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時間:2008-3 出版社:廣州出版社 花城出版社 作者:金庸 頁數(shù):359 字數(shù):292000
Tag標簽:無
內(nèi)容概要
颼的一聲,一枝羽箭從東邊山坳后射了出來,嗚嗚聲響,劃過長空,穿入一頭飛雁頸中。 大雁帶著羽箭在空中打了幾個斤斗,落在雪地。 西首數(shù)十丈外,四騎馬踏著皚皚白雪,奔馳正急…… 馬上乘客聽得箭聲,不約而同的一齊勒馬。 四匹馬都是身高肥膘的良駒,一受羈勒,立時止步。 乘者騎術(shù)既精,牲口也都久經(jīng)訓練,這一勒馬,顯得鞍上胯下,相得益彰。 四人眼見大雁中箭跌下,心中都喝一生采,要瞧那發(fā)箭的是何等樣人物。 等了半晌,山坳中始終無人出來,卻聽得一陣馬蹄聲響,射箭之人竟自走了。 四個乘客中一個身材瘦長、神色剽悍的老者微微皺眉,縱馬奔向山坳,其馀三人跟著過去。 轉(zhuǎn)過山邊,只見前面里許外五騎馬奔馳正急,鐵騎濺雪,銀鬣乘風,眼見已追趕不上。 那老者一擺手,說道:“殷師兄,這可有點兒邪門”。 那“殷師兄”也是個老者,身形微胖,留著兩撇髭須,身披貂皮外套,氣派是個富商模樣,聽那瘦長老者如此說,點了點頭,勒馬回到大雁之旁,馬鞭揮出,拍的一聲,抽向雪地,待得馬鞭提起,鞭梢已將大雁卷了上來。 他左手拿著箭桿一看,失聲叫道:“??!”三人聽到叫聲,一齊縱馬馳近。 那“殷師兄”連雁帶箭向那老者擲去,叫道:“阮師兄,請看!”瘦長老者伸左手一抄,接了過來,一看羽箭,大叫:“在這里了,快追!”勒轉(zhuǎn)馬頭,當先追了下去。 這茫茫山坡上一片白雪,四下并無行人,追蹤最是容易不過。 其馀二人都是壯年,一個身高膀闊,坐在一匹高頭大馬之上,更是顯得威武;另一個中等身材,臉色青白,一個鼻子卻凍得通紅。 四人齊聲呼哨,四匹馬噴氣成霧,忽喇喇放蹄趕去。 這是清朝乾隆四十五年三月十五。
作者簡介
金庸本名查良鏞,浙江海寧人,一九二四年生。上海東吳法學院畢業(yè),知名學者、文學家、社會活動家,也是華人世界有成就的老報人。于一九五九年在香港親手創(chuàng)辦明報機構(gòu),出版報紙、雜志和圖書,一九九三年退休。先后創(chuàng)作了十五部長篇及短篇小說,廣受當代讀者歡迎,至今已蔚為
書籍目錄
雪山飛狐鴛鴦刀白馬嘯西風
章節(jié)摘錄
一 嗖的一聲,一支羽箭從東邊山坳后射了出來,嗚嗚聲響,劃過長空,穿入一頭飛雁頸中。大雁帶著羽箭在空中打了幾個筋斗,落在雪地?! ∥魇讛?shù)十丈外,四騎馬踏著皚皚白雪,奔馳正急。馬上乘客聽得箭聲,不約而同的一齊勒馬。四匹馬都是身高肥膘的良駒,一受羈勒,立時止步。乘者騎術(shù)既精,牲口也都久經(jīng)訓練,這一勒馬,顯得鞍上胯下,相得益彰。四人眼見大雁中箭跌下,心中都喝一聲彩,要瞧那發(fā)箭的是何等樣人物。等了半晌,山坳中始終無人出來,卻聽得一陣馬蹄聲響,射箭之人竟自走了。四個乘客中一個身材瘦長、神色剽悍的老者微微皺眉,縱馬奔向山坳,其余三人跟著過去。轉(zhuǎn)過山邊,只見前面里許外五騎馬奔馳正急,鐵蹄濺雪,銀鬣乘風,眼見已追趕不上。