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地大

內(nèi)容概要

　　在一九二五年的東北松花江畔的風(fēng)鈴鎮(zhèn)上，馮中岳、馬萬海是當(dāng)?shù)貎纱蠹易逡晃囊晃?、亦正亦邪的草莽英雄，兩人都鐘情于教書先生的女兒黑葡萄。馮、馬兩人因為家族世仇，整天糾纏于爭斗。此后，兩人和黑葡萄分別揭竿而起成為占山為王的土匪，繼而被東北抗聯(lián)收編，投入到抗日斗爭當(dāng)中?！　”M管兩人之間的恩怨從未停止。最終兩人聯(lián)手徹底擊垮了駐守風(fēng)鈴鎮(zhèn)的尾崎，大快民心。而兩人鐘愛一生的女人——黑葡萄卻為此壯烈犧牲，她的墓穴中也神秘地留下十多頂日本軍人的鋼盔。　　一切煙消云散，馮中岳、馬萬海策馬消失在白山黑水之間。

作者簡介

　　高滿堂，國家一級編劇，1955年出生，1983年調(diào)入大連電視臺從事電視劇編劇。十九年來，創(chuàng)作電視劇300多部（集），電影四部，獲“飛天獎”、“中國電視劇金鷹獎”、“全國五個一”工程獎、“金雞獎”、“百花獎”等十五項。被譽為“金牌編劇”，創(chuàng)作非常多產(chǎn)?！　≈饕髌罚骸蛾J關(guān)東》、《浪漫的事》、《家有九鳳》、《錯愛》、《?；丶铱纯础?、《大工匠》、《突圍》、《抉擇》等。

