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適口述自傳(二版)

出版時間:2010年11月01日  出版社:遠流  作者:胡適/口述  頁數(shù):376  譯者:唐德剛/譯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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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寫在書前的譯後感  在動手翻譯這本小書之前,我曾遵劉紹唐先生之囑,先寫一篇「導言」或「序文」。誰知一寫就陰錯陽差,糊裡糊塗地寫了十餘萬言;結果自成一部小書,取名《胡適雜憶》,反要請周策縱、夏志清兩先生來為我作序了?! ≡谖覍懩瞧感颉沟钠陂g,我對這本小書的英文原稿已經(jīng)有二十年未去碰它了。我想原稿既然是我以前一個字一個字整理出來的。縱是倒背我也可倒背若干,翻譯之前來寫篇序,也用不著先讀原稿再動筆了。所以只有在《雜憶》脫稿之後,我才又把英文原稿細讀一遍;距上一次的細讀,是整整的二十個年頭!  二十年前我對這篇稿子的看法,大致有三點:一,它的內容根本沒有什麼新鮮的材料;二,它反映出胡適晚年期的思想,與他中少年期的思想簡直沒有甚麼出入──說胡適的思想前後一致也好,說胡適沒有進步也好;三,不過就寫作的體裁來說,他這部小書,倒不失為別開生面、自成一格的「學術性的自傳」?! ∈四赀^去了。兩年前我寫《胡適雜憶》時,印象中強調的還是這三點??墒亲罱荒陙?,我對我以前的看法,漸次覺得有修正或補充的必要。這不是近一年來,「胡適」在中國歷史上的地位發(fā)生了變化;也不是我自己對胡氏的估價發(fā)生了甚麼「今日」對「昨日」的挑戰(zhàn)。只是胡適之是位「實用主義者」,一輩子看重「實用價值」;因而以這本小書對一般讀者的「實用價值」來說,那它在二十年前和二十年後,卻發(fā)生了顯著的變化。這倒是我所始料不及的!  筆者說這句話,也是近一年來,面對海外中國知識界的實際現(xiàn)象,有感而發(fā):  最近一兩年來,由於報章雜誌上。對胡氏生前一些有趣的小問題──如學位問題、戀愛問題等等的討論,甚或辯論的關係,「胡適」往往又變成一些學術上和社交上談話的題材。在這些場合裡,我也在無意中發(fā)現(xiàn),那些自港臺來美的「知青」──包括很多我自己的學生──對胡適這個命題已十分陌生。他們之間好多都能寫一手好的白話詩文;但是「胡適」與「白話詩」、「白話文」,究竟有多深的關係,他們就不知其詳了。至於甚麼「實驗主義」、「杜威」、「羅素」……什麼「乾嘉學派」、「言字解」、「吾我篇」、「問題與主義」……那就更不必說了??傊菢踊钌囊晃弧柑煜潞稳瞬蛔R」的「我的朋友」,現(xiàn)在已漸次被歷史的潮流淹沒了──淹沒得如此之速!  最糟的要算是最近才從大陸上出來的一些「知中」了。我們偶爾聊起天來,他們所知道的有關「胡適」的舊聞就更少了。其中有些極有成就的科技專材,竟然對「胡適」和「胡適之」是否是同一個人,也發(fā)生了疑問!  適之先生是筆者所熟識的,最看重身後之名的一位前輩。他老人家底「身後之名」消逝得這樣快,該是他生前所未曾想到的罷?! ∽罱P者接到老朋友朱文長教授的來信。他說他在看《傳記文學》的胡適自傳時,是「先看德剛,後看胡適?!贵E讀此信,我會覺得是老朋友對我錯愛了。其實全不是那麼回事。因為像朱文長教授那樣,當年在大陸上受大、中學教育,今日流落在海外教書的「知老」,胡適這本小書上的哪一句話,他未看過──甚至聽胡氏親口說過──十遍八遍迺至更多遍呢?  俗語說,「話說三遍如爛草!」讀書亦何嘗不然?縱是胡適著的書,讀過、聽過三、五、十遍,也會變成一堆爛草,朱教授也就不要去「先睹為快」了。至於我這位無名作家,不管我寫的是怎樣地「瞎扯淡」,但是總歸是朱教授「尚未寓目」的閒文、閒書。他老人家如史席有暇,和娘子一起來翻翻「報屁股」,消遣消遣,那我底「瞎扯淡」,自然也就在「先看」之列了。余小子如不知輕重,把這句「朱子語錄」當真,而自覺「老子文章賽胡適」,那我豈不是一名天大的阿Q嗎?  須知胡適之先生生前在中國享盛名,歷四十年而不稍衰。因此他底一生,簡直就是玻璃缸裡的一條金魚;它搖頭擺尾、浮沉上下、一言一笑──在在都被千萬隻眼睛注視著。稍有一點關於「胡適」的小故事,在報章雜誌上不是「頭條」,也是「花邊」。全國上下──尤其是茶餘酒後──對他都有極濃厚的興趣?! ∫郧暗膴蕵穲鲋杏芯渌自捳f,「會看的看門道,不會看的看熱鬧?!挂蚨汀缚春m」(HuShihwatching)這宗娛樂項目來說,它和「看梅蘭芳」實在是大同小異的。會看的專家和藝人們,便看某「門道」;一般遣興的觀眾和讀者,則看其「熱鬧」;而大家爭看的興緻則是一樣的。筆者不敏,當年在大陸上,夾在千百萬「知青」之中,爭看這場「熱鬧」,也是自七八歲就開始的。我想和我平輩或長一輩的中國知識分子,那時也是人人如此的。試問我們這一輩以前在大陸上受大中學教育的人,哪一位不能對「我的朋友」,品頭論足一番呢?既然大家對胡適之都很熟悉,也各自有一套主觀的看法,那末一旦「朋友」不要了,把老胡適拖出來咒罵一通,則人人皆可罵出一套來──罵得個痛快淋漓,罵得他狗血噴頭?! ∵@就是五十年代裡,大陸上舉國批胡的全盤經(jīng)緯。由於那個時代的知識分子,人人都知道「胡適是老幾」;所以毛澤東一聲令下,大家也就可以指著太平洋,大叫其「胡適算老幾」了。大家對「我的朋友」都有三分熟,寫起打差文章來,也就容易繳卷了?! ×甏?,適之先生不慎因貪酒亡身而引起港臺兩島皆哭的現(xiàn)象,也是同一個道理。他老夫子文壇祭酒,風雲(yún)際會五十年;最後撒杯人寰,含笑而去,死亦何憾?但是他底死,卻使我們的社會上頓時失去了一位,老少咸欽、熱熱鬧鬧的大眾發(fā)言人,則生者奚堪?所以大家就望電視而墮淚了?! ∪缃穸昕爝^去了。在歷史上說二十年原不算長。但是便在這短短的二十年內,胡適之先生卻由一位嬉笑歡樂、妙語如珠的「我的朋友」,轉變成和韓文公、朱文公、王文成公等擠在一起的木頭牌位了。這片後來居上的「胡文公神位」,究竟代表些甚麼呢?這問題的答案也就隨著地球的旋轉而愈來愈模糊了?! ∮浀霉P者在一九七〇年冬季訪臺時,蒙林語堂先生盛情召宴。我按時前往。在一家嘈雜的大酒店內,我問那位衣冠楚楚的總招待,「林語堂先生請客的桌子在哪裡?」他把兩眼一瞪,大聲反問我一句說,「林語堂是哪家公司的G」失笑之餘,我心裡也在想,工商業(yè)社會的變動多大??!  「胡適之」雖然和「林語堂」一樣,今後永遠不能和「公司」競爭了,但是胡適終究是胡適。它是個中國文化史上的「客觀實在」。後世學人還會去繼續(xù)研究它的?! ≡僬?,胡氏生前提倡了一輩子,甚麼「民主」、「自由」;「實驗哲學」;「不疑處有疑」;「不讓人家牽著鼻子走」……等等成筐成簍的大道理。雖然這些都不是胡適之享有專利的發(fā)明,但是當這些概念還在「反動」和「毒素」的階段時,大家都慷慨捐輸,把它們一股腦都寄存於「胡適」名下,變成胡適之的私產(chǎn),而胡適也當仁不讓地據(jù)為己有。因而在胡氏含笑歸天之後,這些概念也就和「胡適的幽靈」結下了不解緣。有朝一日,時移勢異,毒草變成香花,胡適的幽靈借屍還魂,又成為後世青年仰慕的對象,亦未可知?! 〉恰负m」這個名詞,除掉它底模糊的「歷史形象」(historicalimage)之外,究竟還有多少其他的實際涵義呢?「後世青年」既無金魚可看;也無小道消息可聽,要了解「胡適」,那就只有求之於「書」了。但是哪樣的「書」才能有效地提供他們所渴望的知識呢?《胡適思想批判全集》?《胡禍叢談》?《胡適與國運》?《胡適文存》、《文選》、《論學近著》……老實說,這些鉅著都會使「後世青年」,愈看愈胡塗,愈看愈不知道「胡適」是什麼回事。他們所需要的實在只是一本簡單明瞭,童叟無欺,而包羅胡適學識、思想、生活、家庭背景等各方面的小書。如果這個文化需要,由於時代轉換而成為事實的話,那末胡先生這本小小的《口述自傳》(也是他一輩子所編撰的最後的一本「上卷書」),對青年讀者的「實用價值」,也就會逐漸地上升了,因為它是一部最淺近的、最適合青年讀者需要的、胡適自撰的「胡適入門」。  研究中國近代文史的專家們,抽空瀏覽過,這本小書或許也可幫助他們,把他們概念中的「胡適」,整理得更有條理。因為它是一本辭簡意賅、夫子自道的「胡適學案」。  一般遣興讀者,工餘飯後翻翻,也可大略體會出,胡適底「反動言論」和「毒素思想」的來龍去脈。至於它是毒草還是香花,胡適自己並沒有「自賣自誇」;他只是「據(jù)實招來」而已。賢明的讀者們──不論批胡也好,擁胡也好,既批又擁也好──自然會各自做其正確的判斷。  上述這些雅俗共賞的「實用價值」──尤其是對後輩青年讀者的「實用價值」──倒是適之先生和筆者當年未曾想到的?,F(xiàn)在筆者既然有感於時事而千慮一得地想起了,所以就補寫一點譯後的感想?! ∵€有我想在譯後補充說明的,便是胡適之先生這本自述,從頭到尾原是他老人家說給我一個人聽的。他那時想像中的「將來讀者」,則是美國大學裡治漢學的研究生。因此我也就遵從他底意思,在章目結構、材料取捨上,以「美國研究生」為對象。同時我自覺我對這些可能的讀者們,漢文底子和學習風尚,所知較深,因而在編稿時,有許多地方也是我替他硬性作主,其後才由適之先生查閱認可的。所以在那十餘萬言原稿的背後,還有胡老師與筆者千百萬言的討論和對話。如果這本書的讀者,忽然從碧眼黃鬚的美國學生,轉變成黑髮無鬚的中國學生,那這些錄音背後的討論和對話,就可能比錄音稿上的正文更為有趣而「實用」了。  本來,「對話」(dialogue)比「講課」(lecture)更有價值,原是世界學術史上的通例。古代的聖哲如孔子、孟子、蘇格拉底、釋迦、耶穌、穆罕默德等等都是述而不作的。他們底哲學和教義,多半是當時聽眾和弟子們,從對話中筆記或默記下來的。蘇格拉底固有其有名的《對話錄》傳於後世;而儒教「經(jīng)書」中的《論語》、《檀弓》等著作,又何嘗不是孔子的「對話錄」呢?而這些對話錄就遠比其他「經(jīng)書」更有價值。主要的原因便是「對話錄」所記的往往都是些脫口而出的老實話,不像那些三思而後言的「講學」、「說教」等的官腔官調也?! ∵m之先生和我們的「對話」還不是一樣的嗎?例如在胡氏著作裡,我們就很難找到他對「律詩」說過一句好話。但是在「對話」裡,他卻說作律詩要下幾十年的功夫。  又如談政治罷。他曾一再公開的說,「CC反對我!」意思是說國民黨裡CC系的領袖們,曾經(jīng)反對他做總統(tǒng)??墒轻醽硭炙较赂嬖V我說,「CC在擁護我!」(筆者自己的一九五八年八月八日「日記」所載。)這句話我就未嘗聽他在公共場所說過?! ∑渌睦舆€多著呢。可惜當時我未留意把它們全部記下來,以後大半也都忘記了??墒敲慨斘疑钜躬氉刈g胡氏自述時,昔年與胡老師的對話,往往又重浮腦海。想起來了,我就隨手在譯稿上寫個小眉批。等到一章譯完,我就把這些眉批稍稍整理一下,抄作「註釋」的一部分。有時下筆不能自已,就寫得老長老長的,簡直變成胡適春秋裡的公羊傳、穀梁傳了?! ‘斎灰粋€人的記憶是很容易發(fā)生錯誤的。甚至本稿的錄音和繕校都會有錯誤。朱熹就說過,記人言語最難。不得其意,則往往「以己意出之」。在本篇的英文原稿裡,我也就不敢說,絕對沒有筆者「以己意出之」的地方。因為一切的「口述歷史」,往往都是如此的。甚至古聖先哲,亦所難免?!  抖Y記》的〈檀弓篇〉裡,就有一段孔門弟子,誤記「夫子之言」而引起抬槓的趣事。原來孔夫子曾說過一句「死欲速朽」(「死後就趕快爛掉算了!」)的話。曾子聽到了,便以為老師在喪葬的傳統(tǒng)觀念上,發(fā)生了「修正主義」。但是孔子一生都在誓死推行他底「三年之喪」的教義,這一下來個早死早爛,豈不是自相矛盾嗎?所以諸弟子對曾參這位學長的「口述歷史」,不大信任。曾子急了,說,「我是聽老師親口說的??!」(「參也,聞諸夫子也!」)大家還是不相信。曾子又舉出人證,說,「我是和老同學子游一道聽老師說的??!」(「參也,與子游聞之!」)大家最後又去追問子游,才發(fā)現(xiàn)實在不是曾子在說謊,而是他底「錄音機」,出了毛病。  原來當孔子在宋國逃難時,聽到那位蓄意想謀殺他的貪官污吏司馬桓魋,在訂製一套預備將來「蒙主恩召」時,自用的石頭棺材。這個石棺的製造工程太大了。造棺工廠鑿了三年還沒有鑿成。孔老夫子聽到這故事,氣得鬍子直飄,所以才說,「死後趕快爛掉算了?。ㄟ€造什麼石頭棺材呢?)」  他老夫子這句氣話,幾幾乎被曾子在「口述歷史」裹,錄錯了音。如不經(jīng)眾人臨時發(fā)覺加以改正,那末儒家兩千年來的教條,便大大地不一樣了。後世的孝子賢孫們,不用說要省掉多少事;訂製玻璃棺材,也就犯不著了?! ∷栽谶@本小書裡,我也不敢說,「吾聞之夫子也」,是絕對正確的。縱使我能找出個「子游」來人證一番,我還是不敢說,我的紀錄是沒有錯誤的。好在現(xiàn)在還去古未遠,適之先生的門生故舊、筆者的賢師益友,仍遍佈五大洲,倘能不吝匡正,實在是感盼不盡的。  至於我自己的譯文,我也不敢說絕對沒有錯誤。這本小書上的文字,事實上是「復原」重於「翻譯」。在我們當初編撰英文原稿時,為顧慮到洋學生的漢學程度,所以對中國古籍的徵引,一般都是「削足適履」的。如今既然「復原」給中國讀者們看,就得重行「量腳做鞋」才對。對著英文原稿,按照英語結構,一句句地硬翻下去,似乎也大可不必。為著使譯文讀起來比較順口,並使古籍引證上比較明確易解,筆者乃於譯文上酌添字句;然為求盡量忠實於原稿,凡是譯文中為英文原稿所沒有的,我一概加個「方括弧」﹝﹞以標明之;或在註腳上加以說明,務使魚目不致混珠??v使如此,筆者還是不敢說譯文與原文絕對一致也?! ≡僬撸P者謀生海外,平時實在忙亂不堪。尤其是我所服務的紐約市立大學,由於紐約市幾度面臨破產(chǎn)而動盪不安。日常課務與正規(guī)研究之外,雜務也多如牛毛;無法抽暇做太多的額外工作。晚間和週末雖可忙裡偷閒,略事翻譯,那往往也是在十分疲勞的情況之下執(zhí)筆的,因而對譯文的推敲斟酌,也就得過且過了。偶然誤譯,亦或難免。所以當拙譯在《傳記文學》上連載結束之時,筆者原打算把譯文與原稿再逐字對校一遍。無奈俗務太忙,夜對螢光幕校書,往往也頭昏目眩,力難從心;一拖數(shù)月,還未能終篇。然竊思譯文中雖小誤多有,大錯應不會太多,甚或沒有。自我安慰一番之後,重校工作也就掩卷作罷了。讀者賢達,如發(fā)現(xiàn)譯文有欠妥之處,至乞不遺在遠,隨時惠教為幸?! 】傊?,胡適之先生是現(xiàn)代中國最了不起的大學者和思想家。他對我們這一代,迺至今後若干代的影響,是無法估計的。正因為如此,我們這些和他同時代的後學,耳濡目染之間,對他底觀察和認識也最為真切──至少比後世學人或外國專家,要真切得多。值此「胡適」大名一天天地向歷史的海洋下沉之時,我們和他老人家原先很熟識的人,乘大家記憶猶新之時,寫一點對他的觀察和感想,實在是義不容辭的。這也是筆者近兩年來,信手塗鴉,寫了幾十萬字的主要動機。如因拙作之付梓而引起時賢各抒己見,把我們大家都認識的胡適之先生的學術思想、政事文章,在他恩怨將盡之時,提出來公開討論討論,使他的學術地位,將來在中國文化史上,益得其平;這樣,則筆者不學,寫這兩本小書,就是拋磚引玉了?! ∫痪牌呔拍甓睹绹聺晌髦荼绷衷]  《胡適口述自傳》編譯說明  一、本稿為根據(jù)美國哥倫比亞大學「中國口述歷史學部」所公佈的胡適口述回憶十六次正式錄音的英文稿,和筆者所保存、並經(jīng)過胡氏手訂的殘稿,對照參考,綜合譯出?! 《?、本稿原定與胡氏的《四十自述》英文譯本,合二而為一。故凡《四十自述》中已有的故事,本稿均未重複?! ∪?、胡氏口述的英文稿,按當初計畫,只是胡氏英語口述自傳全稿的「前篇」或「卷上」;故按「全稿」層次分為「三篇」「二十九節(jié)」。既然「後篇」或「卷下」始終未能做出,則上項劃分已失其意義。故本稿乃按原有目次重分為十二章。庶幾本稿可單獨印行,自成一書。  四、凡原稿語意有欠清晰的地方在譯文須加些字句來表明的,譯文上均加方括弧﹝﹞,以表示為原稿所無?! ∥?、凡原文所徵引的其他著作上的文字,如果過於簡略,有使讀者不易明瞭的地方,譯文則將引文前後酌量加長,使語意更為明顯?! ×⒂伸逗M鈪⒖假Y料的限制,如原稿中的引文或人名、物名一時無法用漢語「復原」的,則暫時「意譯」或「音譯」,以待將來補正?! ∑摺⒁某鎏?,原稿皆未註明;或其他字句有欠明白的地方,譯文中就酌量情形,加註解予以說明。  八、胡氏當年與筆者對各項問題的討論,以及筆者訪問胡氏時的問難與感想,均為正式錄音紀錄所未收。筆者亦酌量情形於註釋中略加按語,予以補充?! 【?、本稿的翻譯事實上是一種漢語「復原」的工作。胡氏當年用中英雙語參雜口述時,所說的語言雖未必全係「語體」,譯文仍全部用「白話」來表達,以符合「胡適之體」的「文體」?! ∈⒈靖遄g述倉卒,而筆者當年與胡先生工作時成筐的筆記又十遺其九,以故本稿凡是需詳細註釋的地方,而筆者在紐約附近各圖書館又找不到所需參考資料的時候,就只好暫付闕如,他日再設法增補。疏漏的地方,還希望讀者賢達的指教和原諒! 

