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時間:2012-7 出版社:立信會計出版社 作者:梭羅 頁數(shù):404 字數(shù):233000 譯者:文真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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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自從人類文明發(fā)跡以來,科技、文化、社會等方面文明的進步有目共睹,歷代社會產(chǎn)生的文明成果也累積遞進。然而,卻沒有人敢斷言現(xiàn)代人的思想及世界觀、宇宙觀也是一個循序漸進、后勝于前的過程;相反卻往往像是一條波浪線,波浪線的頂端,便是思想長河中最璀璨的星星。關(guān)于梭羅,我想,即使不在最頂點,也在去往頂點的路上?! ∫?、生平 梭羅的生平簡單卻耐人尋味。1817年7月12日,梭羅生于馬薩諸塞州的康科德鎮(zhèn)。對于他的出生地,梭羅是深感自豪的,康科德是爆發(fā)美國獨立戰(zhàn)爭的首義之城,他對于“出生于全世界最可敬的地點”之一深感榮幸。小小的康科德鎮(zhèn),一時之間有四位大作家:愛默生、霍桑、阿爾考特和他——梭羅?! 』羯T鴮⑺罅_形容為一個“總是帶點粗俗的鄉(xiāng)野氣”的年輕人。實際上,梭羅是受過系統(tǒng)教育的,在學(xué)校期間一直是個品學(xué)兼優(yōu)的學(xué)生。1837年,梭羅從哈佛大學(xué)畢業(yè);1838年,他又回到了康科德開始教書?! ∷罅_一生孤獨,為人所熟知的唯一一段情感經(jīng)歷發(fā)生于1839年,梭羅在康科德任教期間。他和哥哥約翰同時愛上了一個女孩——來自馬薩諸塞州斯基尤特的17歲少女艾倫?西華爾。三人經(jīng)常一起散步,在河上劃船,度過了一段不長久的幸福時間。1840年,艾倫先后拒絕了他們兄弟二人的求婚,嫁給了一個牧師。這段插曲給梭羅留下了心靈上的創(chuàng)傷。不久,又一件意外發(fā)生了。1842年元旦,約翰在磨剃須刀的時候,不小心劃傷了手指,兩三天后出現(xiàn)化膿,趕緊就醫(yī),但為時已晚,他得了牙關(guān)緊閉癥。十多天后,約翰就去世了。突如其來的變故給梭羅帶來了沉重的打擊,他病倒了整整3個月。病情好轉(zhuǎn)以后,梭羅又回到了愛默生家中,當(dāng)門徒,又當(dāng)助手,并開始嘗試寫作?! ?845年,28歲的梭羅獨自一人來到距康科德兩英里的瓦爾登湖畔,建造了一個小木屋住了下來。在這兩年多的時間里,梭羅自食其力,他在小木屋周圍種豆、蘿卜、玉米和馬鈴薯,完全靠自己的雙手過起了一段原始簡樸的生活。他認為自己在瓦爾登湖畔找到了一種理想的生活模式。在此之后,梭羅根據(jù)自己在瓦爾登湖畔的生活觀察與思考,整理并發(fā)表了兩本著作,即《康考德和梅里馬克河上的一周》和《瓦爾登湖》?! ?847年,梭羅回到康科德城。1848年他又住在愛默生家里。此后他患了肺病,于1862年病逝于康科德城,年僅45歲?! ∷罅_的著作都是根據(jù)他在大自然中的體驗寫成的。在他筆下,自然、人以及超驗主義理想交融匯合,渾然一體。他是19世紀超驗主義運動的重要代表人物?! ∷罅_性格中,最吸引我們的可能就是那種與我們的性格最不同的東西,就是他整個人的獨特性。