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上帝最近的人

出版時間:2011-7  出版社:上海音樂學院出版社  作者:施雪鈞  頁數(shù):3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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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1)    如果說,這個世界,耶路撒冷是離上帝最近的地方,那么,古往今來,音樂史上那些產(chǎn)生如此大量奇跡的音樂天才們,則是上帝派往凡世的福音傳播者,他們是離上帝最近的人……    當我將采訪機一次次地放在音樂名人面前,然后像老朋友一樣與他(她)聊起“家?!睍r,我知道,又一次新的“痛苦”開始了。因為接下來的案頭工作,如同“十月懷胎,一朝分娩”的女人,從喜悅到痛苦,直至“孩子”呱呱落地。    “痛苦”起于何時,緣何愿意為之忍受甘苦,時至今日我仍難以說清。似乎可以確定是:出于從小對音樂的酷愛與神往,以及年輕時代我的那段“與音樂擦肩而過”的經(jīng)歷。上世紀七十年代初,在北大荒屯墾戍邊的苦難日子里,我的音樂理想被“黑五類”出身所埋葬。灰飛煙滅中,唯獨那顆靈魂還未死去。一次偶然中,我從對岸的前蘇聯(lián)古典音樂電臺中聽到了馬思涅的《沉思》以及瓦爾德·退菲爾的《溜冰圓舞曲》,我的心頓時被震悚,像被電流擊中一般,毛發(fā)頓時倒豎起來,這是我平生聽到的最好聽的音樂。一顆古典音樂的種子悄然埋下了。不曾想,幾十年后我竟然成了虔誠的音樂信徒。以至每天都要在音樂中與那些不朽的音樂家們“見面與談心”。我鬼使神差般地走進了音樂寫作的圈子。    音樂圈內(nèi)朋友漸漸增多,這使得我常常有機會應邀出席一些名家大腕的私人聚會。說實話,這是一群頭頂藝術(shù)神光、抓人眼球的神秘群體。是一群游走在神經(jīng)正常和非正常之間的另類。音樂俘獲了他們,滋養(yǎng)撫育了他們,同時也給他們中一些人帶來厄運甚至毀滅。歌德把藝術(shù)家身上這種不確定元素稱作“魔鬼似的某物,是智慧和理性無法解釋的?!彼f:“魔鬼似的某物表現(xiàn)為絕對積極的能量。它喜歡附在杰出人物身上?!?   在與他們的交往與碰撞中,我奇怪我總能在瞬間進發(fā)出靈感。如同閃電的產(chǎn)生一樣,云層急劇的碰撞與刺激,便產(chǎn)生出奇妙的電閃雷鳴。當然,也耳聞了不少躲藏在音樂背后的奇聞逸事,于是,一種寫作沖動就自然噴涌而出。    然而,這需要付出代價。也就是說,每篇長文中都蘊涵著苦思冥想的不眠之夜,仿佛經(jīng)歷了一次次痛苦的“分娩”。正因為不斷地“分娩”,居然寫了50多位聲譽卓著的音樂家如小澤征爾、西蒙·萊托、阿什肯納齊、祖賓·梅塔,紐約時報音樂專欄作家戴維·杜巴爾,作曲家趙季平、何占豪、陳鋼、徐景新,以及華裔指揮家湯沐海、余隆、呂嘉,演奏家加里·格拉夫曼、傅聰、劉詩昆、郎朗、陳薩、克萊默、齊默爾曼、呂思清,歌唱家吳碧霞等當代中外音樂名家。在難得的有時充滿著斗智的近距離訪談中,我感受到了這些“離上帝最近的人”的呼吸,嘆氣、激情乃至音樂會后的那種亢奮。    有意思的是,至今,我仍然樂此不彼地在編織著中外樂壇上發(fā)生在昨天、今天乃至影響明天的“故事”。    (2)    當今這個時代,不少明星、大腕都被寵壞了。這些繆斯女神派往人間的“特使”,一方面,他們天才的頭腦超越時空,另一方面,他們大多又是些“怪人”,音樂的理性和人性的非理性_面,讓常人驚詫不已。他們的某種人格及行為舉止,即便請來一大堆精神分析專家,也未必能解釋得清真正動機。    美國朱利亞音樂學院鋼琴教授、紐約時報專欄作家戴維·杜巴爾就曾向我講起他與偉大的鋼琴家霍洛維茨三年親密交往的經(jīng)歷。在大藝術(shù)家晚年時,杜巴爾每星期要去拜訪他,與他共進晚餐,彈琴、聊音樂每至深夜,這對忘年交是那么地交親密無間。可至高無上藝術(shù)地位與特權(quán)寵壞了霍洛維茨,以至他對人、對生活的苛求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三年中,他從不允許杜巴爾帶任何人去他家,哪怕最親密的人也不行。杜巴爾感到人格受到了侮辱,他稱自己在霍洛維茨面前像個二等公民,是服務于他身邊的兒子。在霍洛維茨舉辦盛大的85歲生日派對前,杜巴爾斗膽再次向大鋼琴家夫婦提出,懇請他允許自己帶女朋友參加。結(jié)果鋼琴家夫婦干脆取消了對杜巴爾的邀請。就這樣,一對藝術(shù)摯友終結(jié)了友誼。直至霍洛維茨辭世,也未見上一面。杜巴爾遺憾地對我說:“霍洛維茨的藝術(shù)是無法解釋的,同樣,他古怪的個性也是無法解釋的!”    杜巴爾的話提醒了我。采訪名家大腕與古典巨星,從來就不是一件隨心所欲的事,特別是那些被寵壞了的音樂家。以我的個性而言,是絕不能接受二等公民待遇的。幾年前有一次,我如約訪問李云迪,這位被榮耀光環(huán)照暈了的年輕鋼琴家,顯然找不到北了。他視我們的約定如兒戲,先我之前,插進一檔電視訪談而將我丟棄在一邊,這舉動深深刺痛了我。當晚,我徒勞而返。在主辦方幾次三番與他經(jīng)紀人交涉后,才答應第二天上午補訪,但時間限制在二十分鐘。    第二天上午我趕到浦東,發(fā)現(xiàn)賓館門口有輛大奔已經(jīng)在等候他,他馬上要去參加一個商業(yè)活動。頓時,我的血脈賁張。望著他心不在焉游離的眼神,我冷冷地丟下幾句話:“比你名望大的國際大牌我沒少見。你得小心了,當心壞了你的名聲。