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天下

內(nèi)容概要

　　新民說《公天下：多中心治理與雙主體法權(quán)》核心概念是，“多中心治理”，亦稱“制度化分權(quán)”。
　　基本假設(shè)是，只有多中心治理，大規(guī)模政治體才能兼得穩(wěn)定與活力；單中心大規(guī)模政治體，在霸權(quán)鐵律作用下，必然陷入專制－擴張相互強化的循環(huán)。
　　推論是，與土地掛鉤、首腦世襲的分封制，是中國傳統(tǒng)形態(tài)的多中心治理，可以釋放活力，但都短命。
　　結(jié)論是：只有與地頭脫鉤，與人頭掛鉤的多中心治理，才能使大規(guī)模政治體，既有統(tǒng)一，也有活力，還長期動態(tài)穩(wěn)定。這樣的體制，當代稱之為“聯(lián)邦制民主”。
　　論證：本書使用雙軌論證法，一軌是形式化的演繹論證，證得多中心治理對大規(guī)模政治體具有解壓功能；另一軌是經(jīng)驗的歸納論證，材料來自中國4000年政治史。經(jīng)過論證發(fā)現(xiàn)，我國祖先具有偉大的政治創(chuàng)造性，一共創(chuàng)造了5種政治體制，繁花其始，窮途其終。保持多中心治理，再現(xiàn)公天下大道，采用選舉政治技術(shù)，是當下中國最明智的政治選擇。
　　新民說《公天下：多中心治理與雙主體法權(quán)》的最大理論貢獻，是發(fā)明了對多中心治理具有解壓功能的形式化論證，提出了一種獨創(chuàng)的宏觀民主理論。迄今為此的西方民主理論，有三個板塊，均為微觀民主理論。宏觀民主理論，在一點上，與西方競爭性縱向民主理論接近：不強調(diào)民主的價值理性，強調(diào)民主的工具理性。
　　新民說《公天下：多中心治理與雙主體法權(quán)》風格，是力求嚴格論證，簡潔陳述，生動表達，義理，詞章和考據(jù)三者并重。

作者簡介

　　吳稼祥，
1955年生于安徽省銅陵縣，1982年2月畢業(yè)于北京大學經(jīng)濟系，獲學士學位；1988年11月被中共中央辦公廳高級研究編輯職務評審委員會評為副研究員；2000年3月赴美客居坎布里奇在哈佛大學做訪問學者3年?，F(xiàn)為獨立研究者和撰稿人。
　　1989年發(fā)表的《新權(quán)威主義述評》開啟了非官方主導的理論與思潮平等競爭的先河，第一次用真正的中國話語討論中國的問題，是近三十年中國政治學研究領(lǐng)域的代表人物。
　　主要作品有：
　　《新權(quán)威主義述評（1989年）》
　　《智慧算術(shù)--加減謀略論（1997年）》
　　《民主進程中的中國崛起（2004）》
　　《果殼里的帝國：洲級國家時代的中國戰(zhàn)略（2005年）》

書籍目錄

第一章 躊躇四千年（上）
一、孔子疑似二律背反
二、賈誼陷入虎狼之境
三、漢武碾磨諸侯王國
第二章 躊躇四千年（下）
一、土崩、瓦解與癌變
二、3個700年：負壓出盛世
三、活力之“魚”與穩(wěn)定之“熊掌”
第三章 天下
一、雅典三哲未知“天下”
二、何物“天下”
三、天下之網(wǎng)與城邦之魚
第四章 規(guī)模依賴
一、河流域文明與海洋文明
二、水利依賴
