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時間:2008-8 出版社:中國書店出版社 作者:陳枰 頁數(shù):247 字數(shù):25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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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陳枰坐在那兒像一個廳局級的文化干部,有城府得很;因為她十分注重傾聽,不喜歡發(fā)號施令,所以這個廳局級就有點像副的。陳枰一開口說話她那點兒城府就全都沒有了,她更像一個神槍手,每一顆子彈消滅一個敵人。因為有了這一手好槍法,陳枰特別地固執(zhí),你很難說服她。如果你一定要堅持你的意見,萬一哪一句話又說得離了譜,我們會發(fā)現(xiàn)陳枰突然就成了“黃繼光”,她會奮不顧身地堵上你的機槍眼,急得你摟著一箱子的子彈直想哭爹喊娘?!岸隆笔顷愯业囊唤^,如果你沒有足夠的準備、足夠的智商,親愛的陳枰女士能把你堵得暈過去,36個小時之內(nèi)你絕對緩不過神來。 陳枰把她率真的、純粹的、通透的、銳利的、類似于一根筋的氣質(zhì)帶進了她的作品,以至我們能夠從她的作品里多多少少地看到陳枰女士的影子。比方說,《激情燃燒的歲月》里的石光榮,這頭“老犟驢”的血液和陳枰是如此地相似,他們的血液除了自己的血管絕對不認識其他的路,一旦走錯了,那只能是噴涌;比方說,《青衣》里的筱燕秋,筱燕秋是一段向下按捺的、走投無路的激情,是一次隱匿的燃燒,致命的、近乎自戕的燃燒。沒有火光,然而,在我們的內(nèi)心,它濃煙彌漫。我固執(zhí)地認為那個叫筱燕秋的女人和陳枰女士有“命定”的前緣,她們是彼此的缺口,彼此突破的方式,彼此的傷痕,彼此的痛。在她們相互訴說、相互傾聽的時候,了卻的意義等同于認知的意義。 現(xiàn)在,由陳枰的電視劇本演變而成的長篇小說《青衣》終于面世了,陳枰女士希望我能在這本書的前面說幾句話。我想利用這個機會強調(diào)一遍,中篇小說《青衣》是我的作品,但是,電視劇本、長篇小說和我沒有一點關(guān)系,它們完全是陳枰女士獨立完成的,它們是陳枰女士的心血與才華。如果電視劇和長篇小說能得到朋友們的喜愛并賣出一個好價錢,我渴望到陳枰的故鄉(xiāng)內(nèi)蒙古結(jié)結(jié)實實地吃一頓水煮羊肉,陳枰女士能為我買單。 畢飛宇
內(nèi)容概要
筱燕秋邊舞邊唱,喬炳璋在筱燕秋的腳下發(fā)現(xiàn)了異樣。 液滴順著筱燕秋的裙褲腳往下淌,液滴在燈光下是黑色的,它們落在了雪地上,變成了一個又一個的黑窟窿。? 喬炳璋心里一緊,他聲嘶力竭地叫了聲:“燕秋!”? 筱燕秋這一大段唱腔結(jié)束了,她水袖一甩轉(zhuǎn)身亮相。筱燕秋看著雪花紛飛的世界笑了,她笑得是那樣的美,那樣的酣暢?!?/pre>作者簡介