你應該懂得,有些采訪你可以推卻,可有些采訪,你的漫不經(jīng)心會有后果!既然如此,我想,我沒有義務為你寫任何東西,再見!”說完,我轉(zhuǎn)身離去。顯然,他已經(jīng)被媒體寵壞,音樂已經(jīng)成了服務于他的一個虛榮品,他還能走多遠?    可采訪柏林愛樂的指揮西蒙·萊托,卻充滿了戲劇性。原來,西蒙還未到北京前,我就請東道主幫忙安排。豈料幾次都遭西蒙經(jīng)紀人拒絕。理由是他從不接受任何報紙的單獨采訪。東道主只得不斷發(fā)短信給我:“不要急,只要有一絲希望,我一定成全你?!?   柏林愛樂到上海了。幾天過去了,消息全無。突然間我想起了三年前我寫過他的兩個版面,急忙翻出來,叫快遞送了過去。事情就在這細節(jié)中有了轉(zhuǎn)機,當這兩張報紙送到萊托手上時,他無法推卻了,就在臨上飛機前三小時,我們非常愉快地進行了一個多小時的采訪。    從這些經(jīng)歷中,我悟出一些門道,要讓名人對你感興趣并且在非常有限的時間內(nèi)開口講故事,又要讓讀者對文章感興趣,那么,你必須既是事實的提供者,更是故事的講述者。坦誠地說,音樂家們常常抱怨外行們提一些小兒科式的問題,他們對那些毫無準備、以及試圖從他們口中套出點個人隱私的采訪極其反感,相反,他們非常在乎你的音樂品味,因為他們用音樂語言講話。劉詩昆就曾向我抱怨說,“每年三月總有大批記者追著我采訪,可他們從來不問我音樂!”    我于是經(jīng)歷了一次次思維“煉獄”。這個煞費苦心的過程,有時簡直就是“受傷”,猶如走入黑暗漫長的隧道,眼前一片漆黑而不見光亮。正如國外同行所說:“優(yōu)秀的寫作從來都是痛苦的產(chǎn)物。如果你沒有受傷,你就沒有盡力……”。    不過這種痛苦應該是有回報的,這種回報就是創(chuàng)作完成后,從一篇成功作品中產(chǎn)生的深切滿足感。    (3)    我常常經(jīng)歷這樣的場面:音樂會上,轟轟烈烈,讓你心悸,讓你興奮;兩個小時后,臺上空空蕩蕩,只有幾個清掃工,還有那個關(guān)門的老頭,時不時咳嗽兩聲。那個剛才還充滿了神圣、充滿魅力的地方,突然變得毫無生氣。音樂的圣堂是人的精神最升華的地方,但那個場面一旦過去,一切都不復存在。  音樂的能量是巨大的。它可以讓你哭,讓你笑,讓你感受到用語言不能表述的東西,音樂在你的心靈中閃光,然后,它就走了??梢魳返膶懽骶筒皇悄敲椿厥铝恕W尣簧賹懠彝鴧s步的是,音樂寫作不同于其他文學創(chuàng)作。有時候,當你的內(nèi)心世界被某種玄妙的意境刺激、碰撞,引起強烈共鳴時,動筆的渴望忽然而至,那種急于想要表達,可用任何語言都覺詞不達意,無法準確捕捉心際飄忽激蕩的感覺時,痛苦,會讓你坐立不安。    音樂,是無奈的情感藝術(shù),縱然你是作家或有非常不錯的文字功底,可面對音樂的玄妙境界,你也難以用語言去捕捉那聲音,體會個中三味。對此,蕭伯納早有精辟論述:“音樂寫作(或樂評家)必須由具有相當功底和成就的人士來擔任。除了具備良好的常識和對這世界的豐富認知這項基本條件之外,一個音樂作家(音樂評論家)還應該具備三個主要條件:一是必須具有高尚精深的音樂審美鑒賞力和趣味;二呢,必須是個熟練的寫家;再則必須是個有經(jīng)驗的作者(評論者);到處都能找到這三項中缺一少二的作者,但只有這三項的完整結(jié)合才是優(yōu)秀音樂作家(評論家)所必不可少的”。    “蕭伯納格式”還真有點難,時至今日,我還在試圖尋找那扇大門的入口處,盡管這很艱難。    在不少寫音樂家的文章中,充滿著詳盡的作品注釋和結(jié)構(gòu)分析,乃至管弦樂配器法的細節(jié),而忽視了那些鮮活而有生活氣息的真實細節(jié),音樂創(chuàng)作者和演奏者的個性則被認為與其創(chuàng)作和演奏毫無關(guān)系。    顯然,這種單調(diào)、蒼白的文獻資料式的文章,不符合我的興趣和寫作方式,并努力不讓自己走那條路。于是我下筆時盡量避開那些深奧與枯燥的音樂技法,說白了,那不是我的專業(yè)。而我需要做的是:選擇的主角他或她,必須是具有很高藝術(shù)造詣以及聲望的公眾人物,換句話說,普通讀者一看見名字,就會有閱讀興趣并且想通過閱讀了解的公眾人物。這就迫使我更多的去思考:哪些元素讓故事在本質(zhì)上變得更有趣,具有持續(xù)的吸引力?說得更透徹一點,文章應該生猛鮮活,具有活靈活現(xiàn)的品質(zhì),讓新鮮的故事留在讀者的記憶之中。    當然,我還是心存遺憾,因為音樂家們的人生,永遠只是個半透明的謎。由于諸多原因,書中所涉獵的音樂名人,更多的是談他們的藝術(shù)成就、人生經(jīng)歷和獨特藝術(shù)觀點,有關(guān)隱私方面很少涉及,這不能不說是一個遺憾。    盡管如此,我依然沒有放棄努力,將偶像還原為凡人,讓人們看到偶像的原生態(tài)。使你靠近他們,就像靠近任何一個平常人。因為,“所有大師們的磨難、榮耀和挫折的經(jīng)歷與我們所有人并無二致”。    我知道這很難,可還是誠惶誠恐地走了過來。不知不覺,竟然集成了這本書……

內(nèi)容概要

  這是一群頭頂藝術(shù)神光,游走在神經(jīng)正常和非正常之間的另類。音樂俘獲了他們,滋養(yǎng)撫育了他們,同時也給他們中一些人帶來厄運甚至毀滅。這些繆斯女神派往人間的“特使”,一方面,他們天才的頭腦超越時空,另一方面,他們大多又是些“怪人”,音樂的理性和人性的非理性一面,常讓人驚詫不已?! 〉牵幸稽c可以肯定,怪異及另類的性格本身就是藝術(shù)的一部分。從人性和寬容的角度來看,評判那些藝術(shù)領(lǐng)域里出類拔萃以及最具影響力的人物的價值標準,是在音樂廳里的表現(xiàn)以及對這個世界的貢獻。因為,完美的明星從來就是商家人造的雕像。這個世界,太完美的東西,本身就是不完美。  施雪鈞先生的新著《離上帝最近的人:中外著名音樂家訪談錄》一書,引導著我們走近那些音樂大師,傾聽他們的心聲;并通過他們感受宛如旭日與晚霞一般瑰麗多姿的音樂無與倫比的美。