三、安全依賴
四、救災依賴
第五章 人間上帝
一、空心的文明
二、“君子”與政治動物
三、沒有好壞，只有成敗
四、上帝與情人
第六章 規(guī)模壓力及其偏好
一、簫韶：中國最早的“東方紅”
二、《禹貢》：中央汲取資源的統(tǒng)計表
三、《甘誓》：“家天下”的宣示書
四、《胤征》：夏朝的“北京時間”
五、國家圓盤與“凝聚偏好”
第七章 輻輳與一統(tǒng)：“公天下”向“家天下”的讓步
一、輻輳機理
二、“九州五服”天下體制
三、“平”天下與中華文明的第一次聚變
四、大禹革命
五、家天下：平天下的伴生物
六、“大道”的3套馬甲
七、“家天下”模式之一：王道A
第八章 “兼天下”：緩解規(guī)模壓力（理論）
一、第一條窮途：單中心輻輳政治碰壁
二、U型管：規(guī)模壓力求解
三、多中心治理的減壓功能
第九章 “兼天下”：緩解規(guī)模壓力（實踐）
一、三次封建
二、兩座王都
三、封建“兼天下”：大道與王道的B版
四、中華文明的第一次裂變
第十章 第一代政治權(quán)威遭遇“自殺悖論”
一、漏斗型中央權(quán)力
二、負壓政治：天下版圖的盆地化
三、作為秩序的權(quán)威
四、血緣權(quán)威的雙重擬制
五、第二條窮途：多中心負壓政治瓦解
第十一章 霸權(quán)鐵律
一、“天子”之怒
二、從輻輳到落差
三、霸權(quán)鐵律與高壓政治
四、社會原子化
第十二章 過渡時代：秦帝國的裸體霸權(quán)
一、鳥人部族
二、秦亭革命根據(jù)地
三、從小鎮(zhèn)到大國：秦族爭霸
四、自我授權(quán)的暴力
五、顱骨堆砌天下：秦族稱帝
六、一元化：中華文明的第二次聚變
七、第三條窮途：單中心高壓非穩(wěn)態(tài)政治裸奔
八、家天下的霸權(quán)版
第十三章 龍袍：政體危機的結(jié)束和新權(quán)威的創(chuàng)造
一、劉邦的父親姓劉嗎
二、赤龍之子
三、“龍”
四、龍袍：“神－圣－王”三位一體權(quán)威體系的建立
第十四章 “分天下”：曇花盛世（上）
一、“天下”成為戰(zhàn)利品
二、與同族異姓或同姓分天下：文景之治
三、與異族分天下(上)：貞觀之治
第十五章 “分天下”：曇花盛世（下）
一、“你說父子可以分為兩家嗎？”
二、宋、元、明：“吞天下”
三、與異族分天下(下)：康乾之治
四、第四條窮途：多中心混壓非穩(wěn)態(tài)政治夭折
第十六章 “龍”天下：飽和統(tǒng)治
一、朕：穿龍袍的秦始皇
二、朝鮮與越南：被吞吞吐吐的兩塊骨頭
三、遭遇極限
四、飽和狀態(tài)的形式化描述
五、家天下的“王霸道B版”
六、帝王心理極限：龍伸與龜縮
第十七章 高壓穩(wěn)態(tài)陷阱
一、流民之禍：韓非－馬爾薩斯怪圈
二、不肖子之禍：嫡長繼承怪圈
三、五蠹之禍：鬼谷子怪圈
四、癌腫之禍：帕金森怪圈
五、腐敗之禍：觸龍－阿克頓怪圈
六、第五條窮途：政治和文明的螺旋下行
第十八章 “大公”天下
一、5種政體優(yōu)劣排序：理念、結(jié)構(gòu)與壓力
二、權(quán)威：襁褓、龍袍和布衣
三、軸心政體
四、雙主體法權(quán)：“政權(quán)形態(tài)”的現(xiàn)代化
五、優(yōu)化穩(wěn)壓功能：從禪讓到票選
