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看紅樓

出版時間:2005-10-01  出版社:京華出版社  作者:張愛玲  頁數(shù):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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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nèi)容概要

  張愛玲是一個有國際聲譽的女作家。在中國文壇上,張愛玲的作品曾紅極一時,關于紅樓夢的研究為千古之絕唱,值得一觀。在《紅樓夢魘》一書中作者認為高鶚續(xù)寫的后四十回沒有曹雪芹的前八十回精彩。書中說為什么《紅樓夢》未完?作者非要追尋一下真正的曹雪芹的《紅樓夢》,而并非高鶚續(xù)的那個。作者對《紅樓夢》百二十回稿本發(fā)表了許多新奇的見解,并指出《紅樓夢》 “ 是創(chuàng)作不是自傳 ” ?!都t樓夢魘》是一部內(nèi)容十分豐富的研究專著,而且談版本的章節(jié)又占絕對比例,因而許多人可能覺得難讀難懂。其實不然。相信讀者會從中得到許多有益的啟示的。

作者簡介

  張愛玲,(1920-1995)現(xiàn)代著名作家,原名張煥,生于上海,原籍河北豐潤、1930年改名張愛玲,1939年考進香港大學、1941年太平洋戰(zhàn)爭爆發(fā),投入文學創(chuàng)作,四十年代在上海孤島威名,五十年代初輾轉繹香港至美國

書籍目錄

自序紅樓夢未完紅樓夢插曲之一初詳紅樓夢二詳紅樓夢三詳紅樓夢四詳紅樓夢五詳紅樓夢

章節(jié)摘錄

  四詳紅樓夢  ——改寫與遺稿  紅樓夢里的林紅玉,大家叫她小紅的,她的故事看似簡單,有好幾個疑問?! ∷枪芗伊种⒌呐畠?。到了晚清,男仆通稱管家,那是客氣的稱呼。管家原是總管,不過像榮國府這樣大的場面,上面另有“大總管’’賴大。賴大家里“一般也是樓房廈廳”,兒子也是“丫頭老婆奶子捧鳳凰似的”(第四十五回)。大了捐官,實授知縣,正是“宰相家人七品官”,林之孝雖然比賴大低一級,與賈璉談話,也“坐在下面椅子上”(第七十二回)--坐在下首?! 氂癯跻娂t玉時,她“穿著幾件半新不舊的衣裳”,替寶玉倒了杯茶,被秋紋碧痕發(fā)現(xiàn)了,秋紋“兜臉便啐了一口,罵道:‘沒臉的下流東西,正經(jīng)叫你催(炊)水(南京話)去,你說有事故,倒叫我們?nèi)?,你可等著做這個巧宗兒。一里一里的這不上來了!難道我們倒跟不上你了?你也拿鏡子照照,配遞茶遞水不配?”’(第二十四回)  回末介紹紅玉的出身:“原是榮府的舊仆,他父母現(xiàn)在收管各處房田事務?!碑斎贿@不一定與管家的職務沖突。據(jù)周瑞家的告訴劉姥姥,周瑞“只管春秋兩季的地租子,閑時只帶著小爺們出門就完了。”可見收租也可能仍舊在府中兼職。但是管家的職位重要得多,怎么會不提?  第二十六回小丫頭佳蕙向紅玉說:“可也怨不得,這個地方難站。就像昨兒老太太因寶玉病了這些日子,說跟著伏侍的這些人都辛苦了,如今身上好了,各處還完了愿,叫把跟著的人都按著等兒賞他們。我們算年紀小,上不去,不得我也不抱怨,像你怎么也不算在里頭,我心里就不服。襲人那怕他得十分兒。也不惱他,原該的。說良心話,誰還敢比他呢。別說他素日殷勤小心,便是不殷勤小心,也拼不得??蓺馇琏┚_霞他們這幾個,都算在上等里去,仗著老子娘的臉,眾人倒捧著他去,你說可氣不可氣?”  晴雯是孤兒,小時候賣到賴大家,倒反而是“仗著老子娘的臉”,紅玉是總管的女兒,反而不歸入上等婢女之列,領不到賞錢。--當然,在早本里晴雯還是金釧兒的前身的時候,晴雯也有母親?! 〉诙呋丶t玉在園子里遇見晴雯綺霞等,“晴雯一見了紅玉,便說道:‘你只是瘋罷!院子里花兒也不澆,雀兒也不喂,茶爐子也不攏,就在外頭伍。”同回稍后,鳳姐賞識紅玉,李紈告訴鳳姐“他就是林之孝之女”,甲戌本夾批:“管家之女,而晴卿輩擠之,招禍之媒也。”但是后來晴雯被逐,是邢夫人的陪房王善保家的向王夫人進讒,與林之孝夫婦無關。第六十三回寶玉生日那天,林之孝家的到怡紅院來查夜,勸寶玉早點睡?!  ?/pre>

編輯推薦

  紅樓夢被庸俗化了,而家喻戶曉,與圣經(jīng)在西方一樣普及,因此影響了小說的主流與閱讀趣味。《張看紅樓》是我國著名女作家張愛玲懷著對紅樓夢濃厚的情意而對其做出的評價與指正,掀起了紅樓夢魘史上的極度狂瀾。非常值得大家細嚼、賞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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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戶評論 (總計31條)

 
 

  •     首先,這是本考據(jù)的專著,不是文學鑒賞或文藝隨筆。
      
      《紅樓夢未完》考據(jù)后四十回的夢稿本(即書中所稱“全抄本”)、程甲本、今乙本、真乙本,《初詳》專論夢稿本前八十回,兩篇文字相當繁瑣。
      
      張的一個基本假設是所有的抄本異文——除了顯而易見的筆誤——都是曹雪芹的原筆,異文來自不同時期的改動。相比其他考據(jù)著作,的確是最大程度的“實事求是”,但稍失于拘泥。尤其是像夢稿本這樣相當晚出的本子——抄成肯定在程乙本刊刻之后——其獨有異文的可靠性要打個問號了。但曹公已不在世,誰也不知道這些異文到底出自誰手。紅學界研究了幾十年還是等于什么都沒研究。姑且存疑吧。
      