書籍目錄

自序作曲家:  “音樂奇才”趙季平  何占豪陳鋼:五十年一醉為《梁祝》  徐景新:“天衣飛揚”歌聲留  萬里:農(nóng)民音樂是我的根指揮家:  小澤征爾:一個世紀的“最后節(jié)拍”  曹鵬:縱情燃燒的音樂人生  阿什肯納齊:忠于自己的音樂  西蒙·萊托:柏林神話  祖賓·梅塔:中國讓我羨慕讓我嫉妒  陳燮陽:可貴的“純真”  湯沐海:弧線劃出金色風采  余隆李南:中國愛樂這十年  夏爾·迪圖瓦:快樂的“超級旅行家”  丹尼爾·哈?。?1世紀的期待  呂嘉:“中國鬼才”闖蕩意大利  諾林頓:循舊求新的古樂“復活”者  閻惠昌:我看到了國樂的世界性未來  龔林:“茉莉花開”在扶桑歌唱家:  吳碧霞:歌壇蹦極者  方瓊:生活就是最好的一首歌  馬金泉:這個“成吉思汗”很骨感!演奏家:  郎朗:繞過一千個“陷阱”走來  陳薩:漂泊的“吉卜賽人”  呂思清:弓弦上的“精靈”  謝楠:藝術(shù)的美麗是痛苦提煉的  克萊門斯·海茲伯格:維也納音樂  悲情劉詩昆  傅聰:黑白鍵上五十年  克勞斯·海曼西崎崇子:黃金拍檔演繹“拿索斯神話”  吉頓·克萊默:音樂不是服務于自己的虛榮品  弗蘭克·彼得·齊默爾曼:小提琴已經(jīng)成了我的信仰后記:音樂史上的那些偉大天才

章節(jié)摘錄

“音樂奇才”趙季平    我試圖探尋,趙季平那些富有神思幻境般的金色旋律,是從哪條“神河”中流出而且總不斷流?活躍在他精神王國中的神秘語言,緣何能一次次溶化成難以捕捉的美,顯示出音樂的偉大和直接,在人的心靈中引起共鳴?    ——手記    在中國,絕大多數(shù)百姓并非熟知趙季平。而他的音樂,卻是一個個鮮明的符號,傳播在大街小巷的老百姓口中。    許多福利彩票亭,不斷地播放著《水滸》中的“該出手就出手,風風火火趕九州啊……”;許多人,直著嗓子在卡拉OK:“妹妹你大膽往前走哇/往前走/莫回呀頭/通天的大路九千九百九千九百九哇……”還有:“喝了咱的酒/上下通氣不咳嗽/喝了咱的酒,滋陰壯陽嘴不臭……”多少年了,老歌被傳唱成了時代的經(jīng)典。    音樂的能量是巨大的。    當“平原上黃河長/生我養(yǎng)我好地方/大風吹來晃一晃/吆/酒過千殤”那主題歌,不久前隨著《狼毒花》在全國各大電視臺一撥又一撥地熱播時,那凄美壯烈的旋律伴隨著“常發(fā)”、“梅子”的鮮活形象,再一次震撼億萬觀眾的心。    中國百年電影史,從20世紀80年代起,趙季平寫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經(jīng)他配樂的很多部影視作品紅遍全國?!饵S土地》、《紅高粱》、《大紅燈籠高高掛》、《霸王別姬》、《烈火金剛》、《秋菊打官司》、《孔繁森》、《水滸》、《燕子李三》、《康熙微服私訪記》、《一聲嘆息》、《美麗的大腳》、《天下糧倉》、《大閱兵》以及《大宅門》、《喬家大院》、《狼毒花》等50多部電影以及更多的電視劇,幾乎每部影視作品的音樂,都膾炙人口,給人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國內(nèi)幾乎所有的電影大導演,都與他合作過。    趙季平的電影音樂代表著中國,頻頻走進全球性的電影節(jié),并獲得了英國、法國、意大利、瑞士、德國、美國、比利時、荷蘭、西班牙、捷克等電影節(jié)和電影展的各項國際大獎。    奧斯卡金像獎得主、《從毛澤東到莫扎特》的攝影師,如今美國記錄片大導演阿蘭·米勒為拍攝國際紀錄片《音樂家——趙季平》,親自帶領(lǐng)一個九人攝制組,花了大半年時間,從瑞士跟蹤到北京、西安乃至陜北。米勒說:“他是中國音樂里程碑式的人物,是中國的約翰·威廉姆斯!”    藝術(shù)中的巨大作品,一定含有某種美的屬性,不過這種屬性往往是很特殊的,要理解它就必須深入鉆研這個作品,鉆研它的風格特點,甚至可以說是鉆研作者的個性。我對趙季平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    我試圖探尋,那些富有神思幻境般的金色旋律,是從哪條“神河”中流出而且總不斷流?活躍在他精神王國中的神秘音樂語言,緣何能一次次融化成難以捕捉的美,顯示出音樂的偉大和直接,在人的心靈中引起共鳴?    2007年夏天,我開始尋訪趙季平。然而我知道,采訪這位當代中國的電影音樂大師,必須得通過陜西音樂圈內(nèi)和他最近乎的哥們。這些音樂前輩告訴我,他為人低調(diào),深居簡出、討厭應酬,鮮對媒體,長期躲藏在音樂背后。    果然,頗費一番周折。先是,幾個月內(nèi)他抽不出時間,好不容易約定“十一”長假的最后幾天在西安見面。我剛要啟程,忽又接到電話,說他要去文化部開會,無奈只得退機票。10月下旬,得知他來上海開會,有一天半時間,我趕緊與他約時間。沒料到,第二天一早又接到他的電話?!皩Σ黄穑疑衔缡稽c的飛機要離開,抱歉,這次沒時間了。這樣吧,我11月底至12月初在西安,你過來如何?”趙季平說。    終于,有緣一識“韓荊州”。當我坐在趙季平在西安古城墻外那22層樓中的書房里與他深聊時,我發(fā)現(xiàn),音樂大師那張古樸的臉,顯得很平靜,好像什么事在他身上都沒發(fā)生過一般??