內容概要

  一般人對口述歷史的了解,大抵是從唐德剛這部《胡適口述自傳》開始的。這是他根據(jù)美國哥倫比亞大學「中國口述歷史學部」所公佈的胡適口述回憶十六次正式錄音的英文稿,和他自己保存、並經(jīng)過胡氏手訂的殘稿,對照參考,綜合譯出。是他在哥倫比亞大學與胡適親身交往,提著錄音機完成的一項偉大「口述史傳工程」?! 『m先生此書的重點是對自己一生的學術作總結評價,而這評價反映出胡適晚年期的思想,與他中少年期的思想簡直沒有甚麼出入,所以正如唐先生所說,讀過胡適《四十自述》的人,在這一本口述中很難看到新東西。但唐德剛先生在把英文口述譯為中文後所作的注釋評論,卻是不可不讀的好文章。本書「傳」與「注」已成為一不可分割的整體,就學術價值和史料價值而言,注釋部分的分量,恐怕還遠在傳文之上。七十年代海外史學界盛稱「先看德剛,後看胡適」。唐先生在這些注中所表現(xiàn)出來的學養(yǎng)見識具有難得一見的才情風致,真正讓人有讀其書想見其人的欽慕之感?! 【蛯懽鞯捏w裁來說,本書倒不失為別開生面、自成一格的「學術性的自傳」。也是一本簡單明瞭,童叟無欺,而包羅胡適學識、思想、生活、家庭背景等各方面的小書。是一部最淺近的、最適合青年讀者需要的、胡適自撰的「胡適入門」。研究中國近代文史的專家們,抽空瀏覽過,這本小書或許也可幫助他們,把他們概念中的「胡適」,整理得更有條理。因為它是一本辭簡意賅、夫子自道的「胡適學案」。一般遣興讀者,工餘飯後翻翻,也可大略體會出,胡適底「反動言論」和「毒素思想」的來龍去脈。至於它是毒草還是香花,胡適自己並沒有「自賣自誇」;他只是「據(jù)實招來」而已。賢明的讀者們──不論批胡也好,擁胡也好,既批又擁也好──自然會各自做其正確的判斷。

作者簡介

  胡適  (一八九一~一九六二)原名嗣穈,學名洪騂,字適之,筆名天風、藏暉等。安徽績溪人。一八九一年一二月十七日出生。幼年受私塾教育。一九〇四年赴上海,入梅溪學堂、澄衷學堂、中國公學等校接受新式教育。一九一〇年考取庚款留美生,入康乃爾大學農學院。一九一五年轉入哥倫比亞大學研究院攻讀哲學,師從杜威,深受影響。一九一七年一月,他的〈文學改良芻議〉一文在《新青年》雜誌發(fā)表,被詡為文學革命「首舉義旗的先鋒」,一時享譽全國。一九一七年完成博士論文(一九二七年獲博士學位)後回國,任北京大學教授,積極參加新文化運動和文學革命運動。胡適提出文學革命要創(chuàng)造一種「活的文學」,即「國語的文學」;並把白話文學提到「中國文學之正宗」的地位,這是文學觀念一個大變革。在治學方法上,他提出的「大膽的假設,小心的求證」,在學術界也深有影響。所有這些,使胡適成為「五四」文學革命和初期新文化運動的重要代表人物。一九二二年創(chuàng)辦《努力周報》。一九二七年與徐志摩等人合辦《新月》雜誌。一九三二年創(chuàng)辦《獨立評論》。一九三八~一九四二年任駐美大使。一九四五年任北京大學校長。一九四九年離上海赴美。一九五八年離美回臺灣,擔任中央研究院院長。一九六二年二月二十四日病逝臺北。唐德剛  (一九二〇~二〇〇九)一九二〇年八月二十三日生,安徽省合肥縣人。**中央大學(重慶)歷史系學士,美國哥倫比亞大學(紐約)碩士、博士。曾先後任職於安徽省立安徽學院、哥倫比亞大學、紐約市立大學,長期從事歷史研究與教學工作,並對口述歷史的發(fā)展貢獻良多。著有《李宗仁回憶錄》(中英文版)、《顧維鈞回憶錄》(英文原著,紐約時報系發(fā)行,大陸有中譯本)、《胡適口述自傳》(中英文版)、《胡適雜憶》(中文版)、《中美外交史1844-1860》(英文版,華盛頓大學出版)、《中美外交百年史1784-1911》(中英文版)、《晚清七十年》、《袁氏當國》、《毛澤東專政始末1949-1976》、《張學良口述歷史》、《五十年代底塵?!?、《史學與紅學》、《書緣與人緣》、《戰(zhàn)爭與愛情》(遠流)等書,另以中英文分別出版包括歷史、政論、文藝小說多種及詩歌、雜文數(shù)百篇。二〇〇九年十月二十六日病逝美國舊金山,享壽八十九歲。

書籍目錄

寫在書前的譯後感/唐德剛編譯說明/唐德剛第一章 故鄉(xiāng)和家庭徽州人我的家族──績谿上莊胡氏第二章 我的父親青年期的家難考試和書院教育吳大澂的知遇在臺灣任知州和統(tǒng)領第三章 初到美國:康乃爾大學的學生生活與不同種族和不同信仰人士的接觸我對美國政治的興趣放棄農科,轉習哲學第四章 青年期的政治訓練公開講演的訓練學習議會程序對世界主義、和平主義和國際主義的信仰第五章 哥倫比亞大學和杜威文科各系的教授陣容杜威和實驗主義實證思維術第六章 青年期逐漸領悟的治學方法〈詩三百篇言字解〉〈爾汝篇〉和〈吾我篇〉論「??薄?、「訓詁」之學第七章 文學革命的結胎時期革命的導火線孤獨的文學實驗 大膽的革命宣言第八章 從文學革命到文藝復興國語的文學 文學的國語文學革命的數(shù)種特徵中國文藝復興的四重意義第九章 「五四運動」--一場不幸的政治干擾陳獨秀入獄的經(jīng)過「科學」和「民主」的定義「問題」與「主義」之爭:我和馬克思主義者衝突的第一回合第十章 從整理國故到研究和尚國學季刊發(fā)行宗旨我在幹些甚麼研究神會和尚的始末第十一章 從舊小說到新紅學第一部「整理過的本子」紅學的誕生第十二章 現(xiàn)代學術與個人收穫揭穿認真作假的和尚道士老子比孔子更「老」並不要打倒孔家店雙線文學的新觀念再談中國思想史中古期的宗教駢體文有欠文明現(xiàn)代的中國文藝復興

章節(jié)摘錄

  孤獨的文學實驗大膽的革命宣言  在一九一六年的十一月,我開始把我們一整年非正式討論的結果,總結成一篇文章在中國發(fā)表,題目叫做〈文學改良芻議〉?! ≡谀瞧恼卵Y我提出八條很溫和的建議。你可看出,縱是這個題目也是很謙虛的。我已經(jīng)不再用我向朋友們所常時提到的「文學革命」了?!肝膶W革命」一詞在我的詩和信裏都常時提到,在朋友們給我的信中也常時提起。有時他們用的是開頑笑的態(tài)度,但是有時也很嚴肅??墒钱斘业谝淮我盐覀円荒甓嘤懻摰慕Y果,和我自己的結論,撰寫成文章,送到國內發(fā)表的時候,為考慮到那無可懷疑的老一輩保守分子的反對,我覺得我要把這一文題寫得溫和而謙虛。所以我用這個題目,說明是改良而非革命;同時那只是個「芻議」,而非教條式的結論。  下面便是我那篇文章裏所提出對文學改良的八條建議:  一,須言之有物?! 懳恼碌娜艘欢ㄏ纫幸恍┲档靡徽f的東西,才下筆。重點應在內容而不在形式。  二,不摹仿古人?! ≡谶@一條裏,我乘機夾入我對中國文學史的看法。後來我叫它做「文學演變觀」。其重點是一個時代要有一個時代的文學。後一代毋需摹仿前一代。同時我也指出十三四世紀中所產(chǎn)生的、用語體所寫的俗文學──如故事、小說、雜劇等等的重要性。  三,須講求文法?! ∵@一條乍聽起來,似乎有點荒唐。但是我們這些對中古中國文學相當熟悉的人都知道,那時的作家寫文章,往往不講求文法。中文的文法本來很簡單,可是那中古作家們,運用了各種形式如對仗、駢儷、典故等等故意把它弄得複雜了。因而千多年來,寫古文的人對文法的分析與結構全不講求?! ∷模蛔鳠o病呻吟?! ∥澹瑒杖€調套語。  六,不用典?! ∮玫涫侵袊膶W裏自中古時期遺傳下來的一種花樣。古代作家原無此惡習??墒亲灾泄诺浇?,中國詩文簡直是典故的天下。在這篇文章裏,我對用典的批評寫了很長的一段,因為兩千年來,中國文人已把這種傳統(tǒng)弄成習慣。要人家作詩文不用典,是件駭人聽聞的事?! ∑撸恢v對仗?! ≈形难Y「對仗」這玩藝用英文來解釋實在很不容易,可是對仗在中文裏實在太普遍了。  八,不避俗字俗語?! ∵@條最重要,但是我寫的還是很溫和。我的用意是說,「在所有的文學裏,皆用活的文字──用俗語──用白話!」為強調這一點,我就公開的說我承認那些偉大的小說如《水滸傳》、《紅樓夢》和那些我在本篇中所列舉的當代通俗小說,比那些仿古的作品更能代表時代。我坦白地指出,那些幾百年來都為人民大眾所喜愛、而卻為文人學者所鄙棄的白話小說、故事說部和戲曲都是中國出產(chǎn)的第一流文學,其原因便是由於他們所用的文學工具之有效率,換言之,也就是它們是不避俗語俗字的作品?! ∧且黄獙χ袊膶W做試探性改革的文章是在一九一六年十一月寫的。我一共複寫了三份。一份給由我自己做主編的《中國留美學生季報》發(fā)表?!都緢蟆纺菚r是由「商務印書館」承印的。另一份則寄給當時一份新雜誌《新青年》。該雜誌由陳獨秀主編,已出版數(shù)年。陳氏於一九一六年受聘為國立北京大學文科學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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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戶評論 (總計39條)

 
 

  •     這本英文自傳,是胡適(1891-1962)口述、唐德剛(1920-2009)整理的。唐氏又將其譯成中文并加注,完稿于1979年;我參考的中文本是《胡適口述自傳》(安徽教育出版社,2005年,296頁)。從自述中出現(xiàn)的最晚年份和唐氏譯序(“我對這本小書的英文原稿已經(jīng)有二十年未去碰它了”)看,胡適口述大約完成于1959年。綜覽全書,涉及胡的生平內容,基本不超過1933年。換言之,這本書是年近七旬的胡適在暮年對自己前40年的總結。(口述經(jīng)過見中文本“編譯說明”,英文本不見一語,不能不說是一大疏漏!)
      