他也許比別人更多地逃脫了概括與歸類。梭羅生活得有時像個隱士,他可能時常覺得那山、那水比那人更與他相投,山川草木均是他的密友;同時,他獨特的觀察力、睿智的頭腦讓他能一眼看透事情的本質(zhì),所以他性格中少了些溫柔,更多的時候是反對和嘲弄。這或許正是他孤獨的一個原因。他的一個朋友曾說:“我愛亨利,但無法喜歡他,我決不會想到挽著他的手臂,正如我決不會想去挽著一棵榆樹的枝子一樣。”當(dāng)梭羅力圖成為在精神生活上更有影響力的人,而不是從事更實用的職業(yè)時,他親密的良師益友拉爾夫?沃爾多?愛默生表達的是失望。但是,沒有人能否認梭羅的真摯、品德和靈魂上的高貴。在梭羅去世后,愛默生評價說:“美國還不知道(或許知道一點點)她失去了一個多么偉大的兒子。”梭羅之偉大,或許正在于他精神上的影響力?! 《?、思想 一棵孤獨的樹,它與世界的聯(lián)系和作用是通過隱秘而深扎于地下的根須。通過大地,它不僅和它的同類——其他的樹木聯(lián)系著,也和青草、鮮花、陽光、雨露及整個大自然聯(lián)系著。梭羅正是一顆孤獨的樹,但他并非完全脫離了社會。梭羅的思想是復(fù)雜的,一方面他似乎背棄大眾生活而去實驗“森林生活”,而另一方面,他又似乎具有顛覆社會秩序的革命沖動。 梭羅并不排斥現(xiàn)代科技文明給人們帶來的物質(zhì)享受,他只是批評我們沒有很好地利用它。“我們?nèi)绱思鼻械匾诖笪餮蟮紫麻_鑿隧道,使舊世界能縮短幾個星期到達新世界,可是說不定傳入美國人的寬闊下垂的大耳朵里的第一個消息,就是阿德萊德公主害了百日咳”;“我們建成了鐵路,卻坐著它去城里消磨時光”。從這點上看,梭羅對社會的意義并非僅僅在于批判,而更在于指導(dǎo)。對社會中存在的問題他會毫不猶豫地揭露,同時也負責(zé)任地指出解決問題的方法。他說:“那些成功的人,一定是一個偉大的計算家。要簡化,簡化!”這仿佛成了梭羅的口頭禪??陀^世界和人類社會是復(fù)雜的,但我們的知識使我們能夠選擇一種正確的生活方式,同時要有足夠的勇氣將其他多余的東西摒棄?! ∷罅_對印第安文化充滿了熱愛,印第安人原始的、質(zhì)樸的、自足的生活以及點滴細節(jié),在他看來都有其價值。但他并不拘泥于此,相反他更有創(chuàng)造力。他聰明絕頂,制造出在現(xiàn)代社會完全足以成名致富的鉛筆,并獲得發(fā)明注冊權(quán)利,但隨后他就放棄了。在他看來,他已經(jīng)享受到過程的快樂,過程即是目的,而結(jié)果毫無意義。這很有意思,他和這個世界的聯(lián)系,就是這樣一個又一個的過程。“發(fā)明罐頭肉難道僅僅是為了保藏肉類嗎?不,你要做一個哥倫布,尋找你自己內(nèi)心的新大陸……并不是為了做生意,而是為了思想的流通。” 梭羅是真摯和美德的化身。他質(zhì)疑美國為何允許黑奴買賣制度的存在。在《瓦爾登湖》中,梭羅記錄一次因為反對黑奴制拒交“人頭稅”而被捕入獄。雖然他只在獄中蹲了一宿,就被友人替他代交了稅款保其出獄,但這一夜卻激發(fā)了他更多的思考:為什么有許多人寧愿坐牢也不愿意交稅?隨后,他結(jié)合自己的親身經(jīng)歷,寫成了著名的政論《抵制國民政府》(Resistance to Civil Government,后改名為Civil Disobedience,我國通常譯作《消極反抗》)。他所宣傳的這種依靠個人的力量,“非暴力抵抗”的斗爭形式對印度的甘地和美國黑人領(lǐng)袖馬丁?路德?