      《高鶚、襲人與畹君》倒是篇不錯的小品。
      
      讀完《初詳》,這本書最大的問題在于:以散文筆法寫考據(jù),顯得欠缺條理,讀著讀著就一頭霧水了。堅持讀《二詳》至全書結束,才體會到張的獨特。不像其他紅學著作一樣,根據(jù)文字的異同把現(xiàn)存抄本判親疏、定早晚,甄別哪些是原筆,哪些是后人妄改。張是用動態(tài)的眼光去審視,把現(xiàn)存的文字視作曹雪芹創(chuàng)作過程中的一個個剖面去探索情節(jié)的流變,并探討這種改動在文學上的意義。這是張愛玲的優(yōu)勢,別忘了,她自己就是個作家。順便提下劉心武,同為作家,他似乎沒把自己的優(yōu)勢用在正道上。
      
      張愛玲其實是在還原曹雪芹的寫作過程,總結下她的主要依據(jù):1. 不同的回前回末形式、批語樣式、個別字的寫法,意味著不同時期的定稿;2. 現(xiàn)存文本中的自相矛盾;3. 脂批與正文情節(jié)的抵牾;4. 明義題紅詩透露的早期情節(jié)。她堅信《紅樓夢》的成書是非線性的,不是從頭到尾順序寫成的。不同抄本的異文以及現(xiàn)存文字(包括脂批)中的自相抵牾,都是由于曹雪芹對情節(jié)的多次增刪、并對稿本進行抽換修訂造成的。她的觀點有嚴密的邏輯,是自洽的體系。如果你有興趣,大可以據(jù)她的敘述排出一張時間表,看看曹雪芹先后增刪改了哪些文字。
      
      最后,書中一句話良久不忘,張愛玲說大觀園——
      “那是作者與脂硯從小縈思結想的失樂園,在心深處要它荒蕪下來殉葬的?!?/li>
  •     許多年來,讀者和研究者在重視張愛玲文學作品的同時,對其學術研究往往會有一些有意無意的忽視。其實,研究《紅樓夢》,對於張愛玲來說同樣是“十年辛苦不尋?!?。自一九六八年始,張愛玲便開始系統(tǒng)地研究《紅樓夢》。此後,張愛玲把研究成果陸續(xù)發(fā)表在港臺的報刊上。一九七七年八月,這些考證文字結集成書,在皇冠出版社出版,張愛玲把書名定為《紅樓夢魘》。
      用十年的時光五詳《紅樓夢》,張愛玲是把它當作“生命中的豪舉”??祦硇抡f:“張愛玲十年心血,並不以孤本秘藏的材料取勝。她自詡的優(yōu)勢無非‘熟讀’而已,熟到一遇異字異句,便反射性地不順眼,然而僅此一點,就無可倫比了。熟到生命最深處的無意識,是歲月累積與才性稟賦的功不唐捐”。正是由於“歲月累積”與“才性稟賦”式地熟讀,張愛玲才能在細小處感悟到《紅樓夢》版本問題的複雜性,從而使其考證文章呈現(xiàn)出曲徑通幽的獨特風貌。
      
      細讀詳考上的求善尋真
      由於“三恨《紅樓夢》未完”,張愛玲接續(xù)了胡適的路徑,用考據(jù)的方法追求《紅樓夢》文本的完整性與真實性。對於《紅樓夢》後四十回的爭議,張愛玲以為“文藝批評在這裡本來用不上。事實是除了考據(jù),都是空口說白話?!倍氉x詳考,正是她正本清源,求善尋真的重要手段。張愛玲想通過文本細讀,對前八十回、後四十回的比較分析,還原《紅樓夢》的原貌,追蹤傳說中的“舊時真本”。用她自己的話說,就是要“洗出《紅樓夢》的本來面目”。
      張愛玲以吳世昌指出的一條學術道路作為她的研究基礎。她在一九六九年二月二十日致夏志清的信中說道:“……我上次提到《紅樓夢》前八十回改寫經(jīng)過,是先證明吳世昌的《風月寶鑒》序不對——他說回首批是曹雪芹弟弟寫的《風月寶鑒》序——但是他這條路子對,嚴格執(zhí)行起來,可以發(fā)現(xiàn)一個早本,內(nèi)容不到現(xiàn)在的一半。缺的部分怎樣一件件先後添出,都給算出來,連帶證明五分之三十三,這三回本來位置較後,因為這樣solve a puzzle,不能做到一半擱下,所以耽擱了譯書?!倍鴧鞘啦牡缆?,就是要找尋曹雪芹的原稿,探《紅樓夢》之源。但是,他在研究還有一些問題沒有得到解決,如“有關曹雪芹原稿中許多問題,如他的早期稿本中故事與《石頭記》有何不同,其未完成原稿中主要及次要人物的下場與高氏後四十回有何不同等等,只好從略”。而張愛玲的研究,在一定程度上解答了吳世昌沒有解答或無法解答的問題。張愛玲利用種種方法計算《紅樓夢》各早期鈔本的年份,考訂各章回的先後次序,正是要追蹤曹雪芹所自稱的“披閱十載,增刪五次”的寫作經(jīng)歷,從而更加深刻地把握《紅樓夢》的文化內(nèi)蘊與曹雪芹的精神境界。
      甲戌本的第三回回目有別于諸本,題作“金陵城起複賈雨村,榮國府收養(yǎng)林黛玉”。張愛玲細讀後認為,當時黛玉之父仍在世上,她並不是孤兒,因此用“收養(yǎng)”二字並不合適。但是,在“收養(yǎng)”二字下有條批語,稱“二字觸目淒涼之至”。這條脂批引起了張愛玲的重視。
      同回黛玉與賈母相見,敍述到賈母摟著黛玉嗚咽的情節(jié)時,甲戌本有條批語批道:“為黛玉自此不能別住”。黛玉不能別住,自是無家可歸,這與回目的“收養(yǎng)”二字正好匹配。但是張愛玲注意到,第十四回昭兒從揚州回來報告說:“林姑爺是九月初三巳時沒的?!奔仔绫居忻寂鳎骸帮A兒方可長居榮國之文”。同回王熙鳳也和賈寶玉說:“你林妹妹可在咱們家住長了。”第三回回目說“收養(yǎng)”,脂批又道“不能別住”,而第十四回的脂批卻說“方可長居”,正文也道“可住長了”,顯然,這兩回的批語有衝突,有矛盾。因此,張愛玲認為“原先黛玉初來已經(jīng)父母雙亡,甲戌本第三回是新改寫的,沒注意回目上有矛盾”,而且將“林如海之死宕後,勢必連帶的改寫第二回介紹黛玉出場一節(jié)。”
      