      胡適口述詳略有致,并不平均使用力氣,對太平天國及清軍圍剿對徽南鄉(xiāng)間的巨大影響(12-13頁)、隨性讀書的利弊和大學轉系的原因(45-48頁)、公開演講對知識整理等各方面的好處(50-52頁),均有精彩論述。
      
      口述有近一半篇幅在講康奈爾大學和哥倫比亞大學的學習經(jīng)歷,若對照《胡適留學日記》閱讀,將是很好的互補。當然,胡適是既傳統(tǒng)又愛惜羽毛的人,知道哪怕只言片語,未來一定有人仔細研究,所以對留美期間女友韋蓮司(Miss Edith Clifford Williams),無論口述還是日記,只偶爾提及,皆語焉不詳??谑鲋刑岬桨嶂良~約后的住所92nd Haven Avenue near 172nd Street(40頁),若非唐注透露公寓及女傭皆系韋女轉讓(中文本52頁),我們決然想不到其中的聯(lián)系。
      
      胡適是個把心掏出來給人看的人,費了很多口舌介紹自己思想的來源與轉變。即便如此,專節(jié)(57-80頁)介紹大學期間對戰(zhàn)與和的態(tài)度且大段引用乃師Norman Angell、John Dewey的觀點,仍屬罕見——畢竟其余每節(jié)平均才不到10頁,而此處卻用了30多頁。要言之,一戰(zhàn)時,日本趁機侵略我山東,熟讀老子“不爭”與墨子“非攻”思想及《圣經(jīng)》turn the other cheek箴言的胡適,在大洋彼岸極力主張和平主義,寄希望于日本領導人的明智或第三方強權的介入,這其中或有世界學聯(lián)康奈爾分會(Cornell Cosmopolitan Club)的影響。案:胡是積極會員,而會訓則是“萬國之上猶有人類在”(Above all nations is humanity)。此外,或許還受到了哥大老師Norman Angell之it [ie. war] represents the failure of human wisdom(79頁)的影響。只能說,胡適太過相信human wisdom,而忽略了human nature。后來,他稍事修正自己的觀點,由和平主義(pacifism)轉為國際主義(internationalism),支持國際聯(lián)盟維護和平,但國聯(lián)既未能阻止日本侵占東北,亦未能阻止二戰(zhàn)發(fā)生。盡管如此,作為一個“不可救藥的樂觀派”,迄至1937年日本全面侵華、自己出使美國前,胡適仍“吾道一以貫之”,對抗戰(zhàn)持反對態(tài)度。相反,聯(lián)合國成立時,蘇聯(lián)堅持安理會常任理事國要有否決權,胡適卻認為不可。這種對國聯(lián)趨之若鶩、對聯(lián)合國不以為然的態(tài)度,暴露了他缺乏對國家利益和力量的冷靜(disinterested)判斷,一定為現(xiàn)實主義者(students of Realpolitik)如基辛格等所不屑。
      
      胡適推動“文學革命”有功,但并不是文學史上首倡“作詩如作文”的人,往前看至少有黃遵憲“我手寫吾口,古豈能拘牽”的主張。再把視界放寬,一個世紀前的英格蘭,Wordsworth在其與Coleridge合著的Lyrical Ballads——這本書既有理論又有創(chuàng)作,相當于胡適《文學改良芻議》加《嘗試集》——1798年初版廣告中就說,要ascertain how far the language of conversation in the middle and lower classes of society is adopted to the purposes of poetic pleasure;1802年二版前言中更說,其目的在于to choose incidents and situations from common life(相當于胡氏《芻議》中提倡的“須言之有物”); and to relate or describe them, throughout, as far as possible in a selection of language really used by men(相當于《芻議》中的“不避俗字俗語”), and, at the same time, to throw over them a certain colouring of imagination, whereby ordinary things should be presented to the mind in an unusual aspect——這最后一點,胡氏在其新詩創(chuàng)作中始終未能做到。但我們或許奢求他了?他當時所要證明的,是白話除了能寫散文、小說、戲劇,也能作詩,而不是更高階段的“作好詩”。
      
      胡適1917年回國,正值白話文運動風起云涌之時,提出不可能先有“標準”再有“國語”,而應先有“國語文學”才有“標準國語”。換言之,在活生生的白話文學產(chǎn)生前,字典和語法是不管用的。竊以為,這句話道出了“普遍真理”,學外語亦然:不先大量閱讀,就動輒背詞典或“紅寶書”、搞語法,只會浪費時間,甚至誤入歧途。
      
      “五四運動”的直接影響,在于使各政黨(不獨國共)意識到:觀念可以成為政治武器,學生可以形成政治力量。從負面說,這遂將“新文化運動”的焦點轉向政治——這從陳獨秀和《新青年》的轉向可以看出來,胡和陳原是密友和同事,從這時起開始分道揚鑣:胡是“開風氣”的大師,青年時形成的思想觀念至老也沒有明顯進步,仍是原地打轉;陳與胡秉性迥異,經(jīng)歷更為坎坷,晚年對自己和國家進行了深刻反思——;從正面說,學潮風起,數(shù)百種學生刊物對白話文的傳播倒是功不可沒。胡氏原定“文學革命”需二三十年之功,只四載就近于成功:五四時期,白話文占據(jù)了各種報紙副刊,庶幾成了“文學語言”(the language of literature),實現(xiàn)了胡的第一個目標;1920年,教育部通令全國,小學一二年級教材從秋季開始改用白話文,實現(xiàn)了胡推動其成為“教育媒介”(the medium of education)的第二個目標。
      
      胡適是方法論大師,所重者在邏輯推演的過程,而不在乎——也不愿預判——結果。想了解其治學門徑的人,應著重看Development of Methodology一節(jié)(103-116頁)。因乎此,當陳獨秀把“新文化運動”的功績總結為引入了“德先生、賽先生”時,胡適要清醒、謙虛得多,認為只樹立了“評判的態(tài)度”,體現(xiàn)在三方面:一是“研究問題”(儒教、國語、貞操、婚姻、教育、家庭、京劇改良等),二是“輸入學理”(易卜生、馬克思、杜威等),三是“整理國故”(下文將詳述)。而這三項工作的結果,便是“再造文明”,實現(xiàn)胡氏念茲在茲的“中國文藝復興”。即使對于陳獨秀大力推崇的“德、賽兩位先生”,胡適也不認為是終極真理,只認為分別代表著一種新的生活方式(Democracy as a way of living)、思維方式(Science as a method of thinking)。
      
      緊接著,就發(fā)生了胡適與李大釗等人的“問題與主義之爭”。中學歷史教科書常指胡適脫離現(xiàn)實,看了“夫子自道”,可知更準確的解釋或許是:胡氏一生反對走極端,反對腥風血雨,或如唐氏所說“是個冷靜到毫無火氣的白面書生……拋頭顱、灑熱血是永遠沒有他的份的”(中文本86頁);相形之下,李氏是要掌握一種發(fā)動群眾開展革命的武器,所以強調“主義”。但在胡適那里,各種流行的“主義”(不獨馬克思主義)都是有待研究、證實(或證偽)的假設,不是絕對真理或終極教條;是激發(fā)思考的參照物,不是終止思考的答案——不能不說,這與胡氏自我標榜的Chinese Renaissance所追摩的European Renaissance之個性解放、打倒偶像(比如上帝)的追求,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除了研究了國語等一個個具體問題、輸入了杜威的實驗主義學理外,胡適后半生都沉在故紙堆里,標志性事件是由此前編輯《新青年》、到1923年轉為編輯《國學季刊》。在整理國故這個領域,他也開了風氣,提出:研究對象不應局限于儒家經(jīng)典,而應擴展到經(jīng)史百家(并身體力行,于1919年寫出了《中國哲學史大綱》);研究方法不應僅參考正統(tǒng)資料,還應廣泛搜集地方、外國材料進行比較(1930年整理出版《神會和尚遺集》,自詡“重寫了禪學史”)。這方面的工作,胡適花了兩節(jié)(187-212頁)來講述,十分精彩,有助我們了解其研究和著作的內在理路。
      
      1922-33年,胡適又將“科學方法”應用于白話小說研究,首先就是刊印有標點、分段、序言的版本(punctuated, paragraphed and prefaced editions),其次是考訂作者身世(如吳敬梓)、版本演變(如《水滸傳》),并將兩者統(tǒng)一在對《紅樓夢》的研究。在提高白話小說地位方面,胡所做工作與最近去世的夏志清相似,都是要“重估價值”(transvaluation of all values)。
      
      全書以簡略的“胡適版”中國政治思想文學史作結。他參照歐洲歷史,將中華文明上下幾千年分為三段:上古、中古、近古。胡適特別指出,中古始自公元200年,終于公元1000年,其間北方蠻族入侵,佛教自印度傳來,駢體文盛行,從人種到宗教、語言,都是中國歷史上的“蠻夷化”時期。雖是一家之言,卻甚有趣。
      
      口述到30年代初便戛然而止,使得這本自述如同他的《中國哲學史》、《白話文學史》,成了“半本書”。不過這是可以理解的,在以后的生涯中,除了出使美國外,胡適基本沒有超越早年的自己,晚年更是埋首于《水經(jīng)注》的研究,空耗了許多時光。曾有人說,毛澤東的生命若止于1949年,會是一部史詩,而不會成為悲??;若胡適生命終于自述截止的1933年,也不會有大的損失,因為在此之前,他已提出了一生中最重要的主張、寫出了一生中最重要的文章,而這些都體現(xiàn)在這“半卷”自述中。
      
      到底是外研社,編校精良,只偶有誤植,列在這里:
      
      1、16頁2段5行familly,當作family。
      
      2、79頁3段This, too, is demonstratable in terms of economic structure of the modern world,或許當作demonstrable?
      
      3、89頁5行taking an interest in some other or alter中的alter疑是拉丁文,義同other,如是則應排為斜體。
      
      4、91頁倒數(shù)7行Heglian idealism,當作Hegelian。
      
      5、109頁末兩行probably 2,000 years after Confucius, by the time of the Manchus,中文本132頁卻譯成“在孔子后兩百年的孟子時代”。因這段話是對1916年6月7日所作《爾汝篇》的概括,查原文可知,唐氏改動是對的,此處英文是錯的。
      
      6、中文本123-4頁注解指出,通行本中giving them state and power沿用了哥大縮微膠片之誤,state應改為study??上庋邪娌⑽醋⒁獾竭@一點,96頁5行依舊印錯。
      
      7、口述中偶有句病,可以理解,如99頁It is inference, or inferential thinking which as John Stuart Mill pointed out in the last century, is the business which everybody carries on every day in his work,編者應稍加注釋或說明。
      
      8、178頁4行interested in this phrase of my work,phrase恐為phase之誤。
      
      9、239頁2行this gradually became to be a part of the government practice,應刪去to be或將became改為came。
      
      10、243頁6-8行Ch'u-wang Yin, a son of the founder of the East Han dynasty, was a convert the first century,在the first century前應加上in。
      
      11、248頁2段寫王安石變法,兩次提到emperor Chen-tsung(宋神宗),按威妥瑪氏拼音應是Shen-tsung。
      
      另,63-65頁引胡適1915年3月19日英文信《致留學界公函》,唐德剛譏為“英文不像英文”(中文本86頁),實在沒有冤枉他。比如64頁Let us ... prepare ourselves to uplift our fatherland if she survives this crisis – as I’m sure she will – or to resurrect her from the dead if it needs be,這句話中的fatherland和she、her實在不搭調,it也屬冗詞。該信寫于胡適24歲時,與錢鍾書同樣年紀所寫的冷靜、睿智的英文書評,截然不同!這并不出人意料,胡氏年輕時即對政治、時事極為關心,而錢氏始終與政治保持距離。
  •     真本書花了一上午就讀完了,果然更喜歡唐德剛的評論,以切實客觀的態(tài)度看待士大夫出身的高級知識分子胡適,真是痛快。
      
