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久天長

內(nèi)容概要

　　我半躺著，好像在想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沒有想，我忽然覺得有一重束縛打開了：天空的藍色，還有上面的游云，都滔滔不絕地流進我的胸懷。我開始傾述：我愛開闊的天地，愛像光明一樣美好的小紅，還愛人類美好的感情，還愛我們?nèi)齻€人的友誼。我要生活下去，將來我要把我們的生活告訴別人。我心里在說：我喜歡今天，但愿今天別過去。

作者簡介

　　王小波，1952年出生，一個特立獨行的作家。他的作品被譽為“中國當代文壇最美的收獲”。自1997年4月11日去世后，他的作品被人們廣泛閱讀、關(guān)注、討論，并引發(fā)了“王小波熱”的文化現(xiàn)象。

書籍目錄

綠毛水怪地久天長馬悲鳴憶王小波

章節(jié)摘錄

　　綠毛水怪　　“我與那個楊素瑤的相識還要上溯到十二年以前?！崩详悘淖焐先∠聼煻罚谝粓F朦朧的煙霧里看著我。這時候我們正一同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我可以把這段經(jīng)歷完全告訴你，因為你是我唯一的朋友，除了那個現(xiàn)在在太平洋海底的她。我敢憑良心保證，這是真的；當然了，信不信還是由你。”老陳在我的臉上發(fā)現(xiàn)了一個懷疑的微笑，就這樣添上一句說。　　十二年前，我是一個五年級的小學(xué)生。我可以毫不吹牛地說，我在當初哪怕被認為是超人的聰明，因為可以毫不費力看出同班同學(xué)都在想什么，哪怕是心底最細微的思想。因此，我經(jīng)常惹得那班孩子笑。我經(jīng)常把老師最寵愛的學(xué)生心里那些不好見人的小小的虛榮、嫉妒統(tǒng)統(tǒng)揭發(fā)出來，弄得他們求死不得，因此老師們很恨我。就是老師們的念頭也常常被我發(fā)現(xiàn)，可是我蠢得很，從不給他們留面子，都告訴了別人，可是別人就把我出賣了，所以老師們都說我“復(fù)雜”，這真是一個可怕的形容詞！在一般同學(xué)之中，我也不得人心。你看看我這副尊容，當年小學(xué)生中間這張臉也很個別，所以我在學(xué)生中有一外號叫“怪物”?！　『?，在小學(xué)的一班學(xué)生之中，有了一個“怪物”就夠了吧，但是事情偏不如此。班上還有個女生，也是一樣的精靈古怪，因為她太精，她媽管她叫“人妖”。這個稱呼就被同學(xué)當做她的外號了。當然了，一般來說，叫一個女生的外號是很下流的。因此她的外號就變成了一個不算難聽的昵稱“妖妖”。這樣就被叫開了，她自己也不很反感。喂，你不要笑，我知道你現(xiàn)在一定猜出了她就是那個水怪楊素瑤。你千萬不要以為我會給你講一個杜撰的故事，說她天天夜里騎著笤帚上天。這樣的事情是不會有的，而我給你講的是一件真事呢?！　∥矣浀糜心敲匆惶?，班上來了一位新老師，原來我們的班主任孫老師升了教導(dǎo)主任了。我們都在感謝上蒼：老天有眼，把我們從一位閻王爺手底下救出來了。我真想帶頭山呼萬歲！孫老師長了一副晦氣臉，剛到我們班來上課時，大家都認為他是特務(wù)。