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時間:2008-05 出版社:陜西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 作者:嚴(yán)歌苓 頁數(shù):全8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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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nèi)容概要
《白蛇》:川劇里有關(guān)于白蛇和青蛇關(guān)系的更豐富的敘述,青蛇本是男兒身,因向白蛇求婚,兩人定好比一場武,青蛇勝了,他就娶白蛇;白蛇勝了,青蛇就變成女的,一輩子服侍白蛇。嚴(yán)歌苓的小說《白蛇》借用了這個暗示,時代的大背景是“文革”,少女徐群珊扮成男子去勾引扮演白蛇的川劇女演員孫麗坤…… 孫麗坤恍恍惚惚地回想著她演過的戲:“青蛇敗了,舞臺上燈一黑,再亮的時候,青蛇已經(jīng)變成了個女的。變成女的之后,青蛇那么忠誠勇敢,對白蛇那么體貼入微。要是她不變成個女的呢?……” 小說的后面,徐群珊變回了女兒身,天地荒荒,從前的事哪兒還記得?這是倒過來寫的《白蛇傳》,世間的女子,有的做人,有的做妖,有的本來是妖,中途卻跑去做了人,也有的妖想要做人而不得——那是李碧華的《青蛇》,寫世間那些“低語,傳情,雷霆電閃般的戀愛”,背叛二字,是所有男女關(guān)系的注腳。 愛情,拼到最后都是荒涼。 《少女小漁》:嚴(yán)歌苓的作品,一言以蔽之,是“蓋了帽”了。……嚴(yán)歌苓是個不可思議的作家,她的作品細(xì)膩、華美、機智而深沉。嚴(yán)的故事描述了人的劇烈痛苦,神秘而難解的荒謬,永遠(yuǎn)無法滿足的激情與渴望?!瓏?yán)歌苓作品的核心,是對人性的最終理解——那種不受社會構(gòu)賀所控制的人之天性。 據(jù)說從下午三點到四點,火車站走出的女人們都粗拙、兇悍,平底鞋,一身短打,并目復(fù)雜的過盛的體臭脹人腦子?! ∵€據(jù)說下午四點到五點,走出的就是徹底不同的女人們了。她們多是長襪子、高跟鞋,色開始敗的濃妝下,表情仍矜托,走相也都婀娜,大大小小的屁股在窄裙子里滾得溜圓?! ∏耙粨芘耸歉鱾€工廠放出來的,后一撥是從寫字樓走下來的。悉尼的人就這么叫:“女工”、“寫字樓小姐”。其實前者不比后者活得不好。好或不好,在悉尼這個把人活簡單活愚的都市,就是賺頭多少。女工賺的比寫字樓小姐多,也不必在衣裙鞋襪上換景,錢都可以吃了,住了,積起來買大東西。此方,女工從不戴假首飾,都是真金真鉆真翠,人沒近,身上就有光色朝你尖叫?! ∵€有,回家洗個澡,蛻皮一樣換掉衣服,等寫字樓小姐們?nèi)允且簧硌b一瞼妝走出車站票門,女工們已重新做人了。她們這時都換了寬松的家常衣棠——在那種衣棠里的身子比光著還少拘束——到市場拾剩來了。一天賣到這時,市場總有幾樣菜果或肉不能再往下剩,廉價到了幾乎實現(xiàn)“共產(chǎn)主義”。這樣女工又比寫字樓小姐多一利少一弊:她們掃走了全部便宜,什么也不給“她們”剩?! 〔贿^女人們還是想有一天去做寫字樓小姐,穿高跟鞋、小窄裙,畫面目全非的妝。戴假首飾也罷,買不上便宜菜也罷。小漁就這樣站在火車站,身邊擱了兩只塑料包,塞滿幾葷幾素卻僅花掉她幾塊錢。還有一些和她裝束差不多的女人,都在買好萊后順便來迎迎丈夫。小漁丈夫其實不是她丈夫(這話怎么這樣難講清?)和她去過證婚處的六十七歲的男人跟她什么關(guān)系也沒有。她跟老人能有什么關(guān)系呢?就他?老糟了、肚皮疊著像梯田的老意大利人? 