六、大公先于大同：華夏文明的第二次裂變
余論 文王演易：從輻輳到矩陣
一、有“文王演易”這回事嗎？
二、數(shù)字卦中無“九”
三、“九”是從哪里來的？
四、從“爻數(shù)”到“卦數(shù)”
五、從“伏羲先天卦”，到“文王后天卦”
六、從輻輳，到矩陣
七、從天上，到人間
附錄一：參考書目和文獻
附錄二：主題索引
附錄三：圖表

章節(jié)摘錄

　　第一章  躊躇四千年（上）　　如果把帝禹登基看作是中華文明史的開端，那么，從公元前2070年 到今天，4080年時間里，中國就一直沒有擺脫一個政治困境。本章和下一章從這個困境入手，粗線條地宏觀勾勒我們民族探索的過程，并引導出政治體制要解決的基本問題：既要有活力，也要有穩(wěn)定?！　◆~與熊掌兼得，這有可能嗎？　　一、孔子疑似二律背反　　自古以來，華夏民族創(chuàng)造了偉大文明，但也一直沒有走出一個困境：要不要中央集權(quán)？最早受這個困境折磨的政治家，是商朝末年的周部落首領(lǐng)姬伯；思想家，則是孔子（公元前551—前479年） ?！　】鬃釉凇抖Y記•；禮運篇》里提出一個基本命題：最好的政治體制是“天下為公”，造成的社會名曰“大同” 。我們把這個命題稱為“公天下之理”，在后世儒家那里，此理被表述為“天下者乃天下人之天下” ?！　∷凇洞呵锶齻鳌防锾岢隽肆硪粋€基本命題：最值得維護的政治體制是“大一統(tǒng)” ，該體制名曰“春秋”。我們把這個命題稱為“大一統(tǒng)之義”。此義像一根繩子，在歷史中延伸，可以被分解為搓成它的三股麻縷：1.天下者乃真德天子及其后裔之天下（在孔子那里 ）；2.天下者乃真龍?zhí)熳蛹捌浜笠嶂煜拢ㄔ凇妒酚?#8226;；高祖本紀》及其后歷代王朝編年史里）；3.天下者乃真理天子及其后裔之天下（在朱熹特別是朝鮮金氏家族那里）?！　　肮煜轮怼钡暮诵?，首先是國家最高權(quán)力不專屬一人終身占有（所以有“禪讓”）；其次，全部統(tǒng)治機器也不是可以在一個家族內(nèi)部分配的私有財產(chǎn)（所以“天下為公”，不是“天下為家”）；再其次，無論最高權(quán)力還是分出去的地方統(tǒng)治權(quán)，均不會世襲（所以說人“不獨子其子”）。根據(jù)這個原理，在沒有政黨運作的情況下，是建立不起任何中央集權(quán)體制的?！　　按笠唤y(tǒng)之義”的核心，是國家最高權(quán)力和整個統(tǒng)治機器歸于一家（三代及春秋）或一人（秦漢以降）占有，而且可以無限期合法占有，這就意味著：這種占有不僅是終身的，而且是世襲的，其他人或家族不可犯上作亂。在孔子那里，“興亡繼絕”之所以被視為“大仁大義”，就來自于這種帝王“子孫萬世一系”的正統(tǒng)觀念和“可世”觀念，也就是正統(tǒng)帝王通過世襲合法長期存續(xù)觀念。實施并維護這個主張，中央集權(quán)就是必然趨勢，也就是說，從西周“兼制”（王道） 到秦帝國立體高壓中央集權(quán)（霸道）是必然的。雖然孔子維護的西周及春秋體制死了，但他維護的“大一統(tǒng)之義”卻活了下來?！　∮纱?，我們可以以下兩個正反命題為假設(shè)：　　1、設(shè)“公天下之理”為正命題：沒有任何個人或家族可以合法永久地占有國家主權(quán)（即天下）；　　2、設(shè)“大一統(tǒng)之義”為反命題：任何人或家族一旦占有國家主權(quán)（即天下），應當持續(xù)占有 ，最好傳子不傳弟 ?！　