也有人說他過去一定當過漢奸。這就是電影和小人書教給我們評判好賴人的方法，憑相貌取人。后來知道，他雖然并非特務(wù)和漢奸，卻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土匪，粗野得要命。“你沒完成作業(yè)？為什么沒完成！”照你肚子就捅上一指頭！他還敢損你、罵你，就是罵你不罵你們家，免得家里人來找。你哭了嗎？把你帶到辦公室讓你洗了臉再走，免得到家淚痕讓人看見。他還敢揪女生的小辮往外拽。誰都怕他，包括家長在內(nèi)。他也會籠絡(luò)人，也有一群好學(xué)生當他的爪牙。好家伙，簡直建立了一個班級地獄！　　可是他終于離開我們班了。我們當時是小孩，否則真要酌酒慶賀。新來了一位劉老師，第一天上課大家都斷定她一定是個好人，又和氣，相貌又溫柔。美中不足就是她和孫主任（現(xiàn)在升主任了）太親熱，簡直不同一般。同學(xué)們歡慶自己走了大運，結(jié)果那堂課就不免上得非常之壞。大家在互相說話，誰也沒想提高嗓門，但漸漸地不提高嗓門對方就聽不見了。于是大家就漸漸感覺到胸口痛，嗓子痛，耳朵里面嗡嗡嗡。至于劉老師說了些什么，大家全都沒有印象。到了最后下課鈴響了，我們才發(fā)現(xiàn)：劉老師已經(jīng)哭得滿臉通紅?！　∮谑堑诙?jié)課大家先是安靜了一會兒，然后課堂里又亂起來?？墒俏以僖矝]有跟著亂，可以說是很遵守課堂紀律。我覺得同學(xué)們都很卑鄙，軟的欺侮，硬的怕。至于我嘛，我是個男子漢大丈夫，我不干那些卑鄙的勾當?！　∠铝苏n，我看見劉老師到教導(dǎo)處去了。我感到很好奇，就走到教導(dǎo)處門口去偷聽。我聽見孫主任在問：　　“小劉，這節(jié)課怎么樣？”“不行，主任。還是亂哄哄的，根本沒法上?！薄　　澳悄憔筒簧?，先把紀律整頓好再說！”　　“不行啊，我怎么說他們也不聽！”　　“你揪兩個到前面去！”　　“我一到跟前他們就老實了。哎呀，這個課那么難教……”　　“別怕，哎呀，你哭什么，用不著哭，我下節(jié)課到窗口聽聽，找?guī)讉€替你治一治。誰鬧得最厲害？誰聽課比較好？”　　“都鬧得厲害！就是陳輝和楊素瑤還沒有跟著起哄?！薄　　鞍。銊e叫他們騙了，那兩個最復(fù)雜！估計背地里搗鬼的就是他們！你別怕……今天晚上我有兩張體育館的球票，你去嗎？……”　　我聽得怒火中燒，姓孫的，你平白無故地污蔑老子！好，你等著瞧！　　好，第三節(jié)課又亂了堂。我根本就沒聽，眼睛直盯著窗外。不一會兒就看見窗臺上露出一個腦瓢，一圈頭發(fā)。孫主任來了。他偷聽了半天，猛地把頭從窗戶里伸上來，大叫：“劉小軍！張明！陳輝！楊素瑤！到教導(dǎo)處去！”　　劉小軍和張明嚇得面如土色?？墒俏姨谷坏卣酒饋??？纯囱龔你U筆盒里還抓了兩根鉛筆，拿了小刀。我們一起來到辦公室。孫主任先把劉小軍和張明叫上前一頓臭罵，外加一頓小動作：　　“啊，骨頭就是那么賤？就是要欺負新老師嗎？啊，我問你呢……”然后他倆抹著淚走了。孫主任又叫我們：　　“陳輝，楊素瑤！你到這兒來削鉛筆來了嗎？你知道我為什么叫你來？”　　妖妖收起鉛筆，嚴肅地說：“知道，孫主任，因為我們兩個復(fù)雜！”　　“哈哈！知道就好。小學(xué)生那么復(fù)雜干什么？你們在課堂里起什么好作用了嗎？?。?！”　　