伤婚_口說話,你似乎可感覺到,作曲家內(nèi)心激情奔涌的嘩嘩水流聲……    (1)    趙季平的家中,更多時候是靜悄悄。這種靜逸,讓來人一進門就能察覺,這里似乎很少有高朋滿座的歡景,以致很自然地會壓低嗓門。    身為中國音樂家協(xié)會副主席、(現(xiàn)今是中國音協(xié)主席)陜西省文聯(lián)主席的趙季平,長期埋首案頭,他那豐富多彩的內(nèi)心世界,只有在靜默中才能進發(fā)出神奇的靈感火花。這個心靈,在靜默中汲取營養(yǎng),制造音樂。    寬敞的書房中,有兩架鋼琴。除此之外,滿屋是書。書架上,擺滿了各種獎杯。書桌上,推滿了各種資料和五線譜。趙季平坐在桌前。    “36集電視連續(xù)劇《狼毒花》,我看了五遍,而且?guī)缀跄闼械碾娪霸曇魳烦?,我都聽了。很多音樂中,有一種看不見、摸不著的美在里面。所以我反復看、反復聽?!蔽议_口聊了起了《狼毒花》。    “哇!”趙季平驚訝了,古樸的臉上浮現(xiàn)出笑意。    “我查閱了你的創(chuàng)作年表,發(fā)現(xiàn)你涉足了所有音樂創(chuàng)作領(lǐng)域,比如交響曲、協(xié)奏曲、合唱、歌劇、舞劇、聲樂、民族管弦樂等等。第一次‘觸電’,是不是電影《黃土地》?之后又怎么會一發(fā)不可收拾的?”我問。    “我對音樂創(chuàng)作從小就愛,而且愛得很早,記得還在我小學三年級時,我就產(chǎn)生了這個夢想,將來要當作曲家,這個觀念始終沒變過。”趙季平不假思索回答。    “是什么東西誘發(fā)你從小時候就有如此宏大夢想?”    “不知道!就是喜歡,小學生時就想寫東西,初中開始動手寫歌。有這種心態(tài),接著就考音樂學院附中,一直到大學畢業(yè),這么多年中,我對夢想的追求非常執(zhí)著。    對電影音樂的創(chuàng)作,也是一種偶然。雖然我對畫面的感覺有優(yōu)勢,但是機遇也非常重要。1983年,陳凱歌、張藝謀找到了我。與凱歌的愉快合作后,又與藝謀合作《紅高粱》,從那時起,一直走到現(xiàn)在。    我信奉一種原則,干每件事,都要有一顆平常心,踏踏實實地去做,絲毫沒有其他雜念。    P2-4

后記

音樂史上的那些偉大天才    (1)    音樂史上,那些偉大的音樂天才,究竟是個什么樣的群體?在為人類留下不朽音樂遺產(chǎn)的同時,其光輝的另一面又是什么?每當我坐在音樂廳里,或在唱片中聆聽那些人類史上杰作,或從事音樂寫作時,腦中便無數(shù)次出現(xiàn)這樣的問號。    古希臘的哲學家,用一切崇高的稱號來談論音樂,“神的音樂、人類的音樂、上界的音樂、沉思的音樂,理智的音樂?!薄a(chǎn)生如此大量奇跡的那些音樂天才,則成了上帝派往凡世的福音傳播者。如果說,這個世界,耶路撒冷是離上帝最近的地方,那么,史上那些偉大的天才,則是離上帝最近的人。    呵呵,這可不像是神話。    舒伯特在創(chuàng)作完人生哀歌《冬之旅》后告訴他的同黨,“我已感知上帝的召喚了!”一年零八個月后,他便撒手人寰;舒曼的傳記作家寫道,在菜茵河邊,舒曼連續(xù)七天與天對話,說天使在向他口述音樂;馬勒的太太曾向她的朋友抱怨:“這個工作狂,常常在與上帝通電話!”普契尼更懸乎:“萬能的上帝用小手指輕輕碰了我一下說:創(chuàng)作歌劇,記住,只創(chuàng)作歌劇。我于是謹遵這一至高無上的神諭”;瓦格納在創(chuàng)作《特里斯坦與伊索爾德》時受困,大半年中毫無進展。他說,有一天他在窗前的沙發(fā)上躺著,半夢半醒中,突然得到神靈的指點,一轱轆起身,寫下了這部歌劇的輝煌的序曲;更有甚者,法國指揮家路易斯·朱利恩有一天早晨坐在鋼琴邊,突然,他拿起一把刀站起身,對一位來訪的年輕女客說,他得到來自天堂的使命要殺死她……如此種種,聽上去有點像寓言,可誰又能說這故事?lián)搅思伲?   這是一群頭頂藝術(shù)神光、抓人眼球的神秘群體。是一群游走在神經(jīng)正常和非正常之間的另類。音樂俘獲了他們,滋養(yǎng)撫育了他們,同時也給他們中一些人帶來厄運甚至毀滅。勃拉姆斯有過他暗淡的憂郁時刻,柴科夫斯基的神經(jīng)質(zhì)極為嚴重,科斯美塔那被送進瘋?cè)嗽?,德國藝術(shù)歌曲大師胡戈·沃爾夫死于幻想,舒曼跳入萊茵河自殺,馬勒又是拍胸脯、又是扯頭發(fā),還用白眼看著他的孩子等等,不勝枚舉。    這些繆斯女神派往人間的“特使”,一方面,他們天才的頭腦超越時空,另一方面,他們大多又是些“怪人”,音樂的理性和人性的非理性一面,讓常人驚詫不已。他們的某種人格及行為舉止,即便請來一大堆精神分析專家,也未必能解釋得清真正動機。    偉大的頭腦,從來不按常規(guī)所運行。在他們面前,社會法則和道德力量未必管用,顯得蒼白毫無約束力。他們有的古怪暴戾,是個雙重j陛格的兩面人;有的對情愛及肉欲的放縱無度,讓古希臘小愛神也為之驚訝;有的對金錢無比貪婪;有的過著天堂般生活,享受著人世間最美好的一切。普契尼悠閑自若地住在景色宜人的湖塔住所里,坦然說自己就是一個“追逐野禽、劇本和漂亮女人的偉大獵手”。而相當一部分的音樂偉人,他們在人情、行為與舉止等諸多方面,即便在那個年代,也極不符合社會倫理道德的常綱。    有趣的是,這個群體似乎得到了上帝格外恩寵,如同太陽光一樣,藝術(shù)的光輝掩蓋了他們個性中某些嚴重缺陷,遮住了他們?nèi)诵灾凶铌幇档慕锹涠z毫不影響他們的聲譽。就像英國專欄作家阿布萊希特所說:“樂壇就像獄政一樣是法律管不到的。燈熄了之后,鐵欄桿后面發(fā)生的事情,就不讓民眾知道了……”    (2)    沒有哪位音樂家比帕格尼尼還冤屈。