小漁才二十二歲,能讓丈夫大出半個世紀(jì)去嗎?這當(dāng)然是移民局熟透的那種騙局。小漁花錢,老頭賣人格,他倆合伙糊弄反正也不是他們自己的政府。大家都這么干,移民局雇不起那么多勞力去跟蹤每對男女。在這個國家別說小女人嫁老男人,就是小女人去嫁老女人,政府也恭喜?! ∮忠慌丝统鰜砹耍O脖子往上引了引。她人不高不大,卻長了高大女人的胸和臀,有到豐碩得沉甸甸了。都說這種女人會生養(yǎng),會吃苦勞作,但少腦筋。少腦筋往往又多些好心眼。不然她怎么十七歲就做了護士?在大陸——現(xiàn)在她也習(xí)慣管祖國叫[大陸”,她護理沒人想管的那些人,他們都在死前說她長了顆好心眼。她出國,人說:好報應(yīng)啊,人家為出國都要自殺或殺人啦,小漁出門乘涼一樣就出了國。小漁見他走出來,馬上笑了。人說小漁笑得特別好,就因為笑得毫無想法。 他叫江偉,十年前贏過全國蛙泳冠軍,現(xiàn)在還亮得出一具漂亮的田雞肉。認(rèn)識小漁時他正要出國,這朋友那朋友從三個月之前就開始為他餞行。都說:以后混出半個洋人來別忘了拉扯拉扯咱哥兒們?! ⌒O是被人帶去的,和誰也不熟,但誰邀她跳舞她都跳。把她貼近她就近,把她推遠(yuǎn)她就遠(yuǎn),笑得都一樣。江偉的手在她腰上不老實了一下,她笑笑,也認(rèn)了。江偉又近一步,她抬起瞼問:“你干嘛呀?”好像就她一個不懂男人都有無聊混蛋的時候。問了她名字工作什么的,他邀她周末出去玩。 本套書還包括:《第九個寡婦》《吳川是個黃女孩》《無出路咖啡館》《雌性的草地》《誰家有女初長成》《天浴》。
作者簡介
嚴(yán)歌苓,著名旅美作家,出生于上海,二十歲開始發(fā)表作品,一九八六年加入中國作家協(xié)會,一九八九年赴美留學(xué),獲哥倫比亞藝術(shù)學(xué)院又學(xué)碩士學(xué)位?,F(xiàn)為好萊塢專業(yè)編劇。她的代表作有《天浴》、《扶桑》、《少女小漁》、《第九個寡婦》、《一個女人的史詩》等,其中《天浴》由陳
書籍目錄
白蛇第九個寡婦少女小漁吳川是個黃女孩無出路咖啡館雌性的草地誰家有女初長成天浴
章節(jié)摘錄
云摸到草尖尖。草結(jié)穗了,草浪稠起來。一波拱一波的。 文秀坐在坡坡上,看跑下坡的老金。文秀是老金從知青里揀出來學(xué)放馬的,跟著來到牧點上一看,帳篷只有一項,她得跟老金搭伙住。場部人事先講給文秀:對老金只管放心,老金的東西早給下掉了。幾十年前這一帶興打冤家,對頭那一伙捉住了十八歲的老金,在他腿襠問來了一刀,從此治住了老金的兇猛。跟過老金放馬的女知青前后有六七個,沒哪個懷過老金的駒子。打冤家那一記劁干凈了老金?!? 文秀仍是仇恨老金。不是老金揀上她,她就伙著幾百知青留在奶粉加工廠了。她問過老金為啥抬舉她來放馬,老金說:“你臉長。” 文秀不是丑人,在成都中學(xué)就不是。矮瘦一點,身體像個黃蜂,兩手往她腰部一卡,她就兩截了,上馬下馬,老金就張著兩手趕上來,說:“來嘍!”一手托文秀屁股,一手掀她胳肢窩,把她抱起。文秀覺出老金兩只手真心想去做什么。到馬場沒多久,幾個人在她身上摸過,都是學(xué)上馬下馬的時候。過后文秀自己也悄悄摸一下,好像自己這一來,東西便還了原。場部放露天電影,放映完,發(fā)電機一停,不下十個女知青歡叫:“老子日你先人! ”那都是被摸了的。幾千支手電筒這時一同捺亮,光柱子捅在黑天空里,如同亂豎的干戈。那是男人們得逞了?!? 跟老金出牧,就沒得電影看了。要看就得摟緊老金的腰,同騎一匹馬跑二三十里。文秀最不要摟老金的腰,沒得電影就沒得電影?!? 坡下是條小淺河,老金把牛皮口袋捺緊在河底,才汲得起水。文秀天天叫身上癢,老金說總有法子給她個澡洗洗。她聽見老金邊汲水邊唱歌。知道是專唱給她聽的。老金歌唱得一流,比場部大喇叭里唱得好過兩條街去!