      本以為是一本洋洋巨著,沒想到很薄,看完再去查方才發(fā)現(xiàn)原來只看了4章,后面還有8章多呢,O(∩_∩)O哈哈~不過看過目錄也就大體知道主要思想了。而且唐德剛快言快語,針對胡適的很多言論直接就來了個批注,經(jīng)歷過磨難的人看到的東西和錦衣玉食的黃面書生還是不同的,當然,我也更喜歡唐論,O(∩_∩)O哈哈~
  •     這是一本好讀、內容充實又有啟發(fā)性的書,滿足了我對好書的全部要求,因此讀完有一種飽足感(拍拍肚子~)。當然,好讀這點只是我自己(出于浮躁)的一個標準,請小朋友們不要參照。
      整本自傳看下來,胡適的經(jīng)歷里不存在某個轉折點,讓他一躍成為了大學問家。而是在每個生活階段,都保持著超越當時一些的眼界,并且做了有趣的嘗試,因而積累了不俗的各領域的成就。這樣的生活軌跡是和他的資質和性格相符的,資質自不必說,性格上,胡適樂觀、積極,近乎浪漫。難得的是,這種浪漫主義只帶來了包容,而不是遠離世俗。講演、做學問,投稿、辦刊物,胡適非常懂得如何向大眾傳達自己的思想?;蛘咭部梢哉f難得的在入世并有了大成就之后,還能保有美好而純粹的情懷。這是我相當欣賞甚至想要獲得的特質。然而唐德剛就在本書里對此頗有微詞,認為胡適可以“天真”是因為他生活一貫優(yōu)越,但在青年時代時候,何嘗不是因為這樣的性格他才能一直過得不錯嗎。
      這里繼續(xù)說一下唐德剛,作為口述自傳的大家,他把本書盡可能寫得完整、客觀。但注釋里夾帶的私貨就很多了,讀著是挺有意思,但批評胡適的那些我就忍不住有些不平了。注釋在口述之后,頗有些反正你不能還手,我就逮著弱點揍了的感覺。說到這,不得不吐槽一下文人相輕。唐德剛在學術上不贊同胡適,也有別人也不贊同他。注釋里有一段他出手揍了周汝昌先生,但是后者在出版(或者再版)前發(fā)現(xiàn)了,于是還手寫了一篇文章并要求加在注釋里。不得不說揍得還挺慘的,但學術圈好玩的就是我可以一邊公開對噴,一邊做好朋友。
      嗯,總的來說感觸頗深,就不贅言了。
  •      11年是胡適誕生120周年,12年是他謝世50周年,兩岸三地掀起了新一波的“胡適熱”。外研社趁熱打鐵,陸續(xù)出版了一系列胡適的中英文作品。我碰巧拿到一本唐德剛整理的《胡適英文口述自傳》(唐譯注的中文口述多年前已問世,未能一讀。據(jù)說口碑甚佳,可惜娘家是廣西師大出版社),正好補憾,也可打發(fā)無聊的地鐵時間。我不是胡粉,更無意于臧否他的學問與人生,這里只談點編輯方面存在的問題。
       首先,錯字(liberal)不少,如頁91的Heglian(應作Hegelian),頁176的bourgeoise(應作bourgeoisie。bourgeoise一詞本身無錯,但含義與bourgeoisie不同)。更過分的是,頁4最后一段內的been noted for their ability to carry on trade in many parts的字體明顯與全書不一致。當然,最大的不足體現(xiàn)為體例雜亂。不知這本《自傳》是唐的原稿還是編輯的審訂稿,許多地方的標點用得相當隨意,比如,said后時而用逗號,時而用冒號,that is前用了dash,and/but連接的并列分句之間用了分號,兩個完整句子之間用了逗號,parentheses要么遺漏前面的逗號,要么遺漏后面的逗號,國名The Republic of Taiwan和課程名Types of Logical Theory加了引號,畫蛇添足。最礙眼之處是不區(qū)分限制性從句與非限制性從句,如the area known as Hui-chou which is the southernmost district of Anhui province,the philosopher Chu Hsi who was born in Fukien,He was a reform lawyer from Cleveland who had played an important part,此類錯誤往往而是。須知這一逗號不可隨意漏去。亂加標點,讀起來就會十分吃力,破壞了純粹的閱讀樂趣。此外,英文書名白斜體和白正體混用。有些人名書名后補了中文注釋(可能是考慮到普通讀者不習慣Wade-Giles romanization),但大部分沒,既然書末附有Glossary,正文中完全不必一一加注釋。中文書名統(tǒng)統(tǒng)未見書名號,如爾雅、嘗試集、景德傳燈錄等,很不規(guī)范。至于版面設計,每一篇文章的起首都是孤零零的一個大字號單詞,且標題與正文字號差異過大,毫無美感可言。另外我還發(fā)現(xiàn)不少句子與英美習慣表達不符(猜測是胡適的原話),如頁17的sailed from Shanghai to Tientsin whence to Peking,頁18的river conservancy work was not only a source of great corruption but also was mixed up with all kinds of superstition,頁52的and thereby to know his subject better。此書既是“整理”,這樣的瑕疵似乎不難剔除。
       看來,今天我們依然要讀胡適,至少能夠擦亮眼睛看清誰是“差不多先生”,然后避而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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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有個小小的建議,外研社不妨買下口述錄音,做成光碟隨書附贈。不然這本定價69元的偽精裝書,怕是粘不住幾粒胡粉吧。
  •     在這本書看到了有點可愛也有的自吹自擂的胡適之老先生的形象,雖然他說的一些道理現(xiàn)在看來有些不以為然,自我也有些夸大,不過放在當時的社會環(huán)境來講,我算是對之前不怎么了解的胡適之先生對中國文化帶來的啟蒙有了一些印象了。另外,對唐德剛老先生也著實敬佩,附注之有趣,真是有增一分則太多,刪一分則太少之感。
  •     從來沒寫過書評,知道自己水平有限,每次只是評個星加兩句描述而已。
      這次真的沒忍住。
      唐德剛絕對是高級黑啊,這哪里是胡適的自傳,這就是唐德剛拉來胡適當墊腳石的嘛。
      這本書可以不叫《胡適口述自傳》,可以改名《唐德剛評胡適》。
      
      首先,我要承認的是,對于胡適先生,我只是從只言片語的報道中對其的思想、言論有個大概的了解,對于胡先生本人的著作,確實沒有看過。
      本來考慮,自己文學水平有限,初讀胡適恐怕難以理解,并且,對于“先看德剛,后讀胡適”這句坊間傳言有過一定耳聞,所以才考慮從先從這本書開始看起。
      
      整本書讀到三分之二的時候,對胡先生某些言論也有許多不認同之處,但是每次看到后邊唐先生的注解,就有一股厭惡的感覺。作為一本口述史,也可以說是胡先生的自傳,主角應該是胡先生。每個人,無論是多么偉大的人,一定有其局限性,而自傳應該更深切的體現(xiàn)主角的歷程、思想、學術等內容,而更多的問題留個讀者去評判。
      
      唐先生應該是口述史的這種文學品類的先賢了,如果他的口述史皆是此等風格,我覺得其他著作不讀也罷。從我的角度來說,或者從“口述史”這三個字字面角度理解來說,這本質應該是主角的傳記,而由于主角的文化水平、身體原因等不能親自執(zhí)筆,所以通過第三方,或者自己信任的人來對其口述內容進行記錄,并經(jīng)過文學加工、證據(jù)考證等完成的自傳著作。
      
      從讀者的角度來說,通過自傳以及其自身的著作了解他的思想是一個探索的過程。而唐先生在著作口述史的時候每一章皆對其進行自己的主觀評論,這個路子不好。你可以寫一本《我對適之先生的諸多看法》另行發(fā)表,而在其口述史自傳中大加評論。且有“先看德剛,后讀胡適”這樣的誤導。對于如今這個年頭,讀書尚且困難,而誤導言語更令讀書有了如傳銷般深水。如此陰險。我極端一點說,唐德剛是個小人。
      
      對于胡先生師從杜威后的思想、白話文的改革、五四運動的政治干擾雖都有不同意之處,但看過唐先生的評論后,更覺唐的齷齪。
      
      極端了,不說了。除了這本,家里還有唐德剛兩本書,翻翻而過算了。
  •     
      唐氏對其老師,如此信手拈來的批評,中肯到位,在書的注釋里娓娓道來甚是有趣。。。。
      
      這位老師為個人自由而奮斗一生,結果為盛名所累,活得并不自由,唐氏一針見血給予指出。
      
      從這個角度看,唐氏的書,比胡適之更值得一讀。
      適之,不過是“我的朋友”而已,大可作為談資來引來讀者,引入話題,引起討論,引起爭鳴,進而變成旗幟,帶來變革!
  •     對于有真才實學的人,歷史總會或多或少還其公道的,拒絕黨文化,拒絕政治文人,應還學術以其本來的純粹,還學術以自由,否則文化大繁榮也只是符合黨文化的發(fā)展方向,可惜這對當前的社會環(huán)境來說也只能說是一種向往而已。
      
  •      初略地看完本書,感覺唐德剛先生的譯注有喧賓奪主之嫌。尤其是其中幾段和適之先生抬杠的文字,讓人深省。
       比如當共產(chǎn)主義剛開始傳入中國的時候,胡適是反對對共產(chǎn)主義的盲目使用?!岸嗾匋c問題,少談點主義”這是胡適一貫的主張,這點唐德剛先生是不以為然的。因為他認為那個時候的中國積弱已深,根本無暇討論一些細枝末節(jié)的問題,而且外患嚴重,內部四分五裂。急需要一個主義把全國的人民統(tǒng)一號召起來,以爭取民族的獨立和自由。你這個時候還談一些實證方面的東西,肯定是不合適的。所以這點我是贊同唐德剛先生的。
       個人覺得,胡適的理論是比較適合于現(xiàn)在的中國,因為現(xiàn)在中國已經(jīng)處在了一個比較穩(wěn)定和求發(fā)展的階段,這個階段需要胡適的實證主義精神,在不能搞什么主義啦、什么意識形態(tài)啦。但是胡適的理論,中國人還是不喜歡的,國人不喜歡那種理性化邏輯化非常強的理論,國人還是偏感情主義的,國人歷來受壓抑已久,需要靠感情主義來發(fā)泄情緒。這點從國人偏愛魯迅就可以看出,(魯迅的雜文就帶有很強烈的感情色彩)。不過越來越多的國人還是注意到了胡適的一些言論,胡先生可稍感欣慰。
  •      書是本好書,唐德剛的八卦有時也比較勁爆,但是。。。
      
       我咋感覺他的評論有的時候很酸呢,比如胡適對基督教家庭生活方式很欣賞,老唐就開始酸了,然后一大段什么沙門教的小道消息,表示極端宗教不靠譜,胡適回憶民族之夜活動給他的震撼,老唐就表示他最清楚真相,是一些不懂文化的闊小姐消遣的地方。。。這些揶揄地方細心找找還有不少。言外之意就是胡適不知民間疾苦,少爺哥不曉得一般留學生其實也是很苦逼的云云。越看越覺得哎,老唐和胡適其實看待事物的方式不大一樣,同樣的事情在不可救藥的樂觀主義者胡適眼中很有趣味,在老唐的眼中就變味了。
      
       私以為老唐在面對大名鼎鼎的胡適博士時,心里還是有點不大陽光的,為文中自稱“老留學生”“老油條”等,不一而足,也難怪,面對著是20世紀中國文化圈最NB最光彩奪目的胡適同學,有點自卑心態(tài)也正常啊,而且記得以前唐寫文章回憶胡適,說胡適晚年在美國無人問津,甚至每天看報閑聊度日,與當年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我的朋友胡適”判若兩人,不知道是否有點幸災樂禍的意思了。。。當然這也是我私心揣摩了。
      
