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時間:1970-1 出版社:中國人事出版社 作者:魯迅 頁數(shù):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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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nèi)容概要
《北人與南人》講述了中國各地傳統(tǒng)的地域歷史文化,中國人的民族性格和心理結(jié)構(gòu),中國人才分布的歷史地理環(huán)境等等。
書籍目錄
魯迅 北人與南人林語堂 北方與南方曹聚仁 “南”與“北”曹聚仁 日東南日西北曹聚仁 大江東去潘光旦 北中國與南中國張仁?!≈袊媳蔽幕睦斫Y(jié)構(gòu)張仁?!∫环剿烈环饺藦埐教臁「黝I(lǐng)風騷艾云南 方女人與北方女人楊東平 上海人和北京人王安憶 “上海味”和“北京味”王安憶 兩個大都市林語堂 迷人的北平蕭乾 北京城雜憶張中行 北京的癡夢汪曾祺 胡同文化肖復興 說北京話趙園 北京人張中行 津沽舊事林?!?ldquo;衛(wèi)嘴子”之謎林希寶 地天津衛(wèi)余秋雨 抱愧山西王振忠 祁太溜子逄增玉 胡子與英雄余秋雨 流放者的土地張抗抗 一個南方人眼中的哈爾濱魏建山 東豪杰賈平凹 關(guān)中論賈平凹 西安這座城高亞平 秦腔張承志 回民的黃土高原茅盾 新疆風土雜憶黃金輝 長江流域文化的特征及其對民族性格的影響曹聚仁 東南沿海行鄭剛 嶺南文化的風格艾云 上海女人余秋雨 上海人葉兆言 金陵王氣葉兆言 六朝人物與南京大蘿卜曹聚仁 吳儂軟語說蘇州朱自清 我是揚州人韋明鏵 估“揚州派”郁達夫 杭州張抗抗 “北佬”看杭州王振忠 西洋鏡中的文化變遷王振忠 一張苦嘴,一把筆刀王振忠 得饒人處且饒人王振忠 江西填湖廣王振忠 斜陽殘照徽州夢郁達夫 飲食男女在福州董叢林 曾湘儒風與李淮痞氣陳獨秀 歡迎湖南人底精神明立志 天下不可一日無湖南韓作榮 長沙:城與名人沈從文 鳳凰賈平凹 入川小記馬麗華 西藏傳統(tǒng)人生馬麗華 朝圣者的靈魂
章節(jié)摘錄
北人與南人這是看了“京派”與“海派”的議論之后,牽連想到的——北人的卑視南人,已經(jīng)是一種傳統(tǒng)。這也并非因為風俗習慣的不同,我想,那大原因,是在歷來的侵入者多從北方來,先征服中國之北部,又攜了北人南征,所以南人在北人的眼中,也是被征服者。二陸入晉,北方人士在歡欣之中,分明帶著輕薄,舉證太煩,姑且不談罷。容易看的是,羊衒之的《洛陽伽藍記》中,就常詆南人,并不視為同類。至于元,則人民截然分為四等,一蒙古人,二色目人,三漢人即北人,第四等才是南人,因為他是最后投降的一伙。最后投降,從這邊說,是矢盡援絕,這才罷戰(zhàn)的南方之強,從那邊說,卻是不識順逆,久梗王師的賊。孑遺自然還是投降的,然而為奴隸的資格因此就最淺,因為淺,所以班次就最下,誰都不妨加以卑視了。到清朝,又重理了這一篇賬,至今還流衍著余波;如果此后的歷史是不再回旋的,那真不獨是南人的如天之福。當然,南人是有缺點的。權(quán)貴南遷,就帶了腐敗頹廢的風氣來,北方倒反而干凈。性情也不同,有缺點,也有特長,正如北人的兼具二者一樣。據(jù)我所見,北人的優(yōu)點是厚重,南人的優(yōu)點是機靈。但厚重之弊也愚,機靈之弊也狡,所以某先生曾經(jīng)指出缺點道:北方人是“飽食終日,無所用心”;南方人是“群居終日,言不及義”。