陳枰,國家一級編劇。內(nèi)蒙古人。主要作品有電視連續(xù)劇《激情燃燒的歲月》、《青衣》、《追趕我可能丟了的愛情》、《民工》等,電影《天上草原》等。書籍目錄
序一、筱燕秋天生就是青衣的坯子二、當“嫦娥”愛上“后弈”三、筱燕秋一棍子把天給捅塌了四、喬炳璋愛的是戲臺上的嫦娥五、為了結(jié)婚認只面瓜六、“老婆,這輩子我一定對你好好的!”七、男人娶老婆就是為了生子八、“我筱燕秋是好演員也是好老師”九、“戲臺離我越來越遠”十、筱燕秋收了春來做學生十一、大老板鄭安邦要為筱燕秋搭臺子十二、筱燕秋唱A角,春來唱B角十三、一個大疙瘩橫在了筱燕秋和春來中間十四、鄭安邦被春來的激情融化十五、春來把筱燕秋逼到了死墻角十六、“你演嫦娥,她是嫦娥,就差這么多”十七、筱燕秋腦子里面只剩下兩個字:墮胎十八、“春來,你可真殘酷!”十九、裴錦素救了筱燕秋的駕二十、“嫦娥在我身上死了,可她又在春來身上誕生了”后記章節(jié)摘錄
一、筱燕秋天生就是青衣的坯子 今天是筱燕秋的19歲的生日?! ◇阊嗲镌诩依锩媾判欣衔澹赣H在生她之前因為連著生了四個丫頭,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金貴自己的理由,在臨近生產(chǎn)的最后幾個時辰她還拖著碩大的肚子,屋里屋外,房前房后,喂雞喂豬地忙著。 太陽落山了,母親燜好了小米飯,又用煮小米飯剩下的米湯燉好了豆角,她從咸菜缸里面撈了個咸菜疙瘩細細地切了絲點了香油,挑拌好?! ∧赣H這次懷孕和前四次有些不同,肚子特別的大,腿腳還特別的勤快,她上躥下跳,什么樣的活都爭著去干。俗話說,勤小子懶閨女。村子里面有經(jīng)驗的女人都斷定她這次準能打個翻身仗。 飯菜剛剛從鍋里面冒出香味,陣痛就由遠而近地來了。母親愣在那里,她盼這個時刻,更怕這個時刻。這個時刻來了,是福是禍肚子里面的這塊肉總得出來見人?! ∷罾锾硪话鸦?,沖院子里面剛剛趕鴨子回來的三丫頭喊:“三丫,快到西頭去把你劉娘喊來?!薄 ∪菊乜粗?。母親大聲說:“發(fā)啥呆?快去呀。” 三丫撒腿跑了,鴨群大呼小叫歡蹦亂跳地追了出去?! ∧赣H忍著疼把鍋里面的飯菜盛出來,洗干凈鍋燒了一鍋水。鍋里面的水開了,母親肚子里面的羊水破了。屋子里面蒸氣繚繞,母親氣喘如牛,她掙扎著往炕上挪,離炕還有一丈遠的時候她挪不動了,孩子已經(jīng)擠出來了,兩條小腿別在她的兩腿之間。母親急了,大叫著一使勁,孩子盤腿大坐地滑落在地上?! 獯跤跖軄淼膭⒛锉贿@陣勢驚著了,兩手往腿上一拍叫道:“我的娘親,是個坐生!這樣的胎位得到醫(yī)院里面動大刀子,你真有種,能一個噴嚏把她崩出來!” 母親看了一眼孩子,臉上的汗雨一樣地淌落下來,她呻吟了一聲:“她爹回來能打死我?!薄 ⒛锇参克骸斑@丫頭多好,足有八斤半?!薄 ∧赣H帶出了哭腔:“千斤也不如那二兩肉管用啊!”劉娘把孩子洗干凈包好放在炕上說:“這孩子坐著蓮花投生,沒準是王母娘娘轉(zhuǎn)世呢?!