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時間:2009-10-1 出版社:陜西師范大學出版社 作者:余秋雨 頁數: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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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我以整整一年時間,為北京大學中文系、歷史系、哲學系、藝術學院的部分學生,開設了一門課程,內容是中國文化史。這門課程的進行方式比較特殊:第一,師生之間有很多討論;第二,全部課程都由香港鳳凰衛(wèi)視播出;第三,根據課堂錄音出了這本書。說起來,各個大學里都已經有了這樣的課程,我為什么要另開一門呢?理由是,一般大學里的這類課程,都力求規(guī)范化、均質化、平衡化,而我們的課程恰恰是想突破這一切,只探討一個現(xiàn)代人應該對漫長的中國文化史保持多少記憶。這樣一探討,就牽涉到一系列文化理念,因此所有的課程似乎又變成了一門“文化哲學”。這種探討,還需要測試當代大學生在這方面的已有記憶。這不僅僅是在測試大學生,也是在測試中國文化,看看它究竟在多大程度上占據了后代的心。為此,我們的課程就要花費時間進行一次次問卷調查,并以此為基礎展開話題。所有的話題都是我設計的。我故意把中國文化史的早期部分大大加重,因為我認為它們是全部中華文化的奠基元素;我故意在某幾個古人身邊反復流連,因為我認為他們是中華文化在不同時期的魂魄所在,至今還活在很多中國人的心里;我又故意在某些漫長的歷史走廊里快步走過,因為我認為那里的故事只屬于故事,出于古代宮庭史官和現(xiàn)代說書藝人的謀生需要,不必讓很多人長久記憶??這些話題設計,與我的著作《尋覓中華》有一種呼應關系。但是,活躍的課堂討論就像一個磁場,把我這個當老師的深深迷醉了。對我來說,寫作是一種享受,主持這樣的課程更是一種大享受。每次課程結束之前,學生們都會隨口問幾個與課程無關的問題,大多是當下發(fā)生的事情,在網上產生了動靜。我不上網,因此回答起來不必考慮別人意見,只單刀直入,數語相迎。這種由陌生感造成的痛快感,使學生們很高興,于是就一直問下來了。我和學生們都覺得可以把這樣的問答選一部分放到書里,因此讀者們可以順便看到全書最后的“閃問”。無論是“閃問”還是“閃答”,都是力求其快,在快中尋找直覺反應。直覺反應常常會出錯,但我又相信,這部分很可能在全書中最受讀者歡迎。回想起來,這真是充滿愉快的一年。年輕人的敏捷、輕松、好學,讓我對中國文化的前途增添了幾分樂觀。我曾經說過,在這之前,我的文化心態(tài)是比較悲觀的。我遇到過太多的中國文化人,把極端當做深刻,把嫉妒當做正義,把誹謗當做評論,把挑唆當做輿論,致使文化的毀損機制遠遠超過了文化的創(chuàng)造機制。而且,我還分明看到,不少年輕人正在紛紛加入那種文化毀損機制,并參與對文化創(chuàng)造機制的圍啄。通過這一年,我實實在在地發(fā)現(xiàn),事情并沒有那么令人沮喪。我想,如果我眼前這些可愛的年輕人能夠獲得更多的正面鼓勵并產生集體從眾效應,中國文化也許會有一個說得過去的未來。自從我們的課程在電視臺播出之后,從第一個月開始,就有很多觀眾來信要求出書;從第二個月開始,參與課程的一些學生已經成了“亞明星”,有不少觀眾能夠隨口說得出他們的名字。一位臺灣教授問我:“男學生都那么帥氣,女學生都那么漂亮,是不是你特意挑選的?”我說:“沒有挑選,這是青春的自然美色。當這種青春美色與老舊話題連在一起的時候,產生了一種令人驚訝的吸引力,把您老人家也吸引住了?!蔽幕軌蜃虧櫳?,生命也能夠滋潤文化。中國文化,本應與更多的青春生命產生互動。有很長時間沒見到這些可愛的學生了。他們中的大多數,應該已經走上工作崗位了吧?記得最后一課結束時我曾對他們說,今后無論在學習上還是工作上如果遇到什么麻煩而我又幫得上忙的,盡管來找我。他們笑著說,一定來找。但實際上,他們并沒有來找過我。我想,他們遇到的麻煩一定是少不了的,不來找,是因為懂事。