這位史上最偉大的小提琴家,其藝術(shù)創(chuàng)造力與理念,主導了一百多年來的演奏哲學。不幸的是,他被世人誤解為史上最“壞”的音樂家。他生前備受爭議,死后無葬身之地。遺體在藥水的強效作用下,成為恐怖的干尸,常年漂流在海上,36年后在教會的批準下,才得以魂歸故里熱那亞。    在傳記作家的筆下,他閃光的另一面丑陋無比。人們對他“用靈魂與魔鬼交換了音樂”感到驚懼,稱他為“魔術(shù)師”、“魔鬼”、“幽靈”。他酗酒、賭博、玩女人身染梅毒、拐騙未成年少女、殺死情人用她的腸子做成G弦、被判入獄等等??傊藗冸y以容忍這樣的“壞”使音樂的“高貴形象”跌了價。    可憐的帕格尼尼,活在天馬行空的謠傳中,一生成為謠言的囚徒。這些傳言讓他有口難辯,至死都未能糾正過來。在19世紀的歐洲,那些謠傳以極快的速度傳播著,到了“關(guān)于他的故事想怎么樣就怎么樣”的地步。奇怪的是,這絲毫沒有降低他的知名度,反而引起觀眾的更加狂熱。帕格尼尼痛苦地感覺到,他的琴藝,被降格成一種為自己錯誤殘破的一生不得不做出的懺悔。他憤怒地告訴他的經(jīng)紀人:“如果你們知道我有多少敵人,你一定會瞠目結(jié)舌的。我從未與人為惡,但不認識我的人,都把我寫成罪犯、吝嗇鬼、貪得無厭的家伙。為了幫自己出口氣,我要把歐洲和其他地方的音樂會票價繼續(xù)提高。”    從禮教標準來看,帕格尼尼確實稱不上“君子”,貪財又好賭,漂游四方,忌恨從小凌虐他的父親。他投資賭場引發(fā)官司。他四處招蜂引蝶,甚至不放過良家婦女和未成年少女,要不是染上梅毒,很難想象他的風流行徑會荒唐到什么程度。可事實上人們有所忽略,藝術(shù)的偉大與藝術(shù)家的私生活、人品道德不一定成正比,音樂從來就不是用來端正教化的,它是人性血肉的呈現(xiàn),既反映高潔的理想,也反映欲求和渴望。帕格尼尼也如此。    帕格尼尼的傳記作家德國人(Werner Fuld)忿忿地說:“‘壞’是帕格尼尼創(chuàng)造力、革命性所不可或缺的重要原料,也是其人格最重要的一環(huán)。他的典范并不是鼓勵人們把精神耗在吃喝嫖賭上,相反,他的病痛的一生給行為放浪者一個很深刻的現(xiàn)實教訓。最重要的是……對于帕格尼尼,解開一切的捆綁,我們才能看清藝術(shù)的‘真’?!?   帕格尼尼死后十數(shù)年,另一個音樂巨人瓦格納,以“代表著人性中所有令人討厭的東西”,取代了前者的“壞”名聲。    這個頭大身小體形特異的日爾曼人,堅信自己是被神秘的力量送到地球上來的。在貝多芬的后時代,他的音樂天才和理念主宰了19世紀下半葉歐洲音樂界。他的歌劇改變了音樂的進程,建起了恢弘的“帝國大廈”,由此也戴上了類似救世主的神圣光環(huán),成了接近瘋子的自大狂。他把“藝術(shù)家即英雄”的理念推到了前所未有的極致。    上帝給了瓦格納揮霍人生的一切資本。他超級自信,盛氣凌人,超越道德,非??鞓?,自私自利,是個極端的種族主義者,他對曾經(jīng)提攜過他的猶太音樂家邁耶貝爾的成功、地位及財富,從嫉妒轉(zhuǎn)變?yōu)槌鸷?,寫了許多惡毒的有損厚道的種族謬論,那篇《音樂中的猶太精神》一文不幸成了納粹大屠殺的理論依據(jù);他傲慢囂張,滿嘴超人的福音;他的麾下有無數(shù)信徒,連尼采都拜倒在他的腳下;在拜羅伊特,人們?yōu)樗蘖艘蛔竦?,他的作品在那里隆重上演,他成了音樂的教皇,任何不承認或懷疑他神圣的人都被排斥在外。    現(xiàn)代作家、評論家勛伯格說:“哪個作曲家也沒有像瓦格納那樣向社會要求那么多的東西。而且提出要求時還毫不臉紅。”瓦格納曾大言不慚地說:“我天生不像別人那樣。我必須擁有豪華美麗榮耀的一切。我所需要的一切這個世界都欠我……如果我認為值得擁有一點自己喜歡的奢華,這驚人嗎?實在令我費解,我是一個可以給這個世界和千萬人這么多享受的人?。 ?   他給一個毫不相識的年輕貴族寫信要錢:“給我這一大筆錢一定讓您感到為難……不過,我還是要考慮一下您是不是(給我捐獻的)合適人選?!彼€恬不知恥地說:“您給我這筆援助將使您非常近距離地同我接觸,而且明年夏天您肯定會很高興地請我去您的一處別墅待上三個月的,最好在萊茵河地區(qū)?!?   瓦格納生活奢侈,花的遠比掙的多,于是欠下數(shù)額龐大的債務。當他的作品首演失敗后,為躲避紛紛上門的債主,他從馬格德堡逃到了柯尼斯堡,而后從那到了里加,不久后又從里加乘小船逃到了巴黎,把逼債者們遠遠甩在了身后。在巴黎安家后,瓦格納陷入了窘境。夫婦倆去當鋪當?shù)袅艘磺校荒芤再u文為生。那時的瓦格納,窮得身無分文,腳上穿的鞋子沒有鞋底兒。他只好不出門,埋頭寫《漂泊的荷蘭人》。不久后,他前去德累斯頓參加他的歌劇《黎恩濟》首演。他瀕臨崩潰的精神狀態(tài),引起了詩人海涅的注意:瓦格納“看上去像一個妖怪,他一會兒哭,一會兒笑,擁抱走近他的每一個人,與此同時冒了一額頭冷汗”。    在瓦格納許多贊助者中,音樂泰斗以及后來成了他丈人的李斯特、蘇黎世的絲綢富商奧托·韋森東克、以及巴伐利亞的國王路德維希二世無疑是最重要的三個。李斯特給予潦倒落泊的瓦格納將近四十年的資助,他不僅僅是直接造成瓦格納音樂奇跡的圣人,而且因為有他資助,瓦格納很快脫離了貧困。那時,他不過是環(huán)繞在李斯特身邊的眾多阿諛奉承者中最突出的一位。對于這樣一位貴人,瓦格納并不懂得感恩,他毫不掩飾他的冷漠,往往是,在李斯特有助于他時才效忠,而在李斯特無用時則棄他而去。李斯特本人對此十分清楚,但他愛才惜才,他隱忍不說。而李斯特的富有的情人卡洛琳公主,卻對他身邊這樣一個別有所圖的信徒感到憂心忡忡。    與李斯特一樣,樂善好施的韋森東克也不見有好的回報。