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時間:2010-1 出版社:譯林出版社 作者:(英)毛姆(Maugham,W.S.) 頁數(shù):231 譯者:周成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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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小說家間或不寫小說讓自己歇口氣,我以為很好。每年寫部小說,如很多作家必須所為,以謀一年生計,或因害怕自己若是保持沉默要被忘卻,可謂一樁悶事。他們的想象力無論怎樣豐富,心中未必總有一個急需表達的主題讓他們不得不寫;他們也不太可能塑造自己未曾用過的鮮活人物。他們?nèi)羰怯姓f書人的天賦并諳熟自己的技藝,或許寫得出一篇令人滿意的小說,但除此以外的東西只有靠運氣。作家創(chuàng)作的每一部作品都應該是他精神奇遇的記錄。這不可能做到。職業(yè)作家不能指望總是跟隨這一目標,他必須時常安于寫一篇技巧嫻熟之作的較小業(yè)績;不過,他心有此念卻很好。可是人性的變化無窮無盡,所以作家塑造人物可能從來不需要模型,他只能處理合乎自己性情的那一部分。他替人物設身處地;但有些他不能涉足。對他來說,有些人太陌生,他把握不住。他描寫他們是從外著手,觀察與同情分離,鮮能塑造栩栩如生的人物。是以小說家傾向于復制同一類型;他們精明地更換筆下人物的性別、身份、年齡和外貌;但你要是近觀,就會發(fā)現(xiàn)他們乃改頭換面的同一組人物。確實,小說家愈了不起,愈能塑造更多人物;但即使最偉大的小說家,這一數(shù)目也受制于他的個人局限。只有一種方法令他多少能夠應付困境:他可以改變自我。這里,時間是主要因素。能夠等到自身產(chǎn)生這一變化的作家很幸運,即他能以新鮮和獨特的眼光來觀察眼前事物。他是變量,變化中的數(shù)量賦予他視為等同的符號以變更的數(shù)值。但某一條件下,場景變化也有很大作用。我知道有些作家作冒險之旅,但隨身帶著他們倫敦的房子,他們的一眾朋友,他們的英國趣味與名望;待到返家,他們驚覺自己與出發(fā)之時全然相同。如此這般,一位作家是不能得益于旅行的。作家啟程旅行,必須留下的一人就是他自己。本書不像《中國屏風》那樣乃意外所獲。書中記述的旅行為我所愿;但我起初就有意將之成書?!吨袊溜L》我寫得開心。同類題材我想再試手藝,但規(guī)模要更精細,并采用一種我能賦予明確模式的形式。這是風格的演練。一部小說中,風格必然要受事件影響,單一文風幾乎行不通。心理描寫的表達方式有別于事件敘述;而對白,至少應予人以談話正在進行的合理印象,必得摒除一成不變的效果。悲劇段落的文風也有別于喜劇段落。有的時候,你的敘述需用對話方式,隨意使用俚語甚至有意為之的粗疏之言;別的時候,又要求使用你所能為的堂皇文句。結果肯定是鍋大雜燴。有些作家很是看重語言之美,在這方面,唉,他們通常意指絢麗詞藻與華彩文句,他們罔顧素材特性,硬把它們嵌入同一模子。他們有時竟令對白也趨向同一,要你讀那種說話者用四平八穩(wěn)與精心造就的句子來交談的對話。這樣一來,人物沒了活力。沒有空氣,你急著喘氣。毫無疑問,這么做當然滑稽,但他們少有不安,因為他們鮮有幽默感。這一幽默特性,的而且確,他們以不耐之心視之。一部小說較好的謀篇布局,是讓事件指導文風。一部小說的最佳風格,當如衣著考究者的服飾不惹眼目。