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生活

前言

　　生命意識?敘事模式如此大可　　張無為　　這是一篇有著較龐大而獨特敘事結(jié)構的小說?！　⌒≌f第一部寫鋼琴師寅是一個被醫(yī)生診斷為“將死”的青年，對生活想望的遠去使他變成一個對世事漠然的人，除了每日彈琴和寫作他唯一的期望就是期待生活中發(fā)生一些什么事情（以證明他還存活著）。阿甫是寅唯一的朋友，他們倆都愛上了伙伴阿媛。先是寅和阿媛好；阿甫和莎莉混，并和蕭小紅初涉性事，接著又把阿媛拉到身邊。寅在平靜的生活中突然遭遇了病人阿蘭（她是為了愛人洛才想試試吸毒，但終究死于此），搶救阿蘭的寅和阿媛重遇。阿媛不滿足當醫(yī)生，便自己開花店；后又厭倦了（不僅厭倦了花店的生活也厭倦了與阿甫的“愛情”生活）。寅并沒有如醫(yī)生預期的那樣死去，而阿嬡真正愛的是寅；最后阿嬡和寅開始了一段嶄新的行旅生活……小說以現(xiàn)代都市生活為背景，從鋼琴師寅的視角刻畫了寅、阿甫、阿嬡、莎莉、L和阿蘭等形象?！　⌒≌f第二部寫畫家寅在B地與商鋪老板K的女兒裳從萍水相逢到地下如火如荼的歡愛，雖然裳已經(jīng)被父親許配給了技術員尚銀，但依然與寅幽會并決定私奔。但二人在行動之前，尚銀已經(jīng)得知，寅不僅挨了打（斷腿）且被尚銀用硫酸毀了容。在琴手老陳熱情、主動的幫助下，寅的身體才慢慢恢復。一九八三年，年輕的寅離開B地開始通過流浪進行“穿越”。他到了大西南伊鎮(zhèn)，遇見民歌手■，在■家養(yǎng)病期間，寅又和果的妻子蓉曖昧起來。一九八四年秋天，他終于又逃離了■家，最后流落到邊陲摩駝鄉(xiāng)。兩年后，他的繪畫漸漸有名，一九九七年在省城舉行了畫展。在摩駝鄉(xiāng)，到一九九九年為止，他收到裳的幾十封信，但都沒有回復。畫家寅于二零零四年死去?！　〉谝徊恳凿撉賻熞囊暯菙⑹鲎约海ìF(xiàn)代都市）的故事，第二部敘述畫家寅的故事，二者重疊。第三部試圖將兩部故事聯(lián)系起來——面對讀者補充交代并結(jié)尾?？傊@是一本講藝術、愛情、生活、智慧、幸福、婚姻、友情、人生的新小說?！　　啾茸髡咧俺霭娴暮蟋F(xiàn)代長篇《親愛的阿×小姐》（云南人民出版社二零零四年版），本篇所展示的生活時空跨度又有了變化。當然，作者無意于去反思甚至解構歷史或時代，但也并非是時下流行的言情或涉性小說，而是繼展示生命狀態(tài)的（（親愛的阿×小姐））之后又有新素質(zhì)、新方略?！　≡诖?，謹談兩點?！　∫弧⑸庾R的策略　　作者曾說：“這部小說試圖表現(xiàn)人的愿望與現(xiàn)實之間的矛盾……同時，寫的過程中也充滿了矛盾甚至是荒謬感。”　　是的，主人公們是一幫在新舊道德撞擊下，我行我素，但又總不滿足的青年。他們?nèi)缧≌f中“我”與阿媛之間的“‘愛……’她重復說愛……愛的眩暈。我一時不知如何選擇：動的？靜的？實的？虛的？硬的？軟的？……但又有某種東西在匆匆涌動，我感到痙攣，是那種輝煌的痙攣。我閉上眼睛，做著幸福純潔的夢，而沒有發(fā)現(xiàn)表情和動作？唔。唔。唔。當血管里的血漸漸平靜下來，世界恢復了平靜。我哭著。”——生命與性在這里到了近乎被崇拜的地步，顯然它是小說中青年主人公們本能的生命意識。　　甚至像阿蘭——“我并非追求享樂或奢侈：僅僅是懷著僥幸和一心企圖要以愛情、以自己的毅力來拯救深陷其中的愛人（洛）——就是這個原因驅(qū)使我最初吸食了它（毒品）！”