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戈歌手

前言

　　（本文作者為淡江大學拉美所所長）　　布宜諾斯艾利斯，係「好氣象」(Buenos Aires)之意，乃西班牙征服者傍著「白銀河」 ，在一片蘆葦叢中所開創(chuàng)的新天新地。開創(chuàng)者披荊斬棘、解放者揭竿起義、獨裁者爭權(quán)奪利、移民者胼手胝足…… 無不追求揣思夢想的未來。好的、壞的，全沿著「白銀河」進入，銷融共生，本地人與異鄉(xiāng)客擦身而過，無論是義大利人、抑或波蘭人，無論是烏克蘭人、抑或猶太人，透過河水的洗禮，均成了「港都人」(porte?o)，共築城市命運。近五百年來，時光隨著澐澐流水，不啻流洩出波濤起伏的生命律動，亦勾勒出難以捉摸的人文地圖?！　≌\如唯心主義者所言，空間是時間匯聚的方式之一，布宜諾斯艾利斯是空間，也是時間。在此，裴隆掀起「裴隆主義」旋風，令當時衣衫襤褸的工人階級為之瘋狂；艾薇塔締造個人神話，要阿根廷別為她哭泣；波赫士創(chuàng)作出《阿萊夫》(Aleph)等充滿形而上學的奇幻小說，驚豔國際文壇；馬拉杜納颺起青春的狂妄，出神入化的球技贏得喝采；卡戴爾唱出深情款款的探戈 ，叫歌迷怎能不如癡如醉?！　〉拇_，布宜諾斯艾利斯因時間而不朽，因空間而宏偉，探戈在時空中烙下永恆印記。觀光客不遠千里而來，到河口(La Boca)朝聖探戈的發(fā)源傳奇，到聖迪爾蒙(San Telmo)找尋技藝超群的探戈舞者，到「舊倉庫」(Viejo Almacén)欣賞探戈表演。據(jù)信，於十九世紀中葉甫自歐洲移入的新「港都人」，為了排解語言隔閡和生活潦倒的壓力，而到碼頭附近的銷金窟尋花問柳，並在手風琴的伴奏下與青樓女子跳起煽情舞蹈，有時缺乏女伴，兩個大男人或相擁而舞、或相爭格鬥，藉情慾的昇華忘卻離鄉(xiāng)背井之痛，久而久之衍生成探戈。探戈融合了歐洲、非洲和美洲三地的文化元素，極盡挑逗又頗帶憂悒，堪稱最引人遐思的舞曲，波赫士在《玫瑰色街角的人》(Hombre de la esquina rosada)如此寫道：　　探戈舞曲隨心所欲地捉弄著我們，忽而讓我們緊緊依偎，忽而又叫我們遠遠分開，忽而叫我們身貼著身，忽而又令我們背朝著背。我們這些男人一味尋歡作樂，彷彿進入夢境。　　喜歡布宜諾斯艾利斯的讀者，同時也愛上探戈的朋友，除了閱覽波赫士的作品之外，絕對不能錯過馬汀尼茲的《探戈歌手》。馬汀尼茲善於書寫後設(shè)小說，深受好評，經(jīng)典之作如《聖艾微塔》(Santa Evita)、《裴隆的小說》(La novela de Perón)等，主角的人生百態(tài)被剪成許多片段後，又被恣意組合，情節(jié)虛實交織，但人物容顏清晰可辨，歷史脈絡(luò)有跡可尋，在重建阿根廷歷史的同時，詮釋了國家的真實內(nèi)涵。至於《探戈歌手》，據(jù)傳，在布宜諾斯艾利斯有一名神秘探戈歌手，其歌聲賽過卡戴爾，不僅從未錄製任何專輯，而且只在特殊場所公開演唱，主人翁於是上窮碧落下黃泉，找尋歌手的蹤跡，冀望親耳聆賞傳說中的天籟之聲，多次撲空之後，終於一償夙願。