       看來這本書應該改個名字了“屌絲唐記錄胡適口述自傳”,哈哈,開個玩笑。這本書還是不錯的,很有料。,私貨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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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要看比較正統(tǒng)干貨的胡適研究的書,推薦余英時先生的<重尋胡適歷程>,著述嚴謹,發(fā)人深省,雖然是本學術書毫無枯燥感,改日有閑暇好好寫一篇書評
  •      一個月前,恰好看到網(wǎng)上有帖子說今年是胡適XXX年紀念,肯定胡適思想的當世意義被提的不少,于是很有興趣的想找胡適傳記來了解下這位黨外人士,如何突然好像收到了國人的親睞。還好,有這樣一本公認的經(jīng)典之作,遂買來一讀。
       為什么受到親睞,想必是現(xiàn)狀不可言,轉而討論古人,以表達不滿,這種做法自古有之,讀著讀著,發(fā)現(xiàn)胡適也是這個樣子,是個挺有趣的現(xiàn)象。
       《胡適口述自傳》是口述自傳體的經(jīng)典之作,作者唐德剛在美國當教授,算是胡適以下第二代的留學生,有機會寫了不少國民黨高官的口述自傳,當然最著名的還是寫胡適的這本,被人贊稱“先看德剛,后看胡適”,確實書中有不少作者的注或者評,或褒或貶都句句在理,想必兩者還是有不少可探討的交集,作者的觀點也是比較中正的。
       口述自傳并不是胡適一生的縮寫,主要講了胡適的求學經(jīng)歷,以及“五四”運動前領導新文化運動,以及之后轉而研究古代文學方面的一些成就。
       胡適自幼學習的是秀才的一套古文修養(yǎng),天賦應該是很好的,是第二批庚子賠款培養(yǎng)的留學生,當時全國只有七十人,胡適的水平可見一般。到達美國后,胡適接受的完全是西方式的教育,初學農學后轉哲學,博士跟的是著名的哲學家杜威,學習的是實驗主義的方法論。這也是之后胡適帶回中國,并一直使用的自稱“先進的科學的方法論”。胡適在美國期間就開始利用這些先進的方法論研究中國文學,漸漸有了使用白話文(新文學)取代文言文(舊文學)的想法,恰巧此時國內有了新文學刊物的條件,給他公開表達自己想法和辯論的機會,同時他也選擇了正確的方向,主張先用新文學寫作,再規(guī)范新文學的語法文法。并身體力行的用新文學進行文學創(chuàng)作,到新文化運動的末期,除了新文學寫詩仍存爭議(白話文的詩歌還是挺沒有感覺的,要是放在前幾年,韓寒估計要和胡適吵起來了),其他方面新文學都站穩(wěn)了腳跟,這也是胡適最為人所認可的功績。
       新文化運動除了白話文的出現(xiàn),還包括了當時各國留學生帶回來的各種外國理論,不管是歐洲還是美洲,科學還是哲學都在國內通過期刊的形式廣泛傳播,但是國人急希望可以通過國外的新東西來“師夷長技以制夷”,強大中國。但是問題隨后出現(xiàn),五四運動的爆發(fā),讓胡適發(fā)現(xiàn)“觀念可以變?yōu)槲淦鳌?,這一情況隨后被共黨利用,使新文化運動由普通的文化啟蒙運動變?yōu)榱苏味窢?。胡適對此很是失望,本來胡適與陳獨秀都是新文化運動的領軍人物,但是由于陳獨秀受李大釗影響,成了共黨的“老師”,胡適字里行間對其很是不滿。對共黨產(chǎn)生了反對情緒,也是之后胡適赴臺的一個原因。(由此可見,學生一直是最容易被忽悠,煽動的群體,簡單的把觀念當作了行動的起因,做了錯事,還耽誤了正確的事情)
       五四運動的爆發(fā),導致新文化運動的停止,胡適轉而繼續(xù)希望加強新文學的地位,希望通過“整理國故”(利用白話文研究文學方面的問題),這主要包括研究和尚(五祖弘忍,六組慧能)、研究紅樓夢(版本學和考證學)等其他方方面面的研究,可以說隨后胡適的研究主要都是為了鞏固白話文的地位,而進行的嘗試,證明白話文完全可以取代文言文,用于人民的日常生活中。
       這就是書中的主要內容,不過最近提的較多的并不是胡適的這些成就,而是胡適的一些觀點,比如“于不疑處有疑”、“多研究些問題,少談論些注意”、“大膽的假設,小心的論證”、“容忍比自由還更重要”,還是最開始說的,人們關心的話題,往往是現(xiàn)實中最需要的東西。到底這些觀點,若有所指,指向什么,大家都懂得,并不適合展開來談。
       下面是讀書時的一些筆記了:
       “要使你所得印象變?yōu)槟阕约旱?,最有效的法子就是記錄或表現(xiàn)成文章”——這倒是和從望山看到的一定要堅持看書,堅持寫作是一個道理。
       “覺得我們政學兩屆都害了過分依靠權威的毛病,如果‘權威’沒有進步,那我們就跟他們一起落伍了?!薄迨昵罢f出中國之現(xiàn)狀,學霸是個什么東西!
       “不謹細行,終累大德”——感嘆。
       “以小常識談大問題”——作者感嘆胡適當初并不能解釋“問題與主義”之爭,當時胡適眾人的水平,實在不敢接觸大問題,因為當時大家都沒有社會學的經(jīng)驗,只是依靠著美國的經(jīng)驗主義來生搬硬套?,F(xiàn)在我們學生(我已經(jīng)不是學生了)何嘗不適如此,動輒談論民主自由,以自以為的自由、民主談論如此的問題,讓人可笑,連自己身邊的問題都解決不了,或者胡亂解決,更不要提這些大問題了,除了添亂,實沒有一點用處。
       胡適口述自傳時,不經(jīng)意間談到“當初在大陸,學生都稱我‘胡適之先生’,近年回臺灣,學生都稱我‘胡適先生’,胡適先生,也好也好”。讓人讀來,感覺胡適對學生的稱呼有些失望,哪知現(xiàn)在如果胡適來到,學生估計連“先生”二字都要省了。
       書中不少的地方,都有作者和胡適引用古文,表述觀點的地方,讓人讀來,總覺得當初的大師們,隨提倡新文學,但是對古文的那一套仍是很出色的。隨口舉出的“四美具,二難并”、“ 子曰:有鄙夫問於我,空空如也;我叩其兩端而竭焉?!?、“女為君子儒,毋為小人儒”,聽得很舒服。
       最后借胡適“容忍比自由更重要”,@西安,說說這兩天看到比較多的,西安人對一人微博的謾罵與攻擊。參與者當然知道我說的事情。西安生活四年,灰大、30塊一碗的泡饃??油獾赜稳耸遣粻幍氖聦崳鋵嵅簧傥靼踩俗约阂捕既绱吮г?,公交車上,你敢不騰出一只手來護住錢包嗎?沒想到卻不容外人抱怨,若真是只能自己罵娘,不許外人說三道四。如此的謾罵轉載,只讓人覺得西安不僅地不行,人也不行。
  •     胡適美國留學的收獲應該是演講和廢文言倡白話。期間他還學會了開“會議”,確實是研讀專業(yè)書籍四五小時不如主持一二小時有功效。對于專業(yè)的選擇,對我們也是有啟發(fā)的。不過缺少胡適與同期留美同學相處的介紹,稍微有些遺憾。
  •     從胡適到魯迅-----我讀《胡適口述自傳》
      
       談中國20世紀文學史,胡適魯迅二人是避無可避的。
      《胡適口述自傳》中唐德剛說道自己對這本書的看法:一、它的內容根本沒有什么新鮮的材料;二、它反映出胡適晚年期的思想,與他中少年期的思想簡直沒有什么出入——說胡適的思想前后一致也好,說胡適沒有進步也好;三、不過就寫作的體裁來說,這部小書,倒不失為別開生面、自成一格的“學術性的自傳”。
      胡適一生主張“懷疑主義”,大膽假設,小心求證,但是終其一身,他對于自己所信奉的美國式民主以及杜威實驗主義從未動搖。唐德剛也說道“但是胡公雖然一輩子鼓勵人家懷疑,他自己卻不大愿意人家對他的思想有所懷疑。”
      唐德剛認為“適之先生求學于清末民初之際,那時孔家店已不倒自倒。思想界一片空白(筆者這一論斷,周策縱先生是一向反對的),青年知識分子乃四出“求經(jīng)”??墒沁@些洋“經(jīng)”對他們來說,實在是太新鮮、大高明了。在泰山壓頂?shù)奈黠L東漸之下,他們完全喪失了“學術自主”的信心(事實上也無此能力),因而新學問對他們只有“皈依”的份,哪里談得到懷疑呢?幼年既無力懷疑,也無心懷疑,年老功成業(yè)就,已成了開山宗師,東方一世祖,自然就更不會懷疑了。這不但是實驗主義者如此,馬克思主義者更是。”
      胡適魯迅同為新文化運動的猛將,五四精神的開拓者,二人的際遇是很值得玩味的。
      魯迅生前遭到國民黨通緝,甚至一段時間與許廣平在路上散步,也分走街道兩旁,以便出事時許迅速逃走。死后,魯迅受到共產(chǎn)黨的極致推崇,譽為精神界的戰(zhàn)士,偉大的文學家,思想家,革命家。文革時期更是被神化,萬馬齊喑的文藝界,惟有他的作品走在康莊大道上。直至今日,魯迅研究仍是一門顯學,魯迅本人也被譽為20世紀中國文學史上最偉大的作家。
      與此相反的,胡適生前歷任國民黨駐美國大使,被授予36個博士學位,可謂門庭煊赫。1945年赴臺以后,卻迅速人走茶涼,只在母校謀得一個圖書館的職位,36頂博士帽,竟無法為胡適換得一份糊口的教職。多年以來,胡適在大陸更被視為反動文人,就連學生俞平伯也因為恩師之故備受批判。
      相比魯迅身后的喧囂,胡適未免有些寂寞。然而相比魯迅近乎尖刻的諷刺,毋寧說我更喜歡胡適一些。
      魯迅于我而言,太過絕望,窒息得如同溺水一般,壓得人透不過氣來。偶爾的幽默也只能算是黑暗中的些微光亮。也許他一直在戰(zhàn)斗,與自己與生俱來的虛無感,懷疑主義抗衡,然而正如陷入泥沼的人一般,掙扎不過是徒勞罷了。魯迅自己既已“置身毫無邊際的荒原”,“一天天長大的寂寞”如“大毒蛇”纏住了他,于是他失掉了青年時候慷慨激昂的意思了。內心篤信“惟黑暗與虛妄乃是實有”,他仍偏要向這些作絕望的抗戰(zhàn),意圖喚醒國人,激勵青年。但他實際自己也明白,那些話語不過是違心之言罷了,他自己是不相信的。他勉力為之,正如夏瑜墳頭的白花,實際上卻是虛幻而脆弱的不堪一擊。正因為他對人性黑暗了解得如此透徹,于是落筆為文便平添了幾分尖刻,對待敵人近乎惡毒的咒罵,即使是臨終之前,他仍然坦言絕不饒恕。也許正是由于他的懷疑主義和虛無感,他無法輕易相信任何人,于是他的一生中,曾經(jīng)的的好友幾乎都變成了敵人,最終所謂的友人實則大多是他的學生。死后的榮光與生前的寂寞,對比鮮明。
      至于胡適,在經(jīng)歷了50年代狂轟濫炸似的批判和多年以來的無人問津后,胡適在新文學的地位似乎正在逐漸被恢復。與魯迅的尖刻諷刺,絕望虛無相比,胡適是溫和的,他一直篤信美國的思想文化制度,他樂觀執(zhí)著,信心十足。也許有許多人斥責胡適為幼稚,但我以為他是真誠的?;蛟S胡適不及魯迅諷刺的尖銳,但他終其一身都保持了作為一個文人學者應有的風度。他愛惜自己的羽毛,絕不因為爭論失了自己的風度。也許魯迅視胡適為敵,但胡適直至死前也將魯迅引為新文化運動的同人,五四精神共同的堅守者。我欣賞胡適溫和的風度,以及雖嫌幼稚卻不失真誠的坦然。胡適,正如書中所說,將之定位為五四精神的開拓者,新文化運動的奠基人是比較適當?shù)?,在?jīng)歷了多年的誤讀之后,這本書在還原胡適的本來面貌上作出了很大努力,而不是將這位人間之子推上圣壇。
       
      
  •     胡適有關公開講演:
      “在我當學生時代,我便一直認為公開講演對我大有裨益。我發(fā)現(xiàn)公開講演時常強迫我對一個講題做有系統(tǒng)的和合乎邏輯的構想,然后再做有系統(tǒng)的又合乎邏輯和文化氣味的陳述。我時常舉出"儒教"這個目為例。所有中國學生大致都知道或多或少有關儒教的教義,但是他們對儒教的了解多半流于空泛、少組織、無系統(tǒng)。假若一個中國學生被請去做十分或二十分鐘有關儒教的講演,只有在這種場合,他才被迫對這題目打個草稿,并從事思考如何去表達自己。他先要想從何說起,想出他自己的意思,他對這題目的認識和印象,然后再加以合乎邏輯的組織,好使聽眾了解。這樣一來,他也可幫助他自己對這一題目做前所未有的更深入的思考,他將來對這一題目做更廣泛的研究,也就以此為出發(fā)點。
       公開講演也是個最好的機會,讓一個人去訓練他自己的寫作,訓練他做筆記的系統(tǒng)化。這些不同形式的表達方法可以強迫一個人,對一項命題去組織他的感想、觀念和知識;這樣可使他以寫作的方式,對他要表達的題目了解得更清楚。所以我對公開講演的好處,曾撰一簡單的格言來加以概括。這格言便是:要使你所得印象變成你自己的,最有效的法子是記錄或表現(xiàn)成文章。
      大凡一個人的觀念和印象通常都是很空泛的,空泛的觀念事實上并不是他的私產(chǎn)。但是一個人如他的觀念和感想,真正按照邏輯,系統(tǒng)化地組織起來,在這情況之下 ——也只有在這種情況之下——這些觀念和感想,才可以說是真正屬于他的了。所以我用"專用"、"占有"(appropriation)來表明我的意思?!?br />   
  •     久聞這本書的大名,卻是因為米啦同學最近在讀的緣故,才萌生了一閱的念頭,借此竟也打發(fā)了初到美帝的幾個閑散日子。
        
      “先看德剛,后看胡適”,幾成定評。事實上這本書的價值多在后者,趣味卻全在前者。全書讀畢,只覺老唐的形象遠較胡適特出。以胡適方孔子,德剛其子路乎!
        
      以我料想,老唐大概是個十足的性情中人,不乏“愿車馬衣輕裘,與朋友共,敝之而無憾”的俠氣,于是議論風發(fā)之際,難免手舞足蹈。愛師心切,進而又拉褲腳又撣灰塵,自把自為地為“論語”添上連篇累牘的注釋,反觀“胡老師”從始至終不過拈花微笑,像歷史那個“小姑娘”一樣,任人打扮而已。
      
      當代子路就連“夫子未仁與?夫子未智與?”這種原該限于絳帷之內流傳的“腹謗”——我指的當然是以“社會科學”觀點嫌胡老師不夠“先進”“沒有進步”——也都一五一十地抖了出來,其“剛”可知。實則這部“論語”的意義當然在于其historical importance,三十年為一世,胡適在學術上的落后無足深怪,在圈中也已人盡皆知(見余英時答胡繩語),何須反復陳說呢。
      
      不過話又要說回來。老唐老老實實地走一步放一槍,雖打錯了靶子,卻顯出憨直可愛來。例如下面這段注,就大有子路的風味:
        
      他老人家應該把那些本是浮光掠影、已嫌落伍的胡適文學理論提到“50年代的水平”上來;這樣至少也可以和“工農兵”隊伍里的小將們,唱它個對臺戲,讓大家熱鬧熱鬧。我認為老胡適如真能粉墨登場,那些“草臺戲”是唱不過他的。
      
      可憐胡老師這時已經(jīng)沒有當年青衣泰斗陳德霖老師的勇氣。據(jù)說當年陳老師雖老,還不時傅粉涂朱,披掛上臺,來唱個沒有牙齒的穆桂英!胡老師雖然還有滿口牙齒,已不敢在臺前亮相了。他總是說:"你們寫嘛!你們寫嘛!"他老人家自己在本章里,好漢專提當年勇,真令人泄氣。
        
      倘若子路不是先孔子而死,也糾集門人編一版《論語》,該是十分有趣的事吧。好在唐先生多多少少為我們彌補了這個遺憾。
  •     書里有趣的事唐德剛并不篤信這位思想大師,總是拆臺,也讓我了解了一部分民國思想,胡適是杜威實驗主義信仰者,雖提倡自由,但還是無法擺脫杜威和強制和平主義的影子,有點惋惜后半輩子無新可陳,但是他作為一個思想家還是對中國進行了一些“光榮革命”,只是他是一個高度文明社會的思想家,和那時候的中國格格不入了,孫中山先生確實是現(xiàn)代中國之父,更值得一讀。
      
  •      wikipedia:"口述歷史 是一種搜集歷史的途徑,該類歷史資料源自人的記憶,由歷史學家、學者、記者、學生等,訪問曾經(jīng)親身活于歷史現(xiàn)場的見證人,讓學者文字筆錄、有聲錄音、影像錄影等。 之后,作為日后學術分析,在這些原始記錄中,抽取有關的史料,再與其他歷史文獻比對,讓歷史更加全面補充、更加接近具體的歷史事件真實。"
      
      《胡適口述自傳》就是唐德剛負責的哥倫比亞大學口述史的中國部分,而這本自傳的主角是唐德剛崇敬的老師胡適之先生。這本胡適先生的口述自傳當然極具歷史價值,但本書更出彩的是唐德剛的注解。
      
      唐德剛本人是個史學家,又比胡適晚幾十年來到美國,接受了更加規(guī)范的社會科學放買你的訓練,又因是后來人,所以他的一些注解往往意見于胡適本人相反,甚至直接提出批評,讀來相當有意思。
      以下就是唐注中對胡適之先生提出反對或批評的筆記部分。
      
      P5.洪楊起事之前,我們聚居的胡適一族總人口約在六千上下——當然也包括散居各地經(jīng)商的族人在內——大半務農為生。
      唐注:……績溪是皖南山區(qū)里的一個小縣,人口甚少,有這樣六千人聚居的大族,是件不可想象的事?!?
      