“沒有。”妖妖很坦然地說。我又加上一句：“不過也沒起什么壞作用?！薄　　鞍?，說你們復(fù)雜你們就是復(fù)雜，在這里還一唱一和的哪……”我氣瘋了。孫主任真是個惡棍，他知道怎么最能傷兒童的心。我看見劉老師進來了，更是火上添油，就是為了你孫魔鬼才找上我！我猛地冒了一句：“沒你復(fù)雜！”　　“什么，你說什么！說清楚點！！”　　“沒你復(fù)雜，拉著新老師上體育館！”　　“呃！”孫主任差點兒噎死，“完啦，你這人完啦！你腦子盛的些什么？道德品質(zhì)問題！走走走，小劉，咱們?nèi)コ燥?，讓這兩個在這里考慮考慮！”　　孫主任和劉老師走了，還把門上了鎖，把我們關(guān)在屋里。妖妖噘著嘴坐在桌子上削鉛筆，好好的鉛筆被削去多半截。我站在那兒發(fā)呆，直到兩腿發(fā)麻，心說這個婁子捅大了，姓孫的一定去找我媽。我聽著掛鐘“咯噔咯噔”地響，肚子里也咕嚕咕嚕地叫。哎呀，早上就沒吃飽，餓死啦！忽然妖妖對我說：“你頂他干嗎！白吃苦。好，他們吃飯去了，把咱們倆關(guān)在這里挨餓！”　　我很抱歉：“你餓嗎？”“哼！你就不餓么？”　　“我還好。”“別裝啦。你餓得前心貼后心！你剛才理他干嗎？”　　“啊，你受不了嗎？你剛才為什么不說‘孫主任，我錯了’！”　　“你怎么說這個！你你你??！”她氣得眼圈發(fā)紅。我很慚愧，但是也很佩服妖妖。她比我還“復(fù)雜”。我朝她低下頭默默地認了錯。我們兩個就好一陣沒有再說話?！　∵^了一會兒，肚子餓得難受，妖妖禁不住又開口了：“哎呀，孫主任還不回來！”　　“你放心，他們才不著急回來呢。就是回來，也得訓(xùn)你到一點半。”我真不枉了被叫做怪物，對他們的壞心思猜得一點不錯?！　⊙c點頭承認了我的判斷，然后說：“哎呀，十二點四十五了！要是開著門，我早就溜了！我才不在這里挨餓呢！”　　我忽然餓急生智，說：“聽著，妖妖。他們成心餓我們，咱們?yōu)槭裁床慌?？”“怎么跑哇？能跑我早跑了。”“從窗戶哇，拔開插銷就出去了。外面一個人也沒有?！薄　≌f得好。我們爬上了窗戶，踏著孫主任桌子上的書拔開了插銷，跳下去，一直溜出校門口沒碰上人，可是心跳得厲害，真有一種做賊的甜蜜。可是在街上碰上一大群老師從街道食堂回來，有校長、孫主任、劉老師，還有別的一大群老師。　　孫主任一看見我們就瞪大了眼睛說：“誰把你們放出來的？”我上前一步說：“孫主任，我們跳窗戶跑的。我餓著呢。都一點了，早上也沒吃飽?！毖f：“等我們吃飽了您再訓(xùn)我們吧?！薄　±蠋焸兌夹Φ们把龊蠛?。校長上來問：“孫主任為什么留你們？”“不為什么。班上上劉老師的課很亂，可是我們可沒鬧，但是孫老師說我們‘復(fù)雜’，讓我們考慮考慮。”老師們又笑了個半死。校長忍不住笑說：“就為這個么？你們一點錯也沒有？”　　妖妖說：“還有就是陳輝說孫主任和劉老師比我們還復(fù)雜?！」?！哈！”校長差點笑死了，孫主任和劉老師臉都紫了。校長說：“好了好了，你們回去吃飯吧，下午到校長室來一下。”　　我們就是這樣成了朋友，在此之前可說是從來沒說過話呢?！　∥夜牧藘烧普f：“好，老陳，你編得好。再編下去！”老陳猛地對我瞪起眼睛，大聲斥道：“喂，老王，你再這么說我就跟你翻臉！我給你講的是我一生最大的隱秘和痛苦，你還要譏笑我！哎，我為什么要跟你講這個，真見鬼！