內容概要
近十余年來,余秋雨先生一直在以親身歷險的方式考察著中華文明和世界文明,考察成果通過電視和書籍在全球華文界造成巨大影響。本書淵源就是余秋雨老師在鳳凰衛(wèi)視主持的文化類座談節(jié)目《秋雨時分》。但在主持完《秋雨時分》之后,秋雨老師并沒有匆忙推出改編版的相關圖書,而是歷時兩年,幾乎是逐字逐句精心完善和重新創(chuàng)作后,才鄭重推出本書。 秋雨老師將帶領讀者深入探討東方及中國各個時代的文化精髓,同時結合文化和電視傳媒的傳播威力,將極大地激發(fā)讀者對中國古代文明的探究的欲望。 希望文化能夠被我們這個正在覺醒民族的絕大多數人能夠聽到。 我希望能夠對中國文化、西方文化和國際其他文化,有一種總體的透視,而不要局限在一點上,挽著一個小小的細節(jié),就認為是全部的文化了。我們從乾嘉學派開始,就看到很多人都在這樣的玩,那么我們不要再繼續(xù),因為我們出現(xiàn)了一批有宏觀思維的文化人。大家知道,越有宏觀思維,它就越理性,越平靜。越是從只一個角度來看問題的,就越激憤,越極端。我希望你們是這樣具有宏觀思維的人,更多了解中國文化,了解世界文化,有感情是不錯,但是我們也要用批判的眼光來看我們民族的一切。 什么時候用一種真正的漢文字之美,用一種文化的表述美的方式,來傳播文明的話,那么就能夠使我們,和我們的作品一起讓大家接受。點擊免費閱讀更多章節(jié):問學余秋雨
作者簡介
余秋雨,著名藝術理論家、文化史學家、散文家,曾任上海戲劇學院校長,國家級突出貢獻專家,并擔任多所大學的教授。八十年代后期開始寫作《文化苦旅》等文化散文,九十年代后更以親身歷險考察國內外各大文明為人生主業(yè)。所寫的《山居筆記》《霜冷長河》等,開啟一代文風,長期位踞全球華文圖書暢銷排行榜前列,已被公認為目前全世界各華人社區(qū)中影響力最大的作家之一。
書籍目錄
第一課 童年的歌聲第二課 文明的咒語第三課 古老王朝的歸來第四課 文明的胎記第五課 稷下學宮和雅典學院第六課 人類文明的早期分工第七課 世界性的老子第八課 道可道,非常道第九課 尋找真實的孔子第十課 一路冷遇成就的偉大第十一課 黃昏晚風蕭條第十二課 君子的修身與治國第十三課 關于下一項記憶的爭論第十四課 一個讓我們慚愧的名字第十五課 中國會不會因他而走另一條路第十六課 諸子百家中文學品質最高的人第十七課 一個真正的世界奇跡第十八課 長江推舉他出場第十九課 生活在別處第二十課 何為詩人第二十一課 “二十四史”的起點第二十二課 漢武帝的大地遇到了司馬遷的目光第二十三課 《史記》的敘事魅力第二十四課 失落了的文筆第二十五課 混亂和美麗同在第二十六課 如果換了文學眼光,三國地圖就完全改變了第二十七課 中國歷史上最奇特的一群文人第二十八課 一座默默無聲的高峰第二十九課 光耀千古的324個字第三十課 中國第一個知名的大畫家第三十一課 山川間的文明融合第三十二課 胡漢相融共強第三十三課 中華文化為什么會接納佛教?第三十四課 一種文化的制高點第三十五課 盛唐是一種心態(tài)第三十六課 詩的時代第三十七課 頂峰對弈第三十八課 中國歷史的分水嶺第三十九課 多記一個名字第四十課 夕陽下的詩意第四十一課 精雅大匯集第四十二課 一些讓人難忘的宋代文人第四十三課 短暫而豐富的九十年第四十四課 文化集權下的沉悶第四十五課 五百年斯文所寄第四十六課 遠方的目光第四十七課 走向現(xiàn)代的困惑附錄 閃問秋雨
章節(jié)摘錄
