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文心雕龍

內(nèi)容概要

　　王元化先生是我國當代著名思想家，著述宏富。在其六十余年的學術(shù)生涯中，信守“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的原則，對當代中國的諸多重大問題，均發(fā)表有他自己獨到見解的論著。最近他的十卷本文集即將問世，但為了便利更多的讀者，王先生在其全部著述中擇其精要，編為單行本出版。這些單行本系按類編纂，總名曰《清園叢書》。這本《讀文心雕龍》就是本叢書單行本之一。此外，已出版的單行本還有新星出版社刊行的《讀黑格爾》、上海辭書出版社刊行的《沉思與反思》、上海書店出版社刊行的《清園談戲錄》。即將出版的還有《讀莎士比亞》等。這些單行本皆可視為先生的思想要義之作。

作者簡介

　　王元化（1920年11月30日－2008年5月9日），著名文學理論家、評論家、現(xiàn)代作家、著名學者、《文心雕龍》研究學者。1920年11月30日生湖北武昌，祖籍湖北江陵。曾用筆名洛蝕文、方典、函雨等。1935年參加了“一二九”學生運動，1936年加入“民族解放先鋒隊”?？箲?zhàn)爆發(fā)後，輾轉(zhuǎn)天津、青島流亡到上海。1938年，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在江蘇省委的文委領(lǐng)導下工作。曾在上海戲劇交誼社工作。后在上?！段乃囃ㄓ崱坟撠熃M織工作。1940年至1941年參加編輯《奔流》和《奔流新輯》。1942年任上海地下黨文委。1945年負責編輯《時代日報》副刊《熱風》。同年下半年至1946年下半年，負責編輯《聯(lián)合晚報》副刊《夕拾》。此后在北京鐵道學院任中文講師，在上海負責編輯《展望》雜志。1949年初《展望》被反動派查封，后又負責編輯《地下文萃》。

書籍目錄

小引序 ??劉勰身世與士庶區(qū)別問題《滅惑論》與劉勰的前后期思想變化??劉勰的文學起源論與文學創(chuàng)作論??《文心雕龍》創(chuàng)作論八說釋義小引??釋《物色篇》心物交融說——關(guān)于創(chuàng)作活動中的主客關(guān)系??〔附釋一〕 心物交融說“物”字解?〔附釋二〕 王國維的境界說與龔自珍的出入說??〔附釋三〕 審美主客關(guān)系札記??釋《神思篇》杼軸獻功說——關(guān)于藝術(shù)想象 ??〔附釋一〕 “志氣”和“辭令”在想象中的作用 ?〔附釋二〕 玄學言意之辨撮要 ?〔附釋三〕 劉勰的虛靜說 ?釋《體性篇》才性說——關(guān)于風格： 作家的創(chuàng)作個性 ?〔附釋一〕 劉勰風格論補述 ??〔附釋二〕 風格的主觀因素和客觀因素釋《比興篇》擬容取心說——關(guān)于意象： 表象與概念的綜合 ??〔附釋一〕 “離方遁圓”補釋 ?〔附釋二〕 劉勰的譬喻說與歌德的意蘊說 ??〔附釋三〕 關(guān)于“由抽象上升到具體”的一點說明 ?〔附釋四〕 再釋《比興篇》擬容取心說 ?釋《情采篇》情志說——關(guān)于情志： 思想與感情的互相滲透?〔附釋一〕 《辨騷篇》應(yīng)歸入《文心雕龍》總論 ?〔附釋二〕 文學創(chuàng)作中的思想和感情 ???釋《镕裁篇》三準說——關(guān)于創(chuàng)作過程的三個步驟 ??〔附釋一〕 思意言關(guān)系兼釋《文心雕龍》體例??〔附釋二〕 文學創(chuàng)作過程問題 ??釋《附會篇》雜而不越說——關(guān)于藝術(shù)結(jié)構(gòu)的整體和部分??〔附釋一〕 文學創(chuàng)作中的必然性和偶然性??〔附釋二〕 整體與部分和部分與部分 ??釋《養(yǎng)氣篇》率志委和說——關(guān)于創(chuàng)作的直接性??〔附釋一〕 陸機的應(yīng)感說 ???〔附釋二〕 創(chuàng)作行為的自覺性與不自覺性 ??附錄《文心雕龍創(chuàng)作論》初版后記《文心雕龍創(chuàng)作論》第二版跋《文心雕龍講疏》日譯本序

