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時間:2012-2 出版社: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 作者:弗朗索瓦茲·多爾多 頁數(shù):406 譯者:王文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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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一種新的眼光兒童的利益在全世界都受到糟糕的保護,原因有三:1.在這方面,越來越豐富的科學言論正在與文學言論爭奪對人生第一時期認識的壟斷。這種科學言論掩蓋了每位兒童身上所包含的象征性現(xiàn)實、特別力量和潛能。兒童從小說家眼中的欲望對象變成了醫(yī)學和人文科學學者眼中的研究對象;2. 社會首先關(guān)注的是使花在兒童身上的錢有所回報;3.成人們害怕釋放兒童身上攜帶的質(zhì)疑其權(quán)威、知識和社會地位的某些力量、某些能量。他們將其受挫的欲望及不適投射到兒童身上,并將自己的模式強加于兒童。通過研究失敗的起因和數(shù)世紀來導致成人與兒童關(guān)系異化的錯誤的根源來分析“歷史教訓”,建議一種新的研究方法,以更好地進行預防,這就是本書的中心內(nèi)容。到目前為止,所有的兒科與教育著作都讓步于“成人中心論”的老傳統(tǒng)。它們所做的只是將基于家庭利益設(shè)計的永恒指南進行翻新或時尚化。這必然是家長學校。這是為孩子們服務(wù)嗎?不,是為家長服務(wù)。這項集體調(diào)查的舉措從根本上改變了人們的視角:它脫離了家長棱鏡和所謂教育手冊和論著的變形透鏡,重新從真正的成長視角來看待兒童。使用方法這項集體工作的目的是將一整套歷史學、社會學、種族學、文學和科學數(shù)據(jù)提供給精神分析學審視,這套數(shù)據(jù)是從以兒童被賦予的社會地位為題在法國和國外進行的調(diào)查中采集而來。這是一種獨特的做法:弗朗索瓦茲?多爾多憑借自己兒童精神分析醫(yī)生和家庭主婦的雙重經(jīng)驗進行思考和評論??w字的段落向弗朗索瓦茲?多爾多醫(yī)生如實介紹調(diào)查結(jié)束時所了解到的趨勢、潮流、風尚,以及常數(shù)、辯論點和懸而未決的問題。弗朗索瓦茲?多爾多作出反應(yīng),將這些數(shù)據(jù)與自己的觀察進行比較,帶來她個人的證言,發(fā)展自己的觀點。本書第一部分試圖作一個歷史總結(jié)并做出診斷。第二部分勾勒了對人生第一階段的一種新的研究方法。第三部分闡述了一種為兒童服務(wù)的社會模式。第四部分,即最后一部分,為預防兒童神經(jīng)癥打下基礎(chǔ)。這是小步驟的革命。是真正的革命。
內(nèi)容概要
尊重兒童,就是在尊重人類
從未有人以如此優(yōu)美、正確的方式談?wù)撨^兒童,談?wù)搩和恼鎸崰顩r和欲望。
法國著名兒童精神分析大師弗朗索瓦茲?多爾多鐘情于佛洛依德最精髓的階段理論,在本書中她憑借自己的人生經(jīng)歷、兒童精神分析的專業(yè)知識以及親身養(yǎng)育子女的豐富經(jīng)驗,針對兒童的諸多問題,進行了富有遠見卓識的闡釋,其新穎的思想常常別具一格,書中所采取的諸多心理分析策略都是建立于這樣的一個理論基礎(chǔ)上:兒童自被孕育、至少是自出生的時候開始就構(gòu)成一個主體。
在本書中她一如既往,徹底捍衛(wèi)兒童的利益,否定對兒童進行整齊劃一的培養(yǎng),反對一種因?qū)和^度保護而產(chǎn)生破壞作用的教育方式,反對盲從追隨現(xiàn)有的流行教育模式,反對強制兒童效仿父母的做法。
作者簡介
弗朗索瓦茲·多爾多(Fran?oise
Dolto,1908—1988年):法國著名的兒童精神分析學家,兒童教育家,法國家喻戶曉的兒科醫(yī)生,以獨特的臨床見解著稱。她是弗洛伊德學派心理分析學家,法國精神分析界最受歡迎的人物,在全世界都有巨大的影響。1953年她與雅克?拉康等人共同創(chuàng)立了精神分析法國協(xié)會,將精神分析推向了兒童;1964年她又與拉康等人一起,創(chuàng)建了巴黎弗洛伊德學院,把弗洛伊德的觀點引入到醫(yī)學和兒科學的領(lǐng)域,引起了醫(yī)學界的震動。70年代,她在法國廣播電臺開設(shè)兒童教育節(jié)目,深入系統(tǒng)地解答有關(guān)兒童教育的種種問題,幫助家長理解和教育孩子。她著述甚豐,出版了近十部專著,如:《精神分析與兒科學》《當孩子出生以后》(上、中、下三冊)《身體的無意識形象》《兒童的利益》《學業(yè)失敗》《一切皆言語》等。
書籍目錄
一種新的眼光
使用方法
第一部分 只要有孩子
社會中的兒童:常數(shù)、變化和失敗的起因
第1章 喬裝的身體
發(fā)現(xiàn)兒童的身體
性別身份
兒童的性欲:沉默之墻
第2章 錯誤
“讓小孩子到我這里來”,或負罪感的根源
第3章 童年回憶錄
天使、侏儒和奴隸或文學中的兒童
《驢皮》和《藍色星球》(從童話到科幻作品)
三明治兒童
第4章 禁閉
兒童的空間
學校之路
水源與排泄處
安全,為何而求?