馬汀尼茲所刻劃的主人翁，乃一名美藉博士生，作者有意透過外國人好奇的雙眼，以及研究生敏銳的感覺，仔細觀察布宜諾斯艾利斯的城市風貌，甚至凸顯文學氣息：　　午後，我通常靜坐在咖啡廳內(nèi)或者前往二手書店閒逛……　　與其他拉丁美洲城市相較之下，布宜諾斯艾利斯散發(fā)出濃濃的歐式風華，有馬德里般的街景，也有巴黎般的露天咖啡館，以及倫敦般的金融中心；再者，波赫士、薩巴多、科達薩、普易等作家將這座城妝點成文學之都，猶如一座大型的圖書館。然而，市集、貧民窟和屠宰場夾雜在華麗建築之間，蕭條景氣不免衝擊著璀璨文學，南美大草原的落寞本質(zhì)與荒涼本色油然而生，特別在二ＯＯ一年爆發(fā)金融危機之際，這個大都會霎時從雲(yún)端跌入谷底。世界上鮮少城市擁有如此生死交相輪迴的複雜情緒，歷經(jīng)新生、茁壯和繁華之後，終究不敵毀滅風暴；換言之，極力走向「文明」之後，竟又回歸「野蠻」 ，而這正是《探戈歌手》所刻意鋪陳的城市景象，既包羅萬象又同時一無所有：　　在世界上，再也找不到任何一個角落能夠如此完整地保留布宜諾斯艾利斯往年的風華；然而如今，昔日的事物已幾乎蕩然無存。　　《探戈歌手》縷述了布宜諾斯艾利斯的歷史，亦詠唱了神秘探戈歌手的人生傳奇。自來水廠裡受虐的幽魂、科拉雷斯大道豪宅裡的悲劇、運動員俱樂部地牢裡的謀殺案、方尖碑下的槍擊事件…… 小說裡的各個情節(jié)看似獨立，卻又彼此牽引，巧妙譜出驚心動魄的城市風雲(yún)。時間巨輪的運行軌跡沉靜無聲，布宜諾斯艾利斯的展演亦是悄然靜寂，有賴探戈歌手以熾熱的聲韻掀開塵封的歷史、以飛揚的音符喚醒淡忘的過往，以鏗鏘的樂聲抨擊不義的罪行，以無瑕的嗓音賦予腐朽軀殼新生的靈氣。若布宜諾斯艾利斯是軀體，那麼探戈歌手就是靈魂，或者一個是形，另一個是影，兩者相互依存，共赴生死：　　對他而言，歷史典型的重演並不重要，因為歷史不會移動、不會張揚，其中的一切早已成定局。相反地，他寧願恢復過去僅僅自己熟悉的城市風華，將它轉(zhuǎn)化為當下、與之共存、直到死亡?！　⌒≌f引人入勝之處在於「尋覓」。從波赫士到卡戴爾，再到神秘歌手；從卡拉伊街到圖庫曼街，再到五月廣場；思緒穿梭在往昔與當下之間，步履徘徊於有形與無形之中，主人翁不只探訪傳奇，也追求瑰寶、找尋靈感、探究真理、發(fā)掘秘密、尋求解惑、探索未知。疑雲(yún)重重，步步揭曉，文本所呈現(xiàn)的布宜諾斯艾利斯，絶非井然有序的觀光地圖，而是時空交錯的迷宮，無論是與之若即若離的旅人、抑或與之共生共死的居民，均難以抗拒那暗藏其中的誘惑。主人翁藉波特萊爾的〈燈塔〉低吟告別城市迷宮的心情，此刻的我，腦?？M迴著波特萊爾的〈給一位過路女子〉，傾訴流連城市迷宮的情愫。生活在都市的你我，汲汲營營，對自己的城市歷史是否瞭若指掌？漫遊在吵雜的街衢中，是否曾經(jīng)迷失方向？與迎面而來的女子四目相會，心裡是否吹起陣陣漣漪？伊人遠去，是否仍四處張望？　　城市的生命猶如一座迷宮?！　∶詫m一如漩渦、深淵、寰宇，象徵危險和未知，是誘人的陷阱、是知識的寶庫、是神聖的奧秘，其典故出自希臘神話 。迷宮圖騰或為矩形、或為圓形、或為橢圓，常被採用做為中世紀教堂的地板圖案，藉之營造通往聖地的路線，意指在人生道路上充滿試驗、曲折和逆境，惟有到達中心才能得到救贖、開啓智慧。