金產(chǎn)生了很大的影響?! ∷罅_思想的矛盾,還在于他并非像一般所說的空想家,他是個行動派。即使因為梭羅的反戰(zhàn)態(tài)度使他看起來像個消極反抗者,但他同時也是好戰(zhàn)的。比如幫助逃亡的奴隸,以及幫約翰?布朗起義軍中的一個人逃往加拿大。1859年,約翰?布朗發(fā)起哈帕斯渡口起義,襲擊美國軍火庫,同年12月布朗被判處死刑時,梭羅曾發(fā)表了激烈的演講來為布朗呼吁?! ∷罅_的思想上的矛盾性,而且很難在其前輩中找到與之相近的例子。但或許可以從他的思想經(jīng)歷上找到蛛絲馬跡。哲學(xué)家卡爾?雅斯貝爾斯曾概括梭羅的四位偉大而久遠的老師:蘇格拉底、佛陀、孔子和耶穌,他說到的這幾位老師的“歷史性和唯一性”,正是梭羅在更小意義上與他們所共有的特性?! ∪⒉湃A 梭羅的田園更接近于生活本質(zhì),他反復(fù)強調(diào)“居住”這個詞,他顯然不是抱著游覽和度假的心態(tài)在這里暫時歇腳的。前面說,梭羅力求在精神生活上尋求存在的價值,但這并非說他在行動方面一無是處?! ∷罅_到瓦爾登湖邊隱居,像一個原始人那樣簡單地生活,他想試試一個人的基本生活需要能夠簡單到什么程度,想試試用自己的手能做些什么。他用很短的時間就動手造好了一個頗能遮風(fēng)避雨的小木屋,力求最節(jié)儉、最方便;他在瓦爾登湖邊自己耕種、收割,對農(nóng)夫的那一套相當(dāng)熟悉;他讀書、漫游,生活輕松而充滿詩意。他有超過一般人的會生活得更好的能力?! ∷罅_曾經(jīng)試制過一種新型鉛筆。他從百科全書上得到啟發(fā),用巴伐利亞黏土混合石墨,生產(chǎn)出的石墨粉更精細;他甚至設(shè)計出了鉆機,無需切開木條就可以讓鉛芯直接插入鉛筆,但是這些并沒有為他換來財富。因為他不想做一件重復(fù)的事來營生?! ≌缢罅_自己所說,他是一個觀察家。在康科德,他的才能得到了淋漓盡致的發(fā)揮。河床上、河里發(fā)生的每一件事,他都了如指掌;各種鳥類、魚類的巢穴和習(xí)性,湖岸上青蛙、潛水鳥、水獺、狐貍,森里的松鼠、小鳥,空氣的波動,云層的移動,都在他的觀察范圍之內(nèi)。他的敘述總是十分準確,永遠以觀察到的事實為依據(jù);他是康科德植物的代言人,他外出時胸前的口袋總是裝著一個日記簿,上面記錄著這一天開花的所有植物的名字。他認為他可以從植物分辨出幾月幾日,而誤差不會超過兩天。愛默生說:“他所掌握的有關(guān)土地、樹木、鳥類、印第安遺跡之類的知識,使他能向農(nóng)場主講述他們自己以前不知道的農(nóng)場故事,以至于每個人都開始覺得梭羅先生好像比他們更有權(quán)利待在這塊土地上。” 梭羅敏銳的觀察力還體現(xiàn)在與人的交往上。他一眼就能看到與他交談的人的弱點和貧乏,一眼就能看到事物的內(nèi)在本質(zhì)。沒有什么可以逃過他那雙眼睛?;蛟S正因如此,他對年輕人總是顯得高傲,他的朋友都領(lǐng)教過他的沉默的譴責(zé)?! ≡?0歲時,梭羅曾在一份哈佛班級10周年問卷調(diào)查上寫道:“我是個校長、家庭教師、測繪員、園丁、農(nóng)夫、漆工、木匠、苦力、鉛筆制造商、玻璃紙制造商、作家,有時還是個劣等詩人。”這大概可以概括他一生從事的工作,也可以略窺到他所具有的興趣和才華。他雖然孤獨,卻并不寂寞?! ∷?、瓦爾登湖 精神文明和物質(zhì)文明并非是對立的。梭羅代表的獨立不羈的精神和孜孜不倦的追求,對人類并不是無足輕重,也不是可有可無的。