      P10.太平軍復滅后的第二年(1865),我族再作第二次的人口調查,擬再按人口派捐,重建宗祠。調查所得,亂吼剩余丁口不過一千二百人左右,人口減少了百分之八十。
      唐注:……鐵花先生對當時徽州一帶受劫的情形記述甚詳。如果他們胡適一族的人口在四年之亂中便死掉百分之八十,他的記錄中一定有更多駭人聽聞的故事。但是全稿中似乎只提到他原配馮氏死難一事,未見有其他死難的記述。所以一族人口損失八成的情形,似乎不大可能。洪楊亂前他們胡適全族人口為”千六“被誤為”六千“,倒比較可信。
      
      P28.多年以后,當洛克菲勒基金會撥款修建那遠近馳名的紐約的”國際學社“(International House)時,穆德的兒子便是該社的執(zhí)行書記。我特地在此提出說明這個國際精神,并未中斷。
      唐注:紐約的”國際學社說穿了便是一座世界各國留美學生所雜居的觀光大酒店。其中嘈嘈雜雜;美式的,乃至世界各式的聲色犬馬,應有盡有?!m之先生是位有思想的哲人,但是一個人的思想很難跳出他青少年時期所熱愛的環(huán)境和歲月。所謂“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贝蟾啪褪沁@個意思罷。
      
      P29.我個人第一次對教友會的歷史發(fā)生興趣和接觸,和對該派奇特而卓越的開山宗師喬治·弗克斯的認識,實由于讀到《歐洲文藝復興大師》伏爾泰有關英國教友會派的通信。這一認識乃引起我對美國教友會的教友很多年的友誼。
      唐注:……胡適之先生乃至和胡氏同輩的有觀察力、有學養(yǎng)的老輩留學生,他們言必稱美國,并不是如一般洋奴大班的“崇洋”。只是他們早年,乃至暮年,,對美國基督文明的感染,就始終沒有跳出筆者上述的那個階段?!娰t思齊,他們難免自慚形穢。至于WASP幕后還有些什么其他的花樣,又怎是胡適當年這批二十多歲的中國青年所能體會的呢?也更不是后來一些隔靴搔癢的名流學者所能透徹了解的了。……胡適之先生那一輩的留美學生但見洋人之長,而未見其短,或諱言其短,實是無可厚非?!?br />   
      P30.我和一些猶太人也相處得很親密?!谖议喿x《圣經(jīng)》,尤其是《舊約》。之后,我對猶太人真是極其欽佩。
      唐注:……胡適之先生是為聰明人,和目光銳敏的社會觀察家,對各民族性的短長所在,他焉有不知之理?只是他是個國際性的學者,一言九鼎,為盛名所累,他就只能報喜不報憂了。
       胡氏一生為言論自由而奮斗;可是晚年的胡適之在學生上是在沒有享受到他應有的”自由“,這便是他在盛名之下,自我限制的結果。
      
      P35.我們合雇了一位愛爾蘭的村婦,幫忙打掃,她每周來做一次清潔工作。在1916年大選之前(那位婦女尚無投票權),我問她說:”麥廢夫人,你們那一選區(qū)投哪位候選人的票???“
      唐注:……就在全美排華最烈之時,也正是胡適之先生這一輩“庚款留學生”大批來美之時。而這批少爺小姐們留美期間,對上層白種美國人,真是桃花潭水,一往情深!而對再次邦受苦受難的最下層黃皮膚的自己同胞,卻未聽過他們說過一句話,或寫過一個字!也真是咄咄怪事!
       吾人今日回頭檢討近百年來我國留美教育史,對這一點,真不能不有所警惕!
      
      P38.因此我后來在公開講演中,便時時告誡青年,勸他們對他們自己的學習前途的選擇,千萬不要以社會時尚或社會國家之需要為標準。他們應該以他們自己的興趣和秉賦,作為選科的標準才是正確的。
      唐注:胡適是個“大學者”、“大師、……總之是個有大”成就“的人。可是這個世界里萬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都可說是”沒有成就“的普通人……但是”正當職業(yè)“不是完全受個人興趣只會的,它要以社會、國家和團體的需要而定。……總之胡適之先生那一輩的老知識分子,頭腦里始終未能擺脫科舉時代的舊觀念。受教育的人一定要出人頭地,一定要錐處囊中。
      
      P40.所以當我自農學院轉入文學院,我已具備了足夠的學分(有二十個英國文學的學分),來完成一個學系的”學科程序“。
      唐注:……我坦白告訴我的學生(尤其是中國學生)學歷史和亞洲文化,在美國是沒飯吃的。我勸他們”兼修“異地愛你電腦、
      教育、或會計一類實際一點的的課
       胡適之先生如仍健在,他聽到筆者對學生的勸告,一定大不以為然。因為胡先生所要教的是一些些將來和他一樣”有成就“的雪人專家;筆者所要教的則是一些和我一樣”沒有用成就“,但卻有個”正當職業(yè)“的普通人。
      
      P52.那是我因為(轉系的關系)留學的生活費被縮減;同時我還要抽點起那來接濟母親,所以生活甚為窘困。
      唐注:……那時公、自費留學生一旦出國,真是立地成佛,……由留學生變質的官僚,因而逐漸形成一個標準的職業(yè)官僚階層,他們眼中那里還有汗滴禾下土的老百姓呢?……所以我后來聽到適之先生說,他在1912年,每月八十元的生活費被扣掉十五元而大哭其窮之時,我不覺學者一句四川話想他老人家說:”胡老師,你窮啥子啊?“……庚款留學生是近七十年來我國建國的棟梁之材。但是這些棟梁和一般中國老板姓距離多遠??!
      
      P56.那個世界學生會有個習俗,便是有不同種族的學生分別舉辦不同種族的民族晚會……就是在這些不同的民族晚會里,我們對各種民族不同的習俗有了更深入的了解。更重要的還是各族學生間社交的接觸和親密的國際友誼之形成,使我們了解人種的圖案及額和人類文明基本的要素。
      唐注:……我就奇怪為什么胡先生六十多歲了,對這些當年的”兒戲“還興致未減那?仔細想想也沒啥費解。因為一個知識分子的”大學時代“——這個知識上的”成熟期“——實在是他一生的黃金時代。在那智竅初開之時所接受下來的東西,是畢生眷戀不置的?!蠋熤鞈倏的螤柌皇峭瑯拥男那閱幔恐劣谀切泵褡逋頃暗膶嶋H價值如何,自然又另當別論了 。
      
      P80.唐注:青年期的胡適是被兩位杰出的英美思想家——安吉爾和杜威——”洗腦“了;而且洗得相當徹底,洗到他六十多歲,還對這兩位老輩稱頌不置,這也就表示胡適的政治思想,終其生沒有跳出安、杜二氏的框框?!布獱?、杜威這兩位白面書生,書生論政,見不及此,是可以理解的,因為他二人皆”身在此山中“。像胡適之先生這樣的從半殖民地出來的黃面書生,在國際政治上也和他們大唱其同調,不是很可笑的事嗎?!
       后來我訪問胡先生,我看他老人家無條件服膺杜威的情形,心中亦不以為然。但是胡公雖然一輩子鼓勵人家”懷疑“,他自己卻不大院人人家對他底思想有所”懷疑“。筆者因而也就未敢過分的唐突西施。可是適之先生是決定聰明和極度虛心的。我們底字里行間式的聊天,曾惹起胡先生用了大筆血汗存款,托我替他買了十來本研究杜威的新著。
       適之先生求學于清末民初之際。那時孔家店已不倒自倒。思想界一片空白,青年知識分子乃四出”求經(jīng)“??墒沁@些洋”經(jīng)“對他們來說,實在是太信息那、太高明了。在泰山壓頂?shù)奈黠L東漸之下,他們完全喪失了”學術自主“的信心(事實上也無此能力),因為新學問對他們只有”皈依“的份,哪里談得到懷疑呢?幼年既無力懷疑,也無心懷疑,年老功成業(yè)就,已成了開山宗師,東方一世祖,自然就更不會懷疑了。
      
      P88.這顯然是我自己心理上有點失調,使我對兩年研究院內的經(jīng)濟課程一無所獲。
      唐注:筆者前在《憶胡》第二篇中,曾提及不懂經(jīng)濟是胡先生談政治的致命傷。這里是他老人家有趣的“夫子自道”。
      
      P97.事實上治學方法,東西雙方原是一致的。雙方之所以有其基本上相同指點,就是因為彼此都是從人類的常識出發(fā)的。
      唐注:從這幾段都可看出胡先生于1917年返國以后,在“西學”上沒有跟進的跡象。
      
      P118.在我留美期間,當我想讀點中國書籍的時候,我就讀了些宋人以前注釋的舊典籍,尤其是《十三經(jīng)注疏》中的《詩經(jīng)》。
      唐注:如果我們說“天下饑饉于不顧”去搞什么“明心見性”為本末倒置;則胡先生“置天下饑饉于不顧”而去倡導什么“訓詁、??薄?,乃至于“自由、容忍”,不也是與時代脫節(jié)嗎?
       會議抗張勝利之后,舉國學潮洶涌。筆者這一輩的知識分子那時正是這學潮正反兩面的中堅。在這個學潮中,所謂胡適思想簡直未發(fā)生任何作用。主要的原因便是他與時代完全脫了節(jié)。胡適之先生在本章所說的“治學方法”,原是學術界的奢侈品;奢侈品只有在像我國的乾嘉之世,或今日富強甲于全球的美國,才能大排用場。
      
      P133.唐注:所以胡適之先生求學時期,雖然受了浦斯格和杜威等人的影響,他底“治學方法”則只是集中西“傳統(tǒng)”方法之大成。他始終沒有跳出中國“乾嘉學派”和西洋中古僧侶所搞的“圣經(jīng)學”的窠臼?!栽诂F(xiàn)代社會科學方法發(fā)展的對照之下,適之先生的治學方法,事實上只能算是現(xiàn)代學術中的一種“輔助紀律”。
       所以在現(xiàn)代社會科學方法發(fā)展的對照之下,適之先生的治學方法,事實上只能算是現(xiàn)代學術中的一種“輔助紀律”。適之先生之所以樂此不疲者,實在是因為他幼而習、長而行,考據(jù)成癖。還有就因為他是個“老輩”。老輩們搞老輩的學問。你要他不知老之將至,而向后輩不斷跟進,是做不到的,尤其享有盛名的“老輩”。
      
      P140.梅君與我為文學改革引起了一場辯論;也就是因為他對我改革觀念的強烈反對,才把我“逼上梁山”的。
      唐注:胡適之先生之所以一棒把“中國文學”打成“文言”、“白話”兩大段,便是他對中國社會經(jīng)濟史毫無興趣而把中國文學史孤立了的結果。
      
      p141.意外事件往往比“單因”——例如經(jīng)濟、色欲、上帝等等——更為重要。上述這些“單因”對歷史上所有的事件,皆可解釋。正因為他們對所有的時間皆可加以解釋,他們也就不可解釋任何事件了。
       ……同時我得出一個結論:一部中國文學史也就是一部活文學逐漸代替死文學的歷史。我認為一種文學的活力如何,要看著惡意文學能否充分利用活的工具去代替已死活或垂死的工具。當一個工具活力逐漸消失或逐漸僵化了,就要換一個工具了。在這種嬗遞的過程之中去接受一個活的工具,這就叫做“文學革命”。
      唐注:”中國文學史“是否就只是一部”中國文學工具變遷史“呢?這里胡先生只注意到”形式“而忽視了”內容“。殊不知在中國文學史上,由于”工具的不同,他所制造的產(chǎn)品“內容”也不同;使用這些不同工具的作者的“社會地位”也不同。對這些問題研究的人都應當做一點“社會科學的處理”才好?!拔üぞ哒摗币仓皇且环N“單因論”。
      
      P158.唐注:……所以我國古代士大夫做舊詩,和當代士大夫做新詩,其基本的社會意義和性質是完全一樣的。因此胡適之的“文學工具論”不是全無道理的,但是他所能解釋的范圍,實在太狹隘了。
      
      P176.唐注:第一,文學革命和其他任何“革命”一樣,它的功過如何,是不能讓“革命家”本人去自吹自擂的?!?br />   
      P180. 唐注:中共的作家們,大相信毛澤東的老師胡適之了。結果迷胡不化,把我們中國美好的語言傳統(tǒng),弄成個那樣不堪一讀的,不三不四的東西!
       胡先生告訴我:“共產(chǎn)黨歷白話文寫得最好的還是毛澤東!”毛澤東“寫得最好”的原因便是“我的學生毛澤東”沒有完全遵從他的“老師”指導的緣故。
      
      P180.唐注:“五四”時代“新青年”派李的啟蒙大師們,和“新潮社”里那批啟蒙小師們,那時都是一些聞一以知十的才人。大家都歡喜思而不學地作大假設,下大結論。事實上那時我國的“現(xiàn)代學術”尚未萌芽。他們的“啟蒙”之功不可沒;但是那時的“現(xiàn)代學術”還不足以支持那樣大的結論。
      
      P169.所以在中國可能就是缺少了這種文人學士們有意識的認可——他們認為官話沒有文學上的價值——而把官話(白話)鄙視了一千多年??墒侵唤?jīng)過為時不過數(shù)年的提倡,這個久經(jīng)鄙視的“俗話”,便一躍而生個成為“國語”了。
      唐注:若論對“俗文學”的提倡,十七世紀的金圣嘆比而是實際的胡適之可能就有過之無不及。但是金、胡二公的下場何以如此不同?就頗值得吾人深思了。他二人如易時而處,試問胡適之又能玩出什么花樣來?這就是筆者一再認為,中國文學史不能與中國社會發(fā)展史分開來讀的基本原因。
      
      P183.在1919年所發(fā)生的“五四運動”,實是這整個文化運動中的,一項歷史性的政治干擾。它把一個文化運動轉變成一個政治運動。
      唐注:胡適之先生是老一輩的“文化學者”,而不是一位“社會科學家”。他把“新文化運動”和“五四運動”當成兩回事,便是純粹從一個“文化學者的觀點”出發(fā)的。
      
      PP224.唐注:在胡先生著作里,比較接近“科學”(社會科學)的,要算是他《井田辯》里那幾篇文章。其實吾人如把那幾篇文章認真讀一下,便會發(fā)現(xiàn)他們辯者雙方,連“井”是個什么東西也沒有搞清楚,遑論“井田”?!?br />    胡適之先生在那場有關“井田”的筆戰(zhàn)里,可算把古書翻遍了,但是他始終沒有搞出什么新答案,其關鍵便是搞“整理國故”,也應有一點sosial science approack才好。
      
      P228.我們的胡老師就是個,最高明的“入世的學者”,他老人家哪里能談禪!
      