就有閑階級而言,我以為大體是的確的。缺點可以改正,優(yōu)點可以相師。相書上有一條說,北人南相,南人北相者貴。我看這并不是妄語。北人南相者,是厚重而又機靈,南人北相者,不消說是機靈而又能厚重。昔人之所謂“貴”,不過是當時的成功,在現(xiàn)在,那就是做成有益的事業(yè)了。這是中國人的一種小小的自新之路。不過做文章的是南人多,北方卻受了影響。北京的報紙上,油嘴滑舌,吞吞吐吐,顧影自憐的文字不是比六七年前多了嗎?這倘和北方固有的“貧嘴”一結(jié)婚,產(chǎn)生出來的一定是一種不祥的新劣種!北方與南方……中國人在我們心目中僅僅是一個抽象物。南方與北方的中國人被文化紐帶連在一起,成為一個民族。但他們在性格、體魄、習俗上的區(qū)別之大,不亞于地中海人與北歐日耳曼人的區(qū)別。幸而在中國文化發(fā)展的軌跡上,民族主義沒有能夠發(fā)展起來。有的不過是地方主義,而地方主義也許正是多少世紀以來整個帝國得以和平的重要因素。相同的歷史傳統(tǒng),相同的書面語言——它以其獨特的方式解決了中國的“世界語”問題,以及相同的文化,這最后一點是多少世紀以來社會文明以其緩慢而平和的方式逐漸滲入相對溫和的土著居民之后的結(jié)果:這些共同點使中國獲得了一種人類博愛的共同基礎(chǔ).這也正是現(xiàn)代歐洲所缺乏的。就是口頭語言也不會造成歐洲人之間講話那么大的困難。一個滿洲人能夠使云南人聽懂自己在講些什么,盡管有一些困難,這也實在是語言上的奇跡。這是經(jīng)過緩慢的殖民化過程才獲得的成果,并在很大程度上依靠漢字的書寫系統(tǒng)這個民族團結(jié)的有形象征。 這種文化上的共同性有時使我們忘記了種族差異,即血統(tǒng)差異的客觀存在。這里,中國人這個抽象概念幾乎消失,代之而來的是一幅多種族的畫卷,身材大小不同,脾氣與心理構(gòu)成各異。只有當我們試圖讓一個南方出生的將軍去領(lǐng)導北方的士兵時,我們才會發(fā)現(xiàn)這種客觀差異。一方面,我們看到的是北方的中國人,習慣于簡單質(zhì)樸的思維和艱苦的生活,身材高大健壯,性格熱情幽默,吃大蔥,愛開玩笑。他們是自然之子.從各方面來講更像蒙古人,與上海以及江浙一帶的人相比更為保守。他們沒有喪失自己的種族活力。他們是河南拳匪、山東大盜以及篡位的竊國大盜。他們致使中國產(chǎn)生了一代代的地方割據(jù)王國,他們也為描寫中國戰(zhàn)爭與冒險的小說提供了人物素材。 在東南邊疆,長江以南,人們會看到另一種人。他們習慣于安逸,勤于修養(yǎng),老于世故,頭腦發(fā)達,身體退化,喜愛詩歌,喜歡舒適。他們是圓滑但發(fā)育不全的男人,苗條但神經(jīng)衰弱的女人。他們喝燕窩湯,吃蓮子。他們是精明的商人,出色的文學家,戰(zhàn)場上的膽小鬼。隨時準備在伸出的拳頭落在自己頭上之前就翻滾在地,哭爹喊娘。他們是在晉代末年帶著自己的書籍和繪畫渡江南下的有教養(yǎng)的中國大家族的后代。那時,中國北方被野蠻部落所侵犯?! ≡谥袊系膹V東,我們又遇到另一種中國人。他們充滿了種族的活力,人人都是男子漢,吃飯、工作都是男子漢的風格。他們有事業(yè)心,無憂無慮,揮霍浪費,好斗,好冒險,圖進取,脾氣急躁,在表面的中國文化之下是吃蛇的土著居民的傳統(tǒng),這顯然是中國古代南方粵人血統(tǒng)的強烈混合物。在漢口的南北,所謂華中地區(qū),是信誓旦旦卻又喜歡搞點陰謀的湖北人,被其他省市的人稱作“天上九頭鳥,地下湖北佬”,因為他們從不服輸,他們認為辣椒要放在油里炸一下,否則還不夠辣,不好吃。