薄 ∧赣H淚雨滂沱:“她咋不是哪吒轉(zhuǎn)世呢?她要是腳踩風火輪手掄乾坤圈,我還怕誰?你說我還能怕誰?” 五丫頭落地之后沒哭兩聲就閉著眼睛睡了,在母親的肚子里面站了那么長時間怎么能不累?她不知道父親回來后怎么修理了母親。她看見母親的第一眼就知道女人不待見她。五丫頭一寸寸地蔫了,一節(jié)節(jié)地萎了,王母娘娘的水靈勁兒被一點點地風干了。嫩藕一樣的胳膊變成了蘆柴桿,油黑的頭發(fā)變成了蒲公英的帽子,飽滿的額頭露了骨,房檐一樣支在眼睛上面,兩只眼睛像兩口枯井敞著蓋子由著臼曬雨淋?! ∵@個取名叫筱燕秋的丫頭不愛哭也不愛笑,那張嘴除了吃飯好像沒有別的作用。她像條影子像個啞巴,有她不多,沒她也不少。姐姐們不愛帶她出去玩,村子里也沒有女孩子來找她玩兒?! 【哦畔木艁砭磐阊嗲锞艢q那年,牡丹城京劇團來村里面演出,筱家的五丫頭像被壞人拍了花,不聲不響地離家出走了。四天以后她回來了,連有雀蒙眼病的王奶奶都看出來五丫頭不大一樣了,好像這個五丫頭是那個五丫頭生出來的。說她是那個五丫頭吧,處處都不像,說她不是那個五丫頭吧,舉手投足又處處露出那丫頭的痕跡。這個五丫頭的眼睛不是枯井是湖泊,頭發(fā)不是枯草是絲綢,這個叫做筱燕秋的丫頭片子,渾身上下處處滲透出和這個家庭完全背離的氣質(zhì)。這種陌生的氣質(zhì)把她的爹和媽逼到了墻角里。 筱燕秋說:“我跟著劇團走了?!备改高€沒醒過盹來,她又說:“我要考戲校!”她的語氣沉著而堅定。母親半張著嘴,父親也半張著嘴,父母倆像看年畫一樣看著她,他們倆誰都不知道這個丫頭在想什么。筱燕秋看著像呆鵝一樣的父母加重了口氣說:“如果不讓我考,我就去死。”她把死這個字說得又硬又冷,像冬天河槽里面的石頭一樣冰人?! 「赣H想了三天,筱燕秋水米不沾牙地等了三天。三天后父親同意了。筱燕秋苦苦地考了四年,四年啊,一個大學本科都讀完了,這個丫頭才勉勉強強地拱進了那所戲校?! 捏阊嗲锩陨铣獞虻浆F(xiàn)在整整十年過去了,19歲的筱燕秋經(jīng)過了一番脫胎換骨的蛻變已經(jīng)成了一個對于她的父母和家鄉(xiāng)來說完全陌生的姑娘?! ∧赣H對筱燕秋說她是生在晚上8點,今晚的首場演出也定在晚上8點,等鑼鼓點敲響,大幕拉開的時候筱燕秋就整整19歲了,這個l9歲是值得紀念的19歲。今天是筱燕秋分到劇團,第一次登臺演出的日子,盡管是跑宮女,那也是作為國家正式演員的登臺亮相。生日和登臺亮相是老天爺送給她的兩份厚禮。 今天晚上筱燕秋有點莫名的緊張。剛剛分到京劇團半個月,跟誰都不熟。她坐在化妝間剛打上底色,比她早一年分來的戲校校友,唱老旦的裴錦素指了指墻上掛著的黑板說:“姐們兒,今天輪你值日。” 筱燕秋慌忙站起來拎起茶壺往外走,她知道演出水是第一不可少的?! ∵@座劇場是老式的俄羅斯建筑,走廊很寬,頂子很高,冬天熱,夏天涼?! ∧档こ堑臍鉁卦谝粓鲆粓龅那镉昀餂隽讼聛?。綿長的雨絲天上地下膩膩歪歪地拉著扯著,撕著拽著,扒光了人身上的暑氣?! ∵@天晚上文化宮如同往常一樣座無虛席,放映孔里面射出來的一道耀眼的光柱,投在舞臺上懸掛著的銀幕上。