認識危險
《四百下》或情感安全
第5章 豚鼠兒童
科學言論
模特兒童
強暴式拍攝
操縱者是善惡二元論者
諾貝爾精子
……
第二部分 語言生命
對人生的第一階段一種新的研究方法
第三部分 明日烏托邦
想象由兒童來掌權(quán)
第四部分 小步驟的革命
一種提前預防的雛形以及兒童家園的奠基石
章節(jié)摘錄
第1章 啟蒙下面的文章已經(jīng)開啟了人們對童年的另一種文學言論。這不是作為作家或教育者的成人自戀或意識形態(tài)性質(zhì)的投射,也不是原型游戲或者傳統(tǒng)的文筆練習;這是一個真正的兒童故事,發(fā)自肺腑,聲音透明且無拘無束。這是一種欲望的力量,它促使這名5歲小女孩堅持學習、戰(zhàn)勝考驗,并接受從想象中書籍之美妙到現(xiàn)實中成人給乖孩子所寫故事之平淡的痛苦過渡。我們在此可以衡量識字課本擁有多么強烈的力量,每一個啟蒙過程讓人有多么痛苦(哪怕只是接受現(xiàn)實),不僅如此,新讀者也會發(fā)現(xiàn)自己也可能被他人當作讀物,披滿符號的讀物。在下文中,弗朗索瓦茲?多爾多講述了自己當年學習識字的故事。她喚醒了那么多讀過這個故事的人對他們自身經(jīng)歷已忘卻的回憶,使得我們在談?wù)搩和鏁r引用這篇文章顯得恰到好處。阿布卡塞姆的拖鞋我決定為您講一個故事[作者把這次見證獻給比利時哲學家阿爾馮斯?德維爾漢(Alponse de Waelhens),他到特魯索醫(yī)院(hopital Trousseau)“像一名精神分析小學徒一樣”聽作者給兒童坐診。]:《阿布卡塞姆的拖鞋》(Les Babouches d’Aboukassem),或者說我是如何歷盡艱辛和失望而發(fā)現(xiàn)閱讀快樂的……最終說來,或許是后來的快樂……《阿布卡塞姆的拖鞋》!奇妙的書名,不是嗎?我聽到您像答應(yīng)去看一場足球比賽一樣表示同意了。這就是那本有著紅色精裝封面、對我來說和交織著希望與眼淚的時刻聯(lián)系在一起的書的名字(“弗朗索瓦茲,你怎么哭了?”—“因為我永遠不會讀懂它!”)。這個書名讓我回想起諾曼底海濱1913年8月陽光燦爛的一天,這一天,一種頓悟把我突然從文盲狀態(tài)推向了文化!這也許是黑暗中日復一日的摸索和耐心的沉默為我準備了生命初沐光明時所感受到的強烈目眩吧!這是我的出生嗎?閱讀?這對我來說是多么非同尋常的驚喜!而對我周圍的人來說這顯得很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就像大人們所說的,他們對任何事情都不感到吃驚,一視同仁地看待嬰兒的出生(盡管這是一件神奇的事)和閱讀這件神奇的事:由印滿黑色小符號的紙張構(gòu)成的物品講述一個故事,談?wù)撘环N氣候和一種風景,賦予想象中的人物以生命。同樣神奇的是字詞與我們的思想相混合,把世界和他人帶入我們的臥室。神奇之事還有在一片燈光中,書這種寶藏把它用有待解讀的小符號收藏的封閉生活布滿我們的心間。此外,那些神奇的書頁在沒有讀者或者被重新合上時僅是一件物品,這有多么奇特啊。這是一件可能永遠與眾不同的物品,但它本身并沒有夢想:它是一本書。我們每個人難道不也是嶄新的、披紅鍍金或者破舊不堪的讀物嗎,難道我們不也披滿符號嗎?別的人有朝一日可以懷著一顆亮堂的心聚精會神地閱讀它,我們自己卻渾然不覺,也沒有這樣的夢想。這樣,我們每個人不都是因為自己作為讀物的存在而讓他人得以閱讀、破解奧秘、了解自我與世界并產(chǎn)生夢想嗎?我仍清楚地記得在我幼稚的心中發(fā)生的這場革命,仿佛就發(fā)生在今天。我在書房發(fā)現(xiàn)的那一排排圖書中藏有多少快樂?。∫驗閺奈医鍤q的生命中值得回憶的這個八月艷陽天開始(我當時很貪玩,而且作為大家庭中的第四個孩子,一家人在烤面包的香味中一醒來就吵鬧個不停),我就忘不了當一切還在沉睡時晨光從百葉窗縫隙中透進來、給房間灑滿魅力和寂靜的那個時刻。