不過,你要是喜歡為語言而語言,要是樂于將詞語連綴成最令你愜意的序列以產(chǎn)生美感,旅行隨筆或旅行專著就給了你機會。此時,或能為了文字本身而精雕細琢。你可巧妙運用自己的素材,讓你尋求的和諧取信于人。你的風格可像寬廣平靜之河那般流動,而讀者在河上安穩(wěn)前行;他無需懼怕沙洲,沒有逆流、湍流或散布巖石的峽谷。當然,危險在于他會被催眠,留意不到你試圖讓他遣悶的沿岸美景。在本書中,我是否避免了這點,讀者必須自己判斷。我只請他銘記,沒有比英文更難書寫的語言了。不曾有人通曉它的方方面面。在我們久遠的文學史之中,要找出寫得完美的人,很難超過六位。
內(nèi)容概要
歐洲是觀念,遠東是日常,歐洲是傳奇,遠東是隨筆。這是一冊穿越緬甸、撣邦、暹羅與印度支那的旅行記。盡管它只是作者為其個人遣興而寫,但它卻非常具有寫作學習者學習的價值。它沒有傳統(tǒng)游記中景色的描述,取而代之的是更讓我們愉悅的個人的旅途見聞和感懷?! ●R爾克斯:毛姆是我最喜愛的作家之一。毛尖:毛姆叔叔把心撒在遠東了。我們?yōu)槭裁床荒馨褮W洲客廳看成遠東臥室的一個鏡像?就像《客廳里的紳士》中,歐洲是觀念,遠東是日常,歐洲是傳奇,遠東是隨筆。
作者簡介
作者:(英國)毛姆(W.Somerset Maugham) 譯者:周成林毛姆,英國著名小說家,被譽為“最會講故事的作家”。他的小說機智、幽默,不時流露出對某些社會現(xiàn)象的譏諷。
章節(jié)摘錄
我讓書跌落膝上,看河水靜靜流淌。緩慢的水流浩瀚無邊,有著未受攪擾的安寧,令人賞心悅目。黑夜悄然來臨,仿佛夏天一片綠葉輕輕墜地。但是,為了暫且驅散漸漸彌漫于心的慵懶,我在記憶中清理起仰光給我留下的印象來。那是一個晴朗的早晨,我在科倫坡乘的海船駛入伊洛瓦底江。他們指給我看緬甸石油公司的高煙囪,天空灰蒙蒙的,還有煙塵。但是煙塵后面露出了大金塔的金色塔尖。我發(fā)覺現(xiàn)在回想起來很愉快,但又模糊不清;受到熱烈歡迎,乘一輛美國車經(jīng)過有商鋪的鬧市,鋼筋水泥的街道,天哪,就像檀香山、上海、新加坡或亞歷山大港!然后是一所寬敞蔭涼的花園房;寫意生活,在這個俱樂部那個俱樂部午餐,開車行駛于整潔寬闊的道路,晚上在這個俱樂部那個俱樂部打橋牌,苦金酒,很多人身穿斜紋卡其或繭綢衣服,笑聲,愉快的交談;然后趁夜回去穿戴得當,接著又出去跟這位或那位好客主人聚餐,雞尾酒,盛宴,隨留聲機起舞,要么玩臺球,最后再回到又涼又靜的大宅。這一切真是迷人,愜意,舒適,開心,但這就是仰光?從港口旁邊往下順河走,是狹窄街道與迷宮般交錯的小巷;這邊住了很多中國人,那邊則是緬甸人。我乘車經(jīng)過時好奇張望,想要知道自己若能闖入那神秘莫測的生活并消失其中,就像船上潑下的一杯水消失在伊洛瓦底江,我該發(fā)現(xiàn)怎樣的奇事,他們得告訴我怎樣的秘密。仰光。我現(xiàn)在發(fā)覺,在如此模糊與無常的記憶里,大金塔如我抵達之晨那般莊嚴聳立,金光閃爍,如同神秘主義者所寫的靈魂暗夜突然出現(xiàn)的希望,閃耀于這座興旺之城的煙霧中。一位緬甸紳士請我吃飯,我應邀去他的寫字間。房間用紙花彩帶裝飾得華美。一張大圓桌擺在中央。他把我介紹給他的很多朋友,我們坐了下來。菜有很多道,多數(shù)涼得很。食物用小碗盛著,浸了很多醬汁。桌子中央擺了一圈盛了中國茶的杯子,但是香檳任喝,太隨意了,飯后則有各種利口酒傳來遞去。我們都興高采烈。然后桌子撤掉,椅子靠墻。熱情的主人請客人惠允引介妻室。她與一位朋友同來,兩個漂亮的小女人,笑瞇瞇的大眼睛,含羞坐了下來;但是,她們很快發(fā)現(xiàn)歐式椅子坐得不舒服,所以坐在兩條腿上,仿佛席地而坐。