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時間:2008-05 出版社:現(xiàn)代 作者:藤萍 頁數(shù):1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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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nèi)容概要
一對江湖情侶因?yàn)轵湴恋膫€性而分離,在分別的這兩年中,配天遇到了一個真心愛著她,寧愿為了她而死的男子。這個亦正亦邪的男人為了她引發(fā)出一連串的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引起群雄激憤。在上玄、配天本已艱澀無比的情路上,慣愛嘲弄世人的命運(yùn)之神再出難題——這對多舛的戀人到底要如何選擇,才能找到迷宮正確的出口?這場驕傲與驕傲的比拼到底如何收場?回了頭的上玄會不會追到配天?還是——對于他們,一切的一切都已經(jīng)不再重要了……我們拭目以待……原來所愛的莫過如此。
作者簡介
藤萍,本名葉萍萍,畢業(yè)于中山大學(xué)法律系,職業(yè):警察?,F(xiàn)居廈門。她是一名戶籍民警,又是武俠言情小說界最具人氣的寫手,藤萍駕輕就熟地游走在這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里,她創(chuàng)作的二十多部武俠言情小說先后在國內(nèi)多家出版社出版,是國內(nèi)頗有名氣的青年作家?! ∧壳耙?/pre>書籍目錄
引
一 桃妖
二 紅梅
三 追獵
四 蝴蝶
五 不妨死
六 救命
七 殺人
八 真相
九 恩情
十 蜉蝣
十一 舊事章節(jié)摘錄
紅塵舊事,浮生蜉蝣,皆可忘可不忘?! 〈藭r四月十八,正是一年佳時,滿山桃花、梨花盛開,種果的農(nóng)人也正忙碌,桃林、梨林之中都可見人影。 一個人信步走到桃林之中,桃樹尚未舒芽長葉,卻是滿樹桃花??刺一ǖ娜艘簧砘疑屡?,袖角有些破舊,身材頗高,微略有些削瘦,年紀(jì)莫約二十出頭,背影看來似是一個踏青游人,但側(cè)望一看,此人滿臉胡子,不修邊幅,又似一個江湖浪客。 桃林之中,有人吹簫,吹的是一首很熟悉的曲子,叫做《西洲》?! ∩弦淮温犚姟段髦蕖?,已是五年之前的事了,那時他在汴京,日子和如今大不相同。那江湖浪客負(fù)手靜靜的聽那曲子,嗅著淡淡桃花香氣,在林中踱步。他雖然衣裳寒磣,踱起步來,卻并沒有寒磣味兒,甚是舒緩徐和?! √伊掷锏暮嵚曂蝗煌A耍S之響起的是琴聲,彈奏了幾句之后,突又換成笛聲,接著又換為琵琶聲,頃刻之間,竟連換七八種樂器,而件件彈奏得極盡精妙,深得其中技法。那浪客信步前行,穿過大片桃林之后,是一片空地,空地上擺放著十來件樂器,有琴有簫,有笛有磬,有琵琶有月琴,甚至還有個木魚?! 《畞砑菲髦g,坐著個紅衣男子,他正斜抱一具古箏,倚靠桃樹之下,扣指撥弦,指下之曲,仍是《西洲》。見有人走近,他抬起頭來,露齒一笑?! ∧抢丝鸵徽褐灰娺@彈琴吹簫之人面上涂有白堊胭脂,半張臉白、半張臉紅,渾然看不出本來面目,如不是青天白日之下,多半見著之人都要以為見鬼了。那紅衣男子也不打招呼,仍懶洋洋的靠在桃樹之下,彈他的《西洲》,這一彈便彈了大半個時辰?! ∧抢丝鸵簿婉v足默默的聽,卻也不走開?! 〈蟀雮€時辰過去,那紅衣男子突然笑道:“你不彈奏一曲?” 