生出另一些偏見。到時再說。寫作免不了師承也免不了偷藝。大仲馬不介意妻子跟朋友私通,還喜歡把情人讓給小仲馬消受,小仲馬忍不住說:“我真膩煩了,老爺子你怎么老把你的老相好讓給我睡,新靴子也要我先穿松了你才穿!”大仲馬聽了說:“那是你的造化,證明你的器官夠粗你的腳夠細(xì)。”大仲馬寫得出《基度山恩仇記》小仲馬終于也寫得出《茶花女》。連出家人悟禪聽說都要本源。邱瓊山路過山寺,驚見四壁都畫滿《西廂》: “空門安得有此?” “老僧從此悟禪!” “從何處悟?” “悟處在'臨去秋波那一轉(zhuǎn)'!” 三十多年前倫敦舊書商克里斯說埃蒙特?威爾遜這樣的人多得很:“毛姆只有一個!”他說他做舊書生意二十多年,走進書店找毛姆的客人多極了,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有,從來沒有人找威爾遜。“丁尼生的老詩集也是,收進一本賣一本,也許是學(xué)校里一代一代的學(xué)生都要讀他的詩。”英國批評界幾乎都跟詩人奧登的說法一樣,都說丁尼生抒情最耐讀,敘事詩、史詩都弱。艾略特稱贊他是聽覺最靈敏的英國詩人,不輸彌爾頓,說他韻腳押得尤其精到。桂冠詩人奧斯汀說丁尼生的詩是“客廳詩歌”。我倒深信文學(xué)作品賞心之余還要悅目,案頭這套詩集擺在客廳里絕不寒傖,每一本都曾經(jīng)美國三大藏書家珍藏,貼了印記。一位是Abel Berland,芝加哥著名律師,坐擁世界級藏書室,二○○一年紐約佳士得拍賣行開專場競拍藏品。一位是Frederick S. Peck,十九世紀(jì)生在羅得島首府普羅維登斯,名門之后,做過官,收藏拜倫遺著出名。還有一位是Harry B. Smith,紐約人,作家,音樂家,珍藏名家手稿信札最多,一九一四年《紐約時報》全版寫他的藏書室。 都說電子書快代替紙本書了,我不信。胡適之對張愛玲說:“你要看書可以到哥倫比亞圖書館去,那兒書很多。”用不著真去都聞得到書香了。我不敢想象胡先生說“你要看書可以按計算機,那里頭書很多”!那是胡先生穿長袍跟不穿長袍的分別。我在臺北見到的胡先生是穿著長袍的胡先生,輕松,瀟灑,長袖子一揮幾乎看得到他手上卷著一冊線裝書臨風(fēng)低吟的神情,那時候他是“中央研究院院長”:一身西裝當(dāng)上駐美大使那幾年胡先生多委屈,多倒霉。我情愿一頁一頁讀完一千部紙本書也不情愿指揮鼠標(biāo)滑來滑去瀏覽一萬本電子數(shù)據(jù)。熒屏上掃出一頁頁電子書我也試過,冷冰冰沒有紙感沒有紙香沒有紙聲,掃得出大學(xué)問掃不出小情趣,感覺仿佛跟鑲在鏡框里的鞏俐彩照親吻。舊派人應(yīng)該做些舊派事才合適。廣西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要在大陸重編重印我近十五年里的文集,香港牛津大學(xué)出版社居間商議,海外傳統(tǒng)紙本書整理成國內(nèi)一套傳統(tǒng)紙本書,我想試試。五十年前我在臺南一位老先生家里看到墻上掛的一副對聯(lián),“雨久藏書蠹;風(fēng)高老屋斜”,句子好,字也好:紙本書即便藏著蠹魚也甘心,也詩意。都說老頭子都倔,電子狂風(fēng)都吹斜了我的老房子了,書香不書香挑起的事端我倔到底?! 《鹨弧鹉臧嗽露巳赵谙愀?/pre>內(nèi)容概要
龍年董橋七十了,與董橋一起收藏小懷舊版……散文大家董橋說,文字是肉做的。
在《記憶的腳注》中,文壇往事、藝苑軼聞、文人雅興、學(xué)者風(fēng)范,董先生筆下的人、追憶的事,經(jīng)他的妙筆一描畫,一點染,無不散發(fā)著迷人的風(fēng)致。文字精純圓熟。在當(dāng)下這個又新又冷的時代,作者甘愿當(dāng)一個向后看的“文化遺民”,充溢筆端的舊人舊事舊文舊書舊字畫舊掌故舊風(fēng)物,展示著董先生的文化情懷。作者簡介