那老者一擺手。說道:“殷師兄,這可有點兒邪門。” 那“殷師兄”也是個老者,身形微胖,留著兩撇髭須,身披貂皮外套,氣派是個富商模樣,聽那瘦長老者如此說,點了點頭,勒馬回到大雁之旁,馬鞭揮出,啪的一聲,抽向雪地,待得馬鞭提起,鞭梢已將大雁卷了上來,他左手拿著箭桿一看,失聲叫道:“啊!” 三人聽到叫聲,一齊縱馬馳近。那“殷師兄”連雁帶箭向那老者擲去,叫道:“阮師兄,請看!”瘦長老者伸左手一抄,接了過來,一看羽箭,大叫:“在這里了,快追!”勒轉(zhuǎn)馬頭,當先追了下去。這茫茫山坡上一片白雪,四下并無行人,追蹤最是容易不過。其余二人都是壯年,一個身高膀闊、坐在一匹高頭大馬之上。更是顯得威武;另一個中等身材,臉色青白,一個鼻子卻凍得通紅。四人齊聲唿哨,四匹馬噴氣成霧,忽喇喇放蹄趕去?! ∵@是清朝乾隆四十五年三月十五。這日子在江南早已繁花如錦,在這關(guān)外長白山下的苦寒之地,卻是積雪初融,渾沒春日氣象。東方紅日甫從山后升起,淡黃的陽光照在身上,殊無暖意。 山中雖冷,但四名乘者縱馬急馳之下,不久人人頭上冒汗?! ∧歉呱聿牡哪凶訉⑼怆┟摿讼聛恚旁诎邦^。他身穿青綢面皮袍,腰懸長劍,眉頭深鎖,滿臉怒容,眼中竟似要噴出火來,不住價的催馬狂奔。 這人是遼東天龍門北宗新接任的掌門人“騰龍劍”曹云奇。天龍門掌劍雙絕,他所學都已頗有所成。白臉漢子是他師弟“回龍劍”周云陽。高瘦老者是他們師叔“七星手”阮士中,在天龍北宗算得是第一高手。那富商模樣的老者則是天龍門南宗的掌門人“威震天南”殷吉,此次之事與天龍門南北兩宗俱有重大干系,是以他千里迢迢,遠來關(guān)外。四人胯下所乘都是關(guān)外良馬,腳程極快,一口氣奔出七八里后,前面五乘馬已相距不遠。曹云奇高聲叫道:“喂,相好的,停步!”那五人全不理會,反而縱馬奔得更快。曹云奇厲聲喝道:“再不停步,莫怪我們無禮了!” 只聽得前面一人舌頭打滾,嘟的一聲,勒馬轉(zhuǎn)身,其余四人卻仍是繼續(xù)奔馳。曹云奇一馬當先,但見那人彎弓搭箭,箭尖指向他的胸口。曹云奇藝高人膽大,竟不將他利箭放在心上,揚鞭大呼:“喂,是陶世兄么?” 那人面目英俊,雙眉斜飛,二十三四歲年紀,一身勁裝結(jié)束,聽得曹云奇叫聲,縱聲大笑,叫道:“看箭!”嗖嗖嗖連響,三支羽箭分上中下三路連珠射到?! 〔茉破鏇]料到他三箭來得如此迅捷,心中微微一驚,馬鞭疾甩出去,打掉了上路與中路射來的兩箭,接著一提馬韁,那馬向上一躍,第三支箭貼著馬肚子從四腿間穿了過去,相差只是數(shù)寸。那青年哈哈一笑,撥轉(zhuǎn)馬頭,向前便跑。曹云奇鐵青著臉,縱馬欲趕。阮士中叫道:“云奇,沉住了氣,不怕他飛上天去?!笨v身下馬,拾起雪地里的三支羽箭,果然與適才射雁的一般無異。殷吉沉著臉哼了一聲,說道:“果真是這小子!”曹云奇道:“等一下師妹,瞧她更有什么話說?” 四人候了一頓飯功夫,不聽得來路上有馬蹄聲響。曹云奇焦躁起來,道:“我瞧瞧去!”拍馬趕回。阮士中望著他的背影,嘆了一口氣,說道:“也真難怪得他?!币蠹溃骸叭顜熜?,你說什么?”阮士中搖了搖頭,卻不答話?! 