      P251.剛按:這里適之先生氣得胡子亂飄的情況,是他老人家太“科學”了。研究宗教,他過分側重了學術上的“事實”,而忘記了那批搞禪宗佛學的人,卻很少是研究“思想史”或“訓詁”、“??薄钡娜恕K麄兯非蟮耐鶄戎赜谏囊饬x,和情感上的滿足。
      
      P274.唐注:本來文學的好壞是決定在一般讀者的好惡。文學批評家們,越俎代庖,硬說某種體裁好,某種體裁壞,都是他們自己的私見;而“私見”與“公見”往往也相去甚遠。胡先生來個惡言惡語,把“四六文”罵成“雜種”,犯的就是這個毛病。……這種“美感”也是柳宗元所說“錦心繡口”,豈是“實驗主義者”所可一點一滴地“實驗”出來的。對文藝靈感不深的胡老師,還以少說為是!
  •      讀這本書讀到將近一半,一種感想就在腦中揮之不去,以至于迫使我在讀完全書之前就寫下了書評;而我向來認為,負責任的書評必須是通讀全書之后認真思考的產(chǎn)物。
       那個讓我不吐不快的感想就是:這本書堪稱是胡適對唐德剛的提攜,但唐德剛的注釋卻幾乎要把這本書毀掉。
       唐氏在編者前言中,說自己所作的注釋主要是兩種,一種是提供引文出處和補充說明的,另一種是表達他自己的感想的。
       第一種,可以叫做歷史性的或說明性的注釋。在那些注釋里,唐氏確實提供了很多歷史資料,而且多是深入細節(jié)的歷史資料,以補足胡適敘述中的省略或模糊之處。在書的前兩章,也就是胡適自述宗族和父親的兩章,唐氏的注釋對于理解歷史背景和胡傳的生平、思想可以說是有幫助的。
       但是從第四章開始,當內容涉及胡適本人的思想,杜威的思想或更廣闊的西方哲學史的時候,唐氏的注釋馬上就暴露出了他本人在哲學知識和思維水平上的巨大缺陷。對哲學思想的界說和解釋,堪稱概念不清,邏輯混亂,錯誤百出。第五章中關于蘇格拉底和亞里士多德的兩條注釋甚至不及國內一般的哲學史教科書的水平。
       而第二種注釋,感想性的注釋,更是充滿各種對胡適、杜威等人的大字報式的無端批評?;蛟S也不能說是“無端”,唐氏的批評是基于他自己的立場、價值觀、歷史觀。但是,既然這些批評或感想,是一位學者對其他學者的評價,那么它們至少應該以準確、恰當?shù)睦斫鉃榛A。而我所讀到的,卻是唐氏抓住某一點只言片語,放任自己的情緒和想象,大加批判;完全無視胡適或別人的本意,只按自己的想法隨意地扭曲“原文”。而且,這些感想性的注釋,遣詞造句往往非常隨意,看起來俏皮可愛,卻毫無學術風范,大有喧賓奪主之嫌。
       如果唐氏這么喜歡隨便寫寫,他大可以專寫一本書,而且他確實寫了一本《胡適雜憶》。但是,作為一個學者,一個傳記編者,在作品中加入如此之多與正文風格差異巨大且私人化、不嚴肅、不審慎、甚至不正確的評注,這是沒有理由可以辯護的。
       由于一本書是一個整體,唐氏過多的垃圾注釋不可避免地使我對這本書的印象大打折扣。本來,胡適的自述絕對是5分,但是由于唐德剛的注,也由于出版社將這本書算作“唐德剛作品集”,我只能給它3分。不過,如果沒有胡適的口述而只留唐德剛的注,那么它大概就只值2分或1分。
  •     一、先見之明
      “在蘇俄,有面包沒有自由;在美國,又有面包又有自由;他們來了,沒有面包也沒有自由。”據(jù)說這是胡適赴T之前講給北大的同事的。某人在跟我聊起胡適的時候就講了這句話以代表胡適的觀點。長這么大,看過這么多人和事之后,聯(lián)想起當時文化名流的一般態(tài)度,不禁深深的驚嘆于胡先生的洞察力。讀這本書的初衷,也是希望可以字里行間找些蛛絲馬跡,推斷出當年胡先生推斷的過程,亂世中也算學些傍身之技。
      
      只是沒想到這本書大大震撼到我了。
      
      胡適這個名字經(jīng)??吹铰牭?,可是在心中留下的印象卻一直是蜻蜓點水一樣,以為不過是民國時期常見的一個學者。誰想到白話文居然是由他開始大力倡導的,甚至漢語拼音的出現(xiàn),也是當時他和趙元任兵分兩路的另一個結果。當年萬人愛戴的太祖,也是他的一個學生??蓢@的是,這位太祖現(xiàn)在神州大地無人不知,按皇權社會的慣例,太祖當年的老師自然也該家喻戶曉,可惜他即使做出了如此之大的貢獻,仍然由于種種原因聲名平淡至今。種種原因的根本,同時又是胡先生當年先見之明的根本。想想就覺得人生際遇實在是很微妙的事,難怪有人說,歷史比小說有趣得多。
      
      胡先生是學習哲學的,理論派別屬于實驗主義?!按竽懙募僭O、小心的求證”,是胡先生關于實驗主義理論簡明扼要的概括?!岸嘌芯啃﹩栴},少談些‘主義’”,不僅是實驗主義本質思想的體現(xiàn),也是與×產(chǎn)主義分子們交惡的導火索。胡先生所相信的哲學理論,與×產(chǎn)主義理論本身是水火不相容的,覺得這與他當年對未來的準確預測不無關系。雖然如此,這篇提醒人們不要過于教條,以免被人利用當作政治力量的文章,顯然不小心戳穿了一些人的險惡用心。于是,從此,這位學者,在自己的廣大同胞中,從大師淪為敵人,再從敵人變?yōu)槟樖斓穆啡恕#ù箨憦?951年開始大規(guī)模的批判胡先生,到現(xiàn)在胡適的很多書市面上都買不到,甚至在google上仍然是敏感詞。)
      
      二、日記
      某人曾經(jīng)講過胡適日記里記錄過的小故事,說上面連續(xù)幾天都寫著,大意為今日麻將沒有學習慚愧得緊的話。心里忍不住就暗暗好笑,原來名人也跟偶們普通小p孩一樣有過這樣的日子,胡適這個形象頓時讓人感覺親近了很多。
      這本書雖然為口述記錄,但是里面很多引證都是從胡適自身或者胡適父親的日記中提取的。想到蔣委員長及其子的日記的寶貴歷史研究價值,忽然之間對日記的看法就轉變了---其實完全可以不是記錄小兒女情思蜜語的私密檔案呢。個人成長的心路歷程、政治社會的歷史背景,日記都可以為之提供珍貴的資料。更不用提這些舉手抬足就影響舉國之運的人的記錄,在需要的時候可能發(fā)揮的作用有多大。
      胡適也有提到過,各種知識念頭,不自己理清正式記錄下來,就很難真正成為自己的想法。心理學中關于長期記憶的研究,也證實了這一點的重要性。更有意思的是,從之前一段時間開始,由于一些個人原因,00也一直堅持寫日記寫到了現(xiàn)在。只是這個日記是打算有結束日期的,現(xiàn)在看來,似乎也該誠實的每天記錄一下、反省一下,以后自己老了翻看一下,或者就算只給自己的小孩子看看當年他們的老媽是這樣成長起來的,應該也挺有趣的吧。
      
      三、演講
      西方國家似乎特別重視演講能力的培養(yǎng)。胡適本人也可以算作半個演講家,對演講的一番理論讓00越發(fā)堅定了學習這一技能的信念。如果希望在演講的時候感染一批人,對說服力的要求應該會很高吧。Professional, influential, and sincere中的第二項,似乎可以藉由此路徑達成呢。
      說起來,很小的時候,家里麻麻似乎就訂了一本叫《演講與口才》的雜志?,F(xiàn)在想到演講這個問題時,那些雜志的封皮仍然瞬間自動浮現(xiàn)在眼前。想想雖然當時沒有翻開過,可能在幼小的心靈里也已經(jīng)撒下好奇的種子了。不知道可不可以算是父母言傳身教的又一小小例證。
      
      后記:其實為了達到預期目標,列了個書單。本打算把相關書籍看完、各條線索理清之后再動筆寫這篇小記。但是一個自詡為"愛讀書"的人,居然對自己生長的這片土地上,一個有過如此重大貢獻的人毫不知情,這種震撼讓我實在忍不住一吐為快。
  •     近讀唐德剛譯注的《胡適口述自傳》,收獲良多。首先是對“口述歷史”有了直接的了解,美國哥倫比亞大學的口述歷史聞名于世,唐德剛就是為哥大服務的,以前對口述歷史的形式不太了解,有著很多的期待,讀了此書放下了很多想法。其次是對胡適本人有了更多的了解,委婉的表述是有了近距離的認識,胡適在中國近代史上是一個特殊的符號,讀了此書有一種往圣皆凡夫的感覺。再次,就是對唐德剛有了較深的了解,很喜歡他的評注風格,看他的注釋比正文過癮。
      
      胡適在書中有一個專門的章節(jié)講治學方法,用一個字概括就是:疑。他引用他的美國老師的話講,一切有系統(tǒng)的思想和批判的法則,都是在一種懷疑狀態(tài)之下產(chǎn)生的。1910年,胡適接觸到漢朝的古典治學方法——“漢學”,發(fā)現(xiàn)與幾百年來占統(tǒng)治地位的“宋學”截然不同,不僅對“宋學”產(chǎn)生懷疑,也對“漢學”感到不滿,于是便在19歲時有了自己的第一篇論文。這篇文章是有關一個“言”字意義的詮釋,根據(jù)漢儒的解釋,“言”字的意思與“我”同義,《爾雅》上說,卬、吾、臺、予、朕、身、甫、余、言,我也。胡適感覺不能接受,1911年5月11日那一天靈機一動,體會出“言”字在《詩經(jīng)》中多半是夾在兩個動詞之間使用,有連接詞的作用,“言”相當于“而”,“醉言舞”、“醉言歸”,就是簡單的“醉而舞”、“醉而歸”了。1916年,又對“爾”、“汝”做了一番研究,認為兩字在孔子時代是有區(qū)別的,“爾”當時有“你的”之意,只是后世模糊了。
      
      唐德剛由胡適的經(jīng)歷,在注釋中回憶起抗戰(zhàn)期間自己在大學里的學習情況。當時他們同學很少認真聽課,經(jīng)常跑到茶肆里打牌聊天。橋牌打夠了,飲食男女談膩了,行有余力,則以學文。換換題目,大家也要談談“學問”。有一次,唐德剛在《說文》中無意翻到一個“縣”字,解釋為:“縣,縣(懸)也;縣(懸)于郡也?!绷⒖瘫阌X得不妥,“縣懸于郡”是始皇以后的事,而縣之制早見于春秋。于是唐德剛大膽假設,“縣”的本義是“懸而未決”,因為在封建制度下,土地不能自由買賣,所有權不是“封”人,便是受人之“封”。有些新近開拓的土地,在未找到適當“受封”者之前,暫時不“封”。這種“懸而未決”的“待封”土地,便是“縣”,由國君派一文官,暫時管理,這種暫時性的管理員,便是后來的“縣令”或“縣長”的前身。唐德剛把這個“發(fā)現(xiàn)”帶到茶館,眾茶館歷史家都認為“有道理”,認為“這個題目可以做”。于是唐德剛真的查資料,寫了一篇《中國郡縣起源考——兼論封建社會之蛻變》的文章。
      
      胡適在口述中也多次提到,他的一些文章的觀點都是在與同學通信、辯論中碰撞、豐富起來的。所謂學問,有時候就是靈光一閃的假說,對做學問的人來講,會記下這個想法,并去查閱資料證實或證偽;對于普通人來講,也就是想想就拋到腦后。如果有較真的精神,很多人都能夠成為學者,但是大多數(shù)人并不把自己往那個角色上聯(lián)系,一味地認定做學問的就是那些在學府殿堂中的人。順著這個想法,我輩已老,沒那個能力了,但是一定要教育孩子多疑、多思、多寫,要善于把自己的想法寫下來,不管它是不是成熟。一旦養(yǎng)成這個良好習慣,是不愁無所成的。
  •     唐德剛的注釋有很多歪曲胡適觀點的地方。
      比如,胡適說“文言是半死的文字”,指的是它的高高在上,與平民之間構成封閉的藩籬,并不是說文言文不幽美、不典雅,也不是否認它過去的光輝,而唐德剛卻用過去的例子來駁斥胡適的觀點,屬于牛頭不對馬嘴,人家胡適說的是文言文的現(xiàn)在,而不是它的過去。以當時的現(xiàn)實環(huán)境,說它半死已經(jīng)是很客氣了,唐德剛說了半天,還沒有理解到胡適的本意。
      再比如,胡適說狹義的五四運動干擾甚至打斷了新文化運動,這個觀點是得到大多數(shù)當年參加運動的人的反省和共鳴的。而唐德剛卻曲解為:新文化運動也會和政治發(fā)生關系,所以,胡適的論斷不正確。這是滿嘴跑火車,轉移了話題,事實上,胡適顯然知道新文化運動不可能絕對和政治絕緣,但胡適說的是:狹義的五四造成了致命的干擾,等于超越于一般的互動,而成為葬送文化啟蒙的噩夢。
      顯然,胡適的觀點更具有洞察力,和唐德剛這種膚淺的跑火車的評述不可同日而語。
      唐德剛本來就不是一個嚴謹?shù)臍v史學家,所說的觀念、理論大都破綻百出,而很多讀者對唐德剛的學術評斷能力過于信任了。
      當然,我本人還是很贊賞唐的這本書,不過我提醒各位朋友,唐德剛標榜“要讀胡適,先讀德剛”,那絕對是扯淡,通過唐德剛的注釋。作為一個閱讀過較多胡適文字的人,我可以說,通過德剛的注釋,連胡適思想的皮毛都難以抓到。
      