那浪客淡淡的答:“我只會聽,不會彈?!薄 〖t衣男子撫住箏弦,“你聽我彈,那不公平,接著!”他揚(yáng)手把身旁一物擲給了那浪客,“啪”的一聲那浪客接住,入得手來的,卻是那具木魚?! 扒脕砺??!奔t衣男子懷抱古箏,悠悠仰首看天,“憶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單衫杏子紅,雙鬢鴉雛色。西洲在何處?……” “篤”的一聲,那浪客當(dāng)真敲了一記,木魚之聲干凈沉靜,十分入耳,他突地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紅衣男子轉(zhuǎn)過頭來,“我姓白,叫紅袂。” “為何戴有面具?”那浪客淡淡的問。 白紅袂答道:“和你的胡子一樣,不愿見人罷了?!薄 ∧抢丝皖D了一頓,突然道:“我姓趙,”又頓了一頓,他才緩緩的說:“叫上玄?!薄 “准t袂道:“有了名字,便是朋友,坐吧?!薄 ∩闲?dāng)真遙遙坐了下來,白紅袂雙手一推,“碰”的一聲將古箏棄去,從懷里摸出一截更短的笛子,正要吹奏,上玄突然問道:“你可會吹葉?” 白紅袂放下短笛,抬手自頭上折了瓣桃花,就唇吹了起來,吹的仍是那首《西洲》?! ∩闲犞?,過了良久,白紅袂一曲吹畢,問道:“你可是想起了故人?” 上玄不答,又過了許久,他說:“曾經(jīng)有個朋友,很會吹葉,吹得很好?!薄 芭??” “嗯。” 白紅袂把玩了那桃花瓣半晌,反指扣著被他丟到一邊的古箏弦,一弦一聲,抬頭望天,曼聲唱道:“怪新年、倚樓看鏡,清狂渾不如舊。暮云千里傷心處,那更亂蟬疏柳。凝望久,愴故國,百年陵闕誰回首……”唱到一半,突然“錚”的一聲劃斷箏弦,笑道:“世事一場亂麻,人生不堪回首,不唱了?!薄 ∩闲o靜的坐在一邊聽,只聽他說“不唱了”,慢慢的道:“怪新年、倚樓看鏡,清狂渾不如舊。暮云千里傷心處,那更亂蟬疏柳。凝望久,愴故國,百年陵闕誰回首?功名大謬,嘆采藥名山,讀書精舍,此計(jì)幾時就?封侯事,久矣輸人妙手……”他停了一會兒,才又慢慢的道:“滄州聊作漁叟。高冠長劍渾閑物,世上切身唯酒。千載后,君試看,拔山扛鼎皆烏有,英雄骨朽……”他很少說話,此時突然說了下去,“曾有個人,很善彈琴,曾有個朋友,很會吹葉,如今、如今……” “如今如何?”白紅袂悠悠的問?! 叭缃瘛鄙闲聊??! ∩闲P膝而坐,白紅袂靠樹而倚,又寂靜了一會兒,聽上玄開口說,“我曾有個妻子,不過她離開了我?!彼恢獮楹翁崞鹜?,也許是耳聽樂曲,眼看桃花,遇見一個沒有臉的過客,不知不覺,便說了出來?! “准t袂連眼睛都閉了起來,似乎已經(jīng)睡著了,“哦?” “她的兄長,逼死了我爹。”上玄慢慢的說,“我要報(bào)仇,她說我會后悔。” “那你后悔了嗎?”白紅袂睜開眼睛笑?! 昂蠡诹恕!鄙闲??! 暗阍僖舱也坏剿!卑准t袂笑?! ∩闲?,“總有一天,會遇見的。” “哦?我希望你們會遇見。”白紅袂悠悠的說,指間那瓣桃花已經(jīng)開始凋零,他張嘴咬住那粉色的花瓣,突然將它吃了下去。 而上玄站起身來,望了一眼天色,抖了抖破舊的衣袖,就如他方才信步而來,緩步而去,步履之間,仍舊舒緩徐和,十分平靜?! “准t袂看著他的背影沒入桃林,紅紅白白的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意,“沒有朋友的人,要做他的朋友,實(shí)在容易得很?!彼蛄藗€哈欠,倚樹睡去,滿地簫琴縱橫,桃花繽紛而下,景致風(fēng)雅狂放?! 