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爾蘭北西行

前言

我至今不知道那里是哪里。把我們帶去那里的人，事先事后都沒有任何說明，只是在停車到達的時候，簡單地交代了一句“很多導(dǎo)游都不知道這個地方”。既沒說這個地方是哪里，也沒說為什么要停車。他在森林里停了車，跨出駕駛座，關(guān)上車門，說了那句話后就自顧自向更深的幽谷走進去，任由我們不明所以地下車，跟在后面。好似走了沒幾步，他在一處水池旁停住、彎腰，掬水洗子。我們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正置身在一個類似露天神壇的場所。場所呈長方型，正面盡頭有條石堆壘的“祭壇”。抬頭向上望去，祭壇背后十字架上方，半山綠樹之中，左右各有一尊潔白的圣母塑像，悲十閔地俯看著人間。四周無人，萬籟俱寂。剛剛下過暴雨的天空，愈加陰郁灰暗；空氣仿佛還在滴水，樹葉綠得發(fā)冷，連綿沒有盡頭的大樹，不知已經(jīng)生長了多少年，遮天閉日。飄渺，空靈，幽閉，安寧，但是傷感。那個人在簡陋的“祭壇”前深深一跪，起身，不發(fā)一言，帶頭返回車中。當(dāng)時的氣氛之下，根本沒有意識要去問問原因、問問地名。我只是非常疑惑：原先一直在寬闊公路上疾駛的我們，是在哪個岔道拐了彎，然后來到這片神秘的森林？我們究竟在森林里開了幾分鐘又步行了幾分鐘之后，才見到了這個類似神壇的場所？我一直提醒自己要看清楚我們的車是怎么開回公路的。但是，沒用。我一定是有過剎那的恍惚而不自覺。反正，等我意識到自己在使勁望向車窗外的時候，我們早已回到了寬闊平坦的公路上，而且，周圍一片開闊的平原，看上去根本就沒有附近會有森林幽谷存在的跡象。這一段神秘的旅程，是在愛爾蘭。我知道自己沒有做夢，然而，是否有跌入時光隧道的可能呢？活脫脫就是一曲恩雅的《四處皆然》：“我走在時光的迷宮中/無論我轉(zhuǎn)向何處/都是一個新的開始/從未尋獲終點/我走到了天涯的盡頭/卻又發(fā)現(xiàn)了另一個天涯/你消失于你的路途上/我卻于我的路上迷失/我們待在這兒，并不能使我們在一起。”愛爾蘭，就是這樣常常會惹人忽發(fā)奇想，充滿了文學(xué)的夸張、音樂的抒情，以及哲學(xué)的憂思?？傊?，愛爾蘭之旅，很輕易就能成為一場回味無窮的神秘之旅，而我們那一天的行程見聞，就是縮影。早晨，從貝爾法斯特出發(fā)，沿大西洋堤岸公路往北，到世界自然遺產(chǎn)的巨人堤。盡管在電視里、攝影冊里就已見過巨人堤，但真正站立在那些盤古初開的六邊型石柱之上，還是禁不住被大自然的神秘、詭異所震撼，也禁不住想，上天將這個匪夷所思的奇跡贈于愛爾蘭，必定也有其神秘的理由吧！這是一個上天另眼相看的地方。同樣的神秘感，我們在倫敦德里的觀光巴士上也遭遇過，在經(jīng)過西部峽灣時、在眺望十二指峰時、在追隨從阿斯隆一直橫跨到都柏林的彩虹時、甚至在進入都柏林喬伊思那逼仄的故居時，都曾感受過，這神秘，融合著悠遠、傷痛、悲憫、激越、孤寂、清澈與現(xiàn)實，同一唱三嘆、顫動人心的新世紀(jì)樂曲極為相似。漫游在愛爾蘭大地，就仿佛是用眼睛在聆聽、用腳步在感受一曲曲飄逸出塵、憂傷純凈的新世紀(jì)樂曲。無論如何，我想說的是，如果你曾經(jīng)被恩雅、被新世紀(jì)音樂的曲子感動過，你應(yīng)該至少去一次愛爾蘭。而在游歷了愛爾蘭之后，你會同意：至少就字面的意思，“神秘園”比恩雅更愛爾蘭。

內(nèi)容概要

無論如何，我想說的是，如果你曾經(jīng)被恩雅、被新世紀(jì)音樂的曲子感動過，你應(yīng)該至少去一次愛爾蘭。而在游歷了愛爾蘭之后，你會同意：至少就字面的意思，“神秘園”比恩雅更愛爾蘭。    本書設(shè)定用一周假期，來周游愛爾蘭島的西部和北部。以到達地處愛爾蘭當(dāng)中的貝爾法斯特為進入愛爾蘭島的第一站，然后向上直到愛爾蘭島的最北端，接著向下折回，穿過景色秀麗的湖區(qū)，周游最富愛爾蘭原色的西部，直至地圖上愛爾蘭最西的城市，最終完成對愛爾蘭北部和西部的基本探訪。