震耳的鑼鼓點聲從舞臺兩側(cè)的喇叭里面發(fā)出來,在劇場里面縈繞回蕩。銀幕上穆桂英佩甲扎靠帶領(lǐng)楊門女將們提韁帶馬,跟隨余太君直奔沙場?! °y幕后面熱鬧異常,市劇團里面的20歲的老旦演員裴錦素身穿毛衣,腳穿練功鞋,領(lǐng)著一群和她年齡相仿的女孩子們在寬大的戲臺上跑著圓場,她們跟著銀幕上的人物,熟練地一招一式地比劃著。姑娘們的表情莊嚴肅穆,嘴一張一合跟著片中的人物無聲地唱著??吹贸鲞@部電影她們至少看過了十幾遍,已經(jīng)倒背如流,熟記于心?! ∮^眾們沒有人知道后臺在做什么,他們完全被劇情吸引住了。好戲總是覺得短,觀眾們還沒盡興,一個大大的“完”字已經(jīng)映在銀幕上。這時后臺的燈亮了,女孩子們追逐嬉鬧的身影被燈光映在銀幕上。舞臺監(jiān)督從邊門跳到舞臺上吆喝了一嗓子:“不去化妝,鬧什么鬧?”女孩子們嚇得噤了聲,一窩蜂似的涌進后臺化妝室里面去了。舞臺監(jiān)督耀武揚威地又喊了一嗓子:“裝臺!”舞美隊的小伙子們蹦上臺,手腳利落地干起活來?! ∥幕瘜m門口的廣告牌子上面寫著《三岔口》、《貴妃醉酒》、《釣金龜》等幾出折子戲的戲名。廣告牌子下面人頭攢動,吵吵嚷嚷。售票的窗口處擠滿了人,擁擠推搡,秩序非?;靵y?! 『笈_的工作按部就班地進行著。老服裝員錢雙喜把戲裝熨燙平整,一套套掛在服裝架子上,他把皂靴和繡花鞋一雙雙整整齊齊地靠墻擺放在地上。禿了頂?shù)睦锨賻熥谝慌月朴频爻闊?、喝茶,聽著身邊的半導體,半導體里面正在播送有關(guān)科學的春天的報道?! 〈蠡瘖y室的墻上掛著塊值日黑板,上面寫著“筱燕秋”三個字。 女孩子們身穿水衣,坐在鏡子前面打底色化妝。裴錦素對著鏡子往老旦妝上畫著皺紋?! ∥湫械膸煾颠吔o二弟子勾臉邊說:“這勾臉是學問。我勾的這臉上有工筆有寫意,還有隨情隨性帶出來的東西。我手里這支筆就夠你們琢磨一輩子的?!薄 χR子自己化妝的大弟子往這邊瞥一眼。武行師傅不看他:“你們都給我記住,人物不在臉,而在于心。臉上的紅黑,不過是襯托人物的心地,把人物的美丑透出來而已。記住沒有?” 兩個徒弟同聲回答:“記住了!” 裴錦素戴好頭套,對著鏡子“嘿嘿”傻笑。張慧芝白了她一眼:“臉畫得像顆虎皮蛋似的,有什么可笑的?” 裴錦素:“20歲的裴錦素碰到了60歲的裴錦素,我開心!我痛快!” 于靜揭發(fā)她:“你是笑裴錦素這三個字終于爬上節(jié)目單了吧?” 裴錦素眉開眼笑:“你看出來了?”她笑嘻嘻地唱道:“瑞雪紛飛,人歡笑,分衣分糧,慶翻身……” 老演員柳如云把頭發(fā)解開盤好,用黑色的絲巾包住,她心閑氣定,認真地凈面、潤膚、鋪底色?! ∥湫袔煾殿I(lǐng)著兩個徒弟站在服裝架子前?! ″X雙喜問:“老大先穿?” 武行師傅伸手攔住他:“您甭動手。”他轉(zhuǎn)身對大弟子說:“你師弟今天是角兒了,你給他上行頭?!薄 《茏右荒樝采?,拉著武行的身架子,等師兄給他穿戲裝。師兄忍氣吞聲地給師弟穿衣,套靴。