我蜷曲在沙發(fā)椅上,一縷陽光籠罩著我,神秘的灰塵永遠不知疲倦地在光線中跳舞,我挑一本書打開,貪婪地沉浸入其中,對其他一切充耳不聞。有嶄新的書、破舊的書、哥哥姐姐所謂的課本、童話、冒險故事,以及我父親小時候獲得的獎品書,上面蓋著旺佛(Vanves)高中帶桂冠圖案的標志:羅馬歷史,儒爾?凡爾納(Jules Vernes)的科幻作品,弗羅里昂、格林、安徒生、佩羅的童話故事。還有《我的報紙》(Mon journal)書頁切口燙金的合訂本,這是一份1880年開始發(fā)行的兒童周報,上面有穿著舊式服裝的兒童肖像,和我父母在納達爾照片上的穿著一樣。另外,因為在學習識字的同時我也用寬行練習簿學會了寫字,我就在那些線條之間用鉛筆給爺爺奶奶和曾奶奶寫信(我說的是用一連串很難辨認的字母寫就的信),可愛的曾奶奶會馬上給我回信。于是從早餐的熙攘開始我就盼著郵遞員的到來。您看,《阿布卡塞姆的拖鞋》完全改變了我的生活。為此我多么感謝“小姐”啊!她是在1913年這個夏天來幫助我母親的盧森堡小學教師,當時母親剛生下我弟弟,即家中第5個孩子?!靶〗恪笔莵碚疹櫋按蠛⒆觽儭钡?。她帶我們?nèi)ズ?,在我們玩耍的時候編織衣物或繡花。我鉆進陽傘,站在她面前一動不動地欣賞她靈巧地做活兒?!翱烊ネ姘?,弗朗索瓦茲,去挖個沙坑,不要呆在這兒‘瞎瞅’個不停。”當我們看東西或想心事的時候她就說這樣的話。親愛的“小姐”!她總是在忙著“做事”。對她來說,悠然地活著和想事情就是“瞎瞅”或“瞎想”,是無用的事!這讓我感到驚訝!后來有一天在沙灘上,她給我?guī)砹丝椧箩槪ńo我?guī)У模。?,并“給我”織出針眼,給我演示如何給我的布娃娃搖籃織一個布罩。太棒了。我懂編織了,這讓我很開心很開心!我和小姐的相識真是一件幸事。晚上,哥哥姐姐們做暑假作業(yè),我坐在小姐和他們的身邊編織東西,邊織邊吐舌頭。神奇的是她居然能把松開的針眼補上去(“它們都不是單獨織的,”她對我說,“另外在這里你織錯了一針。”)在很長時間里,直到1914年大戰(zhàn)的戰(zhàn)壕,我都以為“虱子”就是編織時的錯針(我當時驚訝地得知可憐的法國兵身上有很多錯針)。就這樣,在家里,當別的孩子“和小姐一起學習”時,我發(fā)現(xiàn)了一本紅色封面的書,不太厚,里面有讓人著迷的插圖。當我織錯或者織漏了許多針時,我等著小姐花時間來糾錯,并用她有時給我讀故事的方式給自己讀那些奇妙的圖畫。我可能是在無聲地“瞎想”。小姐用眼角瞥看我。有時我盯著書的硬皮封面,浮想聯(lián)翩。我試圖回憶其中某幅插圖(應(yīng)該說是“版畫”)的所有細節(jié),然后打開書并總是驚訝地發(fā)現(xiàn)那張畫和原來完全一樣。在我的回憶中,畫中的駱駝、毛驢、纏著頭巾的人,所有的東西都在動,但我重新看到畫時他們卻是紋絲不動的。見我不停地把書打開、合上,然后再打開,并可能看見了我的表情,哥哥姐姐們不由得哈哈大笑,尤其當我告訴他們不斷重復的讓我驚訝的事時。小姐沒有笑。她告訴我書里東西的名稱:清真寺,東方市場,月牙形的土耳其羊角面包,包頭布,皮里長袍,土耳其帽,蒙面婦女,棕櫚樹,拖鞋等。于是插圖不動就不是什么錯了,我腦中裝著所有這些美妙的名稱來看它們,仿佛我身處其中。有一天,小姐對我說這本書的書名是《阿布卡塞姆的拖鞋》。阿布卡塞姆,就是那個包著頭巾、留著大胡子、穿著皮里長袍、腰系寬皮帶、總是在交織著陰影和刺目光線的市場即“蘇克”(souk)上與人討論的那個人。除了插圖頁之外,書里別的地方都印滿了粗黑的字符。幾天后小姐對我說:“要是你想學習識字的話,你就能讀懂這本書并知道它講的故事了?!薄笆堑?!我想學習識字?!钡诙煸缟衔覀兙烷_始了。那本著名的《阿布卡塞姆的拖鞋》就靜靜地躺在桌子上,但小姐打開的并不是它。