      宏大視野下的識小辨微
      在二十世紀三四十年代,甲戌本、己卯本、庚辰本等珍貴鈔本僅在少數(shù)研究者和收藏者之間傳閱,絕大多數(shù)的專家學者因未能一睹鈔本的真貌而無法在《紅樓夢》版本問題上置喙。一九四九年,周汝昌在《燕京學報》上發(fā)表了《真本石頭記之脂硯齋評》,開啟了宏觀地、系統(tǒng)地研究《紅樓夢》版本問題的先河。一九四九年以後,孤本秘笈紛紛地入藏國家的圖書館,陸續(xù)影印出版。一九六一年,胡適在臺灣出資影印了《乾隆甲戌脂硯齋重評石頭記》五百部,大陸隨即翻印。隨著各種原始文獻資料的整理出版,大部分學者研究《紅樓夢》版本才成為了一種可能。但是遺憾的是,當時除了極少數(shù)的研究者(如周汝昌、吳世昌等),大多數(shù)的研究者均是孤立地研究《紅樓夢》各鈔本。
      而張愛玲所著的《紅樓夢魘》,重點研究了甲戌本、庚辰本和夢稿本的文字早晚及其互相關係,兼及戚序本、甲辰本、舒序本、程甲本等。她以甲戌本的成書過程為經(jīng),以各脂本的成書早晚作緯,將版本問題放置于諸脂本中進行探討和研究,從而使其考證擺脫了當時學界普遍存在的單一化、片面化的研究傾向。
      《紅學通史》的作者陳維昭指出,張愛玲在研究中出現(xiàn)了一種重要的傾向——“識小辨微”。在研究《紅樓夢》的過程當中,張愛玲利用她對文本的一種特殊直感,比較了諸脂本之間的文字歧義,並以此引申,考察了各本的成書過程和版本問題。
      例如對甲戌本特有“凡例”的成因,張愛玲便通過“識小辨微”,得出了與胡適、俞平伯等人不同的看法。甲戌本“凡例”第五段為“此書開卷第一回也,作者自云,因曾曆過一番夢幻之後,故將真事隱去,而撰此《石頭記》一書也……”。而其他各版本的第一回一般均作“此開卷第一回也……”,沒有一個“書”字。張愛玲注意到,甲戌本與他本的一字之差,意義顯然卻大不相同。甲戌本“凡例”已經(jīng)言明了它引用了“此書開卷第一回”的文字,但奇怪的是,它所引的文字在甲戌本第一回的正文裏卻沒有,而他本一般都有“作者自云”一段。由此現(xiàn)象,張愛玲對甲戌本“凡例”的成因提出了自己獨特的看法——即“顯然是先有他本的第一回,然後有‘凡例’,收入第一回回首一段文字,作為第五段?!痹趶垚哿嵋郧?,許多學者都以為甲戌本的底本在諸脂本中是最早的,也最為接近曹雪芹的原稿真貌。張愛玲在詳勘細考過甲戌本之後,對前輩學者的觀點提出了質(zhì)疑,並對甲戌本的早晚問題提出自己的見解。
      張愛玲的“識小辨微”是建立在宏大的學術視野和真實的文獻基礎之上。在《紅學通史》中,陳維昭有如是評價:“她的很多有價值的論斷並未充分展開,但卻成為此後中國大陸和海外的《紅樓夢》版本研究的頗具啟示意義的先聲”,並且斷定:“她的識小辨微的意義不僅在於版本研究的細化,而主要在於她以細微為單位,從而揭示了《紅樓夢》版本關係的一個重要特點,即各版本(包括鈔本和刻本)的演變並非今天所知的‘本’為單位,任何以‘本’為單位的描述,在具體的識小辨微面前將會被證明是錯誤的”。
      