主人為我準備了娛樂節(jié)目,表演者出場了。兩名俳優(yōu),一眾樂師,六位舞者。他們告訴我,其中一位乃馳名緬甸的藝人。舞者著綢衫與緊身衣,黑發(fā)簪花。他們使勁高歌,頸部靜脈因為用力而凸出。他們不是集體起舞,而是輪番表演,舞姿就像提線木偶。與此同時,俳優(yōu)插科打諢;他們與舞者你一言我一語,顯然這是滑稽角色,因為賓主雙方都哈哈大笑。有一陣我老在注意那位名角。她的確有一種氣度。她與同伴并立,但又令人感覺游離其外。她面帶愉悅但略顯高傲的微笑,仿佛屬于另一世界。俳優(yōu)挖苦她時,她帶著超然的笑應答;她在一場典禮中扮演與自己相稱的角色,但她無意投人自我。她有著全然自信的淡定。然后,輪到她了。她步向前方。她忘了自己是位名角,她變成了一位友伶。不看大金塔就得離開仰光,我一直在向鄰座稱憾。因為緬甸人有些并非佛教信仰所需的規(guī)定,但遵守這些規(guī)定將令西方人蒙羞——它們旨‘在羞辱西方人。歐洲人再沒進過佛寺。但是,那是該國的宏偉建筑與神圣的禮拜之地。它供奉佛陀的八根頭發(fā)。我的緬甸朋友們提出現(xiàn)在帶我去,我且放下自己西方人的驕傲吧。那是午夜。到得寺院,我們攀上一段兩旁都是小攤的長長階梯;但是,住在棚里售賣香客用品的人們已經(jīng)收工,有的閑坐,身子半裸,低聲聊天,抽煙或吃宵夜;而很多人已經(jīng)千姿百態(tài)地入眠,有的睡當?shù)啬欠N矮床,有的躺臥光禿禿的石頭。到處可見白天留下的一堆堆枯花,蓮花、茉莉和萬壽菊;空氣中充滿濃香,有種業(yè)已腐爛的辛辣。我們終于來到高臺。寺廟與佛塔到處雜亂無章,仿佛叢林雜樹。它們建得沒有規(guī)劃或布局,但是夜色之中,金子和大理石隱隱閃光,讓它們有種奇妙的華美。隨后,就像艘艘駁船簇擁大船,大金塔高聳現(xiàn)身,模糊、嚴峻而堂皇。清冷的燈光照亮覆蓋塔身的金箔。黑夜之中,它孤聳,超然,令人難忘,神秘莫測。一名赤腳守衛(wèi)走得悄無聲息,一位老人在點燃一尊佛像前的一排蠟燭;他們令此地更為幽寂。到處有黃衣僧人聲音沙啞地喃喃頌經(jīng);嗡嗡聲打破了寂靜。
后記
翻譯毛姆這本輕松愉快的小書純屬偶然,那是源自今年初于廣州某大排檔跟譯林幾位編輯的午夜邂逅。然而更為偶然的是,譯事開工與完工之際,我都在偷閑閱讀另外兩位作家的書信集或旅行記,前者是奈保爾家書,后者是美國作家保羅·瑟魯(Paul Theroux)的《騎鐵公雞游中國》(Riding the Iron Rooster: by Train through China)。這兩位曾經(jīng)交好后來反目的作家雖與毛姆不同時代,但是奈保爾家書有一處提到《客廳里的紳士》,那是奈保爾的父親寫給兒子的一封信:“你要是真得寄點什么,那就寄毛姆《客廳里的紳士》罷……”至于保羅·瑟魯,他的短篇小說也曾寫到當今馬來西亞的歐美人士,可謂翻新了毛姆筆下的老舊遠東。以上三位的風格至少有一處相似:他們都眼光敏銳,他們都落筆辛辣。翻譯毛姆的這本小書,正需要多多熏染這樣的文風與文氣。所以,與其說是不經(jīng)意的閑讀與跑題的閑談,不如說是大大合乎邏輯而且有助本書的翻譯。當然我更想說,他們的文字我都喜歡,而翻譯這本小書,至少一半是為趣味。如此道來肯定犯傻,但我總覺這是與文字結緣的首要條件,不論翻譯還是寫作,亦不論前世還是當世。況且在我看來,“翻譯機器”流水線生產(chǎn)的譯文與筆是心非的稻粱文字,真的就像沒有感覺的戀愛或性愛,就像純?yōu)榻疱X的婚姻或同居,都是人生一大蹉跎甚至敗筆。《客廳里的紳士》當然不是毛姆的皇皇巨著,不過是他20年代從仰光到海防愜意之旅的有趣記錄,用他的話說:“它是一冊穿越緬甸、撣邦、暹羅與印度支那的旅行記。