她打開了另外一本書,很小,扁扁的,藍色封面,上面貼著一張長方型的白色標簽,邊上飾有兩條藍線,就像藍色海員衣領(lǐng)鑲著白絲帶一樣。標簽上是小姐寫的“弗朗索瓦茲”,她讀給我聽?!斑@是你上課用的書:《識字課本》?!蔽揖褪沁@樣學習閱讀的。她把課本翻到第一頁。這本薄書平平地展開,不需要人拿著,不像《阿布卡塞姆的拖鞋》,一旦人松開雙手就會自動合上。課本中印有孤零零的符號,小姐說那是“字母”。字母都有發(fā)音,有大小寫之分;同樣的字母有時線條很粗,有時線條很細,有時直,有時傾斜,有時生硬,有時又不那么生硬,有時是印刷體,有時是手寫的行書。多美的單詞啊,我這樣想。(用行書書寫,就像用散文體說話讓儒爾丹先生產(chǎn)生的感覺,這不是很神奇的事嗎?)還有元音和輔音,輔音就是只有與元音結(jié)合才發(fā)音的音,另外還有二合元音以及……那些陷阱。所謂的陷阱就是容易被忘記的符號,包括各種音符、分音符、圓點、省文撇、連字符、變音符、逗號以及所有容易被遺忘的符號,它們看起來可有可無,本身也不發(fā)音,但能改變有關(guān)字母的發(fā)音,使它們發(fā)出不同的音,甚至讓人難以置信地改變單詞組合的意思,把這些組合變成問題或者回答,變成玩笑或者嚴肅的話語。小姐的這本教材真是了不起,但這種感覺并不長久。小姐每天早上都來叫我起床學習。教材的每一頁右邊都畫著一樣東西,用來表示這件東西的單詞都由相關(guān)符號的清音或濁音(輔音?。╅_頭,用大寫和小寫形式、印刷體和手寫行書各印一遍,看起來不一樣,但讀音一樣。這些符號占據(jù)該頁的左半邊。每頁的布局都相同。上面說的是每一頁的上半部分,另外一半印的則是這些符號與前面書頁所教符號的組合。小姐用裁紙刀的刀尖指著符號,我則尋找與它們對應(yīng)的發(fā)音。我的注意力被激發(fā)出來,好像在破解一個機關(guān)或猜一個謎語。如果我猜對了,裁紙刀的尖端就繼續(xù)往前走。不然的話,它就停在原地,或者在更糟的情況下,小姐回到前面的某一頁,一直到我找到為止,然后再返回出現(xiàn)問題的那一頁。我想往前走,看其他書頁上的內(nèi)容。做不到!啪嗒!一大堆我不認識的符號把我擋了回來,回到據(jù)小姐說我第一次學這些符號及其發(fā)音的那頁教材。在這項學習之后,小姐拿出一個寬行的小練習本,要我在上面用行書寫出當天學的字母,要用鉛筆寫,但我用力太大,結(jié)果經(jīng)常折斷筆尖。她并不責備我,而我覺得自己愚蠢而笨拙。她用一把小刀削鉛筆的木頭,然后把筆頭削尖,十分耐心,同時說:“我削鉛筆的時候,你好好把手放松一下,就像這樣,對。不,不要看時間。你要完成這一整頁書,寫出來有三行字。”我絲毫看不出這項“學習”(就像她說的那樣)和總是被推遲的閱讀《阿布卡塞姆的拖鞋》這本美妙圖書所述故事間的關(guān)系,它書頁緊閉,靜靜躺在桌子的一角。當我從小姐的臥室下樓之后,我的姐姐和兩個哥哥都嘲笑我:“阿布卡塞姆的拖鞋有意思嗎?”我用惱怒的口氣勇敢地回答他們:“是的,很有意思。”“你撒謊!那么今天講了什么故事呢?”很不幸,我不能告訴他們學的是“婆啊,婆哦,婆伊,婆偶,婆愚”和“尼阿,尼哦,尼伊,尼喔,尼育”。于是我就說:“我們讀了東方市場、沙漠中的棕櫚樹……所有那些東西……但還要我講給你們聽,你們也太笨了吧。”小姐有時來幫我:“不要嘲笑她,她學得很快,她很快就學會讀書了?!笔裁矗窟@沒有任何意義的半小時努力,這就叫學習讀書?這就是讓這位總是平靜的小姐感到滿意、被她稱之為“我們和弗朗索瓦茲進行的學習”,而我對這種結(jié)結(jié)巴巴、為了讀語音而讀語音的學習既看不出有什么意義,也看不到盡頭。終于,我們走到了印有字母Z(讀[zed])、帶斑馬圖像的最后一頁。在巴黎,我們住在居斯塔夫澤德街(Gustave Zédé)。這樣,無論您是否相信我,小姐在寬行練習簿上寫了一遍“居斯塔夫澤德街”這個街名示范給我看,我乖乖地把這些書上沒有的符號當作一幅圖畫臨摹下來,并不明白它們是一些我熟悉的語音的書面形式。