心靈不想沉默下去，可是又對誰訴說！你要答應(yīng)閉嘴，我就把這件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你?！薄　∧懵犞?，當天中午我回到家里，門已經(jīng)鎖上了。媽媽大概是認為我在外面玩瘋了，決心要餓我一頓。她鎖了門去上班，連鑰匙也沒給我留下。我在門前猶豫了一下，然后堅決地走開了。我才不像那些平庸的孩子似的，在門口站著，好像餓狗看著空盤一樣，我敢說像我這般年紀，十個孩子遇上這種事，九個會站在門口發(fā)傻?！　『美玻铱罩亲釉诮稚献?。哎呀，肚子餓得真難受。在孩子的肚子里，饑餓的感覺比大人要痛切得多。我現(xiàn)在還能記得哪，好像有多少個無形的牙齒在咬嚙我的胃。我看見街上有幾個小飯館，兜里也有幾毛錢。可是那年頭，沒有糧票光有錢，只能餓死?！　∥艺嚹c轆轆在街上走，猛然聽見有人在身邊問我：“你這么快就吃完飯了嗎？”我把頭抬起來一看，正是妖妖。她滿心快活的樣子，正說明她不唯沒把中午挨了一頓訓(xùn)放在心上，而且剛剛吃了一頓稱心如意的午飯。我說：“吃了，吃了一頓閉門羹！”你別笑，老王。我從四年級開始，說起話來有些同學(xué)就聽不懂了。經(jīng)常一句話出來，“其中有不解語”，然后就解釋，大家依然不懂，最后我自己也糊涂了。就是這樣。　　然后妖妖就問我：“那么你沒吃中午飯吧？啊，肚子里有什么感覺？”老王，你想想，哪兒見過這么卑鄙的人？她還是個五年級小學(xué)生呢！我氣壞了：“啊啊，肚子里的感覺就是，我想把你吃了！”可是她哈哈大笑，說：“你別生氣，我是想叫你到我家吃飯呢?！薄　∥乙宦牷帕?，堅決拒絕說：“不去不去，我等著晚上吃吧?！薄　　澳銊e怕，我們家里沒有人?！薄安徊徊唬?！那也不成！”“哎，你不餓嗎？我家真的一個人也沒有呢。”　　我有點動心了。肚子實在太餓了，到晚飯時還有六個鐘頭呢。尤其是晚飯前準得訓(xùn)我，餓著肚子挨訓(xùn)那可太難受啦。當然我那時很不習(xí)慣吃人家東西，可是到了這步田地也只好接受了?！　∥腋哌M了一個院子，拐了幾個彎之后，終于到了后院，原來她家住在一座樓里。我站在黑洞洞的樓道里聽著她嘩啦啦地掏鑰匙真是羨慕，因為我沒有鑰匙，我媽不在家都進不了門。好，她開了門，還對我說了聲“請進”?！　】墒撬依锒喔蓛舭　Ｒ话銇碚f，小學(xué)生剛到別人家里是很拘謹?shù)?，好像桌椅板凳都會咬他一口?？墒撬依锞秃茏屛曳判?。沒有那種古老的紅木立柜，陰沉沉的硬木桌椅，那些古舊的東西是最讓小學(xué)生駭然的。它們好像老是板著臉，好像對我們發(fā)出無聲的呵斥：‘‘小崽子，你給我老實點！”　　可是她家里沒有那種倚老賣老的東西，甚至新家具也不多。兩間大房間空曠得很。大窗戶采光很多，四壁白墻在發(fā)著光。天花板也離我們很遠。　　她領(lǐng)我走進里間屋，替我拉開一張折疊椅子，讓我在小圓桌前坐下。她鋪開桌布，啊啊，沒有桌布。老王，你笑什么！然后從一個小得不得了的碗櫥往外拿飯、拿菜，一碟又一碟，老王，你又笑！她們家是上海人，十一粒花生米也盛了一碟，我當時數(shù)了，一個碟子就是只有十一粒花生米。其他像兩塊咸魚、幾塊豆腐干、幾根炒青菜之類，浩浩蕩蕩地擺了一桌子，其實用一個大盤子就能把全部內(nèi)容盛下。