董橋,1942年生,福建晉江人,臺灣成功大學(xué)外文系畢業(yè)后,在英國倫敦大學(xué)亞非學(xué)院做研究多年,又在倫敦英國廣播電臺中文部從事新聞工作。先后曾任香港公開大學(xué)中國語文顧問,《明報》總編輯,《讀者文摘》總編輯,香港中文大學(xué)出版社主任,《明報月刊》總編輯,香港美國新聞處“今日世界”叢書部編輯?,F(xiàn)任報社社長。撰寫文化思想評論及文學(xué)散文多年,在港臺及北京、上海、廣州、天津、杭州、成都、沈陽出版文集十多種。
著作名稱:《沒有童謠的年代》《保住那一發(fā)青山》《這一代的事》《回家的感覺更好》《倫敦的夏天等你來》《從前》《小風(fēng)景》《白描》《甲申年紀(jì)事》《記憶的腳注》《故事》《今朝風(fēng)日好》《絕色》《青玉案》《記得》等。書籍目錄
楔 子
總統(tǒng)先生不講風(fēng)水
告別老《泰晤士報》
孫多慈的寒江心影
王世襄孫兒寫情俠
書評周刊要我談讀書
五十八個人寫書房
給臺灣做件嫁衣裳
張充和的傷往小令
黃永玉畫上的題記
故國如今盼此音
“汝食之何其無厭”
走過鹿港辜家祖宅
蘇珊·桑塔注疏
余家后園牡丹盛開
四九年后的周作人
汪精衛(wèi)的三個女人
別吵,哈維爾在看書
相思樹下搜神小記
宜酒食,長富貴,樂無事
百老匯熄燈送別米勒
姚克先生功力管窺
靳以、曹禺是換帖兄弟
夏志清先生的長衫
想起梅志的那句話
新聞太悶,寫點舊聞
古董鋼筆的故事
沙特一百歲冥壽
寫給徐國能的新書
揚之水筆下香事
尋找貝婁的耶路撒冷
倫敦VE Day前夕小記
Selfridges那個午飯
意大利橄欖樹的辯證
寫給湯家驊的新書
巴黎左岸喬治的書店
紀(jì)念阿赫馬托娃
白謙慎帶來了《桃花魚》
俞平伯給艾德林的信
巴黎栗子樹的迷惑
敬悼啟功先生
忽然懷念辜鴻銘
老院長于右任一瞥
倫敦遲來的平安消息
沒有哈利,只有波特
章士釗“浮”名滿天下
聽說傅聰生氣了
胡適看不下去的一本書章節(jié)摘錄
《記憶的腳注》選讀之一〈五十八個人寫書房〉 南京董寧文寄來《我的書房》的目錄和書中幾篇文章的校樣要我給這本新書寫序。這位董先生主編《開卷》雜志多年,每期都寄來給我看,偶然也選登我寫書寫人的隨筆,有事沒事還通通信,算是沒見過面的老朋友了。姓董的,人不多,人海里結(jié)交一個是一個,總有幾分萬壑驚雷的喜悅。這些書房文字好像都先在《開卷》上發(fā)表,董先生年前好像也約過我寫,我拖了些時日沒有交卷:“我的屋子,也叫做書房?”高莽先生遠(yuǎn)遠(yuǎn)一聲感嘆,寒舍遠(yuǎn)遠(yuǎn)響起了回音?! ≡L書的雅趣遠(yuǎn)比藏書的書房好玩。書房書齋書室從來都帶著布爾喬亞高檔的情味,萬一再起一個典麗的齋名,就算只起在一枚古舊的壽山青田石章上,那是華美的頹廢了,恰似黃裳先生說的“紙上煙云”。黃先生的“斷簡零篇室”、“夢雨齋”、“草草亭”,“來燕榭”難得都浮沉在幾番政治的血腥風(fēng)雨之中,驀然回首,依稀撩起的依然是空階雨滴的無據(jù)和西風(fēng)梧桐的惦掛。那其實是比藏書之房更長壽的古趣,也比毛潤之先生滿室縹緗的會客大廳可喜。毛先生大半輩子喪失了逛書市的樂趣,他調(diào)了那么多線裝書去讀,給他布置一間書房也算還他一點慰藉了。 英國經(jīng)濟學(xué)大師凱恩斯早年愛買古早典籍,發(fā)起成立書會Baskerville Club,步入中年一度苦苦集藏伊麗莎白一世和斯圖亞特王朝時期的英國文學(xué)經(jīng)典,說那是不朽的瑰寶。劍橋有個圖書館館員告訴我說,凱恩斯一生藏書幾萬卷,原先是分開收存在三處宅院里,二次大戰(zhàn)結(jié)束原想集中貯藏在Gordon Square大宅的二樓大廳,還買下鄰居房子打通擴大空間,不料一九四六年六十三歲辭世,那批藏書大半也就捐給劍橋大學(xué)英王學(xué)院了。“凱恩斯最想有個夠大的書房,到死都沒有!”那位館員一臉陰霾?! ∫痪牌咂吣悄?,英倫愛書藏書的人都在讀A. N. Munby的新書Essays and Papers。這位大學(xué)問家正是劍橋英王學(xué)院圖書館館長,親手整理過凱恩斯那批藏書,我的英國舊書商朋友James Wilson認(rèn)識他,說他家沒有書房,說他的家就是他的書房。