      繁瑣考據(jù)中的文學體悟
      比起蔡元培等索隱派重“本事”,胡適等考證派重“史料”,王國維等評論派重“理論”,張愛玲的興奮點始終在於《紅樓夢》文本本身。這一點與新紅學創(chuàng)始人之一俞平伯非常相似——張愛玲與俞平伯研究《紅樓夢》的出發(fā)點和歸宿點均是《紅樓夢》的文本。
      相較于俞平伯的學識深厚,張愛玲研紅亦有其自身的優(yōu)勢。俞平伯的文學創(chuàng)作頗有成就,但是偏重於散文和詩歌,對小說尤其是長篇小說的創(chuàng)作,則並不深諳。而張愛玲則在小說創(chuàng)作中深得《紅樓夢》的個中三昧,其不朽名作《金鎖記》更是盡得《紅樓夢》的風神韻致。余斌在《張愛玲傳》中寫道:“(張愛玲)不僅憑著細讀工夫從外部指陳各稿的演變之跡,而且從內(nèi)部體察作者各次增刪的用心,從而如何‘增刪’之外,為何做此‘增刪’也成了她的研究中題中應有之義。要做到心知其意,唯一的途徑當然是設身處地,不時進入曹雪芹的角色,在這裏,細心的揣摩有時也即是一種印證——與她本人創(chuàng)作中領略的甘苦,與她的藝術判斷力的印證?!庇纱丝梢?,張愛玲的考證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建立在一個作者對另一個作者的揣摩、體悟、推理之中的。
      張愛玲通過對甲戌本第二回總批的研究,考證出第三回原有黛玉看玉之事,後因故刪去。張愛玲認為:“顯然夜談原有黛玉看玉的事,與後文寶釵看玉犯重,刪去改為現(xiàn)在這樣,既空靈活潑,又一筆寫出黛玉體諒人,不讓人費事,與一向淡淡的一種氣派。”閑閑數(shù)語,張愛玲便從敍事模式和文學賞會兩種角度解釋了曹雪芹為何要刪卻“黛玉看玉”之事,匠心獨具,令人叫絕。
      甲戌本第五回回末的情節(jié)與諸本有異,張愛玲認為:“甲戌本‘秦氏在外聽見’,是聽見襲人等七嘴八舌叫喚寶玉,走進房來,才聽見寶玉叫‘可卿救我’,因為夢魘叫喊實際上未必像夢中自以為那麼大聲。那間華麗的寢室一定很寬敞,在房外不會聽得見。秦氏一面進來,一面又還有這余裕叮囑丫鬟們看著貓狗,可見她雖然照應得周到,並不當樁事。這一段非常細膩合理,但是沒交代清楚,‘丫鬟們’又與襲人等混淆,儘管我們知道是她自己房裏的婢女。至於為什麼這樣簡略,也許因為此處文氣忌松忌斷,需要儘快收煞。”在此處,張愛玲從小說的環(huán)境設置和敍事節(jié)奏解析了第五回回末異文的合理性與不合理性,其分析角度亦是與眾不同,蹊徑獨辟。
      在繁瑣考據(jù)的過程中,張愛玲時時地加入對文本體悟的一些真知灼見,使其論文擺脫了枯燥乏味的境地,顯出一種情趣盎然,靈動活潑的內(nèi)在質(zhì)感。在這種質(zhì)感之中,後人不難讀出張愛玲當初在寫作時的一種意興遄飛。
      
      張愛玲在研紅時獨自幽居海外,資料查檢不易,而她本人又沒有藏書的習慣,故她在研紅中時而引文有誤,僅舉一例:《紅樓夢魘》第八十一頁有“‘凡例’劈頭就說‘紅樓夢乃總其一部之名也’”一句,短短十一字,張愛玲錯字兩處?!澳恕睉獮椤笆恰?,“一”應作“全”。而“紅樓”兩字原文闕如,是收藏者胡適據(jù)文意訂補的,張氏引來,卻無說明。
      另,《紅樓夢魘》的文體近乎於長篇讀書劄記,而非嚴謹?shù)膶W術專著。張愛玲的文筆較為鬆散自由,理論層次亦模糊不清,有些地方因過於言簡意賅而導致詞義指向不明,邏輯失璉。她自己也在序言中坦承:“收在這集子裏的,除了‘三詳’通篇改寫過,此外一路寫下去,有些今是昨非的地方也去改正前文,因為視作長途探險,讀者有興致的話可以從頭起走一遭。我不過是用最基本的邏輯,但是一層套一層,有時候也會把人繞糊塗了。我自己是頭昏為度,可以一擱一兩年之久。像迷宮,像拼圖遊戲,又像推理小說?!闭沁@本“像迷宮”“像拼圖遊戲”“又像推理小說”的《紅樓夢魘》,讓許多讀者和研究者望而卻步,非“熟讀”《紅樓夢》而不能窺其門徑。
      但就其總體來說,疵不瑜暇,張氏紅學中小小的不足與其貢獻相比顯然是微不足道的。張愛玲崇尚實證並身體力行,以女性的細膩,通過對各版本異文的梳理與比較,考證《紅樓夢》的成書過程、版本差異,從細小處發(fā)現(xiàn)了許多前人所沒有注意的重要問題,為《紅樓夢》的版本研究作出了巨大貢獻。
      
  •      同是民國四大才女,我讀廬隱,讀石評梅,讀林徽因,卻惟獨不讀張愛玲。年少時多少次低頭走過張愛玲集的書架,最多只是撫摸一下書脊。我記得我一直這樣打算:等長大了再讀張愛玲。
       上了大學,該讀讀了,從圖書館借來《紅樓夢魘》。向來是自矜熟悉《紅樓》,幾乎是隨手翻到一頁便讀,完全不覺生澀??晌覄倓偡健都t樓夢魘》的自序,便著實驚了——
       “我唯一的資格是實在熟讀《紅樓夢》,不同的本子不用留神看,稍微生點的字自會蹦出來?!?br />    慚愧慚愧!
       這本書翻下來更是慚愧:很多地方讀不懂。
       一直有人說張愛玲是天才,張愛玲也自己也這樣寫過:
       “我是一個古怪的女孩,從小被目為天才,除了發(fā)展我的天才外別無生存的目標?!?br />    (咦?我突然想起張愛玲的文字我誠然不是一字未讀,這句話源于的那篇《天才夢》是被收錄于初中語文自讀課本里的,另外曾讀其小說《茉莉香片》,被收錄于高中語文自讀課本。)
       其實天才也不是生來腦中就刻錄一部《紅樓》吧,畢竟也是反復熟讀——當然,是源于天才獨特的興趣。
       張愛玲是“乖僻”的,不同于廬隱的平和、石評梅的清俊、林徽因的親近。小時候的我也莫名領會這一點,一直不肯讀張愛玲。誰知推了十幾年,如今已成年,讀來卻仍是不懂,果然無天才之才。
  •     張愛玲說:“人生三恨:一恨海棠無香,二恨鯽魚多刺,三恨紅樓夢未完。”如果曹雪芹未早世,如果脂硯能長壽,如果創(chuàng)作中沒有畸笏審閱,是不是今天就不會有一本令人遺憾的《紅樓夢》?
  •      相對于這樣的一部學術考據(jù)之作,我倒是更愿意把它看做是張愛玲的一本《紅樓夢》的讀書筆記。讓我了解到她是怎樣去讀這樣一本巨著的。
      
