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使，沒有翅膀

內(nèi)容概要

我是一個天使，殘疾的，生來沒有翅膀。父母因相愛太深而被放逐人間。我遍尋世界，卻在找到父母的那一刻永遠失去了他們。    她本是一個快樂得沒心沒肺的女孩，卻被一只魔法鬧鐘改變。它能把一個人的生命，轉(zhuǎn)存到所愛的人身上。    他就是她的所愛，是她付出的生命。    還有一個她，沒有痛感的女孩，身體是埋葬愛的墓地。當(dāng)愛過的人永別，身上會生出紅色的印記做墓碑。呼喚愛人的名字，它會以痛來回應(yīng)。

作者簡介

童月，2001年畢業(yè)于北京大學(xué)中文系，師從曹文軒先生?，F(xiàn)為暨南大學(xué)藝術(shù)學(xué)院教師。
    17歲時出版第一本幻想小說，至今已出版5本童話、幻想小說集，只寫給一個孩子——童年時的自己。
    喜養(yǎng)貓，最多的時候養(yǎng)了6只。曾在《21世紀經(jīng)濟報道》開過兩年的專欄《貓巴士》，目的是以貓養(yǎng)貓——寫貓故事，再以稿費養(yǎng)貓。

章節(jié)摘錄

　　引子　　?　假如?！　??假如你確知自己的生命只剩下10分鐘，你會用它來做什么？　　??假如，假如是你們。曾經(jīng)深愛過，而現(xiàn)在咒怨已污染過記憶，甚至還不如形同陌路？　　??在做那件事之前，她已沒有力氣將個人物品處理干凈，只有把照片徹底地毀掉，那些一次性成像的照片，堅韌如牛皮，只能剪碎。最后一張上的日期是三個月前，那時她依然是23歲的容顏，而今，見過她的人都說她足有33歲。　　??她迫不及待地做這件事，因為明天她看上去會有34。想來也許34歲也許只比33歲多一條皺紋，但這樣的愛過一天是錯一天，她無力地忍受又一天的煎熬。　　??衣物收攏成幾個大袋子，交給收垃圾的阿姨；房租放在門廳；一些細細碎碎的東西，幸運草圖案的水晶花草茶壺、紫色心形書鎮(zhèn)，依然留在原來的位置，也許后來的房客會喜歡。人若有靈魂，她相信自己的依然留存有70%的善良，不至于駭人?！　??而30%的殘忍也足夠了。吞下那些白色的藥丸，而后，最后一次給鬧鐘上好弦，她滿意地聽到卡擦一聲，滿弦，按照以往的經(jīng)驗，它還能維持10分鐘的走動?！　??10分鐘，她和他的茍延殘喘。　　??帶著那條叫Ben的狗，她選擇了一塊林間空地作最后的車站，卻不知道目的地是天國，還是地獄。　　??我從樹梢上往下看，樹們前后搖擺著身體，讓我想起來，飄行在海面上時，所見的海洋植物。她和Ben一動不動，反射著月光，如兩只已被生命遺棄的白色貝殼?！　??他遲到了1分鐘?！　??10分鐘的最后生命，1分鐘用于等待，1分鐘用于哀求——抱緊我，好嗎？8分鐘，是一方不知所謂，另一方拼死掙扎的擁抱，中間隔著愛的殘骸。我確信，她擁抱他時的體溫是38度，持續(xù)21天，能讓鴿雛破殼，卻無法讓愛起死回生?！　??她不停地說，絕望地說：你還記得嗎，我們第一次相見，第一次牽手，第一次擁吻，第一次裸身相呈，彼此交付……　　??我知道，她是在尋找天堂入口。我曾對她說過，所謂天堂，無非是一生中最美好的記憶。若在臨死時所眷顧的盡是美好，所到之處必然是天堂。　　??人時已盡，來接領(lǐng)他們的死亡天使已在樹梢等候。當(dāng)鬧鐘的秒針轉(zhuǎn)過最后一格，他輕盈地從樹上飛下來，幫助靈魂從軀殼中出來?！　??我慢慢沿著樹干滑落，從長椅上撿起鬧鐘。她的靈魂如今已恢復(fù)了23歲的真實模樣，平靜地看著我?！　??我輕嘆：“你又何苦，只消把鬧鐘摔碎，你還有幾十年壽命好活?！薄　??“可是，他不愛我，人生苦長，長到讓我不耐煩的地步。”　　??“同歸于盡又如何？你們不會在一起的。”　　??她看我的目光中忽然有了怨恨：“若你沒有送我這只鬧鐘，當(dāng)時我就和他同去，應(yīng)當(dāng)能去到天堂，我們本來有一大把幸福記憶?！薄　??她將入地獄，不是因為自殺，而是因為，陪伴她的最后記憶太過悲傷。她那樣執(zhí)拗地試圖喚起他的記憶，而他只是沉默?！　??這世上，最孤獨可怕的，便是得不到回應(yīng)的呼喊。