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亡的巴黎

內(nèi)容概要

　　在1940年至1944年之間，一大批法國作家和藝術(shù)家離開淪陷的法國，前往自由世界的文化之都——紐約避難。安德烈、布勒東、克勞德·列維-斯特勞斯、鮑里斯·蘇瓦林、雅克·馬利丹、儒勒·羅曼、圣?？诵跖謇?、圣瓊·佩斯……這些名字，都出現(xiàn)在長長的流亡名單中?！　　读魍龅陌屠琛窋⑹龅木褪沁@段歷史。這些知識分子是通過怎樣的援救機制被送往美國的？他們是如何通過寫作、通過創(chuàng)辦學校和出版社來參與抵抗運動的？美國政府又是如何利用他們?yōu)檐娛虑閳蟛块T服務的？　　與德國流亡者相反，法國流亡者在戰(zhàn)后的1944年到1947年間，幾乎全部回到了祖國。無論把流亡當成劫數(shù)還是機遇，這段經(jīng)歷都讓流亡者們對政治參與和民族身份等問題有了不同的理解。借助一些鮮為人知的檔案資料，《流亡的巴黎》重現(xiàn)了法國抵抗運動歷史中這一段被人忘卻的插曲。與此同時，也引領(lǐng)我們從交流、傳輸、融合的角度出發(fā)，去重新審視20世紀的文化和藝術(shù)史。

作者簡介

艾曼紐·盧瓦耶（Emmanuelle Loyer），女，法國歷史學家，主要研究現(xiàn)代文化史。畢業(yè)于圣克魯高師，現(xiàn)在巴黎政治學院任教。主要著作有《一段法國文化史：從美麗年代到今天》（1995）、《讓·維拉爾的國民戲?。簯?zhàn)后的烏托邦》（1997）、《阿維尼翁藝術(shù)節(jié)史》（與安托萬·德巴克合著，2007）。

書籍目錄

水的故事第一部　流亡與身份　第一章　從避難到流亡：1940—1941年法國的潰敗與美國基金會　　一　走，還是走不走？　　二　救援方程式　　三　名單時刻　　四  馬賽-里斯本-紐約：流亡者的神圣之路　第二章　流亡在紐約：流亡者的身份、自我主張和意識空間　　一　紐約是不是法蘭西？流亡都市的地圖　　二　“新移居社群”　　三　流亡文化第二部　戰(zhàn)爭年代紐約的藝術(shù)、文學和政治　第三章　紐約，法國文學的新首都　　一　作家與戰(zhàn)爭　　二　在流亡中寫作　第四章  1941—1946年美國的超現(xiàn)實主義　　一　超現(xiàn)實主義藝術(shù)家與“驚恐的地球”　　二　波西米亞在紐約：流亡社交圈和紐約藝術(shù)界　　三　超現(xiàn)實主義戰(zhàn)爭：讓世界理解“自由”二字的超現(xiàn)實意義　　四　美洲對超現(xiàn)實主義者的意義　第五章　流亡政治　　一　流亡政治的“普羅居斯特之床”　　二　“自由法國”在美國的失?。旱玫匠姓J的希望渺茫　　三　法國流亡者中的反戴高樂人士第三部　遠距離抵抗　第六章  紐約自由高等學院的戴高樂主義與結(jié)構(gòu)主義　　一　難民還是移民？法國流亡學者與自由高等學院的創(chuàng)辦　　二　新舊之間　　三  自由高等學院：學術(shù)的政治　　四　斯特勞斯，兩個世界之間的結(jié)構(gòu)主義　第七章　時代的約束　　一　對事件的思考　　二　解讀與希望　　三　思想的傳播　第八章　“美國之音”　　一　美國政府的宣傳機構(gòu)：美國戰(zhàn)爭信息局　　二　“這里是法國同胞在美國向您報道……”　　三　巴黎人在紐約　第九章　美國戰(zhàn)略服務局和公共知識分子的誕生　　一　情報戰(zhàn)爭　　二　為戰(zhàn)略服務局效力第四部　跨大西洋對話　第十章　歸去來兮　　一　有關(guān)回歸的傳聞　　二　既不是固守一地，也不是一去不歸，而是往返于歐美之間　　三　法美交流中的移形換位　第十一章  回歸成為新的流亡：從超現(xiàn)實主義到存在主義與抽象表現(xiàn)主義　　一  回歸之戰(zhàn)　　二  “行動文學”之爭　　三　超現(xiàn)實主義與抽象表現(xiàn)主義的血緣問題　第十二章　美國化的法國　　一　對“美國化”的回顧　　二　流亡者的橋梁作用后記譯名對照表譯后記