梭羅這樣孤獨的智者是整個社會的觀察員,他們的冷峻、刻薄、批判,甚至理想主義,其實包含著對人生的自覺意識,對人類的總體思考,而這些是在物欲社會中隨波逐流的人所無暇或不能思索的?! 锻郀柕呛废鑼嵉赜洈⒘?845年至1847年間梭羅在康科德鎮(zhèn)瓦爾登湖畔林間獨居、耕讀的經(jīng)歷和對人生的思考。他與自然為伴,自耕自足,過著極其簡樸的物質(zhì)生活和極其豐富的精神生活。他帶著恬淡愉悅的心情,詩意的棲居,并在他創(chuàng)作的這本散文集中留下了他對生命、自然、宇宙的見解?! ≡陂喿x空間上,《瓦爾登湖》連接著心靈和現(xiàn)代,它被譽為美國現(xiàn)代文學(xué)中散文作品最早的典范之一。既有對湖光山色優(yōu)美細致的描述,又具有精辟、透徹的說理,通過閱讀此書,我們會驚奇地發(fā)現(xiàn)這本寫于19世紀的作品并不矯揉造作或者晦澀難懂,反而與海明威、亨利?詹姆斯等人的作品風(fēng)格十分接近,只不過梭羅的風(fēng)格更顯得豐富而已?! 锻郀柕呛吩?854年寂寞地問世,它不僅沒有引起大眾的注意,甚至還夾雜著一些本應(yīng)該親近它的人的非議,對其報以不理解。隨著時間的推移,尤其美國廢除農(nóng)奴制的呼聲日益高漲,他的影響越來越大。再后來,美國的物質(zhì)文明的快速發(fā)展所帶來的精神危機感日益凸顯,《瓦爾登湖》再次散發(fā)出了濃郁的芬芳。在我們追尋物質(zhì)文明的過程中,閱讀這本書,也可以讓我們從中得到精神的給養(yǎng),讓我們沉靜下來,更加認清自身存在的價值。 梭羅一生熱愛真理。他的真理的豐富性,使得一些即使不用堆砌的字句,讀起來也像是一個神話格式的謎語。也許,這種自然而然散發(fā)出來的象征意味,正是一些偉大作品的共同點。
內(nèi)容概要
《瓦爾登湖》記錄了作者隱居瓦爾登湖畔,與大自然融為一體,在田園生活中感知自然、重塑自我的奇妙歷程。
本書是梭羅在瓦爾登湖林中兩年零兩個月又兩天的生活和思想記錄。這是一本清新、健康、引人向上的書,它向世人揭示了作者在回歸自然的生活實驗中所發(fā)現(xiàn)的人生真諦—如果一個人能滿足于基本的生活所需,其實便可以更從容、更淡定地享受人生。
書籍目錄
經(jīng)濟篇
補充詩篇
我生活的地方;我生活的目的
閱讀
聲音
孤獨
訪客
豆田
村子
湖
貝克農(nóng)場
更高的規(guī)律
禽獸為鄰
室內(nèi)取暖
從前的居民和冬天的訪客
冬天的動物
冬天的湖
春天
結(jié)束語
章節(jié)摘錄
經(jīng)濟篇 當(dāng)我寫下以下這些記錄,或者相當(dāng)一大堆文字的時候,我在森林中孤獨地生活著,就在馬薩諸塞州的康科德城,坐落于瓦爾登湖的湖岸上我親手建筑的木屋里,距離任何鄰居都有一英里遠,只靠著我雙手勞動來養(yǎng)活我自己。我在那里住了兩年零兩個月。而今,我又是文明生活中的寄居者了?! ∪绻皇擎?zhèn)上的人對我的生活方式如此關(guān)注,詳細加以詢問,我應(yīng)該不會這般冒昧地講述自己的經(jīng)歷以引起讀者注意的。有些人覺得詢問這些事不太恰當(dāng),但我根本不覺得有任何不妥,考慮到當(dāng)時的具體環(huán)境,是非常自然而且合情合理的。有人問我拿什么充饑,是否感到孤獨,是否感到害怕,等等。另一些人感到好奇的是,想知道我捐獻了收入中多大一部分用于慈善目的;還有一些有著一大家子的人,想知道我贍養(yǎng)了多少個窮苦的孩子。