然后她又從一個廣口保溫瓶里倒出一大碗湯，最后給我盛了一碗冷米飯。她說：　　“飯涼了，不過我想湯還是熱的?！薄　　皩?，很熱很熱?！蔽铱邶X不清地回答。因為嘴里塞了很多東西?！　∷匆娢覜]命地朝嘴里塞東西就不逗我說話了，坐在床上玩弄辮子。后來干脆躺下了，抄起一本書在那里看?！　∵^了不到三分鐘，我把米飯吃光了，又喝了大半碗湯。她抬起頭一看就叫起來：“陳輝，你快再喝一碗湯，不然你會肚子痛的！”　　我說：“沒事兒，我平時吃飯就是這么快?！薄安恍校氵€是喝一碗吧。啊，湯涼了，那你就喝開水！”她十萬火急地跳起來給我倒開水。我一面說沒事，一面還是拿起碗來接開水，因為肚子已經(jīng)在發(fā)痛了?！　≡谖衣乳_水的時候，她就坐在床上跟我胡聊起來。我們甚至談到自己的父母兇不兇。你知道，就是在小孩子中間，這也是最隱秘、最少談到的話題?！　『鋈晃铱吹酱皯舾坝袀€鬧鐘，嚇得…下跳起來：　　“哎呀，快三點了！”　　可是妖妖毫不驚慌地說：“你慌什么？等會兒咱們直接去校長室，就說是回家家里現(xiàn)做的飯?！薄　　澳撬€會說我們的！”“不會了，你這人好笨哪！孫主任留咱們到一點多對嗎？學(xué)校理虧呢。校長準不敢再提這個事?！薄　∥乙幌刖陀址畔滦膩恚赫娴?，沒什么。孫主任中午留我們到一點多真的理虧呢?？墒俏揖蜎]想到。不過還是該早點去。我說：“咱們現(xiàn)在快去吧。”　　妖妖無可奈何地站起來：“其實根本不用怕。陳輝，你怕校長找你嗎？”“我不怕。我覺得，怎么也不會比孫主任更厲害。”“我也不怕，我覺得，咱們根本沒犯什么錯。咱們有理?！蔽倚睦镎f真對呀，咱們有理。　　后來我們一起出來上學(xué)校。走在路上，妖妖忽然很神秘地說：“喂，陳輝，我告訴你一句話。”　　“什么呀？”喂，老王，你這家伙簡直不是人！你聽著，她說：　　“我覺得大人都很壞，可是凈在小孩面前裝好人。他們都板著臉，訓(xùn)你呀，罵你呀。你覺得小孩都比大人壞嗎？”　　我說我決不這樣以為?！　　皩α恕T孩比大人好得多。你看孫主任說咱們復(fù)雜，咱們有他復(fù)雜嗎？你揪過女孩的小辮子嗎？他要是看見你餓了，他會難受嗎？哼，我說是不會?！薄　∥艺f：“不過，咱們班同學(xué)欺負劉老師也很不好，干嗎軟的欺負硬的怕呢？”　　“咱們班的同學(xué)，哼！都挺沒出息的，不過還是比孫主任好。劉老師也不是好人，孫主任把咱們倆關(guān)起來，她說不對了嗎？”　　我不得不承認劉老師也算不上一個好人。　　“對了，他們都是那樣，劉老師為了讓班上不亂，孫主任揍你她也不難受。我跟你說，世界上就是小孩好。真的，還不如我永遠不長大呢?！薄　∷詈竽蔷湓捨矣肋h不會忘記。啊，那時我們都那么稚氣，想起來真讓人心痛！　　老陳用手緊緊地壓著左胸，好像真的沉湎于往事之中了。我也很受感動，簡直說不上是佩服他的想象天才呢，還是為這顆真正的、童年時代的淚珠所沉醉。說真的，我聽到這兒，對這故事的真實性，簡直不大懷疑了?！　　?/pre>




編輯推薦
　　“純潔的感情地久天長”王小波早期感人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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