無人接聽的電話；永不回復(fù)的短信；查無此人，被退回的郵件……他就在她面前，卻不肯以一個字的回答撫平她內(nèi)心的煎熬。上帝對世人尚有三種回答：yes or no or wait，而他只是沉默?！　??他的靈魂離體后，軀殼瞬間變得冰冷，布滿皺褶，如同在冰柜中呆過三個月。三個月前他就該再一次車禍中死去，繼續(xù)存活，只因她以愛把自己的生命轉(zhuǎn)存于他?！　??而他不再愛她，就這么簡單。　　??他將被引渡的地方，遠比地獄恐怖。因他到死不知道生命中最珍貴的記憶為何，為此，他要在上帝面前翻檢記憶，把平生所做之事統(tǒng)統(tǒng)回放?！　??真的，不要以為這很輕松，若是你，可有勇氣？　　??死亡天使攜他們的靈魂遠去。那只狗，看不到靈魂和天使，但感覺得到，此時突然狂吠起來，追趕著?？盏赝獗闶氰F路，銀亮的軌道一直延伸到遠處。一輛火車開來，隆隆的聲音過后，靈魂曾留下的最后氣味消散，Ben再也找不到她的痕跡，伏在道邊嗚嗚哭泣?！　??　　??我拿起鬧鐘，記不清這是第幾十次，它又回到我手上?！　??這是一只魔法鬧鐘，能把一個人的生命，轉(zhuǎn)存到他所愛的人身上。只不過，愛若到了甘愿為人付出生命的地步，帶來的泰半是悲傷。如今，幾十份的悲傷絕望積在鬧鐘上，握在手中，它有種徹骨的寒冷?！　??我慢慢向樹林深處走去，Ben又開始追趕我，也許是追那只鬧鐘，它撕咬我的影子，卻發(fā)現(xiàn)原來空無一物，疑惑地停了下來。最終還是回轉(zhuǎn)去，舔她那早已冰冷的腳踝。它以為，一點溫暖，就能讓人復(fù)活?！　??樹枝刮擦著我那唯一的翅膀，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后來我知道那叫做“痛”，屬于人類的保護性體驗?！　∫?天使沒有翅膀　　??我是一個天使，殘疾的，生來就沒有翅膀?！　??在天使的世界中，小天使的降生未必使人開心，因天使的職位有限，若有一對相愛的天使，決定像人一樣制作一個“融一半你，融一半我”的嬰兒，其中一個，必須在那小天使6歲生日時死去。當(dāng)然，死亡并不意味著什么也不存在，他可能變身一個人、一棵樹、一只鳥……只是，你可能終其一生遍尋世界而找不回他?！　??實在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錯，我生來就沒有翅膀?！　??我確信，這不是對罪的懲罰，而只是，上帝的安排。父母唯一的罪就是他們愛得太深。　　??成年之前，小天使們羽翼未豐，翅膀只是兩片薄如蟬翼的膜，近乎透明，平攤開來，隱約可見上面青色的血管纏繞。無法御風(fēng)而行，但它們是乘著歌聲的翅膀?！　??小天使們最喜歡的游戲，就是尋一處有歌聲的地方，舒展雙翼，任憑旋律把自己托起又拋下，咯咯的笑聲從早傳到晚。人們聽來，只以為是風(fēng)聲?！　??那些即將死去的天使父母站在云端守望，擔(dān)心哪一個高興過了頭，飛到塔尖、樹梢上，不料想歌聲驟停，無法飛下來?！　??去日無多，那些天使父母的笑，再美都帶著憂傷?！　??而我，永遠是被父親抱在懷中，站在云端觀看的那一個?！　??父親在他離去的前夜，送我一只翅膀，與我的年齡不相稱的大，幾乎可以當(dāng)作一幅披肩裹住整個身體。他說，母親會為我找到另一只翅膀。　　??他與母親告別時，我聽到他太息：“可是，我真的不知道，關(guān)于翅膀，上帝是否悅納我的做法?！　??他與我告別，說：“若你到人間，無論碰觸到什么東西，有心痛的感覺，那就是我了。”　　??我問他什么叫心痛?！　??天使沒有冷熱酸甜痛癢，沒有喜怒哀樂恐懼憂傷。　　??他只說，有一天你會知道?！　??父親消失后，母親又為我找了兩年的翅膀。之后，她倦了，恰逢鄰居夫婦想要孩子，她便自告奮勇離去，騰出一個位子?！　??臨走，母親送我這只鬧鐘，說：“當(dāng)你成年，可以派駐人間，若看到那些失去愛人，痛不欲生的人，給他鬧鐘?！薄　??“之后呢？”　　??母親叫我一套類似咒語似的說辭，又說：“若他真的愛到極點，他會把自己的生命轉(zhuǎn)給所愛的人，不求回報，至死無悔?！薄　??“再往后呢？”　　??母親遲疑地看著我的眼睛：“他的靈魂就屬于你了?！薄　??“我要人的靈魂干什么？”　　??“到那時你自己就會明白吧。