武行師傅認真地給二弟子束冠。錢雙喜抽著煙有滋有味地看著?! ∥湫袔煾祵Υ蟮茏诱f:“過去他給你端飲臺,今兒輪你給他端了?!薄 〈蟮茏咏舆^師傅手中的飲臺,一聲不響地站在那里?! ″X雙喜拍拍兩個小武行的肩膀:“好好唱,你們師傅那兒預備著酒呢。誰的活兒好,誰有出息,他給誰喝。” 裴錦素說:“咱們團準備上新戲了?!薄 ∨⒆觽冾D時來了情緒:“上哪出戲?” 裴錦素憧憬道:“不知道,要是上《楊門女將》就好了,佘太君非我莫屬?!薄 埢壑ヒ黄沧欤骸拔簣F長是你親爹啊?” 柳如云用指尖頂住自己的眼角,把眼角吊向太陽穴的斜上方,開始畫眉毛,畫眼睛?! ∨徨\素:“他不是我親爹,也得從心里承認,我的嗓子是團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好嗓子?!薄 埢壑ィ骸霸蹅儓F沒有好老生,拿什么排新戲?” 裴錦素:“誰說咱們團沒有好老生?魏團長當年紅透半邊天的時候,你還沒生出來呢?!薄 ×缭朴弥兄敢稽c一點地把自己的眼框、鼻梁畫紅了。拍定妝粉,上胭脂。 張慧芝:“好像你聽他唱過似的。” 裴錦素說:“我媽和我爸聽過。他們說,20年前,魏笑天這三個字在牡丹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薄 ×缭谱屑毿薷闹媺牧说拿济! ∮陟o嘆了口氣:“當初我要是學老生就好了,省得現(xiàn)在天天混在丫環(huán)群里跑龍?zhí)住!薄 ∨徨\素:“那可不是一廂情愿的事,你得有唱老生的本錢。” 于靜不高興了:“就你有本錢!” 裴錦紊得意洋洋地笑,她用老旦的韻白說:“本錢么?丫頭,來!來!來!老身讓你開開眼……”她站起來,凌空一個大跳。落地后,擺了個造型唱起來:“穿林海,跨雪原……” 正在聽半導體的老琴師,腦袋不由自主地隨著裴錦素的唱腔搖晃起來,他搖得不解氣,一把抄起身邊的京胡,嘴角叼著煙,跟著裴錦素的唱腔,抖弓,搖頭晃腦地使勁拉起來?! ≈等盏捏阊嗲锪嘀_水壺走過來?! ∨徨\素一口氣唱上去:“氣沖霄漢……”她的嗓子高亢激越,極具穿透力。女孩子們鼓掌、跺腳、叫好?! ∽呃壤飩鱽韴F里當紅青衣李雪芬一聲清脆的叫板,化妝室里頓時安靜下來。裴錦素伸了下舌頭悄悄坐回到椅子上。 女孩子們坐在鏡子前面,老老實實地勒頭、描眉、貼水片?! 』昧藠y的李雪芬,身著水衣,從單人化妝間里慢慢地走出來。筱燕秋和她打了個照面,李雪芬像沒看見筱燕秋一樣,揚著頭從她身邊走過去。筱燕秋回頭看她?! ±钛┓疑煺闺p臂站在服裝架前,錢雙喜殷勤體貼地把戲裝按規(guī)矩,仔仔細細地給她穿上。李雪芬伸腳,錢雙喜把繡鞋給她套上。李雪芬的一舉一動充分體現(xiàn)了一個名角兒的派頭。筱燕秋拎著水壺站在一邊看傻了?! 「喟岩桓鬃恿篮玫乃f過來,李雪芬翹著蘭花指,仔仔細細地潤了遍喉嚨,開始“咿咿呀呀”地喊起嗓子?! ◇阊嗲锵肫饋碜约旱娜蝿?wù),拎著水壺轉(zhuǎn)身朝化妝室跑去?! ∥湫袔煾祷顒油暄?,把腿放在墻上壓。兩個徒弟站在旁邊恭恭敬敬地看著他。 