歌有時像馬哭,有時像羊笑,聽得文秀打直身體倒在草里,一骨碌順坡坡滾下去。她覺得老金是唱他自己的心事和夢?!? 老金唱著已跑得很跟前了,已嗅得到他一身馬氣。 老金對她笑笑。他胡子都荒完了,有空他會坐在那里摸著拔著?!? 她睜開一只眼看他:“唉老金,咋不唱了?” 老金說:“不唱了,要做活路。” “唱得好要得!”她說。是真話。有時她恨起來:恨跟老金同放馬,同住一個帳篷,她就巴望老金死、歌別死。實在不死,她就走;老金別跟她走,光歌跟她走。 “不唱嘍。”老金又靦腆地笑了。 文秀討厭他當(dāng)門那顆金牙,好好一個笑給它壞了事。不是它老金也不那么兇神惡煞?!? 老金叫金什么什么,四個字。要有一伙藏人在跟前,你把這名字喚一聲,總有十個轉(zhuǎn)頭應(yīng)你。文秀不記它,老金老金,大家方便。老金有四十歲,看著不止。藏族不記生日,搞不好只有三十歲,也搞不好有五十了。老金不像這場子里其他老職工都置幾件財產(chǎn);老金手表也沒有,鋼筆也沒有,家當(dāng)就是一顆金牙。還是他媽死時留下的。她叫老金一定把它敲下來,一死就敲,別給天葬師敲了去。老金找刀匠鑲金牙。刀匠什么都能往刀上鑲,也就按鑲刀的法子把牙給鑲上了?!? 盛水的牛皮口袋套在馬背上,老金輕輕拍著馬屁股蛋,馬把水馱上了坡。馬吃圓的肚子歪到左邊又歪到右邊,老金跟著步子,兩個粗壯的肩頭也一下斜這邊,一下斜那邊。不聽老金的故事,哪里也看不出老金比別的男人少什么。尤其老金甩繩子套馬的時候,整個人跟著繩悠成一根弧線,馬再拉直腿跑,好了得。沒見這方圓幾百里的馬場哪個男人有這么兇的一手?!? 老金把兩大口袋水倒進才挖的長形坑里??訙\了點,不然能埋口棺材?!? 坑里墊了黑塑料布,是裝馬料豆的口袋拆成的?!? 文秀人朝坡下坐著,頭轉(zhuǎn)向老金??匆魂噯枺?ldquo;做啥子嘛?” 老金說:“看嘛。” 他一扯襯衫,背上的那塊浸了汗,再給太陽烘干,如同一張貼死的膏藥,揭得“咝啦”一聲,青煙也冒起了??诖垢桑刈永锼疂q上來。有大半池子。 文秀頭也轉(zhuǎn)酸了地看。又問:“做啥子嘛?” 老金說:“莫急嘛。”這是低低的吼。每回上下馬,文秀不想老金抱,老金就微露金牙對她這樣一吼。它含有與老金龐大的身軀、寬闊的草原臉徹底不對路的嬌嗔。還有種牲畜般的溫存?!? 文秀向坡下的馬群望著。老金在她近旁坐下,掏出煙葉子,搓了一桿肥大的煙卷,叼到嘴上,一遍一遍點它。文秀聽火柴劃動,火柴斷了。她瞇瞇眼“活該”地看老金笑。十來根火柴才點著那土炮一樣斜出來的煙卷。大太陽里看不見煙頭上的火,也看不見什么煙,只見一絲絲影子繚繞在老金臉上。再就是煙臭。隨著煙被燒短下去,臭濃上來?!? 那口池子也升起煙。煙里頭,透明的空氣變得彎彎曲曲。太陽給黑塑膠吸到水里,水便熱了。都不到老金一桿煙工夫?!? 文秀摸摸水,叫起來:“燙了!” “洗得了。”老金說?!? “你呢?” 老金說:“洗得了。過會就燙得要不得了。” 老金是不洗的。文秀給老金一抱,就曉得這是個從來不洗的人?!? “我要脫了喲。”文秀說?!? 老金說:“脫嘛。”說著把眼瞪著她?!? 文秀指指山下的馬群:“你去打馬,那幾匹鬧麻了。” 老金有點委屈,慢慢地轉(zhuǎn)臉:“我不看你。” 文秀往地下一蹲:“那我不洗了。” 老金不動。她不舍得不洗,她頂喜歡洗。頭一個晚上,她舀一小盆水,擱在自己鋪前,吹熄了燈,剛解下褲子,就聽老金那頭的鋪草嗦嗦一陣急響?!? 她騎著那盆水蹲下,小心用毛巾蘸水,盡量不發(fā)出聲響。老金那邊卻死靜下來,她感到老金耳朵眼里的毛都豎著?!? “洗呀?”老金終于說,以一種很體己的聲調(dià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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