說太多，只怕會給你帶來心理負擔(dān)。說實話我真不知道，我們所做的，上帝是否喜悅呢?！薄　??母親也消失了，我成了孤兒。　　??我病了一場，當(dāng)然不是世人的發(fā)燒流涕，而是，忽而心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捏了一下；忽而想大喊大叫，砸碎什么東西；忽而輕松得想飛，心臟那個地方，有什么東西在一點點開放?！　??后來我才知道，這就是世人的情緒?！　??天使生病，病毒就是人類的情緒。據(jù)說最基本的只有六種：愉快、生氣、傷心、驚訝、厭惡、恐懼，其他不過是這六種的變化組合，或不同程度而已。你已經(jīng)看到了，正面的成分微乎其微。　　??成年后，父親送我的翅膀長出雪白的羽毛，伸展開來足有一米多長，由于很輕，不過28克，走路時基本上感覺不到不平衡?！　??我得到一份清閑的工作，分管一個沿海城市的“失夢招領(lǐng)”工作?！　??捉夢不是件容易的事。要找一個完整無缺的蜘蛛網(wǎng)，小心翼翼地把業(yè)主趕走，用繡花撐取下，才能制成一個捕夢器。要在凌晨時分出發(fā)，徘徊在住宅區(qū)，有老人小孩的那種老城區(qū)最佳。往日捉夢需大霧天氣，因為夢似肥皂泡，天干物燥，幾秒鐘內(nèi)就變成一個地上的淡白印子。有時早起或夜歸，行走時聽到地上吱哇一聲叫，你以為踩疼了別人的腳印，其實是踩碎了別人的夢。這個城市有的季節(jié)少霧，只有灰突突的霾，我便隨身攜帶加濕器，在城區(qū)游蕩?！　??在天使聽來，夜的聲音層次豐富，能聽到夢中呢喃、愛欲交織。時時有小光點從窗口飛下，一路變換赤誠黃綠的色彩，那就是夢了。有的夢太淺，未等落地就已破碎，有的，又被夜鳥、昆蟲當(dāng)作玩具戳破。　　??貓是我的敵人，經(jīng)常在我揮動補夢器之前，便搶先把夢吃掉。因為貓沒有夢，做寵物做久了，暗暗染上人的習(xí)氣，想擁有人的一切，便吞噬掉人們遺忘的夢，這樣下次入睡時就會做夢。但一不小心就會吞掉噩夢，是以當(dāng)下城市寵物診所多開辦心理科，以應(yīng)對在惡夢中抓狂的貓咪?！　??捕回的夢儲存在蜂巢中，一個六角形的巢剛好容下一只，就如移動硬盤吧，再聯(lián)上類似人類計算機的東西，便能檢索?！　??一件東西，只有當(dāng)你意識到它失去的時候，你才真正感受到丟失的滋味。多少人在夜晚丟掉一生的夢想，醒來卻只覺若有所失。因此，我那里總是門庭冷清?！　??何況，人在清醒時無論如何都找不到我的辦公室，唯有強烈地意識到自己曾經(jīng)失去，在經(jīng)歷長夜痛哭之后入睡，才能在夢游狀態(tài)中找尋失夢。有時人在夢中會有似曾相識感：這夢中的地方我來過哦。其實，此時他一只腳一踏入我的辦公室。但人們多半在此刻驚醒，無法真正尋夢?！　??工作清閑，我把大部分時間用來游蕩。一來尋找父母，二來尋找那些情感如沈萬三的聚寶盆，源源不斷地復(fù)制愛，卻痛失所愛的人，借給他們鬧鐘?！　??我在人間已有十多年。我的手指觸摸過無數(shù)的人、樹木、飛鳥，卻再也沒有過，那種心如被冰涼的手指緊緊捏住一般的，心痛的感覺。　　??父母來到人間，如同一滴水落入大海，不見了?！　??我也找尋過無數(shù)渴望付出愛的靈魂，把鬧鐘給他，讓他的愛有所憑寄。然而，一旦付出卻得不到匯報，愛注定變質(zhì)?！　??我看著一對對愛侶，明明可以在愛在頂峰時死去，卻毫不猶豫地接過鬧鐘?！　??而延長了的愛如同——　　??送別時哭也哭過，抱也抱過，情話說盡，卻被告之，列車晚點3小時。那度時如年的3小時；　　??樹梢上經(jīng)日曬霜打冬雪掩埋，完全干癟的果子?！　??我卻不懂得收手，一次次看著鬧鐘把愛變成不堪?！　　?/pre>




編輯推薦
　　就像所有童話故事的結(jié)局，美好完滿——但結(jié)局后面的東西，遲早會到來?！　∪祟惏褠鄣奶葑訏煸谔焯玫娜肟冢堵涑岚蛏系幕?，奮力上飛！童月是天使的同類，為讀者娓娓地述說她所目睹的一次飛翔……　　——張鐵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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