章節(jié)摘錄

　　劉勰身世與士庶區(qū)別問題　　劉勰的生平事跡史書很少記載，現(xiàn)在留下的《梁書》和《南史》的《劉勰傳》幾乎是僅存的文獻資料。這兩篇傳記過于疏略，甚至未詳其生卒年月。清劉毓崧《通誼堂集·書文心雕龍后》，根據(jù)《時序篇》“暨皇齊馭寶，運集休明，太祖以圣武膺箓，高祖以睿文纂業(yè)，文帝以貳離含章，中宗以上哲興運，并文明白天，緝遐（熙）景祚。今圣歷方興，文思光被”一段文字，考定《文心雕龍》成書不在梁時而在齊末。所據(jù)理由有三：一、《時序篇》所述，自唐虞至劉宋，皆但舉其代名，而特于齊上加一皇字。二、魏晉之主，稱謚號而不稱廟號；至齊之四主，唯文帝以身后追尊，止稱為帝，余并稱祖稱宗。三、歷朝君臣之文，有褒有貶，獨于齊則竭力贊美，絕無規(guī)過之詞。《書后》又說：“東昏上高宗廟號，系永泰元年八月事，據(jù)高宗興運之語，則成書必在是月之后。梁武帝受和帝之禪位，系中興二年四月事，據(jù)皇齊馭寶之語，則成書必在是月之前。其問首尾相距，將及四載?！边@一考證經(jīng)過近人的研究，已漸成定讞。范文瀾《文心雕龍注》根據(jù)此說進一步考定劉勰于齊明帝建武三、四年間撰《文心雕龍》，時三十三四歲，正與《序志篇》“齒在逾立”之文相契。從而推出劉勰一生跨宋、齊、梁三代，約當宋泰始初年（公元四六五年）生，至梁普通元、二年間（公元五二?；蛭宥荒辏┳洌媚晡迨邭q。至此，劉勰的生平才有了一個比較清楚的輪廓（關(guān)于劉勰的卒年還有待于進一步探索）。楊明照《文心雕龍校注》就在這個基礎(chǔ)上，參照《宋書》、《南齊書》、《梁書》、《南史》并《梁僧傳》中有關(guān)資料，加以對勘，寫成《梁書劉勰傳箋注》。這篇箋注雖不越《梁書》本傳范圍，但對劉勰的家世及其在梁代齊以后人仕的經(jīng)歷，都有相當豐富的增補。上述研究成果提供了不少線索，但仍留了一些問題尚待解決。這里首先想要提出劉勰的身世問題?！　　读簳繁緜髡f到劉勰的家世只有寥寥幾句話：“劉勰字彥和，東莞莒人。祖靈真，宋司空秀之弟也。父尚，越騎校尉。勰早孤，篤志好學，家貧不婚娶，依沙門僧祐，與之居處，積十余年，遂博通經(jīng)論，因區(qū)別部類，錄而序之?！膘`真、劉尚二人，史書無傳，事跡已不可考。但是我們從這里知道靈真為宋司空秀之之弟，而秀之又是輔佐劉裕的謀臣劉穆之的從兄子。根據(jù)這條線索，就可以從劉穆之、劉秀之兩傳來推考劉勰的家世了。楊明照《本傳箋注》曾參考有關(guān)資料，制出劉勰的世系表。《本傳箋注》分析劉勰的世系表說：“南朝之際，莒人多才，而劉氏尤眾，其本支與舍人同者，都二十余人，雖臧氏之盛，亦莫之與京。是舍人家世淵源有自，其于學術(shù)，必有啟厲者?！边@里所說的臧氏，亦為東莞莒人，是一個僑姓大族，其中如臧燾、臧質(zhì)、臧榮緒、臧嚴、臧盾、臧厥等，史書并為之立傳。劉師培《中國中古文學史》稱：“自江左以來，其文學之士，大抵出于世族。”其中所舉能文擅名的士族，舍瑯邪王氏、陳郡謝氏、吳郡張氏、南蘭陵蕭氏、陳郡袁氏、東海王氏、彭城到氏、吳郡陸氏、彭城劉氏、會稽孔氏、廬江何氏、汝南周氏、新野庾氏、東海徐氏、濟陽江氏外，就有東莞臧氏在內(nèi)?！侗緜鞴{注》雖然沒有明言劉勰出身士族，但以之比配東莞臧氏，似乎認為劉勰也是出身于一個士族家庭。這種看法在王利器《文心雕龍新書序錄》中得到了進一步的肯定。