章節(jié)摘錄

第一部　流亡與身份第一章　從避難到流亡：1940-1941年法國的潰敗與美國基金會在背對地中海，企圖逃出法國當局追捕的雜亂難民人群中，猶太裔大學教師作為公務員，是最先受到反猶立法波及的一群人。他們屈辱地丟掉工作，預示著他們將被整個社會拋棄，而他們寄希望于前往美國，以逃避這一悲慘命運。事實上，洛克菲勒基金會不久前剛剛開始實施一項救援計劃，向身處險境的這些教師提供一筆安家費，以保證他們在到達美洲后最初一段時間的生活所需。學者群體在這里作為一個例證，它是從1940年6月起迅速開始實施的政治性、職業(yè)性甚至宗教性的跨大西洋援救措施的一個縮影。很多人希望打破華盛頓和維希政府給避難者設置的“紙墻”，一部分美國民間社團投資建立救援組織以實現(xiàn)這一目標。無論是哪個社會職業(yè)階層，要想逃離法國必須得到四方面的許可或幫助：維希政府、美國政府尤其是國務院、美國救援協(xié)會以及他們在馬賽的聯(lián)系人。與美國社會研究新學院（New Sctaool for Social Research）等教育機構(gòu)相互協(xié)作的洛克菲勒基金會是教師救援流程中的一個關(guān)鍵部分。事實上，這個緊急啟動的救援機器并不是從零起步的，在幾年前，洛克菲勒基金會已經(jīng)幫助多名猶太裔或反納粹德國學者逃離德國，他們之中的大部分在二次世界大戰(zhàn)爆發(fā)時仍然留在美國。洛克菲勒基金會此前與歐洲知識界早已建立起密切聯(lián)系，因此這次新的救援行動已有前例可循。各家救援機構(gòu)為避難者制定的“篩選”標準是非常挑剔的，在人道主義的掩蔽之下，我們是否能看出一種變相的并不罕見的人才收集政策呢？一　走，還是不走？維希政府的政策：歧視與混亂戰(zhàn)敗后，法國于1940年6月22日簽字投降。停戰(zhàn)協(xié)定的條款之一，著名的第十九條規(guī)定，法國必須向占領(lǐng)當局“無條件引渡”從第三帝國出逃的流亡者。德國、捷克、奧地利的反納粹主義者一直把法國看作人權(quán)的故鄉(xiāng)，以為托庇于法國是安全的，然而他們現(xiàn)在卻處于危險之中。這一條款把法國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牢籠，把這些外國避難者關(guān)在其中。他們不得不策劃第二次流亡。大批不受占領(lǐng)軍歡迎的人在混亂中匆忙趕向法國南區(qū)，而控制南區(qū)的新組建的貝當政府從7月22日起設置了一個委員會，對1927年以來加入法國籍的人士重新審查，撤銷不受歡迎者的法國公民身份。雖然驅(qū)逐猶太人的法律尚未訂立，但這一事件已經(jīng)波及兩次大戰(zhàn)之間加入法國籍的眾多東歐猶太人。7月17日制定的“本土化”法律規(guī)定，只有父親是法國人的法國公民才能取得公職。8月13日共濟會被取締。9月27日，占領(lǐng)北區(qū)的德國當局制定了第一部反猶太法律，維希政府隨即跟進，于10月3日制定了《猶太身份法》。法國一直以庇護猶太社群為榮，猶太人在法國自1791年獲得解放，堅持政教分離的法蘭西共和國使他們得以成功地融入法國社會，因此他們對法蘭西共和國有著強烈的依戀。然而在這樣一個國家，猶太人再次成為賤民。他們被特別制定的標準劃分成一個階層，被禁止擔任“國家機關(guān)的管理人員、軍官及士官，以及從事對公眾輿論有所影響的職業(yè)：教育業(yè)、報刊業(yè)、電臺、電影業(yè)和戲劇業(yè)。最終法律規(guī)定建立了一個配額比例系統(tǒng)以限制猶太人從事自由職業(yè)的人數(shù)”。只有極少的對維希政府作出“特殊貢獻”的猶太人能夠成為例外（1940年10月3日法律第八條）。1941年5月，大約一百一十九名大學教師被迫下崗——其中七十六名在占領(lǐng)區(qū)，四十三名在南區(qū)——一個月之后維希頒布了第二部《猶太身份法》，顯著地擴大了猶太人的認定范圍，又有一百二十五名學者因此失業(yè)。面對表現(xiàn)出離開法國意愿的大學教師，維希的態(tài)度一直很奇怪：在官方和半官方場合，維希政府表現(xiàn)出以最小代價擺脫近期來困擾它的“猶太問題”的愿望。不少記述顯示出，維希的一些高層官僚曾經(jīng)贊成和鼓勵猶太裔法國公民前往海外。我們甚至可以認為，一直到1942年猶太裔的離境都是官方所鼓勵的，《佩魯東計劃》就具體證實了這一點。佩魯東是貝當?shù)谝粫r間的支持者，當時出任維希政府內(nèi)政部長，他在1940年11月29日寫給殖民部長的信中要求法屬加勒比地區(qū)接收盡可能多的避難者。