我記得當時為了取悅小姐,我承認自己寫下了我們在巴黎所住街道的名字,但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使她讓我相信和說出這一點。我結(jié)結(jié)巴巴拼讀和在練習簿上書寫的這幾串字母、幾組符號與我印象中這條街道在我們散步回來時一系列那么自然的抑揚變化的聲音毫無關(guān)系,當時我小跑著,高興地叫喊著,忘記了疲勞和擔心找不到回家之路的恐懼:“好了!到了居斯塔夫澤德街!”在教字母Z的這一頁之后,有幾頁沒有圖畫,只印著一行行的黑色符號,先是粗體的,后來就變細小了。這些是“閱讀練習”。這是要做什么?。⌒〗阏f這只是“課文”:“開始讀吧!你知道自己做得到的?!庇谑俏揖烷_始讀了。每次碰到障礙或讀錯了,我都要回到自己辨認不出來的符號組合、“音節(jié)”或“二合元音”第一次出現(xiàn)的地方。在我自以為已經(jīng)把這種痛苦的入門學習熬到頭時,像這樣退回到以前學過的書頁,這多么不可思議,有多么不幸啊。小姐曾告訴我,學完這本教材我就可以閱讀《阿布卡塞姆的拖鞋》了。最終還是要努力把這最后四頁“課文”讀完。在度過了我感覺十分漫長的一周之后,小姐說我讀得很好:“這一次你一點錯也沒有犯?!睂ξ襾碚f,這些課文都晦澀難懂。小姐卻顯得很高興。大人們真是讓人捉摸不透??!“弗朗索瓦茲,明天我們就開始讀《阿布卡塞姆的拖鞋》。”“太讓人高興了!課本學完了?”“是的,但我們還得留著它,以備你需要回頭復習時用……!”第二天,我興奮地來閱讀那本書?!拔覀冏x到這里為止?!毙〗氵呎f邊用鉛筆在第一章大約第5或第6行的地方做了一個標記?!安?,不,到這里吧。”我指著第一頁下面說。她笑了:“我們看吧?!庇谑俏揖烷_始結(jié)巴著讀由符號組合而成的音節(jié),跳過了一個奇怪的音節(jié),讀完了一個單詞?!安?,不,要注意,你跳過了一個音節(jié)?!毙〗阌勉U筆在每個音節(jié)的上面畫了一條弧線,并掩去后面的音節(jié)。她糾正說:“不,不是這樣讀的,要拼a、r,而不是r、a,就是ar,然后拼b、r、e(對,讀bre)。你現(xiàn)在看一下整個單詞(她用一條大弧線把兩個音節(jié)一起標出來):arbre,arbre。你好好看看,rabre沒有任何意思。好了。但你累了,你一直讀到了這個地方而沒有犯錯,現(xiàn)在你開始亂讀一氣了。今天就到這里吧。”我甚至沒有讀到原來鉛筆標出來的地方!“我們明天繼續(xù)讀,但如果你愿意的話,你在練習本上用印刷體把頭兩行抄寫一遍,這里,直到句號為止。這本書里的單詞都是印刷體,要注意?!庇貌煌姆椒▽懲瑯拥臇|西,這也很好玩,甚至讓人很開心。小姐的態(tài)度很堅決。我看著她停了下來?!袄^續(xù)寫,很好,沒有犯錯?!钡@一切都是為了什么呢?我很喜歡小姐,但我一點也弄不懂她讓我做的事。這會讓我們走到哪一步呢?我回想起據(jù)小姐說我完全正確地讀出第一個整句的那一天。這是一個句子,因為它是以一個大寫字母開始的,中間有讓人停下來稍作呼吸的逗號,并且到了句號處我要停下來?!昂?。接著讀第二個句子?!庇谑俏矣檬种赴褑卧~一一點出來,用緊張單調(diào)的聲音結(jié)巴著讀那些小符號,眼睛跟著小跑。小姐不再用鉛筆在每行文字上面標弧線了,也不再用大拇指捂住我尚未讀的部分。最后我一直讀到了“句號另起一行”處。好了,終于到頭了!“很好。那么你讀到了什么呢?”我指著那段文字說:“這些都讀了?!薄笆堑?,但你到底讀到了些什么?……這段話講了什么?”右邊一頁印有一幅插圖。于是我就開始自作主張地編造這幅畫講的故事。小姐十分嚴肅但依然平靜地對我說:“不,你讀到的不是你編的那些東西,你編的東西不是你順利讀出來的書上文字?!