章節(jié)摘錄

　　“九一八”事變前后，松花江畔有個叫風(fēng)鈴渡的鎮(zhèn)子，此鎮(zhèn)乃水陸碼頭，藏在白山黑水深處，背靠匪患橫行的駐馬嶺，北去三百里是海參崴。風(fēng)鈴渡是木材山貨貿(mào)易集散地，每年松花江開江，順流而下的木排多在這兒停泊。渡口有幾十層江沿臺階，上了臺階就是風(fēng)鈴渡的街面了。街上七行八作那叫齊全：貿(mào)易貨棧、客棧、酒館、妓院、大車店、澡堂子、當(dāng)鋪等等一樣不缺。活躍在鎮(zhèn)子上的人來路復(fù)雜，生意人居多，朝來夕走，夕來朝去，也有為籌貨賣貨滯留十天半月的。時有破帽遮顏穿著破棉襖的人在鎮(zhèn)上逡巡，你不可小覷了，說不定是一位參客，懷揣老山參尋覓買主呢；有日本商人，以易貨的居多；還有俄羅斯商人，多數(shù)做糧食生意，也有開水電磨坊的。這兒常有土匪出沒，還有散兵游勇騷擾，那些背著手風(fēng)琴掛著毛瑟槍喝得醉醺醺的白俄，多是在俄羅斯被蘇維埃紅軍打散的高爾察克匪幫?！　〗赜袎K巨石，上刻“風(fēng)鈴渡”三個遒勁的楷書大字，都說是康熙題的，看那筆勢也像；巨石旁豎了一根大木桿，上挑著一個碩大的銅鈴，在風(fēng)中發(fā)出蒼涼的丁冬聲，有人考據(jù)是乾隆所賜。渡口每日都繁忙，船只木排有進有出，裝貨卸貨號子聲不斷?！　√ぶ嘏_階就上了鎮(zhèn)街，鎮(zhèn)街土戲臺子上時不時有野戲班子演蹦蹦戲（二人轉(zhuǎn)），招來不少人圍觀。其中不乏日本商人、浪人，還有穿著鐵路制服的日本員上，他們聚在一起不停地笑著，鼓著掌，一色地用日語交流?！　蚺_的對面有一道風(fēng)景，就是瞎老婆子老蛾子的茶棚：門口一溜兒八個“蹲襠灶”，坐著八只大銅壺，壺里的水開了，蒸汽頂著哨子發(fā)出尖利的嘯聲。有時候你看老蛾子坐在椅子上像是睡著了，其實她在側(cè)著耳朵聽?wèi)蚺_子上的戲出呢。別看老蛾子眼瞎，眼瞎耳朵靈，鼻子尖，有人在街上走過，只要是鎮(zhèn)上的，她聽腳步聲就能點出名來，隔著三丈遠就能聞著人嘴里的味兒，準(zhǔn)確地說出人家吃了什么。她隨時握著癢癢撓兒，說不定什么時候手一揮，再看看地上，保準(zhǔn)有一只死蒼蠅，說的一點也不來玄。還有更絕的呢，瞎老蛾子能剪一手窗花，八仙過海、麻姑獻壽、麒麟送子……剪的人物在像與不像之間，有說好的，有說不好的，按今天的說法應(yīng)當(dāng)是抽象派，可惜作品都沒保留下來?！　℃?zhèn)東有家大車店，老掌柜的馮保良，人稱馮大車。大車人高馬大，好一副身架子，更好的是一臉胡子，胡子茬兒硬得很，據(jù)說有一回他師母老蛾子手上扎了刺兒，到處找針挑，沒找到，大車說別找了，拔下根胡子把老蛾子的刺兒挑了出來。說書的柳蛤蟆堅持說是杜撰，杜蘑菇曾找大車求證，大車卻笑而不答?！　∵@幾天馮家要辦事。辦什么事？獨生兒子要娶親。這不，賬房先生潘德順支使下人老貴、文嫂一千人等忙得腳打后腦勺。馮家的人都在忙，就有一個人不忙，那就是大車的寶貝疙瘩驢子。驢子是大車的獨生子馮中岳的乳名，準(zhǔn)新郎，這陣子瘋瘋癲癲地扛著大镢頭在院里轉(zhuǎn)悠，這兒刨一下，那兒刨一下，一看就知道是個八分熟的發(fā)面饅頭，虧他馬上要做新郎了。其實驢子并非從小就傻，是傻在十歲上，那一年鎮(zhèn)上馬馮兩家械斗，鎮(zhèn)西馬家的馬國賢一棒子把他打傻了。他傻了，娘死了，從小沒人調(diào)教，驢性十足。他爹大車常說：兒子，從小給你起名驢子，是為了讓你好養(yǎng)活，誰知道你現(xiàn)在給頭活驢不換！驢子人傻，長的模樣和他爹簡直是一個模子倒出來的，也是大身架子，就是個子沒他爹高，單眼皮兒，眼睛不大，像兩點漆，由于傻，看上去黑洞洞的?！　