迷宮是波赫士作品裡常見的意象之一，用來詮釋往古來今的無盡時間和上窮下落的無限空間，波赫士的文字本身就是迷宮，而馬汀尼茲又將波赫士和他的《阿萊夫》寫入布宜諾斯艾利斯的迷宮中，與探戈歌手迷宮般的演唱路線環(huán)環(huán)相扣，形成結(jié)構(gòu)緊實的「所羅門之結(jié)」 ，邀請讀者以不同角度來閱讀布宜諾斯艾利斯，並在歷史空白處覓得「真知」：　　當我們瞥見迷宮的圖案時，往往產(chǎn)生錯覺，以為繪製的線條賦予它形象；事實上，正好相反：形象存在於線條之間的空白處?！　〔家酥Z斯艾利斯儼然一只記憶匣子，宛如一首深邃探戈，彷彿一則永恆神話，更像一座詭譎迷宮，深鎖著拍案叫絕的歷史軌跡、精彩絕倫的文學符碼、萎靡頹圮的孤寂氛圍、驕傲自負的民族性格…… 諸多特質(zhì)全在《探戈歌手》裡，等待有緣人用心品讀。

內(nèi)容概要

　　◎聯(lián)合推薦　　知名作家／南方朔 　　淡江大學拉美所所長／陳小雀　　探戈表演工作坊／周思齊　　一位外國學生來到阿根廷首都布宜諾斯艾利斯，尋找一位將原始的純真與熱情獻給探戈的傳奇歌手，然而，他得到收穫遠超乎預期，當他的生活愈來愈深陷這座如迷宮般的城市，這座城市也逐漸向他揭露自己過去與未來的秘密，帶給他一次又一次的驚奇。作者馬汀尼茲濃縮探戈的精隨，創(chuàng)作了一部誘人的阿根廷小說，同時塑造出一座現(xiàn)實無限延伸的城市，並且隨著故事的發(fā)展，人物逐漸為阿根廷2001年歲末出現(xiàn)的騷動所吞噬，且沒入深淵。　　「《探戈歌手》縷述了布宜諾斯艾利斯的歷史，亦詠唱了神秘探戈歌手的人生傳奇。自來水廠裡受虐的幽魂、科拉雷斯大道豪宅裡的悲劇、運動員俱樂部地牢裡的謀殺案、方尖碑下的槍擊事件…… 小說裡的各個情節(jié)看似獨立，卻又彼此牽引，巧妙譜出驚心動魄的城市風雲(yún)?！舨家酥Z斯艾利斯是軀體，那麼探戈歌手就是靈魂，或者一個是形，另一個是影，兩者相互依存，共赴生死布宜……諾斯艾利斯儼然一只記憶匣子，宛如一首深邃探戈，彷彿一則永恆神話，更像一座詭譎迷宮，深鎖著拍案叫絕的歷史軌跡、精彩絕倫的文學符碼、萎靡頹圮的孤寂氛圍、驕傲自負的民族性格……」　?。詫ёx／陳小雀　　「因為胡利歐?馬戴爾，我的生活變得更糟了。儘管再渴望，我還是無法參與他任何一場精彩、偶然的演出。有人向我透露他的住所，我便在他家門口等上好幾個小時，直到看見他出門。他的身材矮小，脖子不長，擁有一頭茂密的黑髮，並且塗抹了髮蠟與定型液，因此髮型顯得有些僵硬?；蛟S是拿拐杖走路的關(guān)係，他以跳躍的方式前進，猶如一隻蝗蟲。我企圖搭計程車尾隨他，但是到了雙議會廣場，正好遇上教師遊行，而把他給跟丟了。在那幾個月期間，我深深感覺到布宜諾斯艾利斯的一切變得事與願違，並且構(gòu)成一座誰也找不到任何事物、任何人的迷宮?！埂　。员緯鴥?nèi)文

作者簡介

　　托瑪斯?埃羅伊?馬汀尼茲（Tomás Eloy Martínez）　　1934出生於阿根廷，是一位新聞工作者、教授和得獎小說家，在阿根廷高壓統(tǒng)治時避居委內(nèi)瑞拉，1982年起在美國工作與居住。他是當今拉丁美洲文學兩部經(jīng)典名著《裴隆小說》（La novela de Perón, 1985）和《聖艾薇塔》（Santa Evita, 1995）的作者，該作品已被譯成三十六種語言，於七十多個國家發(fā)行。2002年，馬汀尼茲的作品El vuelo de la reina在西班牙馬德里獲得Alfaguara Prize。他的上一本小說Santa Evita曾獲2005國際曼布克獎提名。目前定居美國，任教於紐澤西州的羅格斯大學，擔任該校拉丁美洲研究課程主任。李文進　　臺灣屏東人，輔仁大學西班牙語文學研究所碩士班畢，現(xiàn)於西班牙塞維亞大學攻讀博士學位，專精於西班牙中世紀末期與文藝復興文學研究。