因此,特別是那些對我并不十分感興趣的讀者,請原諒我在這本書中嘗試對若干諸如此類的問題加以解答。多數(shù)書中,第一人稱“我”常常被省略,在這本書中將加以保留,這一點,就唯我主義而言,正是最大的不同之處。我們通常忽略的是:歸根到底,發(fā)言者總是第一人稱。如果我能做到知人之深甚于自知,我就不會如此喋喋不休地談?wù)撟约毫?。不幸的是,由于我閱歷淺薄,只能局限于這一主題了。再者,我要求每一位作家,不僅僅要寫他道聽途說來的別人的生活,還要能夠?qū)ψ约旱纳钣幸粋€樸素而誠懇的描述,這種描述就好像他從遠方寄給自己的親人似的。因為我覺得一個人若生活得誠實,那一定是生活在離我很遙遠的地方?;蛟S這些記錄更適合貧寒的學(xué)生們?nèi)ラ喿x。至于其他的讀者,他們會接受適合他們的部分。我相信,沒有人會為了穿衣服而撕開縫線,因為只有合乎尺寸的衣服,穿起來才會覺得舒適。 我所樂意談的事情,并非是關(guān)于中國人和三明治島即美國夏威夷群島。上的人,而是關(guān)于你們——這本書的讀者,據(jù)說都生活在新英格蘭美國東北部六州的總稱。英國清教徒最初移民之地。;關(guān)于你們的境況,特別是你們在這個世界,這個城鎮(zhèn)的外部狀況或者環(huán)境,我要談?wù)勊默F(xiàn)狀,談?wù)撌欠癖仨氁谶@樣糟糕的環(huán)境里度日,是否到了無法改善的地步。我在康科德旅行過許多地區(qū)。無論在哪,在店鋪,在辦公場所,在田野,所有的居民看起來仿佛都在贖罪一樣,從事著成千種令人驚異的苦役。我曾經(jīng)聽說過婆羅門教的教徒,坐在四面火焰之中,眼盯著太陽,或者在熊熊的火焰上方倒懸著身體,或者側(cè)轉(zhuǎn)過頭仰望太空,直到他們的身體無法恢復(fù)到原狀。他們的脖子是扭轉(zhuǎn)的,除了液體,別的東西都不能流到胃囊中;或者用鎖鏈終生將自己拴在一棵樹下面;或者像毛毛蟲一樣,用他們的身體來丈量帝國的廣袤土地;或者用一條腿站在柱子頂上——然而即便是這類有意識的贖罪行為,比起我每天目睹的景象,也并非難以置信和更加令人驚訝了。赫拉克勒斯的十二件苦役,跟我的鄰居所從事的苦役比較起來,簡直微不足道。因為苦役只有十二件,有結(jié)束的時候,然而我從來沒有見過這些人獵殺或者捕獲任何怪獸,也沒有看到過他們做完過任何苦役。他們也沒有朋友像依俄拉斯希臘神話中的英雄。把九頭蛇的脖子上燙上疤,蛇頭就無法再生。那樣,用燒得灼熱的烙鐵去烙印那九頭怪獸的頸,所以被割去了一個頭,兩個頭就長了出來?! ∥铱匆娪械哪贻p人——我的同鄉(xiāng),很不幸的是,他們繼承了田地、廬舍、谷倉、牛羊和農(nóng)具,得到這些東西倒是容易,舍棄它們可困難了。如果他們出生在空曠的草原上,由狼哺乳養(yǎng)大,那就好很多,這樣他們就能夠更清楚地看到他們所勞作的這片土地是怎么樣的。誰使他們變成了土地的奴隸?為什么他們能夠享受60英畝田地的供養(yǎng),而更多人卻命中注定要隱忍茍活?為什么他們從一出生就開始自掘墳?zāi)梗克麄儽仨氁^人的生活,就不得不推著這些東西前進,盡可能地把日子過得好些。我不知碰到多少可憐的、不死的靈魂,被生活的重擔(dān)壓得無法喘息,在生活的道路上匍匐前行,推動著一座75英尺長、40英尺寬的大谷倉,還有一座從未打掃過的奧吉亞斯傳說中希臘國王奧吉亞斯有3千頭牛,30年沒有打掃過牛圈。的牛圈,上百英畝耕地、草場、牧場和小林地。那些沒有繼承產(chǎn)業(yè)的人,雖然不必受這類繼承的牽累,但是也不得不拼命地干活,以安撫和養(yǎng)育他們幾立方英尺的血肉之軀。 