《序錄》作者直截了當?shù)匕褎③臍w人士族。近來探討劉勰出身的文章也多持此說?！　③木烤箤儆谑孔暹€是庶族，這是研究劉勰身世的關(guān)鍵問題。自然，在南朝社會結(jié)構(gòu)中，無論士族或庶族，都屬于社會上層（當時的下層民眾是小農(nóng)、佃客、奴隸、兵戶、門生義故、手工業(yè)勞動者等）。但是由于南朝不僅承襲了魏文帝定立的九品中正門選制，而且逐漸形成了一種等級森嚴的門閥制度，因而使士族享有更大的特權(quán)。士、庶區(qū)別是南朝社會等級編制的一個特點。這一點我們可以舉《南史·王球傳》來說明：“徐爰有寵于上，上嘗命球及殷景仁與之相知。球辭日：‘士庶區(qū)別，國之章也。臣不敢奉詔。’上改容謝焉?！边@里清楚地說明了士、庶區(qū)別是國家的典章。當時士族多是占有大塊土地和莊園的大地主，有的甚或領(lǐng)有部曲，擁兵自保。晉代魏改屯田制為占田制后，士族可以按照門閥高低，蔭其親屬。這也就是說，通過租稅和徭役對被蔭庇的族人和佃客進行剝削。他們的進身已無須中正的品評，問題全在區(qū)分血統(tǒng)，辨別姓望。在這種情況下，官有世胄，譜有世官，于是賈氏、王氏的“譜學”成了專門名家的學問，用以確定士族的世系，以防冒濫。士族擁有政治上、經(jīng)濟上的特權(quán)，實際上成了當時改朝換代的幕后操縱者。至于庶族則多屬中小地主階層，但是在豪族右姓大量進行搜刮、土地急劇集中的時代，他們占有的土地時有被兼并的危險。在進身方面，他們由于門第低卑，更是受到了壓抑，絕不能像士族那樣平流進取坐至公卿?！稌x書》載劉毅陳九品有八損疏，第一條就是“上品無寒門，下品無世族”，意思說庶族總是淪于卑位。左思在《詠史詩》中也發(fā)出了“世胄躡高位，英俊沉下僚”的感嘆。到了宋、齊兩朝，庶族進身的條件受到了更大的限制，《梁書-武帝紀》載齊時有“甲族以二十登仕，后門以過立試吏”的規(guī)定。當時，雖然也有一些庶族被服儒雅，僥幸升遷高位，但都遭到歧視和打擊?！稌x書》記張華庶族儒雅，聲譽日隆，有臺輔之望，而荀勖自以大族，恃帝深恩，憎疾之，每伺閑隙，欲出華外鎮(zhèn)。《宋書》記蔡興宗居高位，握重權(quán)，而王義恭詆其“起自庶族”。興宗亦言：“吾素門平進，與主上甚疏，未容有患?！薄赌淆R書》稱陳顯達自以人微位重，每遷官，常有畏懼之色。嘗謂其子日：“麈尾扇是王謝家物，汝不須捉此自隨?！边@些事例充分說明士、庶區(qū)別甚至并不因位之貴賤而有所改變。所謂“服冕之家，流品之人，視寒素之子，輕若仆隸，易如草芥，曾不以為之伍”（《文苑英華》引《寒素論》）。所以，無論從政治上或經(jīng)濟上來說，庶族都時常處于升降浮沉、動蕩不定的地位?！　「鶕?jù)筆者對劉勰家世的考定，并參照他在著作中所表現(xiàn)的思想觀點來加以印證，劉勰并不是出身于士族，而是出身于家道中落的貧寒庶族。理由有下面幾點：　　第一，按照士族身份的規(guī)定，首先在于魏晉問的祖先名位，其中以積世文儒為貴，武吏出身的不得忝列其數(shù)?？墒俏覀冊趧③牡氖老当碇?，不能找到一個在魏晉間位列清顯的祖先。秀之、靈真的祖父爽，事跡不詳，推測可能是劉氏在東晉時的最早人物?！赌鲜贰分皇钦f他做過山陰令，而晉時各縣令系由卑品充任。至于世系表稱東莞劉氏出自漢齊悼惠王肥后，則頗可疑。此說原本之《宋書·劉穆之傳》，似乎應(yīng)有一定根據(jù)。