〔茉破姹汲鰯?shù)里,只見一匹灰馬空身站在雪地里,一個白衣女郎一足跪在地下,似在雪中尋找什么。曹云奇叫道: “師妹,什么事?” 那女郎不答,忽然站直身子,手中拿著一根黃澄澄之物,在日光下閃閃發(fā)光。曹云奇走近身去,接了過來,見是一支黃金鑄成的小筆,長約三寸,筆尖鋒利,打造得甚是精致,筆桿上刻著一個小小的“安”字。這支金筆看來既是玩物,卻也可作暗器之用,不禁微微皺眉,說道:“哪里來的?”那女郎道:“你們走后,我隨后跟來,奔到這里,忽然有一乘馬從后追來,那馬好快,只一會兒就從我身旁掠過。馬上乘客手一揚,拋來了這支小筆,將我……將我……”說到這里,忽然臉上暈紅,囁嚅著說不下去了。 曹云奇凝望著她,只見她凝脂般的雪膚之下,隱隱透出一層胭脂之色,雙睫微垂,一股女兒羞態(tài),嬌艷無倫,不由得胸中一蕩,隨即疑云大起,問道:“你可知咱們追的是誰?”那女郎道:“誰?。俊辈茉破胬淅涞牡溃骸昂?,你當真不知?”那女郎抬起頭來,道:“我怎會知道?”曹云奇道:“是你的心上人。”那女郎沖口而道:“陶子安?”這話一出口,登時滿臉紅暈。曹云奇眉間有如罩上了一層黑云,叫道:“我一說是你的心上人,你就接口說陶子安!” 那女郎聽他這么說,臉上更加紅了,淚水在一雙明澄清澈的眼中滾來滾去,頓足叫道:“他……他……”曹云奇道:“他……他怎么?” 那女郎道:“他是我沒過門的丈夫,自然是我心上人。”曹云奇大怒,刷的一聲,拔出長劍。那女郎反而走上一步,叫道:“你有種就將我殺了?!辈茉破嬉е例X,望著她微微抬起的臉,心中柔情頓起,叫道:“罷啦,罷啦!”回手一劍,猛往自己心口扎去。那女郎出手好快,反手拔劍,回臂疾格,當?shù)囊宦?,雙劍相交,迸出了數(shù)星火花。曹云奇恨恨的道:“你既已不將我放在心上,何必又讓我在這世上多受苦楚?”那女郎緩緩還劍入鞘,低聲道:“你早知道,是爹爹將我許配給他,難道是我自己作的主么?”曹云奇雙眉一揚,說道:“我愿跟你浪跡天涯,在荒島深山之中隱居廝守,你怎又不肯?”那女郎嘆了一口氣道:“師哥,我知道你對我一片癡心,我又不是傻子,怎能不念著你的好處??墒悄銏?zhí)掌我天龍北宗門戶,若是做出這等事來,天龍門聲名掃地,在江湖上顏面何存?”曹云奇大聲叫道:“我就是為你粉身碎骨,也是甘愿。天塌下來我也不理,管他什么掌門不掌門?!蹦桥晌⑽⒁恍Γp輕握住他手,說道:“師哥,我就是不愛你這個霹靂火爆、不顧一切的脾氣呢?!薄 〔茉破娼o她這么一說,再也發(fā)作不得,嘆了一口氣,說道:“你怎么又把他給的玩意兒當作寶貝似的?”那女郎道:“誰說是他給的?我?guī)讜r見過他來?”曹云奇道:“哼,這樣值錢的玩意兒,還有人真的當作暗器打么?這筆上不明明刻著他的名字?若不是他,又是誰給你的?”那女郎嗔道:“你既愛這么瞎疑心,趁早別跟我說話。”縱到灰馬身旁,一躍上鞍,韁繩一提,那馬放蹄便奔。曹云奇忙上馬追去,伸皮靴猛踢坐騎肚腹,片刻間便追上了,身子一探,右手拉住了灰馬的轡頭,叫道:“師妹,你聽我說?!蹦桥膳e起馬鞭,往他手上抽去,喝道:“放開!給人家瞧見了成什么樣子?”曹云奇卻不放手,啪的一聲,手背上登時起了一條血痕?! ∧桥尚挠胁蝗?,道:“你何苦又來惹我?”