∵@陣子驢子身后站著個十五六歲的姑娘，粗眉大眼，厚嘴唇兒，模樣倒也中看，就是長得瘦小，像沒開扎的蘿卜，她叫山菊，是驢子的準(zhǔn)新娘。這不，山菊湊到驢子跟前，扯著他的衣襟說：“驢子哥，我和你成了親咱倆就是兩口子了，你以后別欺負我，你周遭打聽打聽，哪有漢子欺負媳婦的？人家都稀罕不夠呢。”　　驢子斜了山菊一眼說：“美的你，我才不要你做媳婦呢，像個干巴猴子，渾身沒長愛人肉，黑葡萄才是我媳婦呢。”繼續(xù)掄著镢頭亂刨。　　山菊生氣了，罵道：“死驢子，你沒看看自己的傻樣，我還不稀跟你呢！”　　驢子瞪著眼說：“你說誰傻？你才傻，賴在我們家不走，回你的海參崴吧！”　　山菊不服：“你說了不算，是老爺子要我給你做媳婦，我是明媒正娶，誰也攆不走?！薄　◇H子不屑：“拉倒吧，我爹是可憐你沒爹沒娘，權(quán)當(dāng)是收留條小狗。”　　山菊生氣了，吐了驢子一臉唾沫，咧著嘴哭了：“嗚……你才是小狗！”　　驢子抹著臉說：“狗尿馬尿，撲落撲落就掉?！薄　∨讼壬劼曔^來，拉開山菊勸慰：“山菊，別哭了，你是要做媳婦的人了，別惹他?！睂H子，“你也是的，你比她大，就要當(dāng)新郎官了，該讓著點?！薄　◇H子木呆呆地說：“我沒惹她，是她惹我?！薄　∵@時候大車捧著水煙袋走過來，說：“潘先生，不是我說，你聽聽，都說咱驢子傻，可說出句也挺抓理兒的。熊玩意兒除了刨墻刨地也沒什么大毛病，可就是愿意胡說八道，奇了怪了?！庇謱H子說，“我說寶貝兒子，你是真傻假傻？”　　不料驢子看都沒看老爹一眼，扛著镢頭走了。　　大車看著驢子的背影直嘆氣：“這孩子，不枉了我給他起的小名，動不動就犯驢性子，咱家還用置辦牲口嗎？你給他腚上插上掃帚就是驢啊。驢子，你到哪兒去？”　　驢子頭也不回：“找黑葡萄?！薄　〈筌嚩辶硕迥_說：“咳，又去找她，就是沒眼力見兒，也不知道人家煩不煩，真丟我的臉?！薄　∨讼壬Φ溃骸罢乒竦挠貌恢退鷼?，讓他玩去吧?！薄　〈筌嚀u著頭說：“管不了啦！我說潘先生，話又說回來了，我就這么個獨生子兒，千頃田里的一棵苗，喜事一定要辦得風(fēng)風(fēng)光光，不要在乎花錢！”　　潘先生說：“掌柜的放心，一定錯不了?！薄　〈筌噯枺骸罢?zhí)紝懞昧?？”潘先生說寫好了?！　〈筌囉謫枺骸敖o沒給馬國賢寫帖子？”潘先生說也寫了?！　〈筌囌f：“抬頭怎么寫的？”　　潘先生支支吾吾：“也都是按老規(guī)矩。”　　大車說：“落款一定要寫明白了，我這是請孫子?！薄　∨讼壬跉猓骸皩懥艘彩前讓?，這些年咱們兩家早就斷了來往?！薄　〈筌囌f：“他不來是他失禮，我當(dāng)爺爺?shù)牟荒芎蛯O子一般見識?！薄　∨讼壬φf：“那是，那是。”　　大車抽著水煙袋，咳著說：“你說我這輩子就這么個寶貝，捧在手心里瞅著長大，瞅著瞅著怎么就瞅成了這么個熊奶奶樣？真是的，牙牙葫蘆養(yǎng)家雀，越養(yǎng)越抽抽。我這身子骨眼見一天不如一天，說不定哪一天就吧嗒了，真不愿意就這么閉眼啊！話又說回來了，我這一輩子，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嫖也嫖了，賭也賭了，夠本了，等我死那一天你們誰也不用哭。我現(xiàn)在沒別的心事，就等著給驢子把家成了，要是老天爺容我?guī)滋炜諆?，發(fā)發(fā)慈悲讓我抱抱孫子，那就是燒高香了?！薄　∨讼壬χf：“叫你說得怪嚇人，孫子有的你抱，我就是擔(dān)心咱少東家沒看好山菊?！薄　〈筌囈慌拇笸龋骸八膊蝗雠菽蛘照兆约?，除了山菊誰跟他？”　　潘先生把雙手一攤：“唉，說的是什么！”　　大車咂了口煙道：“雖是這么說，可我就這么個兒子，說什么也要把事辦得風(fēng)風(fēng)光光，讓煙囪山也能聽到響動?！薄　∨讼壬φf：“老掌柜的，使不得，別招惹來小北風(fēng)，聽說那家伙殺人不眨眼呢。”　　大車冷冷一笑：“你說小北風(fēng)？