薄笆裁矗浚ㄋf的‘順利讀出來’又是什么意思呢?)我向您保證就是這些東西?!薄昂昧耍僮x一遍。(我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抹起來。)好了,勇敢些,我們會做到的?!薄埃ㄗ龅绞裁茨??總是不斷重復。)不,不,我不想再讀了?!薄昂昧耍ダ仕魍咂?,你差一點就做到了……勇敢些!”于是我抽泣著透過眼淚重新讀那半頁書。這是乏味且荒謬的聲音活動,它在人還在掉眼淚并要擦鼻涕時尤其不易。當我第三或第四遍讀完那該死的句子后,小姐依然平靜地問:“那么它講了什么呢?好,擦掉眼淚和鼻涕,喝點水,就在那兒。現(xiàn)在再讀一遍?!薄安?!它沒什么意思?!薄安粚?,它有一定的意思。快讀吧,讀到逗號都停一下。好好聽著自己在讀什么?!甭犠约鹤x?聽自己讀?我重新開始讀原來的句子,奇跡發(fā)生了!在我聽自己讀的時候,句子產(chǎn)生了某種意義!太棒了!到句號之后,我繼續(xù)往下讀,同時聆聽著,當讀到“句號另起一行”時,我不等小姐開口就重新開始讀,為的是讓自己高興;我先是慢慢地讀,一邊聽著,我緊張單調(diào)的聲音逐漸松緩下來,于是我加快了速度,在逗號處稍作停頓,然后繼續(xù)往下讀,最后在句號處落下了語調(diào)!我不想停下來,但家里人在喊吃午飯了。這就是閱讀嗎?句子和段落都有了某種意思。是的,然而……在餐桌上,小姐對我媽媽說:“好了,弗朗索瓦茲會讀書了?!薄鞍。挥昧诉@么短的時間。”“是的,但對弗朗索瓦茲來說時間卻很長,另外我也不能肯定她對此感到高興,不是嗎,弗蘭索瓦茲?”“是這樣……但我原來并不知道閱讀就是這么回事。”哥哥們說:“那么你原來覺得是怎么一回事呢?”“我不知道……反正和這不一樣?!薄斑@個孩子真傻。閱讀就是閱讀唄,怎么都一樣,寫字就是寫字,不是別的東西?!彼麄兊脑挳斎皇菍Φ模虑閼?yīng)該是這樣。下午在海灘上,小姐坐在陽傘下繡花,我走近她說:“小姐,您說說看?!薄罢f什么呢?”“我想知道怎么才能真正學會閱讀?!薄翱赡悻F(xiàn)在已經(jīng)會了呀?!薄笆堑模@是因為您告訴我去聽……于是讀的東西就有了意思,但明天也許我就不會了?!薄安粫?,不會忘的,這好比走路:人一學會走路就忘不了?!薄笆堑?,但那段話的意思,有意思當然很好,但它并不讓人感興趣,這不是真正的《阿布卡塞姆的拖鞋》的故事。”“是的呀,這只是故事的開始,你只讀了第一章?!蔽宜妓髦!澳阆胧裁茨??”“我想從前你為什么沒有讓我去聽?!薄罢f了呀,我一直對你說,但你做不到用耳朵去聽,也許你過于忙著用眼睛讀了?!薄暗斘疫呑x邊聽的時候,這不是插圖上的故事啊?”“去玩吧,明天早上讓我們看看讓你煩惱的是什么。”第二天早上,我讀得更快了,并且理解自己讀的內(nèi)容,但說真的,這些文字講的并不是我原來想知道的東西?!盀槭裁此v和插圖不一樣的事情呢?”小姐啟發(fā)我說:“聽著,畫插圖的人首先讀了故事,然后根據(jù)他所讀到的東西創(chuàng)作了圖畫。你也一樣,假如你沒有看過這些插圖,也可以根據(jù)文章來創(chuàng)作圖畫的?!薄暗恼隆皇钦n本最后幾頁上的東西嗎?”“哦,是的,你說的對,但故事,阿布卡塞姆的故事也是文章。”“啊,這是文章?文章是一個故事?(我糊涂了)。教材中的文章都沒有任何意思,它們只是閱讀練習。”“有的,那些句子都講述了某件事,當時你沒明白嗎?”“沒有,書上沒有圖畫,只有單詞。”“可這正是閱讀呀;我們不需要圖畫;我們要去想它要表達的東西,并可以畫出它讓人想到的東西?!薄鞍?,是的!但有些話讓人什么也想不到……”我開始透視到一些東西:在學到這項本領(lǐng)的同時,我也意識到在這之前對我來說不可思議的東西。這本魔書奇妙的插圖讓我產(chǎn)生的豐富想象只是一個陷阱。我曾想了解的故事只是一種誘餌,為了它我那么強烈地想學會讀書,也多虧了它我才取得了“很快的進步”,但和這項新本領(lǐng)聯(lián)系在一起的是多么大的失望啊!