他寫典籍流源不好看,寫獵書奇緣最生動。書中有一段寫十八世紀(jì)銀行家Dawson Turner替他妻子的蝕刻畫裝裱成十二本冊頁,曼比竟然買到了特納自家留藏的一本,一時沖動又送給了一位文物專家,悔恨之余,有一天到Cecil Court一家舊書店跟老板訴苦。“等一等,”老板聽了匆匆到地窖里拿出一本來,曼比眼前一亮,立刻買了。他吩咐老板萬一再碰到一本千萬給他留下:“有個朋友想要!”老板一聽又說“等一等”,匆匆又到地窖里捧出一本來。“別再這樣折騰了,”曼比說,“那九本我全要了!”話一出口,他自覺唐突:十二本兩百年前的稀世冊頁他已然弄到了三本,還指望什么? 董寧文主編的這本《我的書房》里登了一張谷林先生雜書亂疊的書房照片,我看了真有回家的感覺。八十五歲的老先生說:“我遵寧文的吩咐,附上照片,不知哪一位看了能幫我出個主意!”依我看,誰都出不了主意:天下青山都是一簇簇亂疊起來的,整齊了反而減了嫵媚;老先生幾十年集藏的圖書這樣蓬蓬茸茸才好看,襯得起案頭那盞孤燈的相思。 二○○四年十一月二十九日 《記憶的腳注》選讀之二〈張充和的傷亡小令〉 重慶一九四四年夏天,沈尹默在一張小紙條上抄錄一首近作給他的學(xué)生張充和:“四弦撥盡情難盡,意足無聲勝有聲。今古悲歡終了了,為誰合眼想平生。”張充和帶著紙條去看望水利專家鄭泉白,在鄭先生的書房里畫出老師詩中的挑琴仕女。鄭先生連聲稱贊,要她抄上老師的詩,順手題了上下款和日期。不日,畫裱好了掛在鄭家書房里,畫上多了沈尹默、汪東、喬大壯和潘伯鷹的題詠,連張充和早先寫的《牡丹亭·拾畫》三闋也裱成了詩堂;畫軸綾邊翌年又添了姚鹓雛和章士釗的題跋?! ∫痪潘木拍陱埑浜突楹笕チ嗣绹?,云山重重,人事蹉跎,她和鄭泉白到一九八一年才又聯(lián)系上了。鄭先生寫信說,十年動亂,他家文物圖書字畫都散失,當(dāng)年在仕女圖上題詞諸老也都作古了,他要充和給他復(fù)印仕女圖照片留個念想,充和遵囑系上三首小令寄給他?! 埑浜偷墓た∽治蚁騺硐矏?,秀慧的筆勢孕育溫存的學(xué)養(yǎng),集字成篇,流露的又是烏衣巷口三分寂寥的芳菲。多年前初賞她寫給施蟄存先生的一片詞箋,驚艷不必說,傳統(tǒng)品味棲遲金粉空梁太久了,她的款款墨痕正好揭開一出文化的驚夢,夢醒處,悠然招展的竟是西風(fēng)老樹下一蓑一笠的無恙!她那手工楷天生是她筆下詩詞的佳偶,一配就配出了《納蘭詞》里“鴛鴦小字,猶記手生疏”的矜持,也配出了梅影悄悄掠過紅橋的江南消息,撩人低徊。 今年中秋前后,她在北京蘇州開了書畫展覽,唐吟方知道我近年搜求充老墨跡心切,懇請波士頓大學(xué)的白謙慎替我侍機碰碰運氣。老太太九十歲了,寫小字一定勞神,能遇上她一兩件舊作當(dāng)是緣分了。十一月間,北京一家拍賣行果然掛出一幅充老一九八一年小楷《歸去來辭》,我一眼認(rèn)出是溫州潘亦孚的舊藏,趕緊找朋友替我競拍,幾經(jīng)舉價,終于歸我:長長一卷朱欄墨跡寫明是“應(yīng)黃裳先生三十年前轉(zhuǎn)托靳以之囑”?! ?hellip;…媒體關(guān)注與評論
高爾基在卡普里島上建過一幢別墅招待列寧去散心。“列寧會喜歡那樣嫵媚的古跡嗎?”……他寫的是《卡普里腳注》,記得一九七五年在倫敦讀了那段文字我在書眉上用鉛筆草草寫了六個字:“歷史抗拒濃妝。” ——董橋編輯推薦
1、小懷舊版,龍年董橋七十了--董橋說:我扎扎實實用功了幾十年,我正正直直生活了幾十年,我計計較較衡量了每一個字,我沒有辜負(fù)簽上我的名字的每一篇文字。欣讀散文大家,兩岸三地華人白先勇、陳子善、林青霞、梁文道等推薦。 2、小懷舊版,龍年董橋七十了——《記憶的腳注》小懷舊版,布面精裝,適合珍藏。董橋說,寫作就像美人卸妝。其文筆雄深雅健,兼有英國散文之淵博雋永,與明清小品之情趣靈動。專家說,你一定要看董橋,字字句句都泛著歲月的風(fēng)采。圖書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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