“所有這一切都是無稽和荒唐的：隱藏在我過去生活中的一個男人，或者更確切地說是很久以前使我產(chǎn)生幻想的一個男人——洛，曾幾何時，我狂熱地愛上了這個男人？這個人使我的生活發(fā)生了劇烈的變化——使我的一生為其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時至今日，每到清明，我竟還不忘為你送上一束鮮花……”——染指毒品，終至嗜毒成性，死于非命，原來是因為愛！　　這里，愛與欲的契合以及對其在意，亦是人性的底線。但他們又并非將其作為唯一（從畫家寅最終離開蓉就可以看出）。那么，他們生命狀態(tài)和精神向度的旨歸是什么？本小說在繼續(xù)建構生命模式的基礎上，全篇都是沿著“愛——生命的舞蹈”展開的。他們執(zhí)拗而焦躁，我行我素又茫然惶惑，這也是作品中所顯示的深層蘊涵。個中顯然有作家特有的生命體驗?！　⌒聲r期以來，特別是在文學被邊緣化的同時也獲得多元化可能的九十年代，文壇上出現(xiàn)了以林白、陳染、海男等為代表的內(nèi)視角的“私人化”寫作和以衛(wèi)慧、棉棉等為代表的“另類寫作”。應當說，這是以女性主義文學為重心的有后現(xiàn)代主義傾向的一個潮頭。本小說就是在此向度中生發(fā)、展開的?！　≡谶@個向度中，他們顛覆傳統(tǒng)道德理念，身體寫作般展示私秘化生活，不失時機地解構一下現(xiàn)存的人際游戲規(guī)則或可觸及的歷史，更似肆無介意地描述生命的隨機狂歡或?qū)崒贌o奈等駁雜況味?！壳?，對于林白、陳染等小說的風格，學術界已基本達成共識；而衛(wèi)慧、棉棉等方興未艾的作品，近年來依然不絕于議論紛紛之中。個中不過是因為描寫的程度以及對其分寸的把握。如：前者尚著意于含蓄些，而后者則顯得直露些。我認為，應該首先看它與蘊涵的契合要求，以及對生命意識的審美素質(zhì)的融入，當然也有讀者承受底線和法律界定等問題?！　∪粽f衛(wèi)慧、棉棉們（包括林白、陳染們）之所以在展示個人化的生命意識空間上情有獨衷，是由于長期以來，社會上對此有所忽略的話，那么，九十年代以降涉性的泛濫，則的確讓人哭笑不得。這是因為，在文化的菜市場上，五花八門固然不壞，但多屬應景的粗制濫造而鮮有執(zhí)著的藝術探求，所以庸俗有余而蘊涵不足。林白、海男、陳染們能夠上檔次，絕不僅僅因為她們能及時瞄準市場，更在于她們以其大膽的叛逆思維開拓出新的藝術空間（如將性與愛分離），而且給讀者提供了進一步感受和思考當下青年們生存狀態(tài)的可能性?！　≡谶@方面，本篇可貴的是又有獨特之處。譬如與衛(wèi)慧之流相比，本篇中并未將性與愛截然分離，當然也不是傳統(tǒng)的道德理念。在此，第一部與第二部又有別?！　∪宋镫m然也是世俗化、類像化的，而他們在同樣揮灑人生的狀態(tài)中，更保留了為愛的努力和對形而上的指向?！　《?、關于敘事模式　　本小說的敘述更自覺，且能隨心所欲酣暢淋漓，這讓我驚異。從五六十年代的作家以經(jīng)歷取勝，到八十年代中期的作家們以感覺和想象見長，在這里，作者更拿手的則主要是臆淫式的時而似真、時而夢幻般的敘述，細膩而純熟。這在私人化寫作的作家中也常常不被在意。　　本來，姚摩的《親愛的阿×小姐》在敘事上起點就已經(jīng)很高了?！　　八菒郯⒏Φ摹@是她和他住在一起的最好的解釋。只要他向她求婚，她還愿意嫁。她二十歲那年就想結(jié)婚了。