讓我感到驚訝的,就是我能夠?qū)W會讀書。我已經(jīng)做到了這一點,就是這樣……也只是這樣而已!并且我再也忘不了這項本領(lǐng)了。后來我意識到當人學會騎自行車時也是這樣,學會的東西就忘不了。知道了顏色的名稱、分辨出音符的對錯就再也不會把它們弄混,這在我看來有多奇怪啊。我努力嘗試消除自己的讀書能力,我曾發(fā)現(xiàn)當我用某種方式使用眼睛時,一行行的字就變模糊了,仿佛我不會讀書一樣。但我知道自己用的是一種好玩的詭計(我是把目光的焦距調(diào)至無限遠)。我不“能”閱讀了,但我還是“會”閱讀。并且當讀到用粗大字母印刷的東西時,比如報紙的名稱,這個詭計就不好使了。我記得當時完全還是孩子的自己陷入了對知識不可逆性的沉思之中,即使人不再想要自己原來極力謀求、現(xiàn)在已經(jīng)掌握的一項知識(讀書就是這種情況,在我學會讀書之初,我就感到被欺騙了,覺得當初擁有這樣的欲望真傻),它也不可逆轉(zhuǎn)。盡管如此,在我記憶中,我自己這次不可逆轉(zhuǎn)的變化是與《阿布卡塞姆的拖鞋》這個讓人難以忘記的書名,與在我眼中精美無比的黑白“版畫”,以及這本書平淡、讓人無法產(chǎn)生豐富想象的文字緊密聯(lián)系在一切的;而它富有表現(xiàn)力的插圖曾激起了我學習讀書的欲望和不懈努力,這種努力依靠小姐和那本《識字課本》的幫助為我打開了文化之路。假如當初我沒有被一本特別的、被我當作唯一欲獲取之物來選擇的圖書所激勵呢?假如我當初數(shù)小時呆在學校30多名孩子中間呢?和我一樣,對這些孩子來說,想閱讀某本圖書的迫切愿望不會賦予識字課以意義,但小姐理解并利用了我這種迫切愿望,她要與我的反抗和疲勞作斗爭,懂得鼓舞我并與我協(xié)商解決一時的放棄思想;是這種“激勵人的迫切愿望”以及教材,尤其是學生與女教師之間相互信任的人際關(guān)系所構(gòu)成的整體產(chǎn)生了效果。為一個人掃盲。什么時間?什么方式?出于什么理由呢?假設(shè)我晚出生50年,即出生在動畫、音像和連環(huán)畫時代,我還會有這么強烈的學習讀書的欲望嗎?這對哲學家來說也許是一個問題。
后記
我們對孩子的態(tài)度(代譯跋)這本書或許能夠給中國兒童的父母和老師帶來一些啟發(fā),甚至是重要的啟發(fā)。這是我在翻譯此書的過程中多次想到的一句話;原本沒有作跋的打算,但一些感受不吐不快,也想與其他讀者在閱讀完這本厚厚的著作后作一個交流,便這樣寫了,并把這句反復想到的話放在第一行。這些感受是真實的,寫這篇短文也是真誠的,因為我就是一名11歲男孩的父親,正和許多父母一樣享受天倫之樂,但在教育孩子的過程中也遭遇了很多的困惑。我一邊翻譯此書,一邊將書中的言論與自己的言行和教育觀進行比照,發(fā)現(xiàn)了許多共同的理念,但也有許多分歧,對精神分析學也有高深莫測的感覺。但不管怎樣,通過這種比照和它帶來的思考,自己原先的一些困惑釋解了。一個很明顯的結(jié)果:面對孩子的任性、懶惰、錯誤甚至反抗,我大都能努力去理解并以平和的心態(tài)與之協(xié)商解決了。一切都在于:我們是否把兒童真正當做一個人、一個與自己平等的人來看待。多爾多用了450頁的篇幅(原書)作了一個肯定的回答,這正是這位學者和這部著作的偉大之處。這句話說起來也許顯得很容易,道理很淺顯,但讓我們把自己想象為一個隱形的第三者,跟著孩子從家庭到學校,再到社會上的有關(guān)場所走一遭,認真聽一下他(或者她)所聽到的話,和他一起做一遍他被要求做的事(包括我們自己說的話和要求他做的事),非常坦白地說,我們很少實踐這個回答。就像多爾多在書中所說的,我們大人在把自己的焦慮投射到孩子身上,甚或讓孩子承受我們自己過去經(jīng)歷造成的精神隱疾。