〈藭r若有人往密縣桃林往東步行千步,就會看見相鄰一片桃林之中縱橫著十幾具尸首,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書生有和尚,人人頸上一道傷痕,都是被勒斷頸骨而死。又若是常走江湖多識得幾個人的武林中人看見,定會大驚失色——那十幾個死人正是江湖有名的閑人逸客,號稱“胡笳十八拍”的其中十三位。 這十三人有的使琴,有的使簫,有的使笛,有的以琵琶為兵器,當(dāng)然其中和尚用的便是木魚,總計(jì)有十三種?! ‖F(xiàn)在那十三種兵器都在白紅袂身周,兵器上面落滿了桃花瓣?! 《绻J(rèn)得是“胡笳十八拍”的武林人膽子再大一點(diǎn),上前翻看那些尸體的話,就會發(fā)現(xiàn)——他們身上除了多了道鞭痕,只是沒了銀兩。 顯然兇手只是為了劫財(cái),但劫財(cái)劫到“胡笳十八拍”頭上,委實(shí)驚世駭俗了些,擁有能將“胡笳十三拍”一招勒死的身手,若是去劫銀樓,想必所得更多。這兇手,除了兇殘狠毒,尚有一派狂氣,自負(fù)非常?! ∷麄兪钦l殺的? 一 桃妖 密縣冬桃自古名揚(yáng)天下,傳說冬桃冬季成熟,果大無核,十分甜美,歷來都是宮廷供品。密縣方圓十里之內(nèi)便有三四家“冬桃客?!?,這落于密縣秀苗山冬桃林官道外的一家是其中之一,無論酒翁、門簾、旗子,乃至杯碗筷子,都刻有“冬桃”字樣?! 〗袢諈s是春暖,那滿山盛開的桃花,便不是冬桃,只是尋常桃花。每年此時冬桃客棧都很冷清,房客寥寥無幾,今年只有一對夫妻,幾個浪客?! ∧菍Ψ蚱抟言谶@里住了大半年,平日恩恩愛愛,夫妻倆都極少出門,然而出手闊綽,想必都是出身富貴人家。幾個浪客來來去去,密縣桃花酒遠(yuǎn)近聞名,也是吸引江湖浪子前來的原因?! 暗脙骸瘪R蹄聲響,這日冬桃客棧門口來了一行人,領(lǐng)頭的是個青衫少年,此人來頭不可謂不小,乃是江南山莊少主江南羽。他身后的幾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個個樣貌古怪,老者或?yàn)楣忸^和尚,或?yàn)槌嗄_乞丐,女子或妖媚無雙貌若青樓之妓,或年逾八十宛如彭祖之妻,看來皆非尋常之輩?! 盎镉?jì),好生照顧我們的馬?!苯嫌鹨卉S下馬,“各位前輩有請,我已備下廂房,各位先住下用些食物,我們再談胡笳十三拍被殺之事。” 同行幾人欣然同意,當(dāng)下牽入馬匹,點(diǎn)了酒菜,叫伙計(jì)送入天字一號廂房,這一行六人關(guān)起門來,不知在房中談些什么事情?;镉?jì)送菜進(jìn)去,盡聽到些什么“桃花”,“腰帶”,“女人”之類的詞語,暗想怪了,這男人關(guān)起門來談女人,那老和尚和老太婆也談女人,世道真是變了?! 袄账馈帐摹膬雌?,若非長鞭,就是腰帶?!狈恐心悄贻p些的女人姓花名春風(fēng),早年混跡青樓,而后得逢名師學(xué)得一門奇幻鞭法,號稱“紅索女”。只聽她繼續(xù)道:“若是長鞭,少不得要有鞭紋鞭結(jié),看那些人的死狀,不像長鞭所殺,頸上留有布紋,像是腰帶?!薄 笆莻€女子。”那赤腳乞丐姓章名病,是丐幫八袋長老之一,“老叫化子看得出,那是女人的腰帶勒的,花紋和男人的大不一樣?!薄 敖?,竟然有這種女子?”江南羽沉思半晌,搖了搖頭,“我實(shí)在想不出有誰能在一招之間殺死‘胡笳十三拍’。”坐在一旁抽著水煙的老太婆突然冷笑一聲,“不只是一招,是同一招。殺死那十三人的,是同一招,都是一樣的。” 那送菜的伙計(jì)自房中退出,一個轉(zhuǎn)身,撞在一個人身上,“哎呀,是小娘子?!彼掷锏耐斜P滑了一下,咚的一聲撞在那人身上,那人輕呼一聲,退了一步,聲音盈盈嬌軟,十分動聽。