他曾不止一次慷慨解決了瓦格納的債務困境,并且在他居無所處的時候再施援手,提供給他一間條件很佳的小屋,讓他安心創(chuàng)作。瓦格納對此似乎并不領(lǐng)情,卻勾搭上他年輕美貌的妻子瑪?shù)贍柕?,并在她身上尋找鼓勵、靈感和愛。這段廣為人知的曖昧關(guān)系,卻使瓦格納創(chuàng)作出名歌劇《特里斯坦與伊索爾德》。    有意思的是,瓦格納似乎總有神助,當韋森東克認清瓦格納的嘴臉遠離他,瓦格納又一次陷入窮途潦倒時,路德維希二世又成了他的救世主。這個高度神經(jīng)質(zhì)、幾近病態(tài)且有著同性戀傾向的年輕國王,是個十足的瓦格納信徒,他對偶像的過錯視而不見,先后數(shù)次借給瓦格納大筆金錢,并慷慨地賜予他一棟寬敞宅第。從1864年開始,路德維??偣哺督o瓦格納50萬馬克,這還不包括他慷慨投注在拜羅伊特音樂節(jié)計劃上的相當數(shù)目,供瓦格納構(gòu)筑他的“歌劇帝國大廈”。偶爾,國王也會對瓦格納在金錢和個人生活上的不夠廉潔表示憤怒,也曾數(shù)度因發(fā)現(xiàn)瓦格納的驚人破壞力或為人表里不一而痛心。但是路德維希還是原諒了他。因為他視瓦格納是個神奇世界的創(chuàng)造者。    瓦格納心安理得地生活在奢華中,且毫無感恩之意。他大肆購買高檔家具,外國香水,還有一柜子昂貴的絲綢襯衫,整棟屋子都裝飾著維也納布商所能提供的最高級布料。他堅持認為,只有這種豪華環(huán)境,才能刺激他的感官和創(chuàng)作力。終于,他的揮霍無度和奢靡腐化,激怒了國王的大臣們,群起而攻之,最后將瓦格納逐出了巴伐利亞。    瓦格納一生確實花了許多時間克服逆境,不論是生理或財務上的困境。他終身嗜好讀書,工作極為勤奮,富有創(chuàng)新精神,寫下了文字和音樂的圣諭10大卷以及書信集20卷。他以堅韌的毅力,用23年時間,創(chuàng)作出了宏篇巨作《尼伯龍根的指環(huán)》。由于以改革德國藝術(shù)為己任,他只顧一意追求目標,卻傷及他人的感情,也為自己樹立了許多敵人。指揮家漢斯·馮·彪羅,就是深受其害的一個。    這位歐洲當時最負盛名的指揮家,十分崇拜瓦格納。而瓦格納卻因此給他戴上綠帽子,這段畸形的“三角關(guān)系”,成了當時歐洲樂壇上最大的丑聞。后來,瓦格納干脆把他的妻子柯西瑪強占為己有。    傳記作家記載了彪羅作為丈夫的最難堪一面。在大街上,瓦格納與柯西瑪并肩行走親密無間,可憐的指揮家手拿《特里斯坦與伊索爾德》的總譜,謙卑而拘謹?shù)馗谒麄z后面。雷人的事還在后頭,當彪羅在音樂廳指揮瓦格納這部新歌劇首演時,他的妻子柯西瑪卻在家里產(chǎn)下了她與瓦格納的私生女。無奈彪羅還得把她當作自己的孩子接受了下來。    可憐的彪羅,在婚姻失敗的數(shù)年后,患上了嚴重的憂郁癥,多次幻想自殺。最終在神經(jīng)分裂的狂亂中,結(jié)束了自己的生命。    (3)    如果說,偉大的貝多芬、勃拉姆斯是因為“人類的豐富的情愛不可能滿足他的生命”而獨善其身的話,那么,李斯特對女人那種不能自持的本性,從不加任何掩飾。俄羅斯“五人團”成員鮑羅丁在魏瑪拜見了李斯特后驚訝地發(fā)現(xiàn):李斯特“對女性存在著無法克服的弱點”。    李斯特是有史以來最強大的音樂頭腦之一。他以一個鋼琴家身份轟動了歐洲,后來成了一切——作曲家、管弦樂隊指揮、評論家、文學家、唐璜、神甫、教師的象征……最后成了“音樂泰斗”。同時代的很多鋼琴家在聽了李斯特演奏后,感到?jīng)]有希望了。他們不可能與這個顯耀與光環(huán)的結(jié)合體競爭,克拉拉·舒曼本人就是個非同一般的技巧大師,但她也被完全嚇著了,“天那,我們苦弄半天毫無進展的東西,李斯特卻一看樂譜就彈了出來?!睙o怪安東·魯賓斯坦說:“我們不能將任何人與李斯特相提并論,不管作為一個鋼琴家,還是音樂家,或者哪怕是一個人,李斯特都是無與倫比的——他是一種理念?!笨啥Y教的衛(wèi)道士們不這么認為,李斯特在私生活尤其是對女色和尋歡作樂上,簡直就是莫扎特歌劇中的唐璜:“女人年齡是大是小,是貧是富,是丑是美都無所謂,只要她們穿的是一條裙子,他就一定要把她們弄到手?!?   高貴的李斯特,得到了上帝所有的寵愛——英俊的外表、個人的魅力、強大的力量,超強的技巧,前所未有的洪亮音響,以及投機的本領(lǐng),(早年)他頭上罩著圣像的光環(huán)。但是,音樂史上有關(guān)李斯特人格的雙重性與多重面具,一百多年一直來是人們爭論不休的問題。    老李斯特辭世前,給兒子留下臨終遺言:“不要讓女人毀了你偉大的事業(yè)?!备赣H的忠告言猶在耳,16歲的李斯特就鬧出了第一次戀愛事件。從此一發(fā)不可收拾。李斯特對宗教極其虔誠,但卻不能使他減少肉欲的放縱,他的緋聞極多,有案可查的就有26件。這位性格復雜多面的偉人,在成了神甫后還繼續(xù)搞他的風流韻事,差點弄出命案,其出軌行為在全歐洲都被傳得沸沸揚揚。而他最主要的兩次戀愛事件,它們的結(jié)果,同居和分離都未得到教會的同意。    然而,藝術(shù)的光輝如同太陽光一樣,遮住了他人性中最陰暗的地方而絲毫不影響他的聲譽。他的仰慕者只看到了他的優(yōu)點,而他的敵人只看到了他最壞的一面。    20世紀來臨后,鋼琴巨匠阿圖爾·魯賓斯坦在女色方面,其足夠豐富的經(jīng)驗,比起一代宗師李斯特,有過之而無不及。此翁在他的自傳中,對愛情和婚姻的觀點闡述得非常徹底與自私:“我所有的女人,我夢寐以求的女人,我都喜歡。自然界中異性相吸的特征在我身上表現(xiàn)得非常強。對藝術(shù)家來說,婚姻是一種災難,我希望自己每天起床時都有不同的思想境界,準備去尋找新的刺激……”    這位世界上演繹肖邦音樂的權(quán)威,情感特別強烈,他的愛能感染和融化他所愛的人,令人無法抗拒。