除了學校的課程和作業(yè)之外,還有奧數(shù)、鋼琴、電腦、書法、英語……我們就這樣殘酷地把孩子推向“第一線”,是為了孩子嗎?恐怕更多地是為了自己。單是人手一冊的家校聯(lián)系簿,全市數(shù)十萬小學生的個體身份就這樣在老師和家長的來往簽名中被抹殺了;聯(lián)系簿上沒有他的簽名欄,換句話說,他作為一個人是不存在的。而是他在背負著近9斤重的書包來往奔波;他在為誰而背呢?我們的困惑、與孩子發(fā)生的沖突就來源于此。他在為大人而生活。但他別無選擇,只能承受,小心翼翼地做到讓父母和老師都滿意。然而他仍然是一個鮮活的人類生命,當他幼稚柔弱的身體和精神實在承受不住了,他就會直接或間接地“罷工”、“逃跑”甚至“造反”。我們沒有權(quán)力這么做。困惑和沖突本來都是不存在的,只要我們返回自己的位置并不再逾矩,把孩子的自由和權(quán)利還給他。尊重他,時刻提醒自己他將是一個離你而去的獨立的人;去聆聽孩子的話,看他做的事,帶著欣賞的心態(tài);陪在他的身邊,卻要力爭“隱身”,只在他需要和迷茫的時候“顯形”,利用合適的機會和他溫和地交談,讓他在和父母的平等交流中開心地接受后者的建議和引導,這就是我們應(yīng)該做的。我們對他沒有任何權(quán)力,只有愛心和責任。他有著無人能預測的潛能,有自己的未來和成長軌跡,不是我們家長和老師所能規(guī)劃的。即便我們有權(quán)對他提出要求、責難他的缺點,我們恐怕也要先問一下:你對自己有無類似的要求?你有沒有可責難的缺點甚至惡習?我們不能一邊自己看電視、打麻將、玩游戲……對自己的毛病無限地寬容;一邊卻要求孩子胸懷遠大的志向、精神百倍、心無雜念地做算術(shù)題、背古詩、抄單詞……不容許他偷一點懶、犯一點錯誤。這些感言,是用來討論的。讀者盡可從書中讀出不同的東西進行商榷,乃至提出批評,包括對譯文的質(zhì)量。王文新2009年夏于上海
編輯推薦
《兒童的利益》編輯推薦:《兒童的利益》把孩子的自由和權(quán)利還給他。尊重他,時刻提醒自己他是一個終將離你而去的獨立的人。作為把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推向兒童的始作俑者,弗朗索瓦茲?多爾多在理論上極有創(chuàng)建,著述甚豐,她把弗洛伊德的觀點引入到醫(yī)學和兒科學的領(lǐng)域,引起了醫(yī)學界的震動。而且她致力于兒童教育實踐,旗幟鮮明地捍衛(wèi)兒童的利益,在全世界都產(chǎn)生了巨大影響。引進出版此書,對目前高度關(guān)注孩子教育問題的中國家長,無疑為解決諸多糾結(jié)于心的教育問題送來一把與眾不同的金鑰匙。正是在多爾多的努力下,兒童精神分析的研究成果得以走向大眾,并產(chǎn)生巨大的效力。如今,受她思想的啟發(fā),以她所倡導的預防性教育模式為主的教育機構(gòu)在法國和世界各地如雨后春筍般出現(xiàn)。成百上千的地方以弗朗索瓦茲?多爾多命名——教育機構(gòu)、街道、廣場、公園、兒童圖書館、幼兒園、學校,等等?!秲和睦妗分匾獑⑹荆海鹬睾⒆?,把孩子的自由和權(quán)利還給孩子。*孩子將是一個離你而去的獨立的人,你的任務(wù)就是幫助他完成獨立。*時刻提醒自己:俯下身去,帶著欣賞的心態(tài),聆聽孩子的話,關(guān)注他做的事;陪在孩子身邊,卻要力爭“隱身”,只在他需要和迷茫的時候“顯形”。*利用合適的機會和孩子溫和地交談,讓他在和父母的平等交流中,開心地接受后者的建議和引導。*孩子有著無人能預測的潛能,有自己的未來和成長軌跡,不是家長和老師所能規(guī)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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