草寇一個，在我眼里就是只臭蟲，螞蚱，咱關(guān)東山有句老話，臭蟲頂不起被單，螞蚱穿不走覲鞡！”　　驢子說找黑葡萄，黑葡萄是誰？是鎮(zhèn)上大學(xué)問人周樹美的獨生女。咱先不說她，且跟我去書場聽說書人柳蛤蟆說《桃園三結(jié)義》?！　×蝮∈钦f書人柳運升的藝名，跟師父學(xué)藝的時候，師父說，你嘴岔子大，嗓門兒亮，藝名就叫蛤蟆吧。自從出道，大名倒沒人叫了。這陣子柳蛤蟆書正說到緊要關(guān)口，一拍醒木閉了嘴，端起身邊的接盤走到聽書人的面前道：“各位老少爺們兒，書先說到這兒，精彩的還在后頭，說書人說得口干舌燥，也要養(yǎng)家糊口，幫幫錢場吧?！薄　∮袀€聽書人不干了，嚷道：“蛤蟆你也太過了，不到三袋炯的工夫就賣關(guān)子，接著說，少不了你的錢！”　　柳蛤蟆拿著架子：“那可不行，想繼續(xù)聽書就得賞錢，不然我可拍屁股走人了！”　　這時候從角落里站起一個人，步履輕盈，幾乎是飄到說書桌前，穩(wěn)穩(wěn)坐下，啪！一拍醒木。眾人一愣，原來是周樹美的女兒黑葡萄。這姑娘二十多歲，長得漂亮！身段苗苗條條，一條大辮兒又粗又長，又黑又亮，眼睛黑且大，眼睫毛長著呢，撲閃撲閃像是會說話，一笑倆酒窩?！　×蝮『浅獾溃骸捌咸?，這不是女孩呆的地方，你爹要是知道了還不得把我罵死，趕緊回家跟你娘學(xué)針線活去！”　　黑葡萄笑了笑說：“腿長在我自己身上，嘴長在我自己腮上，我想干什么我爹管不了，今天我要給大伙說段書。”　　柳蛤蟆瞪大眼睛說：“我的天哪，你想頂我的行！”　　黑葡萄說：“對，想說一段不討賞錢的書，讓老少爺們樂和樂和?！薄　×蝮≌f：“就你？想砸我的飯碗？把你能耐的！”　　黑葡萄臉上笑盈盈：“就我！不是砸你的飯碗，想借你的碗給大伙換換口味?！薄　〈蠡锲鸷澹骸捌咸压媚?，說一段，說一段！”　　黑葡萄盈盈一笑：“那就來一段。我不敢說能倒背《三國》，但是敢說過目不忘，現(xiàn)在我就接著柳叔叔的切口來?！币慌男涯?，“話說那劉玄德在桃園備下烏牛白馬各樣祭品，劉關(guān)張三人焚香叩拜道：念劉備、關(guān)羽、張飛，雖然異姓，既結(jié)為兄弟，則同心協(xié)力，救困扶危；上報國家，下安黎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侍旌笸粒瑢嶈b此心，背義忘恩，天人共戮！三人祭拜未民，忽聽得墻角有人哈哈大笑。三人抬頭看去，??！不由得個個嚇得面如土色。欲知后事如何……我不能像柳叔叔那樣說到這就收錢，我接著說！且分文不??！”　　說到這兒，說書場里已是一片掌聲。柳蛤蟆卻傻了似的看著黑葡萄，他沒想到這丫頭有這么利索的嘴皮子。　　書場散了，柳蛤蟆和書迷好友杜蘑菇最后走出書場。柳蛤蟆摸著腦門說：“蘑菇，完了，今兒個我是栽了，這開口飯吃不下去了，誰成想葡萄把書說得這么好！”　　杜蘑菇嘆道：“這丫頭了不得，一部《三國》讓她嚼爛吞進肚子里了！”　　柳蛤蟆說：“都說少不看三國，老不看西游，周先生怎么也不管束著點呢！”　　這時候街面上急匆匆來了兩個陌生人，抬著一張門板，門板上躺著一個人，滿身滿臉血污，慘不忍睹。那兩個人邊走邊喊：“借光，借光，別蹭血身上！”　　街上的人駐足觀看，都沒認出門板上躺著的是誰，議論紛紛。唯獨柳蛤蟆覺得這人好面熟，但冷丁卻想不起是誰?！　蓚€陌生人腳下生風(fēng)，朝鎮(zhèn)西頭奔去。　　鎮(zhèn)西頭是馬家的大宅院，老當(dāng)家的是馬爺，大號馬國賢。馬爺五短身材，細眉細眼，一只膀子十幾年前和馮家械斗時落下殘疾，做什么都吃不上勁。此時馬爺滿臉病容躺在炕上，哼哼呀呀的好不難受。小伙計鎖龍和幾個下人小心翼翼地伺候在一邊。馬爺喘著，舉著顫抖的好手臂對鎖龍說：“鎖龍呀，我對你說的話聽沒聽見？叫你給我燙壺酒，你怎么就不理不睬？鱉犢子你，我還沒死就不聽擺弄了！”　　