為此,他的整個感情生活變得令人非常難以理解。但從另一個方面來說,他的音樂情感生活卻特別豐富,他演奏音樂時,能夠不再控制自己,放松程度能達到令人難以想象的地步。    魯賓斯坦的情愛需求如同他嗜好美食那樣,在美國,每次演出后,他美美地享用完兩份上好的牛排后,就與經(jīng)紀人開車到150公里以外的地方去找女人。    正是因為懼怕結(jié)婚,魯賓斯坦對生活更加放縱,他過著奢華極欲的生活。因此,他的銀行賬戶上總是空空。從美國回到歐洲后,魯賓斯坦多次去多維爾豪賭,輸了五十多萬法郎。而這筆錢,原本是準備為他的未婚妻內(nèi)拉買結(jié)婚禮物的。    讓人更驚詫的是,魯賓斯坦在與小他21歲的美麗的內(nèi)拉在倫敦結(jié)婚當天,他一想到將要失去自由,突然間感到驚恐萬分。在宴席中,他借故離開,去看他以前的一位情人。之后,他才坦承說那天下午“他和他以前的女朋友睡了覺”,這樣做是想證明自己并未受到婚姻的束縛。    進入“圍墻”后,他對婚約妨礙了他恣意縱情的生活感到很不自然,開始對自己的行為與道德不加約束。他在同一時間,將智利一位漂亮迷人的貴婦人以及一位美貌的波蘭貴婦人帶到西班牙顛鸞倒鳳,經(jīng)歷了一場一夜露水夫婦的生活。他還與劇作家的漂亮妻子有曖昧關(guān)系,而劇作家居然還容忍巴黎最受歡迎的鋼琴家與他妻子之間的私通。    魯賓斯坦說:“愛情神圣美好,惟一持久的部分,是最初三個星期狂熱著迷和極度激動的情感經(jīng)歷,剩余的一切都是殘羹冷炙?!奔皶r行樂使魯賓斯坦變得非常自私,女人成了他鋼琴以外的第一需要,因為他能以最好的角度在女人面前展現(xiàn)自己。他和她相處的時間不需要太長,因為他追求的是新鮮感,他可以在適當?shù)臅r候送鮮花給她。只要時機一到,他即刻將她弄上床。    活過95高齡的魯賓斯坦,在晚年撰寫的自傳中,以相當?shù)钠瑥娜萏拱琢四贻p時的一切風流韻事,是炫耀,還是懺悔?天知道!    (4)    音樂史通常記載創(chuàng)作的層面——偉大的樂曲是如何完成的,作曲家如何創(chuàng)作出更精湛的樂曲等等,有關(guān)音樂的幽暗面卻鮮被提及,誰出錢創(chuàng)作音樂,誰從中得利,那些天才們又是如何挖掘金礦?音樂界的歷史至多是一個半透明的謎。    我們先來看看19世紀一些富有的重要音樂家身后留下的遺產(chǎn)。帕格尼尼留給兒子約420萬美元;一生創(chuàng)作了39部歌劇的羅西尼留下了142萬美元遺產(chǎn);華爾茲之王小約翰·施特勞斯家財豐盈;普契尼遺產(chǎn)近400萬美元等等。然而,這些大師如與20世紀“指揮帝王”卡拉揚2.8億馬克遺產(chǎn)、意大利胖子帕瓦羅蒂約2億歐元遺產(chǎn)相比,那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歷史上重要作曲家中,看上去最像銀行家的,可能要數(shù)理查·施特勞斯了。    從1889年《唐璜》首演,一直到1911年《玫瑰騎士》被搬上舞臺,歐洲音樂界最有爭議性的人物就是理查·施特勞斯。他的交響詩被認為是在對現(xiàn)代主義的沖擊中的最具決定性力量。他的絢麗多彩的管弦樂配器令他的同時代人相形見絀。他那絕對天分的音樂頭腦令人不得不承認他的偉大。    在《玫瑰騎士》上演之前一個階段,理查·施特勞斯所做的每一件時,都令報章爭相報道。他并不是一個行為怪異的人,他一點不怪異。他是一個典型的德國中產(chǎn)階級,品行端正,善良可靠,婚姻幸福,私生活從來沒有任何緋聞,缺少色彩。施特勞斯的確不敢有任何緋聞,因為他的怕老婆是出了名的。人們很難把那么狂熱的音樂與這個頭腦冷靜的人聯(lián)系在一起。特別是他精明的理財能力遭人“羨慕”,以至于他身后留下了400多萬美元的遺產(chǎn)。    1904年他去美國旅行的時候,克利夫蘭的《老實人報》對施特勞斯的酬金和版稅做了長篇報道,指出他一年的收入至少是6萬美元,而他則希望在五年之內(nèi)把這個數(shù)字再翻一番。要知道,在當時的美國,一個有家庭的工人一年能掙到500美元已經(jīng)很不錯了。    古典巨星暴富,自然引起美國媒體的重點關(guān)注。有關(guān)施特勞斯貪婪于金錢的報道充斥報章,有關(guān)他貪心的故事常常會不脛而走。美國雜志《劇院》說:“施特勞斯靠他的歌劇掙了很多錢,他很可能成為有史以來最富有的作曲家”。更有人調(diào)侃他是在公共廁所舉辦音樂會,暗示音樂藝術(shù)被永久地玷污了。美國一些音樂名家甚至公開撰文開罵:“他對物質(zhì)有特別愛好,他就是一只豬。”    施特勞斯對金錢的計較是眾所周知的。勛伯格說他:“施特勞斯總是.討價還價,斤斤計較,就像他喜歡弦樂器的顫音一樣,喜歡金錢發(fā)出脆響?!币晃慌餍窃谂啪殨r目睹及感受了這一幕,“他滿腦子都是金錢,他自始自終手里都拿著一支筆,計算著他的利潤,連一個便士都不放過。”還有個故事說,有一次施特勞斯去德累斯頓排練《莎樂美》,回到柏林的時候,在車站遇到了他的兒子?!鞍职郑闩啪殥炅硕嗌馘X?”施特勞斯喜極而泣,擁抱兒子說:“我現(xiàn)在知道了,你是我真正的兒子?!?   施特勞斯每一場演出的酬勞,高度曝光在公眾面前。施特勞斯對此坦然自若。有一次他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說,藝術(shù)家為家庭和孩子掙錢并沒有錯,一邊將1000美元酬金裝入口袋。他告訴記者,他并不是唯利是圖,他僅僅是想要掙足夠的錢,能讓今后的日子好過一些而已。