曹云奇道:“是我不好,你再打吧!”那女郎嫣然一笑,道:“我手酸,打不動啦。”曹云奇笑道:“我跟你捶捶?!鄙焓秩ダ直?。那女郎迎頭一鞭,曹云奇頭一偏,這一次把鞭子躲開了,笑道:“你手怎么又不酸啦?”那女郎板起了臉,說道:“我叫你別碰我。” 曹云奇陪笑道:“好,那么你說這金筆到底哪里來的?!蹦桥尚Φ溃骸笆俏倚纳先私o的。不是他給,還有誰給?難道是你給我的?”曹云奇心頭一酸,熱血上涌,又要發(fā)作,但見她笑靨如花,紅唇微微顫動,露出一口玉石般的牙齒,怒氣登時沉了下去?! ∧桥傻闪怂谎郏p輕嘆了口氣,柔聲道:“師哥,我從小得你盡心照顧。你待我真比親生哥哥還好。我又不是全無心肝之人,怎不想報答?何況我們……只是,我實在好生為難。你一向關(guān)心我、愛護我,現(xiàn)下爹爹不幸慘死,我天龍門面臨成敗興亡的重大關(guān)頭,你怎么反而不肯體諒我了?”曹云奇呆了半晌,再無話說,左手一揮,說道:“你總是對的,我總是錯的,走吧!” 那女郎嫣然一笑,道:“且慢!”摸出一塊手帕,給他抹去滿額汗水,道:“大雪地里,出了汗不抹去,莫著了涼。”曹云奇心中甜甜的說不出的受用,滿腔怒氣登時化為烏有,揮鞭在那女郎的灰馬臀上輕輕一鞭。二人雙騎,并肩馳去。那女郎名叫田青文,年紀雖輕,在關(guān)外武林中卻已頗有名聲。因她容貌美麗,性又機伶,遼東武林中公送她一個外號,叫作“錦毛貂”。那貂鼠在雪地中行走如飛,聰明伶俐, “錦毛”二字,自是形容她的美貌了。她父親田歸農(nóng)逝世未久,是以她一身縞素,戴著重孝?! 扇思北家魂?,追上了殷吉、阮士中、周云陽三人。阮士中向曹云奇橫了一眼,說道:“去了這么久,見到什么了?”曹云奇臉一紅,道:“沒見什么?!彪p腿一夾,縱馬快跑。又奔出數(shù)里,山勢漸陡,雪積得厚厚的,馬蹄一溜一滑,四人不敢催,松馬韁緩行。轉(zhuǎn)過兩個山坳,山道更是險峻。忽聽左首一聲馬嘶,曹云奇右足在馬鐙上一點,斜身飛出,落在一株大松樹后面,先藏身形,再縱目向前望去。只見山坡邊幾株樹上系著五匹馬,雪地里一行足印,筆直上山。曹云奇叫道:“兩位師叔,小賊逃上山啦,咱們快追?!薄 ∫蠹騺碇斏鳎f道:“對方若是故意引誘咱們來此,只怕山中設(shè)了埋伏?!辈茉破娴溃骸熬褪驱?zhí)痘⒀?,今日也要闖他一闖!”殷吉聽他說得魯莽,頗為不快,向阮士中道:“阮師兄,你說怎的?”阮士中還未答話,田青文搶著道:“有威震天南殷師叔在此,就有再厲害的埋伏,也不用怕?!币蠹⑽⒁恍?,道:“瞧他們神情,走得極是匆忙,似乎又不是設(shè)伏。這樣吧,”手指右首,說道:“咱們從這邊繞道上山,轉(zhuǎn)過來攻他們一個出其不意。”曹云奇叫道:“好,此計大妙!”殷吉等都下了馬,將馬匹系在大松樹下,翻起長衣下襟縛在腰里,展開輕功提縱術(shù),從山坡右首上山。這一帶樹木叢生,山石嶙峋,行走甚是不便,但多了一層掩蔽,卻不易為敵人發(fā)覺。五人初時魚貫而行,一個緊接一個,時候一長,漸漸分出了功夫高下。殷吉與阮士中并肩在前,曹云奇墮后丈余,田青文與周云陽又在后數(shù)丈。曹云奇心想:“殷師叔是南宗掌門,號稱威震天南,不知他南宗的功夫與我北宗到底誰高誰低?