伙計(jì)連忙點(diǎn)頭哈腰,眼前之人一身紅裙,容貌嬌美,肌膚如水一般吹彈得破,正是住在樓上的那對小夫妻中的夫人,跟隨夫君姓容,常聽她相公叫她“紅梅”?!靶∧镒有⌒模惺裁捶愿辣M管招呼?!被镉?jì)托好托盤,眼角直飄紅梅領(lǐng)口那雪白的肌膚,心里暗道那容相公好運(yùn)。紅梅低聲道她只是來提茶水,那伙計(jì)連忙道過會給她送去,心里又忖她那相公也不象話,比娘子還少出門,無論打水鋪床,都是紅梅出門,這么水靈靈俏生生一個美人兒,怎不好生憐惜? 紅梅道了謝,起身上樓。伙計(jì)又忍不住瞄了一眼,這小娘子身段好,樣貌好,哪里都好,像煞那誘人犯罪的桃子,讓人看得心里怪難受的。正看得想入非非,身后突然有人道:“小二,半斤牛肉,兩個饅頭一壺酒。”嚇得他一個激靈,猛地回頭,卻是前兩日才住進(jìn)房里的窮客人,胡子不修,身上沒兩個錢,看了就令人生厭?! ∵@樣貌落拓的客人自是上玄,正在說話之間,樓上突地起了輕微喧嘩,似是有女子在哭。那伙計(jì)心里不免對那“容相公”的祖宗八代都無禮了兩三回,方才陪笑道,“樓上兩口子吵架,公子你要什么?”上玄也不在意,正要開口,突地樓上咚的一聲,一個紅衣女子自樓梯跌落,他吃了一驚,本能抬手一接,一陣桃花般溫柔香氣掠過鼻端,摔入懷中的女子眉若春山,肌膚嬌柔,縱然是他也很少見如此嬌美的女子?! ∧桥友劢巧杏袦I痕,強(qiáng)作歡笑,“沒……沒事,多謝公子了?!弊运砩蠏暝拢鰤Χ?,似乎扭傷了足踝。那伙計(jì)心里大是憐惜,對上玄斜眼一看,甚是嫉妒。便在這時,樓上廂房門開了,一個白衣書生走了出來,“紅梅、紅梅?” 那紅衣女子低聲道:“我沒事,自己摔倒了,不關(guān)……不關(guān)你的事……都是……都是我自己不好。”嬌柔語聲入得耳來,那伙計(jì)胸口熱血沸騰,恨不得將那白衣書生鹵成五香牛肉然后論斤販賣。那白衣書生靜了一靜,淡淡一嘆,“成婚以來,是我對不起你?!薄 安徊徊唬磺卸际俏倚母是樵?,只要你陪著我,什么都……什么都……可以?!奔t梅柔聲道,“你打我也可以,罵我也可以,我都喜歡。”白衣書生皺起了眉,“我自不會打你罵你?!奔t梅眼圈微紅,低聲道:“我卻寧愿你打我罵我,也勝過了……也勝過了……你不理我?!薄 ≌?dāng)那伙計(jì)越聽越惱,正要惡向膽邊生,暗忖夜里非將這白衣書生鹵了不可之時,上玄聽著那白衣書生的音調(diào),越聽越疑,那白衣書生自門口拾梯而下,一步一步往紅梅身前走來,“我不會不理你?!鄙闲偷乜匆娨粡堁┌浊蹇〉拿嫒荩硪徽?,大叫一聲,“你——” 那白衣書生驟然回頭,上玄縱然胡須遮面,業(yè)已見了臉色慘白如死,“你——你——” 那白衣書生剎那間臉上也不見了半分血色,筆直站在上玄和紅梅之前,仿佛化作了一尊石像?! @紅梅癡戀的“夫君”,薄情寡意的郎君,竟然就是幾年前上玄的妻子,這幾年他漂泊江湖始終找尋不到的妻子容配天! 她怎么會娶了“妻子”,住到這偏僻的冬桃客棧中來?她明明是個女子,怎會娶了紅梅?上玄心里驚愕異常,“配天你……你……” 那白衣書生僵了那么一僵,便即淡然,“在下姓容,名決,并非閣下所稱之‘配天’,閣下認(rèn)錯人了?!奔t梅也是滿臉驚訝,攔在容決身前,“他是我相公,我們……不認(rèn)識你。” 上玄牢牢盯著那張雪白素凈的臉,目不轉(zhuǎn)睛的看“容決”擁著紅梅上樓。那伙計(jì)悻悻然看著他,“客官,你不是要牛肉嗎?下去吧,別在這里干瞪眼,丟人啊?!币痪湓捨凑f完,乍然那客人一雙冷眼電般掃了過來,心頭打了一突,暗忖這客人像也不好惹,還是早點(diǎn)溜了算了?! 