       我不會學術考究,也沒有精力去論證書中的證據(jù)是否正確。我的精力更加集中在她對紅樓夢中的字句段落的理解,從而了解到我自己在讀紅樓的時候所思考的角度方式與大師的差距。
      
       誠然,這本書只是一本合集而已,而且每篇文章并沒有再細分部分段落,這給讀者帶來了很大的麻煩。每篇文章也似乎都沒有明確的考據(jù)方向,我們只有從標題才能略微知道原來這篇是往這個方向寫的。
      
       但是就像我前面所說的,如果你不是考據(jù)派,不必要去在乎那么多文章結構和論據(jù)的問題。也正因為文章結構上的“散”,它的每個片段都可以單獨拎出來細細品味。
      
       《紅樓夢》本來就是一個可能永遠解不開的謎題,非學術讀者非要抱著要解開謎團的心態(tài)去閱讀,可能反而會平添煩惱。
      
       有時候品味細節(jié)會更有滋味。
  •     周汝昌對她的頭腦與心靈很佩服,并贊“她對《紅樓夢》是真懂?!?br />   張愛玲女士故去后,周先生曾賦詩《遙祭張愛玲》,告別“隔世的紅樓知己”,它如是寫道:
      
      疑是空門苦行僧,
      卻曾脂粉出名城。
      飄零碧?;夷芑?,
      寢饋紅樓恨未平。
      附骨有疽遺痛語,
      卓錐無地抱深情。
      誰知此日紛騰譽,
      不見心靈說字靈。
      
      
  •     我慕名買了張的這本大作。我不得不佩服張愛玲女士的博聞強記,但是我也深感落入了無盡的夢魘中。
      出于對《紅樓夢》的熱愛,也讀過一些不同版本的《紅樓夢》,但是這些仍舊無濟于事。仍然看不懂這本書,有許多內(nèi)容不盡了解。但是這些好像都被張爛熟于心,信手拈來??吹贸鍪甑睦鄯e之作,也并非我輩一朝一夕能夠讀懂的。可能她寫來不是給我們這些人看的。
      我落入迷霧夢魘中,仍舊渴望有一天讀出其真諦。
      感覺讀來如墜迷霧夢魘的原因在于《紅樓夢》早期版本處于不斷的修改中,現(xiàn)存各本關系不明。正如張所述:“在長期改寫中,早先流傳出去的抄本一直亦步亦趨,跟著抽換改稿。為了節(jié)省抄工,各本除了甲戌本都可以稱為百衲本……”這就是由于長期改寫與遺稿所帶來的理解上的難度。由于閱讀有限,張所說的諸多版本我至今也是聽聞而已。所以理解了為什么說研究紅樓夢需要研究各個流傳版本的先后以及內(nèi)在關系。實在也需得佩服張能從紛繁的稿本中看出先后的端倪,存有的篡改嫌疑等。
      遺稿致使《紅樓夢》中存疑太多,爭論太多。張對諸多疑問的解答或說研究更使人如在云里霧里。如茜雪、媚人等丫鬟的憑空消失;晴雯與金釧的原為一人說;湘云早寡還是“因麒麟伏白首雙星”這樣的前后不一等等。如能辨識出舊時真本這些疑問或許留有答案。讀《紅樓夢》時從未留意過這樣的問題,我只是在讀一個與我有時間距離的故事。最早讀時,感慨未能有情人終成眷屬。后又讀就如張所述:“欣賞《紅樓夢》,最基本最普及的方式是偏愛書中某一個少女。”確實如此,我讀《紅樓夢》都是從黛玉的角度猜度評判那些人物。所以我覺得襲人外表憨厚實則狡詐與寶釵實屬一種人,也因此更覺得探春與湘云等更真實可愛些。從沒有像曹雪芹那么公正的對待每個大觀園里的女子,也不如寶玉般欣賞而非占有式的愛。從古至今人們喜歡從自己的角度出發(fā)去詮釋《紅樓夢》并樂此不疲。如不如迷如霧也少了喜愛紅樓的明證。
     ?。校樱何矣浀么笥^園結社的社名是“海棠社”,不知道張為什么在第56頁與其后一處將其稱為“桃花社”。筆誤?還是不同版本也有如此稱呼?后又改回“海棠社”。抄寫時代的筆誤也為《紅樓夢》增添了諸多未解之謎。
      
  •     2002年剛上大學,在學校門口的一個舊書店里,就看到這本書,當時立刻就抱著站著啃了,就像張愛玲每次看到新近關于紅樓夢的考據(jù)總是站著看——來不及坐下,但當時沒錢,只是看完了,沒買。
      2012年新年后,在路上看到這幾個字,立刻買了,用了兩三天晚上,把這本書重新看完了,至此已經(jīng)有10年多了,卻依然只有一句話:珍愛張愛玲。
      
      實話我是張迷,看完此書后,我越發(fā)覺得:此女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小團圓》中她大膽冷峻的剖析自己和過去,在此書中,依然有著她一貫的冷峻,客觀和理性,見不到半個主觀臆測,也無強迫向別人推銷她的觀點,一切以考據(jù),事實說話。如此嚴謹、客觀、細膩、邏輯性思考的治學態(tài)度,已經(jīng)實實在在確立了張氏紅學一派。
      
      但讀懂這本書,需要讀至少十幾遍,各種意思才會紛至沓來,各種張氏的靈感才會融入胸壑。
      
      看完后,會讓人覺得紅樓夢未完沒有以前那么悲觀了:如同大海底的黑夜,陽光找不到。
      
      但是,我還是想問,后三十回,靖本,三六橋本,端本,會有重見天日的一天嗎?
  •     前些日子多數(shù)書籍都封在紙箱裡,伸手可及處就是幾本古典小說和數(shù)本張愛玲。讀了張愛玲,不免又回去翻紅樓夢,如此迴環(huán)往復。張愛玲深恨紅樓夢未完,與鰣魚多刺、海棠無香並列三大恨事。在我來說,鰣魚是沒吃過的,海棠也不是我的心頭好,三大恨事應該改成一恨錢不夠用、二恨時間太少,三恨紅樓未完吧。
      