今日倒要領(lǐng)教領(lǐng)教?!币惶釟?,足下加勁,倏忽搶在殷阮二人前頭?! ≈宦犚蠹澋溃骸安苁佬郑每∩硎职?,當真是英雄出在年少?!辈茉破媾滤飞?,不敢回頭,只道:“請殷師叔多加指點?!笨谥羞@么說,腳下絲毫不停,奔了一陣,似乎聽得腳步聲息,回頭一望,不禁嚇了一跳,原來殷吉、阮士中兩人就在他身后不遠,忙加快腳步,急沖數(shù)丈?! ∫蠹⑽⒁恍?,不疾不徐的跟在后面。山上積雪更厚,道路崎嶇,行走自是費力。只過了半支香功夫,曹云奇漸漸慢了下來,忽覺后腦微微溫熱,似乎有人呼氣,正要回頭,右肩上有人輕輕一拍,聽得殷吉笑道:“小伙子,加把勁兒!”曹云奇一驚,提氣向前猛沖。這一沖雖把殷阮兩人拋下了十多丈,但已然心浮氣粗,頭上冒汗。他伸袖一擦額上汗水,想起適才田青文給自己擦汗的情景,嘴里間不由得露出微笑,但聽得背后踏雪之聲,殷吉兩人又趕了上來?! ∫蠹姴茉破孢@么一沖一慢,早知他輕功遠不是自己對手,只是七星手阮士中一聲不響的并肩而行,自己跑得快,他也快,自己跑得慢了,他跟著放慢腳步,看來尚是游刃有余,未盡全力,心道:“你們師叔侄倆今兒考較老兒來著?!碑斚旅臀豢跉?,施展數(shù)十年勤修苦練的輕功,在白雪山坡上宛似足不點地般滑了上去?! √忑堥T創(chuàng)自清初,原本一支,到康熙年間,掌門人的兩個大弟子不和,待掌門人一死,便分為南北兩宗。南宗以輕捷剽悍為尚,北宗卻注重沉穩(wěn)狠辣。兩宗武功本源架式完全相同,使用之時,卻頗有異處。這上山的輕功原是南宗所擅,殷吉人雖肥胖,一施展本門心法,竟然矯捷勝于猿猴,片刻之間,已趕出曹云奇一里有余。阮士中卻仍是不即不離的與他并肩而行。殷吉數(shù)次放快,要想將他拋落,但每次只搶前數(shù)丈,阮士中又穩(wěn)穩(wěn)的追將上來?! ⊙垡婋x峰頂只兩三里路程,殷吉笑道:“阮師兄,咱倆比比腳力,瞧誰先上峰頂?!比钍恐械溃骸拔夷睦镖s得上殷師兄?”殷吉道:“別客氣啦!”話一出口,如箭離弦般疾沖而上,不到片刻,離峰頂已只數(shù)丈,回頭見阮士中在自己身后約有丈許,一提氣,正要沖上,阮士中突然一縱而起,落在他的身旁,低聲道:“那邊有人!”伸手向峰左樹叢中一指。殷吉心中一寒:“此人輕功,果然在我之上。”見他彎腰低頭,輕輕向樹叢中走去,當下跟隨在后?! 扇俗叩綐浜?,躲在一塊凸出的大石之后,探頭向前望去,只見下面谷中刀劍閃光,有五個人聚在谷底。三人手執(zhí)兵刃,分別守住三條通路,自是怕人闖進,另外兩人一揮鋼鋤,一舞鐵鏟,正在一株大樹下用力挖掘。顯是兩人心知強敵追隨在后,時機迫促,是以四只手臂一刻不停,此起彼落,忙碌異常?! ∫蠹吐暤溃骸肮皇秋嬹R川的陶氏父子。那三人是誰?”阮士中輕聲道:“飲馬川的三個寨主,都是硬手?!币蠹溃骸罢线m,五個對五個。” 阮士中道:“殷師兄,你我同云奇三人自然不怕,云陽和青文卻弱了。先出其不意的宰他一兩個,余下的就好辦?!币蠹櫭嫉溃骸叭羰墙蟼鲹P出去,說我天龍門暗施偷襲,豈不教天下英雄恥笑?”阮士中冷冷的道:“為田師兄報仇,斬草除根,一個也不留下。咱們自己不說,沒人知道?!币蠹溃骸疤帐细缸赢斦孢@么難對付么?” 