皠偛拍侨耍悄愕呐笥??”紅梅柔聲問?! ∪輿Q不答,卻淡淡的問,“方才怎么會摔下去了?” 紅梅俏臉微紅,“你已經(jīng)一天沒有和我說話,我想……我想試試看你會不會心疼我?!彼吐暤?,“如果有一天我死了的話,你會不會想我?會不會一輩子都……記得我?” 容決皺眉道:“胡說八道!你怎會死?” 紅梅幽幽一嘆,“怎么不會?是人,都要死的?!毖壑樽右晦D(zhuǎn),她嫣然一笑,“差點(diǎn)被你逃掉,剛才那人,是不是你朋友?”她伸手環(huán)住容決的脖子,在他耳邊柔柔的吹氣,“告訴我,好不好?” 容決微微一滯,“他……” “他沒認(rèn)錯人,你認(rèn)得他的,不是嗎?”紅梅輕輕吻著容決雪白的頸項(xiàng),姿態(tài)嫵媚,“決……你有好多事……瞞著我?!薄 ∪輿Q一手將她推開,淡淡的道:“你也有事瞞著我,不是么?” 紅梅雙手將他牢牢抱住,與他發(fā)鬢廝磨,喃喃的道:“決,只要你天天和我說話,無論你有什么事瞞著我,我都不在乎……不管要我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她伏在容決背上,呵了一口氣,“我愛你?!薄 ∪輿Q僵了一僵,“放開!” 紅梅深吸一口氣,將他放開,眼眶里淚珠盈然,卻是要哭了。 “你……總之,是我對不起你。”容決目中顯出黯然之色,“你……你……休息吧?!薄 〖t梅默默無言轉(zhuǎn)入房中休息,容決默默立于門前,一心之亂,不下于千針萬線,尚且是針針入血入肉,徹骨疼痛?! ∨涮炀尤换砟醒b,還娶了妻子。上玄下樓之后,食不知味,木然吃完了桌上的牛肉和饅頭,伙計(jì)牛肉短少斤兩,沒有給他上酒他也不知。 坐了沒多時,陡然聽門外砰的一聲震響,幾個窗邊酒客探頭一看,魂飛魄散,都叫:“死人!死人!” 那伙計(jì)奔出門去看,卻見地上一個人摔死在地,血肉模糊,單看那身上穿的衣服,卻是剛剛進(jìn)門沒有多久,和那青衣公子同行的那個老叫化子!他心頭駭然,口中驚叫,“哎呀,這……這……”一抬頭,只見人影繽紛,一瞬間在二樓閉門密談的幾人已都在眼前,也不知是從哪里出來的,只見人人臉色慘白,面面相覷,有個老太婆咬牙切齒,“好辣的手!” 原來江南羽幾人正在房中討論“胡笳十三拍”被殺之事,討論來討論去,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而后都靜了下來,各自用餐。正在片刻之前,突然有個人影自窗前晃過,那身影疾若飄風(fēng),妖魅如鬼,老叫化子眼尖,立刻破窗追了出去,誰知道不過一瞬之間,章病老叫化子就驟然墜樓,氣絕而死,這兇手難道當(dāng)真不是人,而是鬼魅不成? 紅索女花春風(fēng)走近一看章病的尸體,臉色一變,“一擊奪魂?!薄 〗嫌鹉樕噼F,他邀請武林同道共同商議胡笳十三拍桃林血案,結(jié)果事情尚未開始,便已又死一人,這兇手分明向他挑釁。章病是被人擊中頭顱,腦漿崩裂立刻畢命,這等掌力,世上能有幾人?而這兇手又如何知道他們業(yè)已來到冬桃客棧,如何能夠立即殺人——莫非,那兇手也在客棧之中? “江賢侄,我看先前老叫化的猜測不對,這等心狠手辣,這等掌力,絕非女子所能,這殺人兇手是個狂魔,也是個瘋子,但多半是個男人?!蹦枪忸^其實(shí)并非和尚,只是穿了件和尚袍,他還娶了兩個老婆,和江南山莊莊主江南豐是二十年的交情,號稱“禿雕”王梵?! 半y道世上只許有殺人如麻的男人,就不許有殺人如麻的女人?”那老太婆姓柳,年輕的時候叫柳盛兒,如今年已七十有九,仍舊叫做柳盛兒,正是“禿雕”王梵的妻子,比他大了十歲。 “你們注意沒有?