〔浑y看出，這兩個命題明顯背反。不過，這是假性背反，而非真性背反。真性背反有對錯和正誤之分，比如正題是“1+1=2”，那么反題“1+1≠2”就是真性背反。真性背反是形式邏輯命題，屬于康德所謂的“先驗邏輯”范疇，服從同一律。而假性背反通常只有好壞之分，并無正誤之別。它們不是邏輯命題，而是境界命題，不服從同一律，服從所謂的辯證法，因為它們不在同一個境界。比如，孔子的正題是“公天下”境界中的命題，反題是“小康”境界及其后“衰世”境界中的命題，但我們不能因此就說“正題對，反題錯”，或反過來，而只能說“正題好于反題”。因為在孔子看來，正題是“大道”，“大道既隱”，才“天下為家”，才有“大一統(tǒng)之義”。比大一統(tǒng)更不好的是什么呢？國家分裂，天下大亂。　　如果把“公天下”境界設(shè)為最好的理想政治（大道政治）、“大一統(tǒng)”境界分為相對較好的西周體制（王道政治）和不那么好的帝國體制（霸道政治）、“大亂”境界設(shè)為最差的“無道”政治，那么，從孔子開始的中國政治家和政治思想家，凡是反對中央集權(quán)的，都是為了爭取最好的大道政治（公天下）或為了爭取較好的王道政治（家天下，比如封建貴族政治；或地方分權(quán)政治，比如辛亥革命后的聯(lián)省自治），而非較差的霸道政治（朕天下）；凡贊成中央集權(quán)的，則主要是為了避免最差的“國家分裂、天下大亂”之無道政治?！　≈醒氩患瘷?quán)，未必能實現(xiàn)大道，倒可能滑向大亂；中央一集權(quán)，雖然可能防止國家瓦解，但也可能導致帝國土崩。這種兩難處境，是一個夢魘，纏繞中國4000年，秦漢之際尤為瘆人，而半夜里都會被驚醒的，是觀察力極其敏銳的西漢年輕的大政治思想家賈誼?！　《①Z誼陷入虎狼之境　　很多人知道，賈誼（公元前200年——前168年）是被自己的眼淚泡死的 ；但很少人知道，他是被自己的悖論套死的?！　∷袃善畚?，華語世界受過點教育的，即使未讀過，也可能聽說過：一篇是《過秦論》，另一篇是《治安策》。讓人驚訝的是，他前一篇文章所贊成的，正是他后一篇文章所反對的；反過來亦然。似乎他左手寫了一篇文章，右手寫了另一篇文章，左右兩手互搏，前后兩文打架。他在前一篇文章里挖了一個坑，就在后一篇文章里自己掉了進去，一直到他被自己的眼淚淹死，都沒有能爬得出來?！　≡凇哆^秦論》里，他認為秦帝國滅亡的一條禍根，是中央集權(quán)，沒有“裂地分民以封功臣之后”，也就是說，沒有搞分封制 ，意思是說，秦帝國只有腦袋，沒有身子；在《治安策》里，他反過來認為，漢王朝為自己埋下的禍根就是“中央不集權(quán)，搞了分封制” ，“漢帝國下半身浮腫，腳趾頭比腿粗，腿比腰粗” ，但遺憾的是，他沒有體驗過比漢帝國下半身浮腫更可怕的病癥，比如全國老百姓全身浮腫，像歷史上所謂的“自然災害”時那樣。　　為了敘述方便，我們把《過秦論》的論述主題——秦帝國單一郡縣制中央集權(quán)，稱為“高壓”政治 ；把《治安策》的論述主題之一—漢王朝前后分封異姓、同姓諸侯王的地方坐大，稱為“負壓”政治 。如此，則可以這樣表述賈誼最主要的政治思想：高壓要不得，負壓也要不得。