      從小時候看兒童注音版開始,紅樓夢也讀過好些次了,但每回總是一樣,讀到七八十回便興致索然,只想速速翻看黛玉的結局如何;待看了黛玉焚稿斷癡情、魂歸離恨天之後,又心情不佳、不想再看了。原以為都是我耐性不夠、悟性太低,直到讀了張愛玲《紅樓夢魘》,看她說「看到八十回後,一個個人物都語言無味,面目可憎起來」,不禁會心一笑。
      
      我讀紅樓夢,也像張愛玲所說,是由「偏愛書中某一個少女」起始。我向來喜歡的是世外仙姝寂寞林,她的詩人氣質(zhì)是很容易令我認同的。因此從前總不喜歡薛寶釵,總覺得這個人怎麼都沒有自己的好惡,太詭異。當然年紀漸長,明白林黛玉是非死不可的,怨不得薛寶釵;而薛寶釵的好處是人所不及的,林黛玉確實不如她,是我從前太偏激,於是再讀便對薛寶釵懷著較多同情與理解了。
      
      這回再讀紅樓夢,對丫頭嬤嬤們的罵架以及一些瑣細處產(chǎn)生了興趣,不知道是不是能算長大了。譬如晴雯,從來對她的印象只是撕扇、補裘、害病、見逐,由於「晴為黛影,襲為釵副」的說法,一直對她觀感不惡,但這回讀來就覺得這位小姐其實不是那麼可愛。平兒的說法很中肯:「晴雯那蹄子是塊爆炭」,看得我都快笑出來了,果然平日風流嬝娜的晴雯,一聽墜兒偷了蝦鬚鐲的事,立時氣得「蛾眉倒蹙、鳳眼圓睜」,寫得實在生動。
      
      晴雯是寶玉跟前的紅人,一心想把五兒安插在寶玉房裡的柳嫂子自然是巴結不迭。晴雯要吃蘆蒿,柳嫂子忙問雞炒肉炒,熱心得很,上等丫嬛的架子倒是跟小姐有得比。真正的小姐探春和寶釵想吃油鹽炒枸杞芽,還貼了錢。(當然,這不是說探春和寶釵不如晴雯,而是這兩位小姐做事周到,不願貽人話柄)至於想吃碗燉蛋的司棋,沒辦法,跟的是二木頭迎春,吃不得只有大鬧一場了。
      
      此外像是秦可卿房裡的擺設,從前怎麼看只看到武則天當日鏡室中設的寶鏡,飛燕立著舞過的金盤,安祿山擲過傷了太真乳的木瓜,知道香豔之至;這回注意賈寶玉先在正房抬頭看了一幅「燃藜圖」,心中不悅速速離開,才進了秦可卿臥房,反應令我失笑。
      
      曹雪芹確實是厲害。光說賈寶玉無心功名、不愛讀書,釵襲勸也勸了,賈政打也打了,總有幾分叛逆期作祟的嫌疑;但看到寶玉一見「燃藜圖」就倒彈的樣子,我倒真 的相信寶玉憎厭讀書了,devils are in the details,信焉。也因此,更覺得續(xù)書裡稱黛玉勸寶玉求取功名更混帳了。薛寶釵勸了老半天,賈寶玉可以連面子都不給,袖子一揮就走人,唯一知心的林妹妹也說起這種混帳話,怎麼是好?
      
      我說紅樓夢像個黑洞,每回讀了,就栽進去。到了續(xù)書的份上,又逃了出來。多年來一直未能平心靜氣地讀完百廿回,也不知是福是禍呢。
  •     早年研究紅樓夢的時候,看過一大批紅樓評書。如今新的、舊的觀點摻雜在一起,已經(jīng)分不清自己腦袋里的印象是來自哪位評家。獨獨只記得張評論尤二姐初進大觀園,老太太命人掀起她裙子的情節(jié)。張說那是為了看她的腳。說尤二姐的小腳是纏得極好的。于是乎把紅樓里許多女孩子的腳寫了一通,很有些意思。   大約只有張愛玲這個愛穿繡花鞋、慣著奇裝異服的人,才在女人的腳上特別留心吧。
  •     張愛玲無疑是個很有藝術敏感性的人,她寫的這本評論紅樓的書非常感性但是很有見地。通過對各個版本細微差別的比較來探尋作者創(chuàng)作紅樓的思想歷程及整個成書過程中作者的修改,應該是作家的職業(yè)讓她選擇了這個獨特的視角吧
      
      對各種版本不熟的我只是個紅樓愛好者而已,看這本書頗有些吃力,序言中張說她看不同的版本,不同的內(nèi)容和字眼會自動從書中跳出來,果然有才情的自是同我等凡人不同,境界啊~~對紅樓有一定研究的不妨一看
  •     紅樓夢我讀得很晚,卻讀得很慢很細致。
      小時候上語文課,每逢老師問有誰看過所謂四大名著,我永遠是不需舉手的。至于電視劇也未多看一眼,現(xiàn)在想來不看也好,免得不甚了了徒增惡感。
      
      當初讀的是周汝昌先生校訂的脂本,故未受程高偽續(xù)之荼毒。說是程高偽續(xù)其實相當客氣了,張愛玲的稱呼是“附骨之疽”。為程高本叫好的原因大抵是促進原著的傳播,不過這只是歷史原因,不能因為有功就把后四十回的文學水準往上疊加和寬容對原著精神的篡改,乃至否定脂評研究,污蔑為“腰斬紅樓夢”。
      
      有一個朋友喜讀紅樓夢,曾對我說他3天讀完120回,現(xiàn)在想來可發(fā)一笑。紅樓夢是要精讀的書,3天走馬觀花看完,實際上是把紅樓夢當作一個故事——我國傳統(tǒng)文學觀里一大特征,認為小說就是寫故事的。這可算是話本的遺風,因為沒故事就沒人愿意聽你講。但現(xiàn)在不比往昔,文學理論這么完善,再把紅樓夢只當故事讀(我不是說不可以),未免太小看紅樓夢了。
      