而湖南人則以勇武和堅韌聞名,是古代楚國武士后裔中較為使人喜歡的一些人?! ∮捎谫Q(mào)易,由于皇家規(guī)定入仕的才子要到外省做官,而這些官吏家屬也隨往定居的緣故,種族開始有些混合,使省與省之間的區(qū)別有所減小。然而,總的傾向依舊存在。一個明顯的事實是,北方人基本上是征服者,而南方人基本上是商人。在所有以武力奪取了政權(quán)而建立自己的朝代盜匪中,沒有一個是江南人。吃大米的南方人不能登上龍位,只有吃面條的北方人才可以,這是一貫的傳統(tǒng)。事實上,除了唐與后周兩代創(chuàng)業(yè)帝王來自甘肅東北,于是頗有土耳其血統(tǒng)之嫌以外,所有偉大王朝的創(chuàng)業(yè)者都來自一個相當狹窄的山區(qū),即隴海鐵路周圍,包括河南東部、河北南部、山東西部以及安徽北部。如果我們以隴海鐵路的某一點為中心畫一個方圓若干里的圓圈,并不是沒有可能,圈內(nèi)就是那些帝王們的出生地。漢朝的創(chuàng)業(yè)帝王來自徐州的沛縣,晉室始祖來自河南,宋室來自河北南部的涿縣,明太祖朱元璋則來自安徽鳳陽?! 〗裉欤耸Y介石是浙江人,其家族譜系仍然待考以外,大部分將軍們是從河北、山東、安徽、河南來的,仍然是隴海線周圍。山東出了吳佩孚、張宗昌、孫傳芳、盧永祥;河北出了齊燮元、李景琳、張之江、鹿鐘麟;河南出了袁世凱;安徽出了馮玉祥、段祺瑞。江蘇沒有產(chǎn)生偉大的將軍,卻出了一些出色的旅館茶房。半個世紀之前,華中的湖南出了曾國藩,是個例外,卻也恰好證明規(guī)則的正確;盡管曾國藩是一流的學者與將軍,但因為他生在長江以南,吃稻米而不是吃面條長大,所以他命里注定只能是一個顯貴的大臣,而不可能建立一個新的王朝。這后一項工作需要北方人的粗獷與豪放,需要一點真正可愛的流浪漢性格,需要愛好戰(zhàn)爭和混亂的天才——對費厄潑賴,對學問及儒家倫理都嗤之以鼻,直到自己穩(wěn)穩(wěn)地坐在龍位之上,再將儒家的君主主義撿起來,這是個極有用的東西?! 〈肢E豪放的北方,溫柔和婉的南方,這些區(qū)別在他們各自的語言、音樂和詩歌中都能看到。我們來對比下陜西樂曲與蘇州樂曲的差異。陜西樂曲用一種木板控制速度,聲調(diào)鏗鏘,音節(jié)高昂而響亮,有如瑞士山歌,使人聯(lián)想到呼號的風聲,似在高山上,似在曠野里,又似風吹沙丘。另一方面,蘇州樂曲的低聲吟唱,介乎于嘆息與鼾聲之間,喉音和鼻音很重,很容易使人聯(lián)想到一個精疲力竭的氣喘病人,那習慣性的嘆息和呻吟已經(jīng)變成了有節(jié)奏的顫抖。在語言上,我們聽到的是北京話宏亮、清晰的節(jié)奏,輕重交替,非常悅耳;而蘇州婦女則輕柔、甜蜜地嘮嘮叨叨,用一種圓唇元音,婉轉(zhuǎn)的聲調(diào),其強調(diào)的力量并不在很大的爆破音,而在句尾拖長了的,有些細微差別的音節(jié)。 曾經(jīng)有一段故事講一位北方軍官,在檢閱一隊蘇州籍的士兵。他用洪亮的聲音喊:“開步——走!”但是,士兵們沒有挪動腳步。一位在蘇州住過很長時間、知道奧妙的連長請求用他的辦法來下命令。長官允許了。于是他沒有用通常洪亮清晰的聲音喊:“開步——走”,而是用真正婉轉(zhuǎn)誘人的蘇州腔喊道:“開——步——走奈一噯——”嗨,你瞧!蘇州連前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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