第一課 童年的歌聲(1)余秋雨:每當我在世界各地一個個偉大的廢墟間看到文明殞滅的證據時,總是感到非常震撼。只要看到一次就能震撼一次,看到十次就能震撼十次,震撼的力度一點兒也不會減弱??吹枚嗔?,也就慢慢形成一個結論,那就是:每一種文明都有可能突然面臨滅亡,而這種滅亡是正常的,不滅亡才是偶然的。滅亡有多種等級。土地的失去、廟宇的毀壞,還不是最高等級的滅亡。最高等級的滅亡是記憶的消失,而記憶消失的最直接原因,是文字的滅亡??梢栽O想一下,當侵略者進入一個國家,廢除了這個國家的文字,類似祭司這樣能夠讀懂文字的人很快也被遣散,隨著他們的老去,關于這個民族的歷史記載就再也沒人能讀懂。于是,他們不知道自己從哪里來,也不知道自己是誰。一種文明,就此失去了“身份證”,成了一種不知道自己父母親和子女在哪里的文明,這個人群的文化記憶也就從此消失了。世界上如此多的古文明都滅亡了。有的遺跡還在,傳承沒有了;有的連遺跡也不多了,只剩下傳說;有的連傳說也沒有了,失去了最終的記憶。這種情景既讓人感到蒼涼,又讓人產生達觀。天下匆匆,能留在歷史上的事情是不多的,而且它們也未必是最重要的。因此,就產生了佛家和老莊對于歷史的不在乎,甚至對于記憶的不在乎。中華文明是特例中的特例。人類最早的四大古文明中只有它沒有中斷,不僅遺跡處處,而且傳承顯豁,甚至構成了一個龐大的記憶系統(tǒng),連很多瑣碎的細節(jié)也在被后代長時間折騰。大家知道,太瑣碎的記憶,很容易導致記憶的失去。而且,我們的很多記憶往往是宮廷化、征戰(zhàn)化的,與我們最看重的文化記憶有很大距離。因此,我們這次為時一年的討論型課程,一開頭就要設立一個問題:作為一個中國人,我們對于自己的文化記憶,最好從哪里開始呢?王牧笛:我認為應該從先秦的諸子百家開始。整個中華文化正是在諸子百家的背景下得以展開的,而且,諸子百家的記憶比神話傳說要真實可信;也有人認為中國的文化記憶應該起源于秦漢,因為中國真正延續(xù)到現(xiàn)在的一種文化體系,不論是正統(tǒng)還是道統(tǒng)都是以秦漢作為基本的規(guī)制。萬小龍:我覺得應該從新石器時代開始。最初的文化記憶大多來自于物質,來自于生產生活,無論是半坡還是河姆渡,物質文明提供了記憶的可能,否則記憶怎么可能流傳?王安安:我倒覺得,“文化”記憶并不一定要以物質為依據。早在那之前,我們的遠古時代就流傳著許許多多美麗的神話傳說,夸父逐日、精衛(wèi)填海、女媧補天……它們才應該是文化記憶的開端。余秋雨:文化問題往往沒有簡單的是非。作為中華文明的子民有這樣一種奢侈感:從不同的記憶起點出發(fā),都會延續(xù)到我們腳下。能夠講這句話的民族,在當今世界已經不多了。把神話作為記憶的起點,我贊成王安安同學的這個想法。其實,神話在某種意義上就是為后世記憶而產生的。如果給“神話”這個詞更多的詩化定位,那么,那些主干性的神話故事就是西方的文化人類學家所說的“原型”,它們作為“集體無意識”的審美形態(tài),已經成為我們記憶的基礎,已經融入我們的血液、滲入我們的文化DNA。第一課 童年的歌聲(2)但是,這是現(xiàn)代文化人類學和藝術哲學才能闡釋的高度。我們國家的神話研究大多還沒有抵達這個境界,什么時候,我們可以專門談論一下這個問題。話說回來,對于我國多數傳統(tǒng)型學者來說,神話只是一種浪漫的傳說,缺少歷史說服力。因此,大家都期待著切實的證據。他們希望,中華民族的記憶應該依憑著實實在在的生態(tài)資料和精神資料。剛才萬小龍所說的新石器時代,是指生態(tài)資料;而王牧笛所說的諸子百家,是指精神資料。那么我們也只能把安安設定的神話起點暫時擱置一下了,來看看多數文化學者心目中的文化記憶。但是,文化記憶的獲得,并不像萬小龍和王牧笛設想的那么按部就班。它往往由一種發(fā)現(xiàn)激活全盤,就像在歐洲,維納斯、拉奧孔雕像的發(fā)現(xiàn),龐貝古城的出土,激活了人們的遙遠記憶。