武行師傅:“我們學徒那時候,一進師傅門就得直溜溜地站樁,耗腰、耗腿。天熱了。拿蠅甩子轟蒼蠅。天冷了,拿對刀耍刀花。為的是耗膀子?;樀墓苋谘?、膀子上、脖子上?!薄 熜趾蛶煹芑ハ嗫戳艘谎?,爭先恐后地把腿舉到墻上玩命地壓?! ∨⒆觽兓昧藠y,往手背上涂底色?! ◇阊嗲锇€給化妝臺上的每一個杯子里面倒?jié)M水。筱燕秋倒水倒到柳如云的化妝桌前,她發(fā)現(xiàn)柳如云的桌子上面沒有水杯。她找了一個杯子,刷洗干凈,倒?jié)M了水恭恭敬敬放在柳如云的面前?! ×缭瓶囍槹阉崎_,掏出鑰匙打開身邊人造革包上的小鎖。筱燕秋不解地看著她。柳如云從包里拿出來自己的水杯,放在桌子上。筱燕秋明白了,她拎起壺剛要往杯子里面倒水。柳如云兩手緊緊護住杯口,厲聲喝道:“別動!”筱燕秋嚇得一激靈。化妝室里的人紛紛往這邊看?! ×缭脐幊林槪酥幼约捍蛩チ??! ◇阊嗲锊恢雷约鹤鲥e了什么,愣了一會兒神,忐忑不安地把地上的臟東西掃到一起。她看到~只杯子緊貼著桌子邊放著,就順手往里面挪了一下,接著低頭掃地?! ×缭仆蝗灰宦暭饨校骸罢咀?!”筱燕秋抬頭看?! ×缭频奶m花指直戳到她的鼻子尖上:“誰讓你動我的水?” 筱燕秋嚇了一跳,她怯生生地看著柳如云?! ×缭疲骸氨影驯緛沓?,你沒動,它怎么朝右了?” 筱燕秋小聲回答:“怕灑了,我往里面挪了一下。” 柳如云兩眼冒火:“你喝了!” 筱燕秋分辯:“我沒喝?!薄 ×缭齐p眉倒豎,“啪”的一聲,把杯子狠狠地摔在地上,她指著筱燕秋的鼻子尖,厲聲喝道:“你倒想喝!你熬到我這戲份上了嗎?” 筱燕秋目瞪口呆地看著她:“我……” 演員隊長王國祥跑進來:“怎么了?怎么了?” 筱燕秋的眼淚圍著眼圈轉(zhuǎn)?! ⊥鯂榭纯戳缭?,看看地上的碎杯子,他明白了。他搶過來筱燕秋手里的掃帚把碎杯子掃了。柳如云氣哼哼地坐下。 王國祥對筱燕秋說:“快化妝去?!斌阊嗲锛t著眼圈坐在那里化妝,裴錦素走過來,一屁股坐在化妝桌上?! ∨徨\素說:“別理她!這老妖精就這德行!” 筱燕秋:“她憑什么這樣對我?” 裴錦素:“她這人眼里除了自己根本就沒有你我之分。不是對你,她對誰都這樣。記住,以后離這老東西遠點?!薄 ◇阊嗲餁夂鹾醯赝樕贤侩僦?。 裴錦素壓低聲音:“別看她像個鬼婆似的整天鬧妖,50年代她可是戲劇舞臺上最著名的美人。你知道咱們團的《奔月》吧?” 筱蒸秋點點頭。裴錦素:“她就是當年的那個嫦娥?!斌阊嗲锍粤艘惑@:“她?”裴錦素:“只可惜這個嫦娥還沒來得及舒廣袖,就從天上摔下來了。公演前一位領(lǐng)導看了內(nèi)部演出很不高興,說,江山如此多嬌,我們的女青年為什么要往月亮上跑7這句話把劇團領(lǐng)導的眼睛都嚇綠了,《奔月》當即下馬。柳如云一急,嗓子倒了。她一口咬定有人嫉妒,下藥毀了她的嗓子。圖書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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