章節(jié)摘錄

　　2001年九月　　布宜諾斯艾利斯對我來說，原本只是一座文學之都，直到2000年一個溫暖的冬天正午，第一次耳聞胡利歐?馬戴爾這個名字，才完全地令我改觀。不久前，我完成了紐約大學文學博士班的資格考試，並且著手撰寫論文，研究波赫士創(chuàng)作關(guān)於探戈起源的散文。工作的進度相當緩慢，甚至有些離題，如此濫竽充數(shù)的感覺令我相當苦惱。眺望窗外，虛度光陰，看看附近鮑厄里區(qū)的街景，同時感到自己的生命逐漸從身邊退去，絲毫不知道應(yīng)該怎麼做，才能夠追得到它。我已經(jīng)失去太多的生命，以致於某人或某物曾經(jīng)擁有它的事實，都無法使我感到安慰?！　∫晃唤淌诮ㄗh我前往布宜諾斯艾利斯旅行，但是我覺得沒有必要。看過上百張的相片與影片，我能夠想像得到當?shù)氐某睗?、拉布拉塔?、濛濛的細雨，以及波赫士帶著盲人手杖，穿梭在南方大街小巷的蹣跚步伐。收集了貝德爾克 在書籍問世當年發(fā)行的地圖和旅遊指南，我認為布宜諾斯艾利斯只是一個與吉隆坡相仿的城市：熱帶風情、異國情調(diào)、虛偽的現(xiàn)代感，並且居住著一群已經(jīng)習慣野蠻的歐洲後裔。　　某天中午，我準備在小鎮(zhèn)裡閒晃，雖然一窩蜂年輕人湧入百老匯的巨塔唱片行，但我一反常態(tài)，並沒有因此而卻步。要是我歸來，請閉上你們的雙唇，這是我打算告訴他們的話，正如路易斯?塞爾奴達 在詩中所寫道：再見了，甜蜜的隱形情人們，／真遺憾，我不曾睡在你們懷裡?！　÷愤^大學書店時，我面對著它，記起好久以前就想買瓦爾特?班雅明的旅遊日記。事實上，我已經(jīng)在圖書館讀過這些作品，並且渴望在書上畫線，在空白處寫眉批。然而，這些關(guān)於布宜諾斯艾利斯的遙遠筆記除了影射1926年的莫斯科、1900年的柏林，還能夠告訴我什麼呢？「在一座城市裡，迷失了方向並不打緊！」這才是我想用黃色墨水特別強調(diào)的一句話?！　甑陠T通常將班雅明的作品擺在文學批評的架子上，哪知道他們?yōu)楹螌⑺频搅硪粋€極端，放在與女性研究緊鄰的哲學類！當我直走向目的地前進時，發(fā)現(xiàn)了貞?佛朗哥 的作品，於是蹲了下來，仔細閱讀她一本有關(guān)於墨西哥修女的書籍。她可能會告訴我，這樣做沒什麼意義，確實是沒有意義，但是我連最小的細節(jié)都不想錯過。成千上萬的人認識貞?佛朗哥，而且她不必重複提及自己是誰，因為我相信她也知道：波赫士比他自己還要早成為波赫士。四十年前，當專家們只對自然主義和地域主義深感興趣時，她便發(fā)現(xiàn)了拉丁美洲的新小說。我曾在她位於曼哈頓上西城 的系上拜訪過她，雖然只有兩三次，但她總是親切地和我打招呼，有如我們天天見面一般。我扼要地向她說明我的論文主題，但是我認為自己陷入了死胡同，不知道花了多少時間向她解釋：對於波赫士而言，真正的探戈是1910年以前完成的音樂，甚至當時青樓裡的人也跳這種舞，而不是後來受到重視、迎合巴黎品味，以及受到熱那瓦塔朗泰拉舞 影響的那種創(chuàng)作。