記憶不是一個嚴整的課本,而是一個地下室的豁口。記憶不是一種悠悠緬懷,而是一種突然刺激。我想在這里講一段往事,說明一種文化記憶的被喚醒是何等驚心動魄的事情。中華文明也曾經面臨過差一點滅亡的時刻,最嚴重的一次距離現(xiàn)在并不遙遠——十九世紀晚期。也許有很多學者聽到這種說###不同意,心想:當時還有那么多懂文言文的人,還有那么多熱血的知識分子,中華文明怎么可能滅亡?但多少熱血也沒用,多少古文化也沒用,當裝水的盤子被敲碎了,水就會慢慢地漏光。當時的政局、當時的國土、當時的民心就像盤子一樣出現(xiàn)了很大的裂縫,盤子里的文明之水眼看一點點地漏光。中國在與西方交手的過程中居然渾身散架,這幾乎使每一個國民都大吃一驚。我們怎么會敗得這么徹底,這么狼狽?一次次炮火、一次次流血、一次次驚人的結局、一次次屈辱的條約,中國似乎變得處處不如人。雖然中間也有很多英雄故事,但無法挽救整體上的江河日下。一開始是撕肝裂膽的痛苦,后來很快因為不斷的失望而到了麻木的程度。1900年,八國聯(lián)軍要攻進北京了。朝廷完全沒有辦法,這個國家只能靠鄉(xiāng)間的巫術和蠻力來與西方文明周旋。而這些巫術與蠻力并不能代表中華文明的真正力量,所以在寒冷、骯臟、混亂的北京、天津等地的街道胡同里,發(fā)生了一場場我們現(xiàn)在難以想象的追逐、打斗與圍攻。由于民族感情的原因,對于這場混亂的評價,到現(xiàn)在還存有分歧,但是這場混亂的后果卻可以想象:民族將不可收拾,文化將支離破碎。當時世界上很多人都得出了結論:中國沒救了,中華文化沒救了,它很可能像過去已經消亡的那些文化一樣,夾帶著高貴的怨氣飄蕩在云中,再也沒有未來。十九世紀末,在中華文明快要滅亡的時候,突然出現(xiàn)一個信號:1899年的秋天,在北京有一個人,他發(fā)現(xiàn)了甲骨文。這次發(fā)現(xiàn),重新喚起了中國人關于自己民族的文化記憶。這個人叫王懿榮,山東福山人,時任國子監(jiān)祭酒,是當時國家最高學府的掌門人。他生病了,于是家人到北京菜市口的一個藥店里買藥,在送來的藥包里,他發(fā)現(xiàn)了一種叫做“龍骨”的藥料上面有字。所謂“龍骨”,其實也就是古代的烏龜殼和動物的骨頭。王懿榮是一位研究中國古代鐘鼎文的金石學家,對這些文字非常敏感,于是他把北京中藥店里的這種甲骨都收集了起來,有一千多塊。他覺得這應該是非常遙遠的古人占卜用的一種記錄,這里有祖先的聲音。第一課 童年的歌聲(3)遙遠的古人在行事之前,往往要卜問冥冥上天。卜問的方法是在烏龜殼或者動物的骨頭上打洞,背面用火烤,然后根據裂紋的形狀看事情的兇吉。在用火烤之前,已經有字刻在這些動物的甲骨上面,記錄的內容大多類似于能不能和哪一個部落打仗、什么時候發(fā)兵為好等這樣的問題。古人幾乎天天占卜,大事小事都卜。這樣通過甲骨的卜文,我們可以了解當時社會的許多情況,于是,這種甲骨就成為了打開遙遠記憶的一扇最真實的門戶。王懿榮發(fā)現(xiàn)了這扇門戶后還沒有來得及研究,他的命運就發(fā)生了巨大的轉折。王懿榮當時還擔任著另一個很緊迫的職位,叫做京師團練大臣。朝廷派他和義和團聯(lián)系,同時處理關于防衛(wèi)北京和抵抗八國聯(lián)軍的事務。中國歷史上每一次面臨國破家亡的時候,那些防衛(wèi)性的最后職務,往往會交給一個文官。這與中國的科舉制度有關,與傳統(tǒng)中國文化人的氣節(jié)有關。此時的王懿榮被迫要用大量的精力去處理當時已經瀕臨淪陷的北京城的防務,并處理朝廷和義和團的關系。而那一千多塊甲骨就只能安安靜靜地躺在他家的書房里,他沒辦法去梳理這個記憶,只能擱在那里。1900年8月15日,也就是農歷七月二十一日早晨,他得到消息,慈禧太后、光緒皇帝已經逃離了北京。