佩魯東的這封信中“歧視性和人道主義的措辭輪番登場”，在信中他為猶太人的離境移民辯護。佩魯東1940年11月29日的這番指示為避難者打開了通向北非，尤其是通向美洲的幸運之門，它使得馬提尼克海路——從馬賽到法蘭西堡——在1940年冬季到1941年5月間，成為出逃效率最高的一條路線。與此同時，維希政府似乎又為避難者取得出境簽證設置了重重障礙?！熬S希很混亂?！薄半x境文件辦理手續(xù)的緩慢與麻煩似乎不是源于有意阻撓，而是因為當時整個政府都亂作一團”實際上，這些造成許多流亡計劃夭折的“官僚作風的阻礙”的確應歸因于維希特有的混亂的行政管理，但也應歸因于當時政府部門之間的矛盾沖突。例如在馬捉尼克流亡路線的問題上，佩魯東遭到了殖民部長夏爾-勒內(nèi)·普拉東的公開反對，以及馬提尼克、瓜德羅普兩個殖民地管理當局的抗拒。法國的排猶政策是歐洲多少帶有空想色彩的移民一流放歷史的一個組成部分，無論把它定義為驅(qū)逐政策還是援救政策，貝當政府對流亡者離境的放行態(tài)度依然是模棱兩可、搖擺不定的，具有部分傀儡政治的不可測性，總之，與維希政體本身一樣暖昧不清。“您知道我國的不幸命運”在這一時代背景下，馬克·布洛克于1940年7月25日，給一位美國同事，美國學術(shù)團體理事會（Council of Learned Societies）負責人W.G.勒蘭德寫了一封信。這是當時身為索邦大學中世紀歷史教授的布洛克與美國大學、洛克菲勒基金會以及其他友好機構(gòu)之間艱難的通信往來——包括信件往來以及速度更快然而意思不可能完全表達清楚的有線電報——之中的第一封信。他們通信的目的是為布洛克及其家人前往美國作準備。從1940年夏季到1941年夏季，他們努力了一年多來疏通各種障礙：美國國務院的阻撓、家庭的困難、整個政局的不穩(wěn)定，可能還包括《奇怪的戰(zhàn)敗》的作者（指布洛克）本人的思想動搖，他逐漸傾向于認為留在祖國可能會發(fā)揮更大的作用。令人絕望的現(xiàn)實使布洛克最終未能成行。作為愛國者、民主主義者和身處險境的猶太裔，布洛克在試圖出走與放棄出走之間的搖擺不定顯示出學者救援機制的脆弱，也顯示出在出走的離別之苦與留下的悲劇性風險之間進行權(quán)衡是多么的困難。您知道我國的不幸命運。我為她盡了最大的努力：我的年齡大了，子女又多，早已不用再服兵役，盡管如此，在戰(zhàn)爭期間我還是擔任了軍官的職務。作為軍官我參加了法蘭德斯戰(zhàn)役。我只求把我僅有的，肉體和精神上的全部力量都貢獻給我的祖國。我對她的未來有著不可動搖的信念。但是目前我認為我的首要任務是為我的子女考慮，在未來的幾年里他們將處于危險之中，您應該了解，我是猶太裔。我對我的血統(tǒng)既不感到光榮，也不感到羞恥，我也從來沒有隱瞞過。您十分了解法國這個國家，您應該知道法國人民的內(nèi)心中是絕對沒有“種族”偏見的。然而在現(xiàn)在的局勢下，在國外的壓力下，誰又敢說我的孩子們不會受到公開或者暗中的迫害呢？無論是出走的還是留下的猶太裔，每個人心中都有這個疑問。雖然布洛克為了保護他的子女而希望離開法國，但最后還是為了他們而留下——他的兩個大點的兒子當時分別年滿十九歲和二十歲，從1941年4月起就不被允許離開法國，雖然布洛克自己已經(jīng)辦妥了所有必需的手續(xù)，但他拒絕拋下這兩個孩子獨自離開。由于得到最高行政法院的特批，布洛克得以保留蒙彼利埃大學的教授職位，他實踐了他的愛國主義精神——“對親愛祖國的深刻情感使我，也應該使我們具有最堅定的信念”——投身于抵抗組織“蒙彼利埃戰(zhàn)隊”（Combat de Montpellier）。1944年，他被德軍逮捕并槍殺。在解決了幾個難題之后，布洛克的美國友人對他的求援給予了積極的答復，而他也帶著感動和一貫的謹慎，對這些友人表示感謝。從這時起，他的選擇已經(jīng)作出，而這一選擇既是局勢所迫，也是他自己的意愿。布洛克曾計劃過出走美國，他的選擇是完全正當?shù)?。他以他對時局的部分了解、他的政治文化以及作為一個歷史學家的預測能力來評估未來的機遇與絕境，因而作出了出走的決定。1940年夏天的現(xiàn)狀是所有人都在躊躇猶豫，即使是心志最為堅定的人也因法國的突然潰敗和隨后的政壇劇變而感到迷惘。在這一環(huán)境下，流亡的意愿也表現(xiàn)為一種拒絕：當法國“與侵略者握手”時拒絕向敵人妥協(xié)。在1940-1941年抵抗運動還處于萌芽狀態(tài)，確切地說僅僅是不合作，這時流亡者便采取了這種“背棄”態(tài)度。