章叫化子不是一掌畢命,讓他腦袋開花的,不是手……”花春風(fēng)看著章病,臉色一分一分變得慘白,“是腳?!薄 〗嫌鹑硪徽?,章病是被人一腳踢中頭顱而死,鮮少有人這般殺人,這兇手果然狂妄,而且功力深湛,無論舉手抬足都有巨力。他想了一想,突然脫口而出,顫聲道:“如此武功,莫非……莫非是……袞雪?” 其余幾人一齊點(diǎn)頭,王梵沉聲道:“如此武功,若非玉骨,便是袞雪!” 號稱“秋水為神玉為骨”之“玉骨神功”,和“袞雪神功”并稱當(dāng)今武林兩大禁術(shù),傳說兩種奇功同時出世,江湖必有劫難。這兩種武功練成之后都有開山劈石的力量,而且修習(xí)和施展都極易走火入魔,百年來在此二功上入魔的人不下千百,如是方被列為禁術(shù)。兩年前“祭血會”軍師唐天書修習(xí)此功,卻在即將練成之際死于“鬼面人妖”玉崔嵬手下,此后便未再聽說有人練成過,難道這兇手擁有“袞雪”或“玉骨”的不世奇功? 上玄坐在桌邊,靜靜聽門外驚駭之聲,門外眾人討論之聲,句句都入他耳中,突有所覺,抬起頭來,卻見容決和紅梅站在樓梯口。紅梅滿臉驚駭往外張望,容決一雙眼睛淡淡的凝視著自己,他看了容決一眼,驟然拍桌一擊,“小二,拿酒來!” 門外嚇得魂飛魄散,口角流涎的伙計(jì)連滾帶爬的進(jìn)門,奔入廚房去打酒,現(xiàn)在只消不讓他看著那死人,他什么都干,叫親爹都行。 酒很快上來,上玄一口喝干壺中的酒,拍了拍桌面空曠的一角?! ∪輿Q和紅梅走了過來,坐在他身旁?! 〖t梅臉有驚恐之色,容決眉頭微蹙,低聲緩緩的道,“你還不走?” 上玄突地一笑,“人又不是我殺的,為什么要走?” 容決凝視著木桌許久,方才一字一字的道:“我只知世上只有你,練有袞雪……” 此言一出,無異他已承認(rèn)他是容配天,只聽他繼續(xù)道:“你若在此,不是兇手,也是兇手?!苯嫌饚兹苏J(rèn)定兇手若非練有玉骨神功,便是身負(fù)袞雪神功,趙上玄練有“袞雪”,世上知道的人并不多,但一旦讓人發(fā)現(xiàn),就是跳進(jìn)黃河也洗不清殺人嫌疑?! 拔覟楹我撸俊鄙闲o靜的道,“你在這里,我為何要走?”他看向紅梅,“我不知道配天是如何娶你的,不過她對你冷淡,那是因?yàn)樗桥樱⒎悄腥?。”他伸手握住容佩天的手,語調(diào)很平靜,“她是我的妻子?!薄 〖t梅盈盈粉淚墜下,“我……我……”容決卻渾身一震,“你的妻子早已死了,我絕非——”卻聽紅梅低聲打斷,“我其實(shí)早已知道,決不是……決是女子,只不過……只不過寧愿不知?!彼Z調(diào)似乎平靜得很,眼淚一顆一顆如斷線珍珠般往下滑落,“我愛容決,我愛他……所以嫁給他,所以陪他住在這里,就算他不和我說話,不看我,我也心甘情愿,只要能陪著他……”她淚眼婆娑的抬起頭來,“只要能陪著他看著他,我不要他是女子,所以我不知道他是女子,只要他是容決,我就愛他。” 配天低聲道,“我知是我當(dāng)年女扮男裝,誤了你一生,可是……” 紅梅凄然,“可是當(dāng)年是我非你不嫁,不是……不是你的錯,當(dāng)年不能嫁你,我寧愿死?!薄 ∨涮觳辉傺哉Z,閉上了眼睛,眼睫顫抖。上玄伸過手去,握住她的手,只覺她手掌冰冷之極,配天顫了一下,沒有掙開,上玄手掌的溫度如烈火般傳到她手腕上,只聽他斷然道:“她是我的妻子,不管她與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是我的人!” 紅梅一震,滿頭散落的烏發(fā)飄了一飄。上玄目光牢牢盯著配天,“還記得么?那天你說我定要后悔?” 配天臉色蒼白,唇角卻微微露出了一絲兒嘲諷之意,“記得,你說‘趙上玄永不言悔?!