可是,人是在錯誤的籠罩下勞動的。人的健美的軀體很快就被犁入泥土中,化成肥料。正像一本古書中所說的,人們被一種貌似真實通常稱作“必然”的命運所支配,他們將積累的財富儲藏起來,被飛蛾和鐵銹再腐蝕掉,并且招來了盜賊入室行竊。這真是愚蠢的一生,除非他們走到生命的盡頭,在生前他們是不會明白的。據(jù)說,丟卡利翁和皮拉希臘神話中,大洪水之后,世上只剩下丟卡利翁和皮拉兩人。后來成為了人類的祖先。從頭頂往后丟石頭,從而創(chuàng)造了人類: “Inde genus durum sumus,experiensque laborum, Et doeumenta damus qua simus origine nati?” 或者,像雷利雷利(1552—1618),英國航海家、政治家、作家。用洪亮的聲調(diào)譯成的韻詩: “從此,人變成鐵石心腸,任勞任怨, 證明我們的身體,本是巖石結(jié)構(gòu)。” 實在是過于盲目地遵守錯誤的神諭,以至于把石頭從頭頂扔到背后去,卻不看它們掉落到什么地方?! 〈蠖鄶?shù)人即使是在這個相對自由的國度,也僅僅因為無知和錯誤被虛無縹緲的憂慮所占據(jù),干的全是忙不完的粗活,導(dǎo)致他們不能夠采摘生命的美果。他們的手指,因為操勞過度變得粗笨了,顫抖得厲害,已經(jīng)不能夠采集美果了。確實,一天又一天,勞動的人找不到空暇來讓自己真正地完善;他無法維持人與人之間最高尚的關(guān)系;他的勞動,一到市場上就會跌價。除了做一臺機器之外,他沒時間來做別的。他怎能意識到他自己的無知呢——這正是他成長的必須——他難道不經(jīng)常絞盡腦汁想問題嗎?在評說他們之前,我們先要免費地使他吃飽穿暖,并用我們的興奮劑給他注入活力。我們天性中最美好的品質(zhì),如同果實上的粉霜,只有輕拿輕放才能保全。然而,我們對待自己或?qū)Υ硕紱]有如此溫柔體貼。 我們都知道,你們當(dāng)中有些人可能是窮困的,覺得生活很不易,有的時候,可以說連喘氣都十分困難。我毫不懷疑,在本書的讀者之中,有人連吃飯的飯錢都無力全部償付,或者為了迅速磨損或已經(jīng)破損的衣著付錢。好容易忙里偷了閑,那還是從債主那里借來或偷來的時間,才能讀這幾頁文字。很明顯,你們許多人過著地位卑賤的生活,因為我的眼力已經(jīng)被閱歷磨得十分銳利了;你們總是生活在限制中,想要通過一筆一筆生意來償清債務(wù);你們深陷在一個十分古老的泥沼中,拉丁文稱作aes alienum——別人的銅幣,古時候有些錢幣是用銅來鑄成的;在別人的銅錢中,你們生活,死掉,最后被埋葬;總是許諾明天償還,明天償還,直到死在今天,債務(wù)依然無法償還;你們求恩、乞憐、請求照顧,只要不是犯罪坐牢;你們?nèi)鲋e、諂媚、投票,把自己縮進了一個謙虛禮貌的硬殼中,或者自吹自擂,擺出一副稀薄如云霧的慷慨和大度的模樣,這樣就會使你們的鄰人信任你,讓你們給他們制作鞋、帽子,或上衣,或馬車,或為他們添置雜貨。你們把錢藏在一只破箱籠里,或者在灰泥后面的一只襪子里,或者藏在一個用磚頭砌成的庫房里,那里是更安全了;不管藏在哪里,無論多少,為了應(yīng)付患病的日子,不料,你們自己卻被弄得病倒了?! ∮袝r,令我感到奇怪的是,為何我們會如此輕率,我?guī)缀蹩梢赃@么說,竟然專注于罪惡昭彰的從外國販入黑奴來的奴役制度。我們有著這么多精明而且熟練的奴隸主,奴役著北方和南方的奴隸。