作為一個負責防衛(wèi)事務的長官,他不愿意成為八國聯(lián)軍的俘虜,成為象征一個文明古國首都淪陷的道具,于是他選擇了許多中國知識分子都會選擇的道路——自殺殉國。他先是吞金,但這個山東大漢居然沒死。然后他又服毒,但是他依然沒有死去。于是他選擇了最后一個方法——投井,他的妻子和兒媳婦也跟著他一起投井了。我相信他去世前肯定有很多不舍,最放不下的也許就是他書房里邊的那一堆甲骨。他剛剛聽到了祖先有關這個民族兇吉占卜的啟示,還沒有完全聽懂,就沒有時間了,決絕地走向了死亡。從宏觀的角度來看,甲骨文的突然發(fā)現(xiàn),在這風雨飄搖、血跡斑斑的時刻,似乎有一個神秘的聲音在啟示這塊土地:你們不該這樣滅亡,你們應該去聽一聽童年的聲音!此時的情景,中華民族就像一個遍體鱗傷的武士,在奄奄一息的時候,突然聽到了自己童年的歌聲。他會精神一振,想起有關自己生命的本原問題,重新思考自己生命的價值。他一定會撐著長矛慢慢地站起來,這就是我們民族當時的形象。而那童年的歌聲,就來自甲骨文。世界上所有其他古文明滅亡的時候都沒有聽到這個聲音,而當后世的考古學家發(fā)現(xiàn)他們遠古的聲音時,這種文明早已不存在了。也就是說,當童年的歌聲傳來時,武士們已斷氣多時。1839年瑪雅文明被發(fā)現(xiàn)時,它已經滅亡幾百年了;1871年特洛伊古城被發(fā)現(xiàn)時,特洛伊文明早已消失了3000多年;1899年古代巴比倫文明被發(fā)現(xiàn)時,古代巴比倫文明也已經滅絕了3000多年,這個時間和甲骨文被發(fā)現(xiàn)是同一年。甲骨文連接的中華文明沒有中斷,但是古巴比倫文明已經滅亡很久了。1900年,也就是王懿榮自殺的那一年,古希臘的克里特文明被發(fā)現(xiàn),而這個文明在3600多年前就沒能繼續(xù);再晚一點的1902年,當古埃及文明重新出現(xiàn)在考古學家面前時,這個文明也消失幾千年了。幸運的是,當中華民族童年的歌聲傳來的時候,這個文明還存在。上天似乎擔心我們聽不懂甲骨文的聲音,就在王懿榮自殺前不久,敦煌的藏經洞又被發(fā)現(xiàn)了。接二連三地讓我們聽到自己童年的聲音、青年的聲音,告訴我們這種文明命不該絕。正是這種歌聲,重新喚起我們對文明最初的記憶。王安安:剛才聽到秋雨老師講王懿榮的故事,我感到更多的是一種遺憾。王懿榮面對文化遺產和政治困局的時候,他選擇了政治的責任,而沒有選擇文化的使命。我想到了一個小故事,數學家阿基米德在臨死前,當古羅馬士兵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時,他只平靜地說了一句:“請讓我演算完最后一道題再殺死我。”如果是王懿榮,他會做出這種選擇嗎?余秋雨:中國歷史上有很多文人確實太政治化,但是對于王懿榮這樣的情況,我不贊成安安的意見。如果身處其間,我的選擇一定會和王懿榮差不多。作為父母之邦的首都已經淪陷了,自己又擔任著這座城市的防衛(wèi)大臣,其間已經很難把文化單獨析濾出來。因此,王懿榮的選擇無法像阿基米德那么瀟灑。如果王懿榮帶著甲骨文遠走高飛了,可能他會做出很好的研究成果,但我們就會對他的整體人格有另外一種看法,而人格也是文化。如果說得開脫一點,王懿榮之死也可以看成是一個文化儀式。學術很重要,但是一種關系民族榮辱存亡的學術一定要在某種整體氣氛當中才能顯現(xiàn)出它真正的價值。王懿榮在國破家亡的關鍵時刻,用生命投入了卜問,只是這次的卜問,他像一片甲骨一樣折斷了。局勢暫時平靜下來以后,慈禧太后和光緒皇帝回來了。人們都忙著處理和列強的關系,?著給朝廷找臺階下。王懿榮之死對于朝廷而言似乎很沒面子,八國聯(lián)軍也不會說什么,老百姓更不了解內情,以為他只是朝廷的一個殉職官員而已,所以他很快就被埋沒了。大家都忘記了他,但是我們要記住他,不僅僅是記住這個人,更要記住那個極其關鍵的時刻,有一個結束中國學者生命的井臺,以及井臺附近窗子里邊的那堆甲骨,就證明這個民族、這種文化,還沒有滅亡?!?/pre>媒體關注與評論