什么要得？調(diào)壓要得。什么是調(diào)壓？調(diào)壓就是給負壓政治加壓，給高壓政治減壓?！　≠Z誼比他同時代人甚至比他的思想繼承人（晁錯、主父偃和漢文帝）高明的地方在于，他更知道政治壓力的變化是相對的——地方權(quán)力減少一分，等于中央權(quán)力增加兩分；反之亦然。因此，在為負壓政治加壓的同時，就要考慮減壓的反制措施，否則負壓政治很快會轉(zhuǎn)變?yōu)楦邏赫巍厥蓟屎蜐h武帝失之于此；在為高壓政治減壓時，也要考慮到加壓的反制措施，否則，高壓政治也會轉(zhuǎn)變?yōu)榈蛪赫巍獫h高祖劉邦慮不及此，故而矯秦過正?！　≠Z誼給漢文帝的政策建議既有增壓措施，也有減壓措施。增壓措施記載在他的《治安策》里，減壓措施記載在《史記》和《漢書》里?！　≠Z誼的增壓法，就是為浮腫的漢帝國下半身消腫，當然不是喝綠豆湯或吃芒硝，而是施行類似于今天公司操作中的“公司分立”和“股權(quán)拆細”的方法。按照賈誼的奏折，要區(qū)分兩類王國，一類是地多子孫也多的王國，對它們要雙管齊下：“公司拆分”加“股權(quán)拆細”?！肮静鸱帧本褪恰案畹囟ㄖ?，令齊、趙、楚各為若干國” ，把一個大的王國分成幾個小的王國；“股權(quán)拆細”就是把一個王國里的封地瓜分給子孫，分完為止 ，一個大股東就變成了若干小股東。這是按人頭分股份和帽子?！　×硪活愂堑囟嘧訉O少的王國，對它們可以采取“股權(quán)懸空”或“開設(shè)空頭賬戶”的辦法，虛設(shè)國號，把從大國割出來的土地置其虛名下，等到國王的子孫繁衍出來了，就將土地封給他們 。這是分好股份和帽子等人頭?！　∵@樣做的結(jié)果，會造就一種什么樣的政治呢？是某種更好的政治嗎？它既有別于患大頭癥的秦帝國式的高壓政治，也有別于患下身浮腫病的漢初低壓政治嗎？賈誼沒有說，但他做了。他建議漢文帝，讓所有享有“食邑”但在朝廷執(zhí)政的“列侯”統(tǒng)統(tǒng)回自己的封地 。此建議可能的政策后果，是進一步削弱中央集權(quán)，因為：第一，京城列侯要回的是漢地，而非其他諸侯王的封地；第二，京城列侯大多是開國元勛，有的還在相位，如絳侯周勃，或在公卿之位（相當于政治局常委），如穎陰侯灌嬰，他們“就國”，是“告老還鄉(xiāng)”的別名。因為前一條，地方分權(quán)將加強；因為后一條，中央控制權(quán)將削弱?！　〖热徽J為整個帝國尾大不掉，為什么還要進一步切削腦袋呢？這看起來是賈誼的另一個悖論，但實際上，這是他拆分諸侯國的反制措施。或許在賈誼看來，如果按他的“消腫”處方抓藥，諸侯王勢力突然崩解，中央權(quán)力相對膨脹，帝國會頭重腳輕，搞不好會摔跤。豆剖地方的同時，緊縮中央，這是一種平衡?！　〕龊跛饬系氖?，列侯“上山下鄉(xiāng)”得到了文帝相當徹底地實施 ，連丞相周勃都“回鄉(xiāng)”了；但文帝卻當不了庖丁，不忍向諸侯國的群“?！毕碌?，只是在賈誼哭死自己后，作為一項悼念活動，文帝分齊文王的遺產(chǎn)為6國，分淮南為3國，給各自死去國王的子侄繼承 。結(jié)果，中央政府更加羸弱，地方王國更加囂張，終于釀成景帝時后七國之亂?！　∵@好比是“前怕狼，后怕虎”。前怕狼，秦始皇高度集權(quán)的“高壓政治”之狼；后怕虎，漢文帝時地方坐大的“低壓政治”之虎。