  •     有幾個原因造成了大家的誤解:
      (1)大部分人不了解胡適、魯迅的批判歷史,不了解胡適發(fā)起人權運動時所寫的文章,不了解同期的魯迅在干什么,因此,無法進行真相甄別;
     ?。?)官方灌輸?shù)聂斞傅膽?zhàn)士形象根深蒂固;
     ?。?)魯迅對普通論敵十分刻薄,造成錚錚鐵骨的假象;胡適針對政府批判之外的論敵意義上的朋友溫文爾雅,掩蓋了他批判政府比魯迅猛烈得多的真相(何況還有好多人不了解歷史呢?)
     ?。?)胡適在49年國共二選一時,兩害相比取其輕,支持了國民黨,這種立場選擇一方面反映了胡適的遠見,另一方面,則掩蓋了他對國民黨采取猛烈批判的真相。
      
      
      說魯迅錚錚鐵骨,那是搞笑。
      魯迅脾氣不好,對普通論敵,那是很刻薄很犀利的。但對國民黨政府而言,他的批判尚不及胡適的十分之一。一般人沒有去讀歷史,把共產(chǎn)黨塑造的魯迅臉譜化了。
      魯迅相比于胡適的直率,十分善于算計,所以,大半歲月里,他是在北洋政府里當官的,甚至為了保官,還簽名支持袁世凱和二十一條。(這哪里有什么錚錚鐵骨呢?)
      他很會算計,因為袁世凱時代的北洋沒有倒臺的跡象,等到國民黨興起北伐,段祺瑞政府奄奄一息的時候,原先退縮的魯迅突然間在北方的國民黨的策劃支持下勇猛起來,打起了段祺瑞這條落水狗了。
      時間繼續(xù)推移,29年-30年,胡適對國民黨的批判何其猛烈,挖到了國民黨的祖墳、直接抨擊了最高領袖蔣介石,鬧到雜志查封、人身受到威脅、校長被免職的地步。而同期的魯迅是一句話也不說,他自己在雜文里說,太恐怖,只能搞搞版畫研究。(這哪有什么錚錚鐵骨呢?)
      直到加入左聯(lián),魯迅又有靠山了,敢批批國民黨了,就算如此,他算計共產(chǎn)黨的力量不夠強大,很難對他進行周全的保護,所以,也就主要罵罵自由派知識分子,搞點曲線圍攻而已(畢竟,共產(chǎn)黨的視野里,自由派知識分子也是敵人),這人躲在租界,竟從未敢點一次蔣介石的名字,這是何等的算計能力。
      再說一點,魯迅死后可以出全集,而胡適的很多作品反而從大陸一直禁到臺灣,誰在真正批判國民黨,從國民黨的反應可以看出。(注意,國民黨從來沒有對魯迅展開過針對性的批判)
      值得注意的是,臺灣也曾禁止過魯迅的作品,不過那是一刀切,蔣介石到臺灣后,出于對共產(chǎn)黨的恐懼,把所有支持共產(chǎn)黨的文字都給禁了,換句話說,魯迅僅僅是作為共黨意識形態(tài)的附屬物而被禁的,而對胡適文章的查禁則是針對胡適個人以及那種對國民黨的批判本身而展開的。)
      另外,正如陳獨秀所說的那樣,在新文化運動中,魯迅并不是一個特別重要人物,沒必要像教科書里那樣大書特書。
  •     沒有評論,只是對唐德剛在此書中對胡適的贊揚和批評做一小結:
      
      贊揚的方面:
      
       1.胡適之先生(和孫中山先生),真是眾睡獨醒的“現(xiàn)代”哲人,真能擺脫中國封建帝王和官僚傳統(tǒng),真正具有“現(xiàn)代”精神。
      
       2.適之先生真正不朽的貢獻,是他對白話詩文的倡導和試作。
      
       3.把小說當成一項“學術主題”來研究,在中國實始于胡適!換句話說,胡適把明清白話小說提高到了與經(jīng)、史并列的經(jīng)典地位。
      
       4.胡氏整理國故的成績和任何乾嘉大師或者民國巨儒來平列互比,也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比如他的那篇《說儒》,從任何角度來讀,都是我國國學現(xiàn)代化過程中,一篇繼往開來的劃時代著作。
      
       5.胡適之先生提倡的不疑處須有疑、不被別人牽著鼻子走,是可貴的。他六十年前便說過,我們要用批判的精神,檢討輸入的學理,重新估定固有文明的價值,適應時代的潮流,來鑄造個新文明——這對今天仍有啟發(fā)意義。
      
      
      批評的方面:
      
       1.胡適思想四十年來無太大的變動。這從好處來說,是胡適思想的前后一致性;從壞處來說,則是胡適之沒有進步。
      
       2.適之先生倡導不被人牽著鼻子走,然而他自己在青年期即被安吉爾和杜威、被新和平主義和實驗主義徹底洗腦,終其一生也未跳出安、杜二氏的框框。他的思想是一個一等強國、物阜民豐……太平盛世的思想,于動亂中的中國并無太大的實踐價值。
      
       3.胡氏一生為言論自由而奮斗,可是晚年的胡適之在學術上實在沒有享受到他應有的“自由”,這便是他在盛名之下,自我限制的結果。
      
       4.適之先生從來提倡“科學”,可一來他本人并不懂得自然科學,也不是社會科學家,他只是一個文化學者或者人文學者,他所提倡的科學實際上是從常識出發(fā)的一種科學精神和科學方法,因而談論一些問題時,難免簡單化或者不夠“科學”,比如把“中國文學”打成“文言”“白話”兩大段,而不懂得白話文學產(chǎn)生所需要的社會經(jīng)濟條件;認為五四運動打斷了新文化運動,而沒看到文化運動和政治運動的密切關聯(lián);以及在一些具體問題的考證上缺乏社會經(jīng)濟史的考量等等。二來胡適也不懂得科學并非萬能的,并非適合于一切領域,因而他在宗教的研究上,“科學”似乎又多了點,要知道學問重在“學”和“識”,宗教重在“悟”和“信”,用科學的態(tài)度去研究宗教,難怪看到的全是謊言和大話。
      
       5.胡適和他那一輩庚款留學生,皆為中國士大夫階級的公子小姐,到了美國與“衣食足,禮義興”的白色新教徒中產(chǎn)階級,尤其是所謂WASP階級,一拍即合。這使得他們眼中的美國十分美好,成為此后言必稱美國的一個原因。而對于在美受難的華工同胞,他們從未說過一句話或寫過一個字,無論在國外還是國內,他們和一般老百姓的距離都是很遠的。
  •     自傳這種東西。。。人總是傾向于把自己往美里說,ugly的東西總是試圖把它掩蓋起來。胡適同學也不例外,基本上在臭屁,倒是唐德剛的譯注給了一些客觀的評價。
      
      所以自傳這種東西,大多沒法看。
      太難客觀真實了。
  •     這本書基本上是一個學者在晚年對自己學術思想的總結,所以,它對我們了解胡適的思想會有極大的助益;而且,整理、注釋這本自傳的人是唐德剛,一個對胡適親之近之卻不迷信之、膜拜之的“后進”,他那些“小一號”的注釋,對胡適的一些基本史實進行了澄清,也對胡適的學術成就作出了自己的判斷和揄揚,這對我們深入理解胡適的長處和短板,實在是善莫大焉。
      對于胡適的評價,唐德剛認為他是“圣之時者”,當然了,唐德剛眼中的“圣之時者”胡適與孟子眼中的“圣之時者”孔子有著極大的不同,孟子眼里的孔子是神,是圣,是無論何時、無論何地都是真理的化身;而唐德剛的意思是,胡適是一個“時代的英雄”,放在那個時代,胡適就是一個時代的開創(chuàng)者和南波灣,但他的思想和方法,雖然引領了時代的風潮,但實際上與那個時代卻是脫節(jié)的。
      胡適所受到的教育是典型的美國式教育,他的思想在唐德剛看來也是典型的美國式思想,治學方法也是典型的美國式治學方法。唐德剛有一個“倉廩實而知禮節(jié)”的“信念”,既然中國近代是貧弱的,那么這個貧弱的經(jīng)濟基礎上面非但生長不出政治文明,更難以讓現(xiàn)代學術理念存活下去。因此,唐德剛認為胡適的思想是“一等強國、物阜民豐”的太平盛世的思想,胡適的“治學方法”是“學術界的奢侈品”,只有在富強的國度才能產(chǎn)生效用。且不論唐德剛的辯說正確與否,但從我們從五十年代的批胡再到現(xiàn)在慢慢的接受胡適來看,似乎還的確是那么回事兒。我們且就盼望著胡適思想大放光芒的時代的到來吧!也正因為如此,唐德剛認為胡適的最大短板就是不懂經(jīng)濟而談論政治、文化,如果是這樣,政治系和哲學系的娃兒們又必須要入學的時候先修一年經(jīng)濟學再說了。
      胡適的最大貢獻,首先就是對白話文的提倡與實踐,唐德剛對此也是五體拜服的,但在談到白話文運動對兒童的影響時,唐德剛頗有點不以為然的意思。
      至于對五四運動的評價,胡適認為政治插上的那一腳,就相當于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把一個好好的文藝復興運動給糟蹋了;同樣,陳獨秀把《新青年》“進化”為共產(chǎn)黨的宣傳刊物也讓胡適耿耿于懷,有點不爽。而胡適當年在大陸之所以成為“毒草”,就與他對“主義”的不感冒有相當?shù)年P系。唐德剛對此也有異見,他覺得文化運動的后果必然會產(chǎn)生政治運動,這都是現(xiàn)代化運動的一個階段,因此是無可厚非的。
      對于國學的研究,胡適的三個意見在今天仍然有著非常大的現(xiàn)實意義。這三點是:用歷史的方法來擴大國學研究的范圍;用系統(tǒng)的整理來部勤國學研究的數(shù)據(jù);用比較的研究來幫助國學的材料的整理與理解。但一個在很多領域都為風氣之先的胡適為什么會在歸國之后開始“整理國故”呢?唐德剛對此也進行了比較有趣的說明,大致意思是在國內你不搞國故是沒得搞的。而胡適對神會和尚的研究也是“一樁原始性的貢獻”,雖然胡適肯定了神會在禪宗史上的地位,但胡適對禪宗卻有著說不出的厭惡,對神會也有著最大的騙子的評價。對于這一點,唐德剛認為這是胡適以科學的方法研究宗教的后果,而宗教卻是不能專以科學來研究的,宗教自有其境界與妙用。
      在文學界,除了白話詩,胡適對《儒林外史》《水滸傳》《紅樓夢》的研究也是極為突出的成就。尤其是他的“新紅學”,至今仍然有相當大的合理性,也有極為廣泛的影響。而在哲學領域,胡適認為自己的貢獻是一場“哥白尼革命”,因為他主張打破“獨崇儒術”,而研究一切有價值的東西。李零先生近來出版的“我們的經(jīng)典”系列叢書,其序文對胡適和馮友蘭進行了比較,并對胡適的學術視野和胸懷十分贊賞,其理由也在此處。而且,胡適說自己歡喜把“中國哲學史”改稱為“中國思想史”;認為老子是是位“正宗老儒”,是一個殷商老派的儒,是個消極的儒,而孔子是個革新家,搞的是一派新儒,是積極的儒。這些觀點在一般的胡適研究論文中都難得一見。
  •   唉,這就是為啥我一直猶豫著沒買的原因啊~~
  •   在這本書中唐德剛的確有喧賓奪主之嫌,將自己的聲音和胡適的聲音打包銷售,此書表面談胡適,實際上處處都有唐德剛的個人痕跡,難以分離。他的注評有發(fā)人深省之處,然而在當初落筆之時,這番“打包銷售”和胡適粘成一體難以分離的寫作策略,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唐德剛有意為之。
    不可因人廢言。不喜歡唐的意圖或文字,可以看胡適口述那一部分。唐在文后的意見,可算一家之言。也當作一種啟發(fā)吧。
  •   魯迅的天才太大,所以(他的天才)終放不過自己。胡適也天才,虛懷的天才,所以同情(別人)一些。一個積極天才,一個消極天才。
  •   大愛唐德剛啊大愛啊大愛啊大愛(無限循環(huán))
  •   然后這本書正擱在我轟空的床頭柜上...為了趕在放假前把圖書館借的書看完一直沒鳥它orz
  •   話說俺當年學論語的時候就對【乖乖寶】顏回和【小清新】曾點不以為然!還是【沒頭腦】子路比較好玩嘛!
  •   曾點那個裝逼犯......子路和子是好機油吧(托腮)
  •   有“先讀唐德剛,后讀胡適”之說,道理就在于此!
  •   不能同意更多啊 唐氏滿紙謬論 嘩眾取寵 臟了一本好書
  •   小小年紀竟讀些反動書籍,這如何是好
  •   -..-!!!
  •   不知道說啥。
    胡適也有提到過,各種知識念頭,不自己理清正式記錄下來,就很難真正成為自己的想法。心理學中關于長期記憶的研究,也證實了這一點的重要性。更有意思的是,從之前一段時間開始,由于一些個人原因,00也一直堅持寫日記寫到了現(xiàn)在。只是這個日記是打算有結束日期的,現(xiàn)在看來,似乎也該誠實的每天記錄一下、反省一下,http://www.zuitao.cn/book/20645628/以后自己老了翻看一下,或者就算只給自己的小孩子看看當年他們的老媽是這樣成長起來的,應該也挺有趣的吧。
  •   你倒說說,胡適到底美化了自己什么呢?
    唐德剛只是談他的不同觀點,并沒有說胡適美化自己吧。
    比如胡適說自己逼上梁上搞文學革命,這哪里是美化?按照一般的觀點,這屬于消極應戰(zhàn),是矮化嘛!
    至于唐德剛的不同觀點,這是觀點本身,與胡適美不美化有什么關系呢?(比如說“文言是半死的文字”,這是胡適寫在文章里的話,他講出來,只不過是復述了歷史而已,美化在何處呢?)
  •   我覺得就算別人再怎么對自己吹捧,里面總會有些客觀的東西。 看這類的書,就如胡適先生說的 不疑出起疑,自己去辨別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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