行者的島嶼?余秋雨印象 董曉磊接到采訪任務的時候我正在和一個年輕的設計師對話,剛感慨完“政府只能算是物業(yè)”的設計師聽到我要去見余秋雨,不可思議地瞪大雙眼,“余秋雨?你們是要問捐款門嗎?”我很尷尬,事實上,我們是去談《問學》的。余秋雨,是名學者,是名作家,是名主持,九十年代開創(chuàng)“大文化散文”,刮起“余秋雨旋風”,成為世人目光集中的焦點。2002年統(tǒng)計的全國十年來最暢銷書籍的前十名中有三本出自他手,他是公認的全球華人社區(qū)影響最大的作家之一。他也是余杰和易中天的挑戰(zhàn)對象,是被無數次口誅筆伐、無數次質疑的爭議人物。他還是汶川地震后,災區(qū)都江堰三個學生圖書館的捐款修建人。從沒有一個學者像他那樣備受關注,喜歡他的人和討厭他的人一樣堅定,他是最受爭議的學者和作家。有人用他的作品來標榜自己的文化品位,也有人對他的抨擊來標榜自己的思想深度。波茲曼在《娛樂至死》中指出,公眾話語日漸以娛樂的方式出現(xiàn)并成為一種文化精神。而余秋雨作為一個娛樂至死的年代里的公眾人物,同時滿足了以上兩種需要。人民需要日神來創(chuàng)造藝術,也需要在酒神的狂歡節(jié)里殺死國王以滿足內心的狂熱。以色列人把行淫的婦人帶到耶穌面前,耶穌說:你們中間誰是沒有罪的,就可以拿石頭砸她。以色列人聽后,就默默退去了。感謝主的寬容,須知如果這事發(fā)生在中國,婦人一定會被圍觀的人群砸死——并不是我們不知道自己也有這樣那樣不為人知的過錯,而是我們有掩飾自己的狡猾的生存智慧——扔的石頭越大,就越說明我們自己的人格完美無瑕呀。很難說這場全民娛樂的表演中,誰的姿勢更難看一點。在火車上顛簸著讀完了《問學》,這部稿子脫胎于鳳凰衛(wèi)視的“秋雨時分”,節(jié)目做了兩年,之后他又用了一年多的時間來修改。根據視頻整理出來的原始紀錄有五十多萬字,刪改后變成十九萬字,他不滿意,又刪掉了十萬字,然后又補寫了十多萬字,最后的成稿是二十一萬字。姑且不論別人怎么評價他,從編輯的角度來看,這位六十多歲的長者對自己的作品要求很高,高到近乎苛刻,許多年輕作者在這一點上都遠遠遜色于這位前輩。當天晚上,我們在“大可堂”見到了余秋雨。“大可堂”坐落在襄陽南路曲曲折折的小巷子里面,難以想象這條小巷子里還藏著這么一所標準的老式花園洋房,融融燈光伴著氤氳茶香,這里出名的是普洱茶,醇厚而回味甘甜。原想余秋雨那么紅,肯定要等很久才能來。于是念叨著“有約不來過夜半,閑敲棋子落燈花”品茶,淺淺一盞還沒飲盡,余秋雨已經進來了,面有歉意,對每個人都點點頭,“抱歉,久等了吧?”大家坐下談書。余的語速很快,談話中引經據典,縱橫捭闔,正是學者本色。他說起自己的書,“這本書的目的就是改變那種單方位地講故事,改變那種‘高頭講章’的形式”,他說自己要呼喚一種互動的文化氣氛出來,“這種文化氣氛呢,我們說得大一點,就是從諸子百家和學生們當時在稷下學宮的時候的氣氛,和后來在岳麓書院、白鹿洞書院,他們所要延續(xù)的文脈就是這種氣氛——就是探討的氣氛……可探討才好玩。如果說,余秋雨講的話不對,某一個人講的話不對,這就不好玩了,變成封閉型了。就像普洱茶一樣,普洱茶的的好處是,它的發(fā)酵過程永遠都在繼續(xù)……我們這個討論就是用氣場引起的發(fā)酵過程,它能夠在大家一生中,不斷地按照他們的提供的方式,在心中不斷的提問?!彼f自己作為一個老師,每當思考問題的時候,心中都會想學生們會怎樣提問。而經過這種氛圍熏陶的學生心中也會永遠有一個教室,伴隨他們思考。“任何一個年輕人,有個一年半載進入這種氣場,他人就不一樣了。他走下岳麓山或者走下白鹿洞的時候,可能什么結論也沒帶下來,但是那個氣氛就帶下來了……文化是一場偉大的對話。