阮士中點點頭,隔了片刻,說道:“平手相斗,小弟沒必勝把握?!币蠹辣弊谧哉崎T人田歸農(nóng)去世后,阮士中已是門中第一高手,聽說田歸農(nóng)在日,也自忌憚他三分,適才上山較勁,他似乎有心相讓,才成了個不勝不敗之局,若出全力,只怕自己要輸,于是點了點頭道:“小弟是客,自當由阮師兄主持大局?! ∪钍恐行牡溃骸昂?,你要做英雄,由我做小人就是?!碑斚虏辉僬f話。這時曹云奇已經(jīng)趕到,再過一會,周云陽、田青文二人也先后來了。阮士中低聲道:“殷師兄、云奇和我各發(fā)毒錐,干了把風的三人,再圍攻陶氏父子。云陽與青文待我們出手之后,再行上前。”四人聽了,當即放輕腳步,彎腰從山石后慢慢掩近?! √锴辔母谌钍恐猩砗?,低聲叫道:“阮師叔!”阮士中停步道:“怎么?”田青文道:“陶氏父子要捉活的?!比钍恐须p眼一翻,露出一對白睛,低沉著嗓子道:“你還要回護陶子安那小賊?”田青文道:“我總覺得不是他?!比钍恐心樕F青,將插在腰帶上的那支羽箭拔了出來,遞在她手里,道:“你自己比一比去!這是那小賊適才射雁的箭?!薄 √锴辔慕舆^羽箭,只看了一眼,不由得兩手發(fā)顫。曹云奇在她身旁,一直瞧她的時候多,望敵人的時候少,見了她這副神情,不禁又喜又怒,喜的是眼見陶子安性命難保,怒的是她對那小賊顯然情意甚深。他脾氣暴躁,越想越惱,正待出言譏刺,阮士中在他肩頭一拍,向著在東首把守的那人背心一指?! ∵@時田青文與周云陽已伏下身子,停步不進。阮殷曹三人各自認定了一名敵手,每人手中都暗扣三枚毒錐,悄悄走近。那毒錐是天龍門世代相傳的絕技,發(fā)出時既準且快,而且毒性猛烈,被打中了三個時辰斃命,厲害無比,江湖上送它一個名號,叫作“追命毒龍錐?!薄?/pre>編輯推薦
《雪山飛狐》(全)(新修版)在整體結(jié)構(gòu)和場景設(shè)計上,表現(xiàn)出金庸高超的敘事才華。作品正面敘述的情節(jié)只發(fā)生于一日之內(nèi),而向讀者介紹的故事背景卻橫跨百余年,整體結(jié)構(gòu)在這種處理之下,異常緊湊。作品中每一個景象都異常壯闊優(yōu)美險峻,無論是空寂雪山里的羽箭射雁,還是拔地而起的玉筆峰上的山莊,無不為作品的英雄群像起到很好的襯托作用。 金庸在人物出場的設(shè)計上,尤其獨具匠心:最先出場的天龍南北宗雪山追蹤時競技輕功,使讀者感到其功夫高深;但寶樹和尚的出場與強邀眾人赴玉筆峰做客,即使天龍門相形見絀;待到寶樹敘述胡一刀與苗人鳳大戰(zhàn)數(shù)日,及當時自己在胡苗面前的態(tài)度,終于表現(xiàn)出胡苗武功之最高境界。武打敘述得奇險而又可信。作品在語言描寫上,更表現(xiàn)出大家手筆的風度,每個人物都獨具鮮明的個性,與情節(jié)一起具有獨特的魅力。人物的對話不繁不簡,恰到好處,而且有條不紊。在以人物對話表述情節(jié)上,借鑒了西方的敘事方法,增添了現(xiàn)代色彩。以武林秘聞制造懸念,則增添了作品的可讀性。圖書封面
圖書標簽Tags
無評論、評分、閱讀與下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