和一個南方監(jiān)工打交道很困難,和一個北方的監(jiān)工相處情況更壞,但最壞的是你成了自己的監(jiān)工。你在談?wù)撊说纳袷幔靠纯垂飞系内s馬人,日夜兼程趕往市場,他們心中有任何神圣的思想在激蕩嗎?他最高的職責(zé)無非就是給馬喂草飲水,和運輸?shù)内A利比起來,他們的命運算得了什么?他們還不是在給一位繁忙的紳士趕馬?他們有何神圣,有何不朽呢?請看他們卑躬屈膝、謹小慎微的樣子,一天到晚不知道在擔(dān)心什么,既不神圣,也不是不朽,他知道自己是屬于奴隸或囚徒的稱謂,這是他靠自己的行為贏得的名譽。相對于我們的個人觀點,公共輿論不過是個微弱無力的暴君。一個人如何看待自己,這決定了——或者確切點說——指明了他的命運。如果在西印度地區(qū)談?wù)撔撵`與想象力的自我解放,可哪里有一個威爾伯福斯威爾伯福斯(William Wilbeiforce,1759—1833),英國政治家,主張廢除英國殖民地奴隸制。在那邊督促呢?再請想一想,這片土地上的婦女們,她們在編織著梳妝用的軟墊,等待生命中的最后時光,對她們自己的命運絲毫也不關(guān)心,似乎可以繼續(xù)消磨時間,又不會損害永恒?! 〈蠖鄶?shù)人在過著逆來順受而絕望的生活。所謂聽天由命,正是一種習(xí)以為常的絕望。你總是從絕望的城市走到絕望的村莊,以水貂和麝鼠的盛裝來安慰自己。在人類的所謂游戲與消遣底下,甚至都隱藏著一種凝固的、無意識的絕望。就此而言,根本沒有娛樂性,因為工作之后才能娛樂。但是要知道智慧的特征是:不做絕望的事。 當(dāng)我們應(yīng)用教義問答的方式,思考人生的宗旨內(nèi)涵,以及生活的必需品與資料究竟是什么時,仿佛人們特意地選擇了這種生活的共同方式,而不要任何別的方式似的。其實他們也知道,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方式可以挑選。然而清醒健康的人知道這一點:太陽亙古常新。拋棄我們的偏見,永遠都不會嫌太遲。思想與行為不管是如何古老,如果沒有經(jīng)過證實,便不可以輕信。在今天人人同聲附和或默認的真理,到明天很可能就變成了虛無縹緲的氤氳,成為虛假的謊言,但是還會有人認為這是一片祥云,可以往大地上拋灑甘霖。老頭子們認為辦不到的事,你們來試一下,發(fā)現(xiàn)往往可以辦成功的。老人有舊的一套,新人有新的方法。古人一度不知道,添上燃料便可使火焰不滅,新人卻把干柴放在水壺底下。現(xiàn)在的人還可以繞著地球轉(zhuǎn),迅疾如飛鳥。正如諺語所說的,“氣死老頭子”。年紀過大并非一定適合做年輕人的導(dǎo)師,因為他們雖有不少收獲,卻也大有損失。我們可以這樣懷疑,即使最聰明的人,活了一世,他又能懂得多少生活的潛在價值呢。實際上,老年人是不會有什么極其重要的忠告可以贈送給年輕人的。他們的經(jīng)驗是這樣的殘缺不全,他們的生活已經(jīng)是這樣的慘痛和失敗,他們應(yīng)該知道這些錯誤都是自己鑄成的;可能他們心中還保留若干信念與他們的經(jīng)驗不相符合,只可惜他們都已經(jīng)不再年輕了。我在這星球上生活了30多年,還沒有聽到過老長輩們哪一個字是有價值的,甚至連熱忱的忠告也沒有。他們從未告訴過我什么,也許他們是不能告訴我什么中肯的東西了。這里就是生活,對我而言,是一個極大部分都沒有體驗過的試驗,老年人體驗過了,但對于我沒有用處。