可是她拒絕過追求者卻使她想不通。往事將一去不復返。一去不返。這有時會讓她流淚。她還時常想到寅。愚蠢的。愚蠢的……她也做一些關于性的夢。腦子里偶爾會冒出許多瘋狂的東西：男人，夏天，旅館，森林，水果刀，發(fā)髻，運動鞋，呼啦圈，葡萄酒，等等瘋狂的東西。處在那種情形里，她神思恍惚，荒唐可笑。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或和誰。那種境況讓她心潮起伏，愛讓她心生痛楚。她開始懷疑她的愛，這讓她更加瘋狂。有一個晚上，阿甫沒法控制他的欲望的時候，她吸吮他，她咬他，她撕扯他，她讓他瘋狂。她完全凌駕在他之上。他想進入她，但被她制止了——她為他手淫！”　　——個中通過他者去內(nèi)視角地展示人物寬口徑的意識流動，就已經(jīng)顯示出敘述的個性。這里應申明，全知全能視角的敘述與什么“元敘述”等相比，沒有新舊之分，而在于敘述本身如何。從本文的閱讀中，能使人感受到作者描述他在描述、說明、報告開玩笑（黑色幽默）等的時候是怎樣使用語言的。維特根斯坦認為，哲學是純粹描述的，語言的意義即是在語言游戲中它是怎樣被使用的。在此我敢說，透過這些語言的狂歡，是能夠讓讀者感悟出一些說不出的人生哲學意味的。這也是她與純消遣的讀物的質(zhì)的區(qū)別?！　”疚闹挟斎灰策M一步追求零散化、碎片化的拼帖。大量用“囈語”、“細節(jié)”、“附記”或“旁注”之一、之二等詞語分解或補充原故事，這種后現(xiàn)代主義的敘述策略難免有蕪雜之嫌，但的確也給讀者留下了“接受”的“審美視野”。如：　　“囈語之一：應該說一說。姑且說，不是如此，便是那般。應該說一說。坐在那兒拿眼睛和整個的臉注視著。情況如此相同，每個人都在一場生活的賭局中扮演特殊的角色。是開始呢，還是結(jié)束？時間在歲月的花樣翻新的游戲中飛逝。唔。唔。陌生人，幾乎是相識了。應該說一說。這并非一見鐘情。要不就俗套寡味了。相視一笑，僅此而已。匆匆的會意一笑。一場戲，幾乎是相遇了。沒有說話。沒有，沒什么非同尋常。要不氣氛就不對頭了。是的，一場戲始終進行（記憶猶新）?！低档仄乘谎郏院笥謱掖沃貜汀Ｋ诚蛩Ｋ桓蚁嘈旁趧鲅輵虻哪莻€女人就是她。就是她。就是她。應該說一說。期待什么事情發(fā)生，使他重新又有了盼頭？每一次他的生活看來走上了絕路，總會有什么新的事情發(fā)生，使他重新又有了盼頭。　　附記：細心的讀者可能會注意到，我在前一節(jié)里講過有個醫(yī)生。是的，那個醫(yī)生出現(xiàn)過——可與故事有什么聯(lián)系呢？　　旁注之十二：那個醫(yī)生就是阿媛?！　≈T位看官，下面我就把這個杜撰的結(jié)尾拋給你們。我絮叨這些無聊事兒是為了讓大家明白，我討厭絲絲入扣地講述某個曲折動人的故事……”　　從中還不難看出，文中也有多重的敘述者，作者更是隨機跳出來對敘述發(fā)表意見。這樣的文本形式，一方面，是馬原為代表的“先鋒”作家們在“語言革命”的繼續(xù)和調(diào)整，而又彌補了“先鋒”們終因“革命”過分以至被讀者疏遠的不足；另一方面，也超越了私人化、另類化寫作只是為故事本身，似乎沒顧上對敘事方略的講究。由此也能看出本作品的意義以及作者的良苦用心。要知道，這樣的創(chuàng)作更不輕松！　　總之，這是一部——牛！好看！藏意味！講究策略！有技術含量！——的青年的大作。我如此評價到位與否，還是由上帝——讀者審閱后再說吧?！　?005年8月手紅山腳下五扇齋