毫無疑問地，她比我更了解這個議題，因為她提到一些早已被人遺忘的粗鄙歌名，例如《我很大》、《兇猛的男人》、《他用什麼戳不進來》、《被插的女人》等?！　≡诓家酥Z斯艾利斯有一位奇人，他懂得演唱古老的探戈，她向我敘述道。但不是那種煽情的，而是富有家鄉(xiāng)味的歌曲，你應(yīng)該去聽一聽?！　』蛟S我可以在巨塔唱片行找到有關(guān)他的東西，我回答道。他叫什麼名字？　　胡利歐?馬戴爾。但是你買不到他認何的專輯，他連一小段歌曲都沒有錄製過。他不希望自己聲音與聽眾之間有任何的媒介。某天晚上，幾個朋友帶我到酒吧，他跛行走上了舞臺，靠近一個凳子。他行動不便，但我不知道他腳上裝了什麼。剛開始，伴奏的吉他手獨奏了一段怪異、消沉的音樂，正當我們不耐煩時，他放聲而出，驚為天人。霎時間，我浮上了半空，然而當他的歌聲一停止，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解脫、如何回神的。你們知道我熱愛歌劇，崇拜萊孟迪 、卡拉絲 ，但是馬戴爾的音樂可說是另一個世界的體驗，幾乎超脫自然。　　就像卡戴爾，我冒險地說道。　　你一定要聽，他唱得比卡戴爾還要好?！　∧莻€影像在我腦中繚繞，最後幻化成一個明確的概念。在接下來的幾個月裡，我一心只想著去布宜諾斯艾利斯旅行，去聽那位歌手唱歌。在網(wǎng)路上閱讀所有關(guān)於這座城市的訊息，我了解那裡每天上映的電影、公演的戲劇、甚至溫度的變化。從一個半球跨越到另一個半球，四季交替的次序顛倒，結(jié)果導致自己心智錯亂。當那裡的樹葉正在凋零，我卻在紐約看著它們吐露新芽?！　?001年五月底，大學的研究所提供我一筆研究津貼，此外我又獲得一筆傅爾布萊特的獎助金。帶著這些錢，可以在那裡生活個半年或者更久。雖然布宜諾斯艾利斯的消費頗高，但是將錢存在銀行裡，可以累積百分之九至百分之十二的利息，我想，這應(yīng)該足夠在市中心租一間附家具的公寓，還有買一些書了。　　聽說前往南方國度的旅途相當遙遠，然而我的親身經(jīng)歷卻真正令人瘋狂。飛行了超過十四個小時，並在邁阿密和智利的聖地牙哥轉(zhuǎn)機，前後花了二十個小時才抵達，最後筋疲力竭地下榻埃歇薩機場。出入境處被一間豪華的免稅商店所佔據(jù)，逼得旅客不得不在樓梯底下?lián)頂D地排隊等候。好不容易出了海關(guān)，六、七個計程車司機向我走來，推銷載客到市區(qū)的服務(wù)，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擺脫他們的糾纏。我將美金兌換成比索後（在當時兩國幣值相等），撥了一通電話至學校國際事務(wù)處推薦的小旅館。門房人員讓我在線上等了又等，才告知，我的名字不在名單上，而且旅館已經(jīng)客滿。「如果你下禮拜打來，我們或許能碰碰運氣?！顾趻祀娫捛把a了一句說道，並且無禮地以「你」來稱呼對方，後來我才知道，當?shù)厮械娜硕歼@樣說話?！　≡谂抨牬螂娫挼男辛兄?，一位年輕小夥子站在我身後。他的舉止笨拙，神情憂鬱，不斷囓咬著指甲使得末端變得蠢鈍，原本修長、纖細的手指也因此喪失了美感，真是可悲！手臂上的二頭肌幾乎擠不進向上捲起的衣袖裡。其瞳孔烏黑、水亮，令人印象深刻，使我想起奧瑪?雪瑞夫 的雙眸。　　他們肏你、他們幹譙你，他對著我說道。他們總是這麼做，在這個國家，所有的事物都是成群的?！　