但是，南朝時偽造譜牒的現(xiàn)象極為普遍，許多新貴在專重姓望門閥的社會中，為了抬高自己的身價，編造一個做過帝王將相的遠祖是常見的事。因此，到了后出的《南史》，就把《宋書·劉穆之傳》中“漢齊悼惠王肥后”一句話刪掉了。這一刪節(jié)并非隨意省略，而是認為《宋書·劉穆之傳》的說法是不可信的。這一點，我們可以據(jù)《南史》改削《齊書》本紀一事推知?！洱R書》本紀曾記齊高帝蕭道成世系，自蕭何至高帝之父，凡二十三世，皆有官位名諱。《南史·齊本紀》直指其誣說：“據(jù)齊、梁紀錄，并云出自蕭何，又編御史大夫望之，以為先祖之次。案何及望之，于漢俱為勛德，而望之本傳，不有此言，齊典所書，便乖實錄。近秘書監(jiān)顏師古，博考經(jīng)籍，注解《漢書》，已正其非，今隨而改削云?！笨梢姟赌鲜贰犯南髑笆肥且云溆泄詫嶄洖橐罁?jù)的。據(jù)此，我們知道東莞劉氏不僅沒有一個在魏晉間致位通顯的祖先，而且連出于漢齊悼惠王肥后的說法也是不可靠的。這是劉勰并非出身士族的第一個證據(jù)?！　〉诙趧⑹鲜老抵?，史書為之立傳的有穆之、穆之從兄子秀之、穆子曾孫祥和劉勰四人（其余諸人則附于各傳內(nèi)）。其中穆之、秀之二人要算劉氏世系中最顯赫的人物。據(jù)《宋書》記載，穆之是劉宋的開國元臣，出身軍吏，因軍功擢升為前軍將軍，義熙十三年卒，重贈侍中司徒，宋代晉后，進南康鄭公，食邑三千戶。秀之父仲道為穆之從兄，曾和穆之一起隸于宋高祖劉裕部下，克京城后補建武參軍，事定為余姚令。秀之少孤貧，何承天雅相器重，以女妻之；元嘉十六年，遷建康令，除尚書中兵郎。他在益州刺史任上，以身率下，遠近安悅。卒后，追贈侍中司空，并贈封邑千戶。穆之、秀之都被追贈，位列三公，食邑千戶以上，自然應(yīng)該歸人官僚大地主階級?？墒?，從他們的出身方面來看，我們并不能發(fā)現(xiàn)屬于士族的任何痕跡。穆之是劉氏世系中最早顯露頭角的重要人物，然而史籍中卻有著充分證據(jù)說明他是以寒人身份起家的?！端螘酚泟⒃＿M為宋公后追贈穆之表說：“故尚書左仆射前軍將臣穆之，爰自布衣，協(xié)佐義始，內(nèi)端謀猷，外勤庶政，密勿軍國，心力俱盡?！保ù吮頌楦盗链鷦⒃Ｋ?，亦載于《文選》，題為《為宋公求加贈劉前軍表》。）這里明白指出穆之出身于布衣庶族?！赌鲜贰芬苍?jīng)說到穆之的少時情況，可與此互相參照：“穆之少時家貧，誕節(jié)，嗜酒食，不修拘檢，好往妻兄家乞食，多見辱，不以為恥。其妻江嗣女，甚明識，每禁不令往。江氏后有慶會，屬令勿來，穆之猶往，食畢求檳榔，江氏兄弟戲之日：‘檳榔消食，君乃常饑，何忽須此？’妻復截發(fā)市肴饌，為其兄弟以餉穆之。”（此事亦見于宋孔平仲之《續(xù)世說》）這段記載正和上表“爰自布衣”的說法相契。在當時朝代遞嬗、政局變化的情勢下，往往有一些寒人以軍功而被拔擢高位，參與了最高統(tǒng)治集團。但是，他們并不因此就得列入士族。這里可舉一個突出的事例?！赌鲜贰贩Q：“中書舍人紀僧真幸于武帝，稍歷軍校，容表有士風，謂帝日：‘臣小人，出自本縣武吏，邀逢圣時，階榮至此，為兒婚得荀昭光女，即時無復所須，唯就陛下乞作士大夫?！廴眨骸山瓟x鍙，我不得措此意，可自詣之?！娉兄荚剶情阶?，敩便命左右日：‘移吾床讓客?！鎲蕷舛?，告武帝日：‘士大夫故非天子所命?！