文化的傳導、思考、延續(xù)、傳播,都是以這個氣氛為基準,沒有這個氣氛就是沒有這個水了,沒有這個水,它的草、它的魚、它的微生物……都無法生存?!边@讓我想起王小波在《我看國學》中說過的話,“我喜歡他(孔子),要是生在春秋,一定上他那里念書,因為那兒有一種‘匹克威克俱樂部’的氣氛?!笨赡芩械膶W生,內心深處都渴望這種“匹克威克俱樂部”式的寬容而自由的課堂氣氛。所以才會有稷下學宮,有雅典學派。所以今天才會有“秋雨時分”這個文化俱樂部。他與北大學子現(xiàn)場交流,讓他們暢所欲言。在這里,任何討論都是被允許的??鬃印⒗献印畎?、王維,這些幾個世紀前的人物栩栩如生地向觀眾們走來,與觀眾對話。觀眾既在歷史之中,又在歷史之外——余秋雨曾請學生根據自己的喜好給唐朝詩人做排名,出來的結果是:李白第一,杜甫第二,原以為第三會是白居易,結果卻是王維。一個女孩子站起來講了自己支持王維的理由:第一、王維“有貌”,長得不錯;第二、王維在妻子死后沒有再續(xù)娶過;第三,王維晚年對宗教的虔誠,以及他“詩中有畫,畫中有詩”的獨特風格……這三個聽來來有些“囧”的理由并沒有被打回去,大家大笑著通過了這項排名。對此,余秋雨表示,這種討論非常有價值,“重要的是形成風氣,而不是得出結論”,“不是居高臨下地給80后的學生講中國文化。而要從80后的年輕人身上知道中國文化能存活到什么程度?!薄翱赡茉龠^二十年,排名就不是這樣了,不是這樣也很好。以前不是有人對中國作家也重新排了一回嗎?就是一群博士生投票,一投票,結果茅盾沒有投上,茅盾的小說沒有投上,張愛玲卻投上了,沈從文也上去了,茅盾下來了,郭沫若也下來了,我就覺得蠻好的,呵呵?!彼€捎帶懷念了一把青春歲月,“我當時在軍墾農場勞動的時候,晚上也沒有燈,電都沒接通,當時部隊里也不可能打牌。就在黑暗中就開始談論中國古今文化,沒別的東西好談啊,這個談話如果當時有記錄下來的話,現(xiàn)在一定是非常珍貴。盡管當時很可能錯誤百出,因為沒有書,也沒有電腦,沒有網絡,什么都沒有。但是大家在草棚里面,在黑暗當中,和同學在講李白和杜甫,在講誰更喜歡誰不喜歡。這種談論這要記錄下來,它的價值就多了很多……現(xiàn)在我們這個談論也是有價值的,比你單向地講唐代、魏晉南北朝其實有價值。那個講述可以改變,但這個講述你永遠不可改變。”當我們的記者詢問他是否上網時,他搖搖頭,“我不上網,我也不看報紙,但我看電視,我看新聞聯(lián)播,鳳凰臺的新聞直通車,有這兩個就夠了。其實大事每天發(fā)生的不多。不要說我們的孔子孟子,包括亞里士多德,包括黑格爾,他們的新聞一定沒有我們多,但他們成就了偉大。我們的主要問題是:面對的垃圾信息太多。垃圾進入我們非常珍貴的肌體。人的腦子也成了一個垃圾處理器了。我們現(xiàn)在羨慕的古人,在野外面對著楓葉,面對落日,面對著長天大河,想著自己和宇宙的關系,他們的內心是最干凈的?!薄艾F(xiàn)在的信息每天像潮水一般來來去去,人永遠是潮水中的一個木樁。不,木樁都談不上——是一個木桶。如果用漂亮的語言講起來,就是“在傳媒的信息的浪潮中要組建一個島嶼”——這是捷克前總統(tǒng)哈維爾的話,尋找島嶼。我們這次談話實際上也是臨時組建的一個島嶼。我們在島嶼上生活了一年,最后大家坐著船離開了。這是一座島,文化其實就是海上的一座島?!彼A艘粫簺]有說話,抬頭凝神思考,想象著他組建的島嶼。我忽然想起里爾克的《秋日》:“誰此時沒有房子,就不必建造,誰此時孤獨,就永遠孤獨, 就醒來,讀書,寫長長的信, 在林蔭路上不停地 徘徊,落葉紛飛。”里爾克選擇一個人孤獨地徘徊,而余秋雨則努力建造自己的島嶼。六十年代,在軍墾農場,現(xiàn)實和精神的雙中黑暗中,一群年輕人抓住最后一點文化記憶悄悄地搭建自己的島嶼,好讓文明的靈光沖破層層愚昧,開啟智慧之門,現(xiàn)在,他老了,又把這條路指給學生,讓他們看到,思想還有另一種存在方式。