內(nèi)容概要

姚摩是一個內(nèi)心感受豐富的作家。他最近完成的這部長篇可以說是一部標示他進入小說“新境界”的高水平力作，是一部對他的創(chuàng)作道路具有啟示性意義的實力巨著。從整體上說《理想生活》是以一種理性和哲學的視角反思、叩問現(xiàn)代人生存心理、生命意識和精神矛盾的作品，他以自己特有的激情、敏銳的觸角、超越世俗的眼光和冷靜創(chuàng)作了一個新的可能的世界。讀這部小說，透過他不露形跡的筆墨，他思想的穿透力和對藝術的感悟力，我們可以清晰發(fā)現(xiàn)這個年輕作家內(nèi)心深處的力量，以及他對生命的體悟、審視生活的底蘊。

作者簡介

　　姚摩，小說家，八十年代生與南方。著有長篇（后現(xiàn)代）小說《親愛的阿X小姐》等百余萬字。現(xiàn)居北京。供職作家出版社。

書籍目錄

第一部  鋼琴師寅的故事  一  寅  二  阿甫  三  莎莉的自白  四  寅  五  阿蘭的回憶  抑或企盼  六  阿甫，抑或莎莉  七  關于阿媛的一些情況  八  阿甫的吻、性、工作抑或陽痿  九  寅，或有關L 的琴事  十  變化  十一  現(xiàn)實主義  十二  等待，抑或意外  十三  性，或身體的慌亂  十四  身體分裂成白天和黑夜  十五  寅  十六  阿蘭，而或癮頭發(fā)作  十七  阿蘭的自白  十八  寅，L，猜疑抑或愛情的不忠  十九  寅，阿媛，或憂傷  二十  阿甫，阿媛，第三者？抑或僵滯的生活  二十一  死亡，或離去  二十二  結(jié)局，或開始  附錄  寫在第二部之前第二部  畫家寅的故事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第十三章  第十四章  第十五章  第十六章  第十七章  第十八章  第十九章  第二十章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九章  第三十章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九章  第四十章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九章  第五十章  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九章  第六十章  第六十一章第三部  現(xiàn)實生活·小說虛構·重疊？