后記

列維一斯特勞斯、圣?？诵跖謇?、圣瓊·佩斯、布勒東等人的名字，我國讀者早已十分熟悉了，然而他們在二戰(zhàn)期間曾經(jīng)流亡美國的這一段經(jīng)歷，卻甚少有人關(guān)注，甚至他們自己都認為這是一段不光彩的歷史，不愿提及。在他們的學術(shù)、文學、藝術(shù)道路上，這段流亡經(jīng)歷真的無足輕重嗎？本書作者盧瓦耶教授，以女性史學家獨有的細致而寬容的目光，對這段流亡歷史進行了深刻的解讀。與男性史學家相比，或許她在邏輯性與全局觀上還有所欠缺，但若論對心理的揣摩感受、對人性的理解關(guān)懷，恐怕是男性史學家望塵莫及的。本書不僅提出了一些新的史學觀點，而且采取了新的手法來探索歷史人物的內(nèi)心世界和行為動機，體現(xiàn)了當代史學界“以人為本”，從人物、人性、人文的角度重新考察歷史的這樣一股潮流，對我們?nèi)绾慰创袊哪承v史和現(xiàn)實問題，也有相當大的借鑒意義。原書的每一段引文都注明了出處，考慮到這部分注釋并不影響對本書的閱讀和理解，在譯文中就省略了。譯本中對人名、專有名詞以及其他內(nèi)容所作的注釋均為譯者所加，特此說明。在承擔繁重教學任務的同時翻譯這樣一本大部頭的作品，對譯者而言實在是一項高難度的挑戰(zhàn)。幸運的是，在本書翻譯過程中，得到了同事和家人的鼎力支持，在此謹表謝意。還需要特別感謝的是中國社會科學院的馬勝利先生，如果沒有他的幫助指點，譯文中的疏漏謬誤必定更多。譯文不足之處，懇請讀者諒解指教。

編輯推薦

借助一些鮮為人知的檔案資料，《流亡的巴黎》重現(xiàn)了法國抵抗運動歷史中這一段被人忘卻的插曲。與此同時，也引領(lǐng)我們從交流、傳輸、融合的角度出發(fā)，去重新審視20世紀的文化和藝術(shù)史。在1940年至1944年之間，一大批法國作家和藝術(shù)家離開淪陷的法國，前往自由世界的文化之都——紐約避難。安德烈、布勒東、克勞德·列維-斯特勞斯、鮑里斯·蘇瓦林、雅克·馬利丹、儒勒·羅曼、圣?？诵跖謇?、圣瓊·佩斯……這些名字，都出現(xiàn)在長長的流亡名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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