如果我得到了我認為有用的任何經(jīng)驗,我一定確信這個經(jīng)驗是我的老師長們所沒有提起過的?! ∮袀€農(nóng)夫曾告訴我:“活著不能光吃蔬菜,蔬菜不能供給你骨骼所需要的養(yǎng)料。”這樣,他虔誠地每天分出了一部分時間,來獲取那種可以提供給他骨骼所需的養(yǎng)料;他一邊說話,一邊跟在一條耕牛后面,這條靠吃蔬菜供養(yǎng)了它的骨骼的耕牛,拖動著它和它的木犁不顧一切障礙地前進。在某些場合,某些事物確是生活的必需資料,例如,在走投無路的人或病人中;而在另一些場合,同樣的東西只變成了奢侈品,再換了別樣的場合,就變成了聞所未聞的東西。 00有人認為人生的全部境界,無論在高峰之巔還是低陷之谷,都已被先輩們走遍,所有的一切都已被注意到了。依伊夫林約翰?伊夫林(1620—1706),英國作家。曾說過:“智慧的所羅門曾制定條例,規(guī)定樹木中間應(yīng)有的距離;羅馬地方官也曾規(guī)定,你可以到鄰居的地上去揀拾那落下來的橡實多少次而不算亂闖的,并曾規(guī)定多少份橡實屬于鄰居。”希波克拉底希波克拉底(前460—約前359),被西方尊為“醫(yī)學(xué)之父”的古希臘著名醫(yī)生,西方醫(yī)學(xué)奠基人。甚至教導(dǎo)人們?nèi)绾渭糁讣?,不要太短或太長,要剪齊手指頭。毫無疑問,把豐富多彩的生活和歡樂都銷蝕殆盡,那種單調(diào)乏味和憂悶跟亞當(dāng)一樣古老。但人的力量還從來沒有得到衡量;我們不能根據(jù)他之前所完成的事來判斷他的力量,因為他做得還不夠多。不論你以前經(jīng)歷過何種失敗,“別苦惱,我的孩子,誰能指定你去做你未曾做完的事呢?” 00我們可以用一千次簡單的測試來測定我們的生命。舉個例子,同一個太陽,它使我種的豆子成熟,同時也照耀了像我們的地球一樣的整個太陽系。如果我記住了這一點,那就能防止一些錯誤。可是我鋤草時并沒有這樣去想。星星是一個個多么神奇的三角形的尖頂!宇宙深處,有多少相隔甚遠的不同的物種在同時思考著同一事實?。〈笞匀缓腿松彩亲兓喽?,一如我們的各種體制。誰能預(yù)知,別人的生命有著什么樣的前途?還有什么比我們一瞬間通過彼此的眼睛來對視更偉大的奇跡嗎?我們本應(yīng)該在一小時之內(nèi)就經(jīng)歷了這世上的一切時代;是的,所有時代中所有的世界——歷史、詩歌、神話!——我不知道還有什么能像讀別人的經(jīng)驗這樣的讓人吃驚而又增長知識?! 》参业泥従诱J為好的東西,在我靈魂中卻往往認為有一大部分是壞的。就我而言,如果說我懺悔什么事,那大概就是我的循規(guī)蹈矩。是什么魔鬼攫住了我,使我品行這樣中規(guī)中矩呢?老年人啊,你或許會說出那些最聰明的話——你已經(jīng)活了70年了,而且還有某種榮耀,我卻聽到一個不可抗拒的聲音,要求我不聽你說的那一套。新的一代人拋棄另一代人的業(yè)績,好像離開擱淺的船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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梭羅一生熱愛真理,他的真理的豐富性,使得一些即使不用堆砌的字句,讀起來也像是一個神話格式的謎語。也許,這種自然而然散發(fā)出來的象征意味,正是一些偉大作品的共同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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