我為個人遣興而寫,也希望取悅樂于花點時間閱讀本書的諸君。我是職業(yè)作家,我希望靠這本書賺一筆錢,或許還能得到一點贊譽。”然而這樣的開誠布公,遠遠好過現(xiàn)今不少大作家與小文人的表里不一。至于毛姆所說的“一點贊譽”,我想他現(xiàn)在依然還能得到,因為他描述了一個早已消失并不乏美麗的世界,因為他的所見所聞與所思,既有優(yōu)美的寫實與冷峭的白描,亦摻入了虛構與自傳的因子(書中講到一位丑陋的法國殖民總督,即有毛姆祖父與父親的影子),因為他的文字有趣卻又充滿睿智,因為他的觀察與感受往往直言不諱(他對吳哥贊譽有加,對海防與河內(nèi)毫無興趣,因為海防是座乏味的商業(yè)城市,河內(nèi)則是法國城鎮(zhèn)的翻版),正如他在書中的表白:“我想,或許我是以某種激情來觀察,令我有興趣形諸文字的,不是事物的外表,而是它們予我的情感。”需要坦白的是,這本小書雖然輕松有趣甚至可稱美文,毛姆的文字卻有生澀之處,就連英語世界的讀者亦有微辭,戲稱毛姆此書雖是地道的大不列顛英文,但某些行文仿佛是從德文或古挪威語翻譯而來。熟讀毛姆的讀者大概都知道,他出生于巴黎的英國使館,從小即講法語,直到十歲亦即父母相繼病逝以后才回到英國。毛姆的法語流利過英語,應該是不爭的事實。但是,依照譯者揣測,《客廳里的紳士》某些“翻譯”文風,未必就是毛姆的英文真的不濟所致(起碼他的小說沒有這類“翻譯體”)?;蛟S,毛姆真是如他的序言所說,是在進行“風格的演練”,因為“沒有比英文更難書寫的語言了”。只是毛姆先生這一“文字游戲”,最大“受害者”莫過于譯者,要從間或生澀的“譯文”再度翻譯,并致力傳達作者要么優(yōu)美要么冷峭的描寫與感想,實在是件非常傷腦筋的事情(當然亦不乏另類樂趣)。至于這一“轉譯”效果究竟如何,譯者不敢自我評判,唯有留給讀者諸君月旦了。
媒體關注與評論
當你想到散布叢林中的那幾所荒寺和散落博物館里的那幾件殘雕,它們是這個強大帝國與這個躁動民族留下的一切,這些偉大的高棉雕塑就會令人異常心酸。他們不再有力量,他們四散而去,成為挑水劈柴之流,他們杳無蹤跡;而現(xiàn)在,他們剩下的人被征服者同化,他們的名字只存留于他們?nèi)绱松萑A地創(chuàng)造的藝術之中?! 犊蛷d里的紳士》毛姆是我最喜愛的作家之一?! R爾克斯毛姆叔叔把心撒在遠東了。我們?yōu)槭裁床荒馨褮W洲客廳看成遠東臥室的一個鏡像?就像《客廳里的紳士》中,歐洲是觀念,遠東是日常,歐洲是傳奇,遠東是隨筆?! 馕矣谇嗄陼r代醉心當時英國作家毛姆的小說。他可算是二十世紀上半期最成功、最流行的作家?! ι轿夷菚r看了許多浪漫主義的作品,文字有時也染上了感傷色彩,夏(濟安)先生特別提到兩位作家(毛姆和莫泊桑),大概是要我學習他們冷靜分析的風格。 ——白先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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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里的紳士》:“它是一冊穿越緬甸、撣邦、暹羅與印度支那的旅行記。我為個人遣興而寫。也希望取悅樂于花點時間閱讀本書的諸君?!?/pre>圖書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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