作者簡介

素素，生長于上海，工作于上海，畢業(yè)于復(fù)旦大學(xué)中文系。以寫作都市、上海題材的散文和小說著稱，行文立意自成一格，每有新作問世，即行暢銷。主要作品《生命是一種緣》《心安即是家》《就做一個紅粉知己》《現(xiàn)在的心情》《平生情誼》《風(fēng)月閑人物》《前世今生》《假裝是一次偶然》。

書籍目錄

上天另眼相看的地方貝爾法斯特?zé)o數(shù)靈感無數(shù)傳奇格林納里夫峽谷皇后書里克索橋巨人堤、布希米爾奇跡匪夷所思鄧路斯城堡翻開一頁歷史倫敦德里那首叫“血色星期天”的歌梅倫海德天涯海角這間小屋貝立克、恩尼斯基林德文地許島溫柔鄉(xiāng)里諾克是凱爾特遺風(fēng)嗎？威斯特炮特用“氣氛”來形容里南、克里夫登極西極美凱利莫阿別一個世界阿什福德顯貴生活后記

章節(jié)摘錄

插圖：很難說這個地方值不值得去，決定的標(biāo)準(zhǔn)，在于游客自己對于旅游節(jié)目的喜好。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如果你到了格林納里夫，你會覺得不虛此行。來到北愛，行程再緊湊的游客，無論如何都會去愛爾蘭世界自然遺產(chǎn)巨人堤一走。格林納里夫就位于從貝爾法斯特到巨人堤的中途。從貝爾法斯特去往巨人堤的道路不止一條，可以走景觀工程的堤岸公路，公路緊貼海岸線蜿蜒而行，一路山海相依風(fēng)光無限，沿途景色之美絕不輸于巨人堤之奇。比作“過程比目的更享受”決非溢美之詞：也可以暫時離開海，從內(nèi)陸穿越大小城鎮(zhèn)，直指目標(biāo)。頭天晚上，在貝爾法斯特吃罷晚飯，司機兼導(dǎo)游就問我們：“明天去巨人堤，我們是要快點到呢還是走堤岸公路？堤岸公路費時間，到達巨人堤可能就是下午了?！彼緳C的口氣是征求意見，不過，話音里我們也聽得出，他認(rèn)為堤岸公路其實沒多大意思，不如早點去早點回早點完事，反正也就是到此一游。但是，作為游客，與本地人的想法到底會不一樣。這一路從都柏林走來，我們已大致明白，這位司機導(dǎo)游喜歡的地方我們基本會喜歡，這位司機導(dǎo)游認(rèn)為沒意思的地方尤其在北愛，很可能我們也喜歡。這整條堤岸公路據(jù)說是愛爾蘭一大著名旅游亮點：堤岸沿海之旅，如同到了意大利南部，你必定不想錯過一趟阿馬爾菲海岸之旅?！拔覀円叩贪豆?，哪怕時間長一點?！蔽覀兓卮?。同時，心里仍然有點發(fā)虛，萬一到達巨人堤時間太晚的話，豈不本末倒置？只得約定明天早點出發(fā)。早上九點，我們離開歐羅巴酒店，出貝爾法斯特，向北，經(jīng)牛頓艾比，轉(zhuǎn)上堤岸公路。“其實，堤岸沿海之路，我自己最喜歡的是庫什道爾。”車子一開上沿海公路，帶著海味的空氣從右面的車窗飛撲進來，令人精神為之一振，司機的心情也好了起來?！澳鞘莻€非常安靜的小鎮(zhèn)?！薄案窳旨{里夫呢？喜歡嗎？”不知他是不想談還是專注開車，沒聽清，只搖了搖頭。我們不甘心，又問：“聽說有一個峽谷，一條幽靜美麗的小道蜿蜒，一道傾泄而下的瀑布?！彼緳C還是一副沒聽清的樣子。算了。他說過的，他昨晚沒睡好。貝爾法斯特太鬧了。愛爾蘭自然風(fēng)景天生就該是旅游熱門，崇山峻嶺，粗獷雄渾如盤古初開；平原湖泊，卻溫柔安靜得如羞澀處子。所以，無論聲名遠播的香儂河還是十二指峰，都仿佛烙有明明白白的愛爾蘭標(biāo)記，讓人毫不猶豫地確認(rèn)自己此刻正置身愛爾蘭而不是別的地方，唯有格林納里夫例外，它讓你覺得恍惚。事實上，這個被稱作皇后峽谷的地方，也有人稱之為愛爾蘭的瑞士。