那么，賈誼想要的理想政治是什么呢？是終于當了“庖丁”的武帝治下的漢帝國么？　　三、漢武碾磨諸侯王國　　先說兩個小故事?！　翁笥袀€妹妹，叫呂須。呂須有個女兒，不知道叫什么，但她嫁了個人，有名有姓，叫劉澤。劉澤輩分甚高，是漢高祖劉邦祖父輩的人。諸呂用事時，因為己劉妻呂，兩頭沾光，封瑯琊王。又因為誅諸呂擁文帝有功，被徙封為燕王。第2年，劉澤死了，他的兒子劉嘉嗣位。9年后，劉嘉又死了，其子劉定國嗣位。在劉定國看來，他可繼承的東西很多，不只是父親的王座，還有父親的床第。他占了后媽，與其生有一男。不過癮，又占弟媳為妾，還左抱右擁自己的3個女兒?！　∮腥伺e報，武帝震怒，讓新寵主父偃前去查處。主父偃以前“北漂”時到過燕國，但不受待見，這次終于有了報復的機會，便上書說劉定國不可以活。武帝準奏，讓其自殺，燕國從此被除名，改為郡縣。　　無獨有偶。齊厲王劉次昌也是專愛自己不應該愛的東西——自己的姐姐，不愛自己母親為自己選的妃子。劉次昌的母親是王太后紀氏，她不想讓自己兒子這塊肥肉掉進別的狐貍精嘴里，于是想到自己娘家的另一個翁主?！　∨銮?，漢室皇太后王氏與前夫生有一女，該女又生一女，名娥。在皇太后眼里，娥是空中飛蛾，非諸侯王的火，不讓她撲。來自齊國的太監(jiān)徐甲看在眼里，提出到齊國出趟差，讓齊厲王自己來求親。太后大喜，答應了他。主父偃知道了，托請徐甲把自己的女兒當私貨塞進齊王后宮。徐甲到了齊國，說明來意，卻被紀太后罵了個狗血噴頭，先罵徐甲是個賤人，再罵主父偃是個蠢貨，當然不敢罵皇太后是個婊子。　　徐甲連滾帶爬回到長安，回稟太后和主父偃，還說齊王在干燕王劉定國干過的事。于是，太后咬牙，主父偃切齒。后者進讒武帝，說齊王不僅淫亂，且有反心。武帝便派主父偃到齊國當丞相，這下，狼外婆終于進了雞窩。女兒雖進不了齊王后宮，但自己進了。不過帶來的不是口紅，而是棍子。一番拷打，坐實了厲王與其姐通奸。厲王年少，一害怕，仰藥自盡。齊國從此也被除名，所有封地變?yōu)槌⒖たh?！　蓚€故事情節(jié)不同，但結(jié)果都一樣：國王自殺，王國陪葬。或者說，諸侯遭橫禍，帝國發(fā)橫財。不費一兵一卒，也不費一唾一沫，兩個大王國的封地就并入了中央政府?！　〔灰詾闈h武帝只用了主父偃的言，用推恩法切削諸侯 ，將諸侯國的大土豆切削成土豆片，或土豆絲，或炸或炒；他還會用兩片大磨盤，把大諸侯國放進去碾磨——被碾成粉末并裝進自己面粉袋里的，就有燕國和齊國。根據(jù)班固的歸納，文景武三朝都切削、抑制諸侯——文帝分齊、趙；景帝削吳、楚；武帝業(yè)績最豐：齊分為七，趙分為六，梁分為五，淮南分為三。從此以后，“諸侯惟得衣食稅租，不與政事” ，這意思是說，諸侯王變成了地主。到了漢哀帝、漢平帝之際，就只剩下皇室遠近后裔了：有錢的還是大戶，無財?shù)拇蠖嗥坡??！　『翢o疑問，漢武帝像捏泥巴一樣捏出了一種新政治。這種政治，似乎是按照賈誼《治安策》的建議兌現(xiàn)的制度安排，它可能擺脫了賈誼陷入的虎狼之境，但它能為漢帝國帶來繁榮昌盛且長治久安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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