苯又珠]上眼睛,“你一直是那語氣,從小到大?!薄 ∩闲哪抗馔蝗宦悠鹆艘唤z狂意,那點(diǎn)狂就如荒蕪已久的陵野上空刮起了一陣直上九霄的風(fēng),死寂的曠野突然飄起了一片枯黃落葉直逼明月,那么真實(shí)得令人害怕,“要是我早已后悔了呢?” “你悔與不悔,與我無關(guān)?!迸涮斓牡馈! 澳慊谂c不會,與我們無關(guān)。”紅梅也低聲道,“如今我只知……決是我夫君,其他人事,我……我……一概不理?!彼痤^來,看著上玄,那雙眼睛泫然欲泣,楚楚可憐,“你走吧。” “碰”的一聲上玄拍案而起,轟然聲中,那木桌如遭火焚,剎那之間四散碎裂,焦黑如炭,森然道:“你一日是我妻,這一生一世,不管你為人為鬼,都是我妻!” 配天見他掌裂木桌,臉色微變,眉宇間掠過一絲怒色,“你——好話不聽!紅梅!”她身邊的紅衣女子隨即抬頭應(yīng)是,只聽配天冷冷的道,“我們走?!奔t梅臉上淚痕未干,破涕為笑,“我們走?!眱扇藬y手上樓,不再回頭?! ∩闲奸g亦有怒色聳動,突一側(cè)目,只見身邊人影繽紛,方才站在屋外討論章病之死的那些人都已到了身邊,人人目注那粉碎的木桌,臉色大異。他轉(zhuǎn)身目注江南羽,江南羽心頭一跳,強(qiáng)行定神,“好功夫!” 上玄淡淡看了他一眼,“讓開!” 江南羽心里雖驚,卻不能相讓,衣袖一 ,“這位兄臺好功夫,敢問師承何處,又為何和這區(qū)區(qū)木桌過不去呢?” 上玄自幼嬌生慣養(yǎng),本來性情狂妄,目中無人,這幾年漂泊江湖,心灰意冷,當(dāng)年脾氣已消沉了很多,聽江南羽如此說,也不生氣,“啪”的一聲他自袖中擲出一物,落在另一張桌上,“打碎一張木桌,不犯王法?!彼牡?,自江南羽幾人中間走過,他身法極快,不知如何一閃而過,業(yè)已到了門口?! 〗嫌饚兹艘宦幼郎夏俏?,心下又是一驚:那是一板黃金,卻既非金錠,也非金葉,而是一片方形扣玉的板,莫約三指來寬,三指來長。玉在中間,玉色潤澤,晶瑩剔透,黃金圍邊,其上鏤有云紋,四只似豹似虎的怪獸低首聳肩環(huán)繞中間的碧玉。此物雍容華美,絕非尋常人所能有,江南羽臉色微變,旁人或看不出那是什么事物,他出身富豪之家,卻認(rèn)出那是腰帶中的一節(jié),但是什么人,竟能以黃金碧玉為帶?眼前此人,究竟是什么來歷? “站住!”柳盛兒和王梵雙雙喝道,一雙手爪出手如風(fēng),兩人四手,已抓中了上玄肩頭,驟覺手下肌膚熾熱如火,駭然雙雙放手,躍回客棧門口,只見上玄臉上毫無異色,略振衣裳,又待轉(zhuǎn)身離開。便在此時,江南羽一劍出手,往上玄腿上刺去,他這一劍不取要害,以示客氣,“這位兄臺請留步?!薄 ?/pre>編輯推薦
像是淏的風(fēng)花雪月、風(fēng)神玉骨、風(fēng)姿綽約、風(fēng)華絕代、風(fēng)流倜儻,都在年間終爾化作了一剪晚風(fēng),而談笑灰飛煙滅的豪情,也終于消減成臨風(fēng)獨(dú)望?! ∈侵更c(diǎn)江山的豪情,是睥睨紅塵的狷傲。是刀光劍影的喧囂,是忌扇綸巾的從容。圖書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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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強(qiáng)力推薦(1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