边@個例子清楚說明身居高位的庶族乞作士大夫，連皇帝都愛莫能助。我們在《南史·劉祥傳》里還可以找到有關(guān)穆之身世的一個旁證：“祥少好文學，性韻剛疏，輕言肆行，不避高下。齊建元中，為正員郎。司徒褚彥回入朝，以腰扇障日，祥從側(cè)過日：‘作如此舉止，羞面見人，扇障何益？’彥回日：‘寒士不遜?！眲⑾槭悄轮鴮O，時隔四世，仍被士族人物呼為“寒士”，更足以說明劉氏始終未能列入士族?！昂俊币嗍逯ǚQ。（《唐書·柳沖傳》稱“魏氏立九品，置中正，尊世胄，卑寒士，權(quán)歸右姓已”，即以寒士與世胄對舉。）總之，細審劉穆之、劉秀之、劉祥三傳的史實，劉氏出身布衣庶族，殆無疑義，這是劉勰并非屬于士族的第二個證據(jù)?！　〉谌?，再從劉勰本人的生平事跡來看，我們也可以找到一些線索。首先，這就是《梁書》本傳所記下面一段話：“初，勰撰《文心雕龍》……既成，未為時流所稱。勰自重其文，欲取定于沈約。約時貴盛，無由自達，乃負其書候約出，干之于車前，狀若貨鬻者?！睋?jù)《范注》說，《文心雕龍》約成于齊和帝中興初。案此時劉勰已居定林寺多年，曾襄佐僧祐校訂經(jīng)藏，且為定林寺僧超辯墓碑制文（據(jù)《梁僧傳》載，超辯卒于齊永明十三年），不能說是一個完全默默無聞的人物。另一方面，當時沈約與定林寺關(guān)系也相當密切，這里只要舉出定林寺僧法獻于齊建和末卒后由他撰制碑文一事即可說明。法獻為僧祜師，齊永明中被敕為僧主，是一代名僧。劉勰與僧祐關(guān)系極為深厚，而僧祐地位又僅次于其師法獻。沈約為法獻碑制文在建武末，《文心雕龍》成書在中興初，時間相距極近。在這種情況下，劉勰如果要使自己的作品取定于沈約，似乎并不十分困難。為什么《文心雕龍》書成之后，劉勰不利用自己在定林寺的有利地位以及和僧祐的密切關(guān)系去會見沈約，相反卻無由自達，非得裝成貨鬻者干之于車前呢？這個疑問只能用“士庶天隔”的等級界限才能解答。南朝士族名士多以拒庶族寒人交際為美德。庶族人物即使上升為貴戚近臣，倘不自量，往見士族，仍不免會受到侮辱。這類故事史籍記載極豐，不煩贅舉。沈約本人就是極重士、庶區(qū)別的人物，《文選》載他所寫的《奏彈王源》一文可為證。東海王源為王朗七世孫，沈約以為王源及其父祖都位列清選，竟嫁女給富陽滿鸞；雖然滿鸞任吳郡主簿，鸞父璋之任王國侍郎，可是滿氏“姓族士庶莫辨”，因此“王滿連姻，實駭物昕”，玷辱世族，“莫斯為甚”。劉勰要使自己的作品取定于這樣一個人物，只有出于裝成貨鬻小販之一途了。其次，《梁書》本傳又說，沈約得書取讀后，“大重之，謂為深得文理，常陳諸幾案”。沈約重視的原因，前人多有推測，以為在于《聲律篇》，因為它和沈約自詡獨得胸襟的《四聲譜》有相契之處。紀昀《沈氏四聲考》曾謂：“勰以宗旨相同，故蒙賞識?！边@是不無理由的。距此時不久，劉勰就于梁天監(jiān)初起家奉朝請，進入仕途了。

編輯推薦

　　這本《讀文心雕龍》就是本叢書單行本之一。此外，已出版的單行本還有新星出版社刊行的《讀黑格爾》、上海辭書出版社刊行的《沉思與反思》、上海書店出版社刊行的《清園談戲錄》。即將出版的還有《讀莎士比亞》等。這些單行本皆可視為先生的思想要義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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