鎖龍滿臉委屈：“老爺，先生不是說了嗎，你這病沾不得酒，怎么就不聽呢？你不怕，可家里的人都怕，你說你有個三長兩短的這一大家子誰掌舵？我們都是為你老人家好??！”　　馬爺怒斥道：“好個屁！不讓我喝酒活著還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死活是我自己的事，你只管給我把酒拿來！”　　鎖龍還挺執(zhí)拗：“老爺，由你打由你罵，要喝酒可不能聽你的?！薄　●R爺氣得渾身亂顫：“好啊，我誰也不用！”說著爬起炕要去取酒，卻一頭栽倒在地?！　℃i龍趕忙扶馬爺坐到太師椅上，哭咧咧地說：“老爺，你坐好了，我聽你的還不行嗎？”說罷去取來酒菜放到桌上，“老爺，小點口兒喝，咱細水長流不好嗎？”　　馬爺笑了：“聽你的，細水長流?！鄙焓秩ザ司票?，可他這好手也顫抖著端不住杯子?！　　袄蠣?，我端給你喝吧?！薄　●R爺來了倔脾氣：“自打盤古開天地，有喂飯喂藥喂水的，你聽說有喂酒的嗎？”　　“沒聽說。那咱就不喝了？”　　馬爺笑了：“哪能不喝！我有辦法?！闭f著扯下腰上的英雄帶，把帶子一端纏在落了殘的左手腕上，另一端從脖子后邊繞過來，用右手使勁地拽著，左手端起酒杯，穩(wěn)住了，一仰脖把酒灌了下去。下人們都驚呆了，說這老爺子，活活一個酒仙！　　這時院里傳來一陣驚呼聲，馬爺吩咐鎖龍去看看怎么回事。鎖龍慌慌張張跑出屋，旋又跑回來，驚呼：“老爺，不好了，少東家回來了，人不行了！”　　馬爺忽地站起來，顫聲道：“??？萬?；貋砹耍吭趺淳蜎]事先來個信兒呢？”踉踉蹌蹌向屋外奔去，跑到院里一看，只見門板子上躺著一個人，血肉模糊看不清模樣，已經(jīng)奄奄一息。馬爺掏出手帕擦掉這個人臉上的血污，一看，果然是自己的兒子馬萬海，背著手，圍著兒子不停地轉(zhuǎn)著，看著。不經(jīng)意間，馬萬海眼睛微微睜開，眼神和他的目光一碰，又閉上了。馬爺嘴角微微一動，揮了揮手：“抬進屋吧?！薄　∠氯嗣钪贃|家進屋。馬爺倚靠在院門框上，瞇著眼睛，看著懸掛在江邊上的太陽，像是睡著了。他忽然一愣怔，睜開了眼睛——只見遠處江面上一只木排順流而下，木排上赫然擺放著一口黑漆棺材。　　馬爺笑了。　　再說馮大車的寶貝疙瘩驢子這陣子扛著大镢頭來到了老蛾子茶棚前，這刨刨那刨刨，不停地和過往的“爺爺”打著招呼。在他眼里，是個爺們兒都應(yīng)該叫爺爺，鎮(zhèn)上的人已習(xí)以為常。驢子刨著刨著來到開紙鋪的花貍子面前，央求道：“大爺爺，領(lǐng)我到你家的扎紙鋪看看唄，你再給我扎匹大馬。上回你給我扎的我一騎上去就壓塌了，不好玩。”　　花貍子朝驢子的屁股踢了一腳：“滾一邊去！你不說這件事我還小生氣，上回我給你扎的那匹馬你爹還沒給錢呢！”　　“那是我爹賴賬，我不賴賬，這回你記我的賬，等我爹死了我當(dāng)家就還你錢?！薄　』ㄘ傋訕妨耍骸澳阏f話算數(shù)？”　　驢子點頭：“算數(shù)。你再給我扎個小閨女，就照著黑葡萄的模樣扎，眼睛大一點，黑一點?！卑央p手抬到眼前忽閃著，“眼毛長一點，最好能眨眼，我多給你錢?！薄　』ㄘ傋有Φ溃骸跋氩坏侥氵@小子還好色。要不要給胸脯子填上棉花？鼓出兩個大奶子，摸上去軟乎乎的，那才叫過癮?！薄　±隙曜勇犞鷼饬?，呵斥道：“花貍子，你這挨千刀的，有你這么調(diào)理孩子的嗎？”

媒體關(guān)注與評論

　　為了讓你喜歡《天大地大》，我們努力過！　　——董志強，導(dǎo)演　　《天大地大》讓我深深的感觸到那個動蕩的年代人與人之間那份真摯純樸的情意！　　——羅海瓊，演員

編輯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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