      那日與老師談及紅學現(xiàn)狀,觀點竟不謀而合。想那紅樓夢至今已二百多年,紅學研究也有兩百年了;若除去清朝未知脂評本的附會考據(jù),自民國以降亦有近百年矣。
      我國歷史上一部書成一學派的,除了紅樓夢還有一部《昭明文選》(是為“選學”)。但文選不是昭明太子自己寫的,只是對前人著作的編纂。西方有對莎士比亞作品的研究,但莎士比亞是三十多部作品,曹雪芹只得一部殘本石頭記。這么一個八十回的殘本,經(jīng)過百年的研究,紅學的路大抵是走到盡頭了;后起的學者若要出名,便唯有嘩眾取寵語出驚人制造轟動效應了。于是出現(xiàn)了很多不夠嚴謹扎實的研究,如劉心武的“秦學”、歐陽健否定“脂本”等等。
      老師舉了個例子,說是有馬來西亞學者研究《山海經(jīng)》,稱書中所述竟是外星人在地球的基地(囧)!其實可笑的背后是——如果沒有這么夸張的理論,有幾個人去關心馬來西亞還有人在研究琢磨《山海經(jīng)》呢?
      
      扯遠了。張愛玲身為女性卻名列紅學家,這是很了不得的成就。這不是歧視女性,而是紅學界長期被男性的聲音壟斷,紅學大家?guī)缀醵际悄行?,張愛玲的出現(xiàn)可謂破天荒。
      細膩,不厭其煩。比如她關心女性大小腳的問題,比如她在意一個回目的標題改寫,比如她在諸版本中繞來繞去,直到把你繞暈,她自笑而不語......
      
      版本是個很重要的問題,許多人卻不重視。在西方研究莎士比亞,版本也是個大問題,因為莎士比亞的諸多隱喻得不到理解而被后人濫改。這種“不解其中味”而被后人濫改的現(xiàn)象也出現(xiàn)在紅樓夢中。
      比方說探軼,脂評本總是要好好研究的。但脂評本現(xiàn)存都有十來種,諸本加批時間不同,甚至內(nèi)容有前后矛盾,以及謄寫中的錯字別字等等,若不細加區(qū)別理順,隨意根據(jù)一條兩條脂評來推論是很容易犯錯誤的。(劉心武先生對紅樓夢原稿為108回的說法自信滿滿,所據(jù)即是一條脂評透露某回回數(shù)已過全本三分之一。但我們現(xiàn)在知道,曹雪芹并沒有最終完整定稿,不少地方?jīng)]寫完,還有的回數(shù)文字太長被拆為兩回,更有隱去秦可卿天香樓之事所作的大幅度改寫,這些因素若綜合起來考慮,恐怕該脂批能否作為108回的鐵證尚待商榷。)
      
      其次關于自傳說,可能在現(xiàn)在主流紅學界也沒什么市場了。自曹雪芹卒年有了公論之后,照比較可靠的享年40歲往前推,可知曹雪芹并沒有趕上什么好日子,小說終究是小說。
      張愛玲否定自傳說的方式倒是別具一格。不厭其煩地比較諸版本間的區(qū)別,發(fā)現(xiàn)晴雯與金釧兒的故事分寫,發(fā)現(xiàn)先為小紅后為麝月梳頭的改寫,如此這般,讀來頗為有趣。
      張愛玲也認為襲人麝月確有其人,但若有人因此認為其人其事必有之,則連基本的文學典型論都拋諸腦后了。
      
      回目的問題,印象深刻的就是關于游太虛幻境及風月寶鑒一事。
      第五回游太虛一直是個比較奇特的現(xiàn)象,初讀紅樓夢此回必然極其晦澀難懂,但此回確是紅樓探軼的原著基礎。蔣勛當年曾建議覺得第五回看不懂就想放棄的同學,干脆跳過去不讀罷了。我總好奇作者何苦設置障礙降低讀者的閱讀興趣,后見張愛玲考證此回原是下文鳳姐兒與寶玉發(fā)瘋時的情節(jié),方才釋懷(同樣的情況有元妃托夢改為秦可卿托夢)。
      風月寶鑒則更有神秘色彩。照說風月寶鑒于書中只占一兩回,且又非大關目,何以紅樓夢曾經(jīng)題名為《風月寶鑒》呢?張愛玲認為風月寶鑒是曹雪芹的舊著,這點許多紅學家都認可,有趣的是張愛玲還發(fā)現(xiàn)風月寶鑒中已有太虛幻境,但是原名“太虛玄境”。刪改的時候沒有改徹底,被張愛玲揪出原形來了。
      