而在傳說和神話極為豐富的愛爾蘭，有關(guān)峽谷的傳說和神話，大部分與格林納里夫脫不了干系。海一直在我們的右面，以車輪下的懸崖為底邊向更右前方蔓延。天氣晴朗，大海平靜。一路追趕著遠方蔚藍與湛藍的吻合線，不覺已過拉恩(Lame)?！澳莻€塔樓后面，就是庫什道爾?！彼緳C指著前方幾百米遠的地方說。此時我們已偏離海岸線、正站在鄉(xiāng)間公路的一側(cè)，左右兩面都是農(nóng)田，只一間既像住家又像小店更可能是類似中國農(nóng)村看管農(nóng)田的棚屋的平房，面無表情地對著我們。我們彼此無語對望的那一小會，有運輸卡車迎面開來，又開走。彼此也是無話。這回，輪到我們含糊地應(yīng)著，為著禮貌。其實，司機喜歡庫什道爾是有理由的。好吧！這就去庫什道爾。我們上車坐定，司機踩下油門，往前開了百來米，轉(zhuǎn)道左側(cè)一條更窄的公路。因為兩旁有農(nóng)田，有行駛在田埂上的感覺。然而，不一會，車道兩旁的農(nóng)田變成了濃密的樹林。剛才司機指給我們看的那個塔不知轉(zhuǎn)去了哪里。不知不覺，車已經(jīng)開上了樹蔭遮天蔽日的盤山公路。確切地說，整座山連同峽谷，是一個巨大的原始森林。盤山公路一邊貼著山體，另一邊就是深度可觀的峽谷，其寬度像它平緩的坡度一樣非常有節(jié)制，若兩輛小轎車一來一回迎面而過的話，正好步行經(jīng)過此地的人，富態(tài)一點又膽小一點的。會下意識將身子盡量貼著山壁。峽谷一片翠綠，九乎不見泥土巖石。翠綠之上，間雜一叢叢老黃的絨花以及一株株志在參天的大樹。這一片森林峽谷，不知經(jīng)歷了多少年月，依然洋溢著愛爾蘭特有的率真野趣。車行森林中，只覺得周圍越來越幽靜，越來越清靈，迂回婉轉(zhuǎn)，漫漫沒有盡頭。卻又像是一步步要去接近某個光明的深處?！暗搅?。”司機以不易覺察的動作踩了剎車，“格林納里夫?！蔽覀冝D(zhuǎn)頭看向車窗外。什么時候。峽谷已換了景色更換了氣氛？還是一片翠綠。然而，翠綠的草坡更加開闊舒緩，不像是大西洋上的愛爾蘭島，而像從古地中海里升起的阿爾卑斯山麓腳下。難怪有愛爾蘭的瑞士一說。比之前一段野趣橫生的峽谷，這一段仿佛童話。如果愛爾蘭歷史上，也曾有過一個“武陵桃花源”，那無疑就該是這里了。如果愛爾蘭人的信仰里，終于會有一次沒有絲毫勉強的平和的微笑，那無疑也該是這里了。這一次的愛爾蘭之旅，從南到北，由北而西，由西向東，所到之處可以列成長長的表格，印象深刻的地方也不勝枚舉，然而，格林納里夫是唯一一個看得見地球滄桑卻看不見人類曾經(jīng)的漫漫苦難的名字。其實，即使有“峽谷皇后”的美譽，格林納里夫并不是一個能夠久待的地方。我的意思是說，格林納里夫只是安特立姆峽谷中的一段，如今更是旅游意義上的一個地名，而不是一個真實生活里的地名。因為，這里沒有人煙，沒有飯店之類的旅游設(shè)施。許多游客，都是選擇住在庫什道爾，然后前往格林納里夫。當(dāng)然，更多的游客是像我們這樣，在去某個地方比如國家公園比如巨人堤的中途，順道拐來這里，享受片刻幾乎是不屬于塵世的寧靜和美好。這一段的盤山公路，自然拐彎處是俯視山谷的最佳角度，旅游機構(gòu)在此放置了一塊一尺見方的巖石用于墊腳，方便游客拍照，因為面對這樣的場景，除非你能帶著具體的圖像回家，否則，留在你記憶里的，注定只是強烈卻無形的氣息。

編輯推薦

《愛爾蘭北西行:春山半是云》由上海書店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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