在這部文化通史背后隱藏著一個宏大的創(chuàng)作意圖,他默默地在歷史的汪洋中搭建著屬于自己的島嶼,同時也告別了舊時的言志與載道,踏入開啟民智的立人之途。努力讓更多年輕人看到這個過程。每個人都應該有自己的島嶼,他說。他努力與時間對抗,希望在時間無盡的荒野和垃圾信息的滾滾洪流中留下一點什么。知其不可為而為之。他說,這是儒家的精神。新書中有一個搶眼的亮點,是余秋雨精心設置的“閃問”。學生在節(jié)目現(xiàn)場提出問題,他以最精簡的方式迅速回答,智慧攜帶著速度撲面而來,那種閱讀快感就像看乒乓球國手的對局,擊球回球都在瞬間完成,言者聲色不動,觀者驚心動魄,來得及欣賞,來不及贊嘆。他說,“就要那種痛快!”有人提出要恢復繁體字。余秋雨回答,“干脆用甲骨文算了?!庇腥擞懻撽悤孕竦姆鸾绦叛?。余秋雨說:“就連黑社會也不議論別人的宗教信仰。中國墮落到什么地步了?干涉人家的宗教信仰!”還有人質疑中醫(yī),認為中醫(yī)“不科學”,余回答道:“如果有一顆星球我們沒發(fā)現(xiàn),這顆星球就在科學之外嗎?只是你的科學目前沒有辦法解釋啊,世界上最多人數的人種就被這種醫(yī)學養(yǎng)活到現(xiàn)在,這是個事實。”據說金庸曾這樣回答王朔對他的攻擊:“北京有一位年青人在批評我時說浙江人寫不好文章。我是寫不好,但從魯迅到余秋雨,都是浙江人。”余秋雨未必能達到魯迅的高度,但“閃問”確實有些《無花的薔薇》的味道。浙江人的犀利,睿智,幽默,在此閃出流星般的光芒。喜歡智力問答的讀者,在此處可以獲得滿足。余秋雨毫無疑問是有著旅人情結的?!段幕嗦谩泛汀缎姓邿o疆》中都透著一股揮之不去的行旅氣息。在《問學》中,他借孔子之口問出“我們不是犀牛,我們也不是老虎,為什么總流浪在這荒涼的曠野上?”他說,他喜歡那個“一路被人拒絕,一路自我安慰,唱唱歌,說點經典,狼狽的孔子”,一路冷遇才成就了孔子的偉大。又感慨顧炎武對孔子的評價,“仲尼,一旅人也?!鳖櫻孜湟彩且粋€旅人,終生為反清事業(yè)而奮斗,二十余年遍游河南、河北、山東、山西、陜西。騾背上載著《漢書》,且行且讀,行了萬里路,也讀了萬卷書。也許那種行走在大地之上的知識分子的生活狀態(tài),從古到今都是文人心中最隱秘的夢境。所以他才會一再寫到老子騎著青牛出關的寂寞背影;所以他贊頌古希臘哲學家德謨克利特——這位哲人追尋著希羅多德的足跡,從埃及走到巴比倫、古波斯,一直走到了印度(漫長的路途耗盡了父親留給德謨克利特的遺產,他被控告揮霍祖產。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他在法庭上朗讀了一路上寫的《宇宙大系統(tǒng)》,這本書征服了法官和聽眾,使他不僅打贏了官司,還獲得了高額獎賞);所以在上世紀九十年代末,余秋雨會與鳳凰衛(wèi)視合作,冒著生命危險穿行四萬公里當今最危險的地區(qū),親身考察了人類全部重要古文明的遺址。此后,他又考察了歐洲九十六座城市,以便對中華文明作比較研究。他是目前世界上唯一一個貼地穿越數萬公里危險地區(qū)的具有人文學科教授頭銜的人。除了南美洲之外,全球沒有他沒去過的大陸。他說孔子是“一個走路的人,很親切,很好?!逼鋵嵱嗲镉杲o我們的感覺,也是一個旅行者,同時還是一個博學而親切的老師,很好。離開時,我們的隨行記者追問余秋雨,“我看到您有許多耀眼的頭銜,上海市政府為您成立了大師工作室,稱您為大師,但我覺得您是一位詩人……”他立刻打斷記者,“頭銜?沒有頭銜!”“就是文化巨匠呀什么的……”“不!就是一個旅行者!”說完,他起身告辭。他說他是一個旅行者。編輯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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