而敏感的美國新聞界則說,世界上每一個人都想知道有關(guān)他私密的財政和其他事情的具體細節(jié)。    納粹登上政治舞臺后,大批猶太音樂家遭遇厄運,不少有聲望的藝術(shù)家紛紛出逃國外。施特勞斯卻依然選擇住在德國。這個機會主義者,是非標準總是不明確,他從不關(guān)心政治,他所要的是能夠獨立創(chuàng)作音樂和掙錢。他的那些銀行家牌友勸他離開納粹德國去美國。他說:“不!德國有56家歌劇院,美國只有兩家,那會減少我的收入的!”    音樂界對金錢的貪婪與喜好,其實并不只是施特勞斯的專利。帕格尼尼在梅毒病入膏肓之時,還咬牙在歐洲大陸巡回演出,19場音樂會收入15萬法郎;20世紀名聲最大的男高音卡魯索每場演出費,是驚人的天文數(shù)字50萬英鎊;指揮家羅林·馬澤爾的要價是世界之最;以及在洛杉磯演唱會上三大男高音一次性分享1600萬美元。與這些吸金大鱷相比,理查·施特勞斯的這點演出酬金又算得了什么?    (5)    在19世紀,貝多芬的音樂、個性和生命幾乎已成為神話,他被視做天才和創(chuàng)造的完美結(jié)合。他是一個特殊的人,是另類。他被維也納人贊譽為偉大的怪人之一。    當貝多芬還是孩子的時,波恩有個名叫施多姆的中年人,曾經(jīng)是個音樂家,學過作曲,據(jù)說他從此便發(fā)了狂,經(jīng)常右手拿著指揮棒、左手拿著樂譜在鎮(zhèn)上到處走,卻一言不發(fā)。當他走道萊茵河934號一樓時,覺得沒什么人會注意他,就開始在桌子上敲指揮棒……他朝上指著貝多芬的家,好像那兒有一支樂隊,然后用指揮棒在樂譜上打拍子,仍舊一言不發(fā)。貝多芬經(jīng)常嘲笑他:“看到他我們就知道音樂家會變成什么樣。音樂已經(jīng)讓人變成了瘋子——會讓我們成什么呢?”    貝多芬的話,不幸被他而言中。貝多芬有一次聽到同行施特萊徹的女兒在練習(1806年作的c小調(diào)變奏曲),聽了一會以后他問到:“這是誰寫的?”“您呀”?!斑@破爛居然是我寫的,噢貝多芬,你以前多么白癡!”    你很難想象,一個閃耀著理性光輝的樂圣,在性格上有著很大缺陷和糟糕的行為舉止。評論家說他,除了長得不英俊之外,他有隨地吐唾沫的習慣,無論在哪兒,他想吐就吐。他笨手笨腳的,所接觸到的一切東西都有可能被他弄翻或者打壞。他的協(xié)調(diào)性很差,所以他絕不可能學會跳舞,還經(jīng)常在刮胡子的時候把臉刮破。他悶悶不樂而且多疑,像一條厭惡人類的眼鏡蛇那樣易怒,認為每個人都會騙他。他沒有絲毫優(yōu)雅的社交舉止,健忘,傾向于動不動就暴跳如雷,而且同他的出版商打交道從來都不講常理。    有一天黑夜里,他在一個偏僻的小鎮(zhèn)上被警察抓后送進看守所。原來貝多芬那天早上起的特別早,隨便穿了一件破外套,沒戴帽子就出門散步去了……居民從窗戶里看到他東張西望,穿得又像乞丐,于是叫來警察逮捕了他。在逮捕他的時刻,作曲家說:“我是貝多芬?!薄爱斎焕玻瑸槭裁床荒??”警察說,“你是個流浪漢,貝多芬才不會像你這樣呢。”直到第二天,地方長官聞訊后前來表達了深深的歉意。    總之,貝多芬的一切是雜亂無章的,只有一件對他至關(guān)重要的事情——他的音樂是個例外。    這個單身漢,住在一個不可名狀的臟亂的環(huán)境里。他在維也納生活了三十五年,竟然遷居三十次,因為沒有一個鄰居對他那特有的古怪脾氣感到滿意,也沒有一個仆人能夠忍受他的大發(fā)雷霆。最可笑的場景莫過于交房租的時候。房東不得不拿著日歷去找他,證明交租日已經(jīng)到了,必須付錢了。他最后一場病,竟在一個月內(nèi),吞服了七十五瓶藥,他的床上爬滿了臭蟲。病中,他最歡迎的禮物之一,是包殺蟲粉。    這個音樂界超自然的創(chuàng)造者,生活卻無情地“創(chuàng)造”了他。    從古至今,音樂界不斷地在重復著精彩的歷史,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丑聞或者丑陋及怪異的性格本身就是藝術(shù)的一部分。從人性和寬容的角度來看,評判那些藝術(shù)領(lǐng)域里出類拔萃以及最具影響力的人物的價值標準,是在音樂廳里的表現(xiàn)以及對這個世界的貢獻。因為,完美的明星從來就是商家人造的雕像。這個世界,太完美的東西,本身就是不完美。    讓音樂天才從神壇走下來,重返人間,這是我寫這篇文章的目的。    寫于2010年初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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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雪鈞先生的新著《離上帝最近的人——中外著名音樂家訪談錄》是本份量十足的書,只要看看其中的采訪對象——指揮家小澤征爾、西蒙·萊托、祖賓·梅塔、迪圖瓦、阿什肯納齊、丹尼爾·哈丁、諾林頓、曹鵬、陳燮陽、湯沐海、呂嘉、閻惠昌,作曲家趙季平、何占豪、陳鋼、徐景新,演奏家郎朗、傅聰、克萊默、齊默爾曼、劉詩昆、陳薩、呂思清,等等,就讓我們充滿了期待。    這本書最大的價值,在于他這些記述當代中外音樂家的文字,都是第一手的采訪實錄,有很強的現(xiàn)場感、真實感,鮮活靈動,如聞其聲,如見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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