      回到紅樓夢續(xù)書的問題。近來有新拍《紅樓夢》者,劇本的是120回的情節(jié),卻自稱尊重曹雪芹原著,尊你妹啊!有人點評得好,新紅樓夢是120回派對80回派的勝利(后者是87版紅樓夢)。至于紅樓夢作者的問題,張愛玲序言里有一句話——
      “近人竟有認為此書是集體創(chuàng)作的。集體創(chuàng)作只寫得出中共的劇本?!?/li>
  •     我是愛她的。那個女子,唯有上海。唯有二十世紀,才能容得下她。她寫,她愛,她亦恨。我想要去看她,看她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的一切,感受她曾經(jīng)的痛苦。如果可以,我甚至愿意代她痛。他們都說我瘋了,但我就是愛她,不顧一切地,只想要愛她......
  •     大概初一的時候買的。很不錯。那會兒看了紅樓幾遍之后買的。張愛玲從多個版本進行了比較。也比較有個人觀點。
  •     如果你不夠喜歡張愛玲,或者不是那么癡迷紅樓夢。那么這本書可能就不太適合你。
      張愛玲我從中學起認識,她的書我?guī)缀蹩幢?。順便把有關她家世背景的書和胡蘭成的書也讀了些。紅樓夢我也是從初中開始讀,書,電視劇,閑了悶了都會看。曾經(jīng)一度,半夜睡不著了只有找紅樓夢來看兩回才能睡著。對這樣一部千古奇書,任何一種解讀都可能變成誤讀。所以真愛紅樓的人一定要慎重選擇,萬不可被世俗的無知見解誤導偏離正確的見解。
      張愛玲讀紅樓夢是深入到心里的一種癡迷。她的關注已經(jīng)由表面的人情風景演化為對內(nèi)在曲折經(jīng)歷細枝末節(jié)一探究竟的固執(zhí)。人物的鞋子衣裳,偶然的一句話都是她留心的對象。她的女性特有的精細和對紅樓夢深刻的偏愛,再加上張愛玲的聰慧和敏捷。使得她對紅樓夢的研究比別人更細膩更特別也更別開生面。我討厭劉心武的胡編亂謅,也聽多了淺薄的紅學研究者為了迎合大眾探秘好奇的趣味把解讀的通俗變成一種真正的庸俗。但張愛玲不是,張愛玲對紅樓夢的研究首先是建立在她對紅樓夢深深的愛上,是把書中人的情感當作自己情感猜測以自己的心對人物的心。九十多歲的周汝昌老先生研究了一輩子紅樓夢,讀他的書你能在字里行間看見老人對曹雪芹的真摯的感情和贊許。他的研究和努力處處體現(xiàn)他還原真相,扶正歷史的熱切希望。他是把曹雪芹當作一個偉大的作家來分析,更是把學芹當作一個朋友來關懷,設身處地,想他所想。讀張愛玲的紅樓夢魘也會有類似的感覺。
      周汝昌研究了一生紅樓,卻會稱贊別人才是曹雪芹真正的知己不是毫無道理的。
  •     我的那本《紅樓夢》算是程乙本,
      前面的導言,全然是階級斗爭的分析論,
      反禮教、封建之類的說辭……
      
      最喜歡做的是邊吃東西邊看,
      十多年下來,
      黃的是橘子,紅的是辣椒……
      琳瑯豐厚,歷歷在目。。。
      
      在很小的時候,看過周汝昌的考據(jù),
      別的倒沒記住,印象最深的卻是,
      他的癡癡夢夢,本體消失,完全夢幻。
      
      后及劉心武,覺得這個人倒是理智的可以,自圓其說,有頭有尾,頗令佩服。沒有周汝昌的迷,倒卻讓《紅樓》處于他的框架類,尋證據(jù)。
      
      說實話,張愛玲的得禮不饒人,到《紅樓夢魘》算是真見識到了。
      
      最愛的是這段:
      “散場是時間的悲劇,少年時代一過,就被逐出伊甸園。家中發(fā)生變故,
      已經(jīng)是發(fā)生在庸俗暗淡的成人的世界里。而天經(jīng)地義順理成章的仕途基業(yè)竟不堪一擊,這樣靠不住??创┝酥髮氂窠K于出價,履行從前對黛玉的看似靠不住的誓言……”
      未經(jīng)現(xiàn)實的年少,名為大觀,實為伊甸。
      
      張愛玲何其聰明
      進的時候透徹,出的也干凈。
      沒如周汝昌般淪陷,包裹自己在最安全的限度。
      
      她還考據(jù)的不同版本的紅樓,
      通俗的羅列多數(shù)人的品味:改漢為滿,要某些情色描寫等等
      衛(wèi)道士亦有它的籮筐:用最大的限度消除人的罪過,連高鶚亦是,走仕途之路的人,何以艷情?
      ……
      
      黛玉、晴雯之類的,本來也沒有五官描寫,
      頂多一句“薄面帶嗔”,
      說的還是神情,至于具象的,供己想象。
      后人總是手癢,加上羅裙添點釵環(huán),方能心安。
      歷史,通常都是越近代越細則越久遠。。。
      
      其實,生死契闊,
      本來就是自家的事,
      剩下的,
      都是想象而已。
      
  •   覺得她的紅樓夢魘是格外晦澀難懂,也可能是現(xiàn)在沒有心思認真讀書了
  •   四大才女 唯有張愛玲是天才
    錯過 實在是遺憾
    建議從她的散文讀起
  •   須恨紅樓夢未完,我也是每次讀到八十回就讀不下去了。
  •   是啊,高陽主張八十回後仍出自曹雪芹手筆,我真不敢茍同--除非曹雪芹心神喪失了。
  •   紅樓夢魘這本書我看的有點暈,還真沒你這么多感觸。
    不過我對張愛玲的三大遺憾印象深刻,對海棠和鰣魚沒有太高要求,但紅樓未完抱著相同的遺憾。
    覺得脂硯齋這些看過完整版的人為什么不做點保留的工作呢?
    我覺得讓張愛玲續(xù)寫,可能都會好點。因為有近似的生活經(jīng)歷。她的沉香屑什么的,白描的文筆都接近于紅樓。
  •   “近人竟有認為此書是集體創(chuàng)作的。集體創(chuàng)作只寫得出中共的劇本。”
    笑而不語。
  •   我比較贊同蔡義江先生的看法,自原稿被借閱者迷失五六回之后,畸笏叟就把原稿藏之名山不予示人,以致失傳。還有不少地方曹雪芹也沒寫完,確實挺遺憾的。
    至于紅樓夢,我看還是不補的好,沒有時代語境和親歷親聞,寫出來估計都是不倫不類的。
  •   十七年文學笑而不語......
  •   那個時候不是流行抄書么~
  •   最后一句點睛之筆啊 O(∩_∩)O~
  •   牽強附會吧有點,高估任何東西,都有迷信參與其中
  •   哈哈,最喜歡最后一句,諷刺得可愛了
  •    “近人竟有認為此書是集體創(chuàng)作的。集體創(chuàng)作只寫得出中共的劇本?!?/li>
  •   我喜歡張愛玲~~最喜歡金鎖記
  •   嗯嗯~ 我還真是最喜歡紅樓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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