∥也粫缘迷撊绾位貞?yīng)。他講的並不是我所認識的西班牙文，而且腔調(diào)一點兒也不像一般阿根廷人說話時特有的義大利文韻律。他將Ｓ發(fā)成送氣音，在念forro的雙Ｒ音時，舌頭並沒有在口腔上顎來回顫動，而只是輕輕地從緊閉的齒間滑過。我將電話讓給他用，但是他卻離開了那個行列，尾隨著我。旅客詢問處就在不遠的十步之外，我心想，他們應(yīng)該還有其他同等價位的飯店?！　∪绻阍谡易〉牡胤?，我可以幫你找到最好的，他說道。那是一個採光好、看得到街景的雅房，每個月租金四百元，而且每週會有人幫你更換一次床單和毛巾。雖然衛(wèi)浴共用，但是相當乾淨。你有興趣嗎？　　不知道，我回答道。事實上，我渴望說沒有?！　∥铱梢越兴麄兯隳闳僭秃谩！　≡谀难e？我一邊問，一邊攤開先前在蘭德?麥克納利 買的地圖。對於他指示的任何地點，我都開始感到懷疑。　　你必須知道，那不是一家飯店，而是屬於比較私人的地方。一棟歷史悠久的住宅，位於玻利瓦爾街和德芬沙街之間的卡拉伊街?！　　缚ɡ痢故浅霈F(xiàn)在波赫士短篇故事〈阿萊夫〉中的一條街道，我曾經(jīng)在碩士班的期末作業(yè)中探討過這篇作品。然而，根據(jù)地圖所示，這家旅社與故事中的房子相隔大約五條街道之遠?！　“⑷R夫，我不經(jīng)意地脫口而出說道。感覺上，他似乎不懂這個辭所指涉的含意，但是仍在瞬間捕捉到這個訊息。　　和那個一樣。你怎麼知道？每個月都會有一班市政府公車載著觀光客前往那裡，在外面指著建築，並且告訴他們：「這是阿萊的家?！箵?jù)我所知，從來沒有一位叫做阿萊的名人在那裡住過，但是他們依舊捕風捉影。你千萬不要以為他們會打擾住戶，好嗎？一切都很平靜的。那些討厭鬼只是拍個照，再爬上公車，然後就掰掰了?！　∥蚁肟匆幌路孔?，我說道。還有房間，也許可以在窗戶附近放張桌子?！　∵@位年輕人的鼻子略呈弧形，有如獵鷹的尖喙，但是比較精緻些，而且還頗適合他的臉型，因為整體上他的嘴唇豐厚飽滿、眼睛炯炯有神。在計程車上，他向我訴說自己的生活際遇，但是我?guī)缀鯖]有注意在聽。長途的飛行已使我疲憊不堪，此外，我也無法相信自己的好運可以帶著我前往〈阿萊夫〉中的屋子。我不太清楚他的名字是奧瑪還是奧斯卡，但是他告訴我，所有的人都稱呼他圖庫曼諾 。　　我知道他也在機場的書報攤上班，有時候一天三小時，有時候十小時，工作時間完全不確定?！　〗裉煳覜]有睡覺就去上班，他說道。那又怎樣，不是嗎？

媒體關(guān)注與評論

　　「第一部以布宜諾斯艾利斯為主角的小說，作者藉由音樂敘述城市當代的歷史，反映整個阿根廷近況。」　?。鞲纭陡母锷纭罚ˋgencia Reforma）／亞伯托?亞門達利茲（Alberto Armendáriz）　　「馬汀尼茲採用流暢、律動的風格創(chuàng)作，並且巧妙地抹去間隔『現(xiàn)在』與『過去』的分界，完美地呈現(xiàn)出令人目眩神迷的文體?！埂　。绹秮嗰R遜公司》（Amazon.com）／葛瑞迪?哈普（Grady Harp）　　「不浸濡思鄉(xiāng)的旅程，托瑪斯?埃羅伊?馬汀尼茲的《探戈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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