章節(jié)摘錄

　　1　　我半閉著眼睛，緩緩地穿過街心，越過街心花園。與往常一樣，我去酒店。每天晚上，我都去那兒，除了星期三和關節(jié)扭傷。與每天晚上一樣，我將在那兒彈琴。　　當我彈奏的時候，沒有人死亡?！　÷曇羰悄敲脆须s。然而我卻什么感覺也沒有。我單單望著面前，望著我自己，好像從身后望出去。我的身體也在圖景之中。我腦中只有一座坍塌的街市，別無它物。后來，她來了。那陌生的女人。她來了。她沒有改變。她一直是這樣：她沒有改變。什么也不會改變，夜幕降臨了，反反復復的曲調(diào)越來越鮮明，越來越完美?！　∧銌枺耗銓ふ乙粋€人嗎？一個交談的人嗎？　　她不做聲。寅什么也沒說?！　∥乙恢睕]有開口說話，我不愿意和任何人說話，甚至和那些可愛的人。文字是一種靜默的溝通方式。除了彈琴，我寫作。　　寫作之時，我在我的面具下面是一個處于懷舊病和花癡病晚期的青年人。我對你說，我是個有毛病的寫作機器。我這樣想。無精打采地想著：我很快就會死去的！我盡量避免過分認真地思考一件事情。但沒有一個思考是終點站。在我的心中，也沒有明確的路，也沒有一個終點站。什么也沒有?？蛇@又有什么關系呢？我盡量忍受這一切、那一切，因此，我的感情恰似那苦難的熱淚一般滾滾流出。但一切歸于正常。發(fā)生的一切盡管依然在巨大、柔軟的軀體內(nèi)部彌漫著，但在臉上，卻盡可不費吹灰之力地承受。我承受著悲涼、苦痛和歡樂，除了文字什么痕跡也不留。我生活的大部分內(nèi)容，我的許多語言、許多哀愁與喜悅都沉入了軀體內(nèi)部最底層，甚至連影子也沒有。我對你說，那發(fā)生的一切其實什么也沒發(fā)生，已經(jīng)發(fā)生的從未發(fā)生：它在記憶里已經(jīng)僵滯，跟腦子不發(fā)生關系了。沒有，我無法擺脫那已經(jīng)發(fā)生的一切，我不相信事情會發(fā)生或被遺忘，我變得憂傷、焦慮而不能自拔。在我的日子里，在現(xiàn)在，我什么都沒有抓住，但一幕幕的景象像夢魘一樣在我的腦海中閃過，在我的腦海中浮現(xiàn)。一切如常。我的身體不過是一個動物的軀體，或者說像一個微小的單細胞的動物的軀體，它保存了有生以來發(fā)生的一切，永遠保持同樣的形象。在我的腦海里，我永遠看見了一個男人擁抱一個女人，那個男人就是我？我的形象。但它可以是任何物，可隨欲而成，我和它存在一道罅隙，不可和它之間劃上等號，因此我什么也不是。我在我之中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是。我想，也許我在等待著什么，渴望得到某種東西，但這種東西卻從我手中溜走了。這個世界什么都會發(fā)生，然后，發(fā)生的一切都是空的。是虛妄的。是不真實的。一切都不復存在。發(fā)生的或即將發(fā)生的一切都將不復存在，但一切又都將在不知不覺中潛入生活的門窗里?！　?　　她把裙子在膝蓋上弄平，然后交叉雙腿。她那細長的小腿在陰影下輕輕地晃動，從那高架上降下的美妙陰影贊同又挑逗地把她置于它的庇護之下。天黑下去了。天還要黑下去。天總要黑下去。她不說話，或打響指，或旋轉(zhuǎn)酒杯。再沒有發(fā)生什么事情?！　∥腋械揭磺芯鸵獜奈沂种谢吡恕Ｔ谶@里，在這個季節(jié)，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用來區(qū)別的日子，我想微笑一下，但沒有做到。一輛汽車駛過街的盡頭，帶來一陣像瘋狂的昆蟲發(fā)出的轟鳴。一切又恢復了寧靜?！　∮袝r，這種寧靜使我感到恐懼，感到驚慌失措。我于是凝視著鏡子。我凝視著鏡子就像凝視著未來。未來？我的心臟猛烈地跳動了一下——我想：是什么把我?guī)肴松?，帶入塵世，帶入未來？是容貌，臉啦，皮膚啦，骨頭啦，頭發(fā)啦，指甲啦，組成容貌的物質(zhì)？我微微感到吃驚。我瞥一眼鏡子中的形象，我彎了身。我變了，我感到我在變化：眼角出現(xiàn)了皺紋。我向后彎，看見天花板也在向后彎，它壓下來。空氣使人發(fā)悶。打開窗戶，我聽得見外面遠離這條街的與之相叉的另一條大街上車輛行駛的回響。當我感到川流不息、嘈雜、擁擠的汽車涌來時，有一刻，我戰(zhàn)栗起來。我想起了一個形象，這個形象永遠地消失了。我也曾為這個形象的消失感到無法抵擋的、強烈的頭暈目眩。但我否認我曾昏厥過。車禍，那么就不提了。關上窗。一切又都恢復了寧靜。我其實并不在乎什么。我內(nèi)心的一切變得虛無。虛無縹緲。我什么感覺也沒有。也沒有什么事發(fā)生，尤其在星期天，厭煩、寂靜和空虛緊密地糾纏在一起，我沒法哭，也沒法笑?！　∥液茉缇吞上铝?，很晚才起來。天氣不好，我神思恍惚。外面依舊嘈雜，或者更嘈雜。上午慢慢地過去。我感到我在和時間對抗的那種長期的勞累。我在消耗自己，就像一根彈簧把自己消耗到?jīng)]有了彈性一樣。疲憊。焦慮。雙眼難以睜開。夜里三點半，我醒了。麻木。痙攣。

媒體關注與評論

　　虹影：這不是流行的青春小說套路，這是今日中國的《少年維特之煩惱》?！　　　】讘c東：與其說這是一種理想的生活，毋寧說這是一種理想的憂傷與痛苦，是理想和情欲搏戰(zhàn)到兩疲俱軟的時刻所噴涌出的彼岸的憂傷與痛苦。小說風格獨特，語言細膩，充滿智慧，顯示了姚摩過人的才情?！　　　＄樱盒≌f雖然是虛構的，我在虛構中找到了真實。因為里面有很多東西都是我們每一個人所經(jīng)歷過的，體驗過的、承受過的——那就是情。小說里的情感直逼人的內(nèi)心世界，其文字是有靈魂的，只有一流的小說家才會有如許深刻的文字和哲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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