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與夢

出版時間:2011-7  出版社:上海三聯(lián)  作者:何小山  頁數(shù):199  

前言

綜觀淮劇誕生至今二百數(shù)十年的歷史進程中,江蘇、上海相繼出現(xiàn)過二三十家家族型、箱主型之類的“家班”,他們?yōu)楹霌P、發(fā)展淮劇事業(yè)作出了不懈努力和巨大貢獻。祖父何明珍創(chuàng)建近百年的“長盛班”即為其中之一。到了父親何益山繼承后,“家班”不斷得以發(fā)揚、光大,因為他十分重視培養(yǎng)新生力量,對家族成員中下一代的藝術(shù)素質(zhì)的提高進行了嚴格訓(xùn)練,故接班人層出不窮。到了20世紀四五十年代,“家班”已經(jīng)形成了一套實力強大的演藝陣容,家族成員分別擔(dān)當(dāng)了“志成”、“精誠”兩個在當(dāng)時的上海屬一流劇團的主要藝術(shù)骨干、并發(fā)揮挑大梁作用,這在淮劇發(fā)展史上也是絕無僅有的。新中國成立后,在黨的“百花齊放”文藝方針指引下,“家班”成員的積極性被充分調(diào)動起來了,推出了一個又一個優(yōu)秀作品,豐富了人民的文化生活。但正當(dāng)他們大展鴻圖之際,卻在“文革”中遭遇了“四人幫”的致命打擊,劇團徹底瓦解,蕩然無存?!稇蚺c夢》一書就是想將“家班”長期以來通過努力拼搏而取得的輝煌業(yè)績再重新展示出來,從而也填補了淮劇“家班”在整個發(fā)展過程中,一直缺乏文字詳細記載的空白。因祖、父輩均早早過世,歷史材料尚顯匱乏,曾一度使寫作中的我進退維谷,幸而一次難得的機會,我應(yīng)邀參加“上?;磩≈尽本庉嫻ぷ?,我負責(zé)撰寫上海各民間職業(yè)淮劇團“來龍去脈”的任務(wù),對當(dāng)時尚健在的近百位淮劇前輩、同仁挨家挨戶登門采訪,其中就有如:裴少華:92歲,早年為文武花旦,母親袁彩鳳的同門師兄;韓德勝:87歲,“韓家班”創(chuàng)始人韓太和次子:李秀英:87歲,淮劇早期四大名旦之一,梁廣友遺孀:盧步賢:84歲,兄弟淮劇團后期領(lǐng)班人:張連:84歲,早年為父親何益山京劇琴師之一:武志香:83歲,師祖武旭東之子,夫人武云鳳;朱兆祥:83歲,早年與父親何益山為同班藝人:王鳳山:83歲,“王家班”老大,前上海信誼淮劇團團長;梁廣義:81歲,梁廣友八弟,志成淮劇團司鼓;何銀珍、何祝珍(族祖,早年演于祖父的“長盛班”);何步江、何步佳(堂叔,給我提供了珍貴的“家班”史料)……除此之外,采訪過的尚有:淮劇小老郎之稱的何孔標弟子楊占魁:淮劇皇后之稱的筱文艷;武旭東再傳弟子武小鳳;王文安女弟子、前“春光”淮劇團團長筱惠春;謝家“同盛班”當(dāng)家花旦謝艷霞;淮劇超一流武生謝富鵬;架子花臉謝長義;何孔標女弟子、“聯(lián)義”淮劇團創(chuàng)始人蒯云霞和趙艷秋;扎根淮劇的原京劇花旦陶美君;與淮劇合作多年的京劇老生姜文奎;前“建新”淮劇團團長顧神童;“顧家班”創(chuàng)始人顧漢章侄兒顧少春;“施家班”當(dāng)家花旦施龍花;江蘇省淮劇團前女小生周美云;耿濂童弟子、何益山義子陸少林以及前滬北大戲院經(jīng)理曹杰;前高升大戲院老板馮長榮等等……他們在漫談自身淮劇多年演藝經(jīng)歷的同時,不少人很坦然地描述當(dāng)年曾目睹過祖父何明珍的“長盛班”和父親何益山同班合作演出的情景,這無疑給我撰寫“戲與夢”一書充實了相當(dāng)豐富的材料資源。我作為一個普通的淮劇藝人,息影舞臺已二十多年,回顧自己有何德何能,居然也鑄就了斥資不菲的出版工程,我想這一切都應(yīng)該歸功于黨的政策好,歸功于上級領(lǐng)導(dǎo)對歷史文化藝術(shù)傳承的重視,讓我的作品有了問世的機會。為此,我特別要感謝尊敬的市委宣傳部部長楊振武先生,感謝酈國義先生及諸位專家、學(xué)者評委先生,感謝上海市文藝人才基金理事會全體人員,以及上?;磩F新老團長陳忠國、王堅強先生,由于他們的悉心關(guān)愛和支持,才使我今天得以夙愿以償、夢想成真,這實在令我沒齒難忘!

內(nèi)容概要

  淮劇作為國家級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深受廣大戲曲愛好者的喜愛。本書描寫了以淮劇著名表演藝術(shù)家何益山為代表的一個淮劇“家班”三代藝人所經(jīng)歷的坎坷、曲折藝術(shù)人生。作者何小山作為“長盛班”的第三代傳人,遍訪淮劇界著名人士并結(jié)合自身的親身經(jīng)歷,第一次將這段代表著半部淮劇史的鮮為人知的著名淮劇“家班”史完整地、真實地記錄下來,為廣大淮劇愛好者深入了解淮劇史、推廣淮劇藝術(shù)的發(fā)展與傳承做出了不可替代的貢獻。

作者簡介

何小山,原名何長生,號鶴齡,祖籍江蘇阜寧,1933年生于上海,出身于五代梨園世家,為淮劇名家何益山長子。自幼受家庭藝術(shù)熏陶,五六歲時便已上舞臺客串“娃娃生”,上過3年私塾后便在樂隊司職小鑼,13歲時正式隨父親學(xué)藝,曾用藝名“小何益山”,后改用現(xiàn)名(也用何筱山)。1951年于“利民”、1953年至1957年于“精誠”及“志成”淮劇團擔(dān)任“挑梁小生”。1979年后加入上?;磩F。曾主演過《哪吒鬧海》、《合同記》、《五臺山》、《孫悟空三打白骨精》、《羅成》、《亂點鴛鴦譜》、《送京娘》、《鄭巧嬌》、《東海最前線》等劇目。

書籍目錄

自序
第一章 上?;磩〉拈_山鼻祖:何明珍
1.創(chuàng)建“長盛班”
2.香火戲
3.六十華誕的盛演
4.祖父走完了最后十年人生
第二章 青出于藍勝于藍:何益山傳奇
5.文武小生
6.喜圓京劇夢
7.七條鳳
8.不平坦的路
9.出名的孝子
10.八年的蘇北巡演
11.與父親合作過的藝人
第三章 顛沛流離的歲月
12.旱路班子
13.漂泊中的童年
14.培養(yǎng)“家班”新人
15.客串“亮相”
第四章 重返上海灘
16.初演《施公案》
17.開蒙戲與京劇老師
18.我“家班”重振旗鼓
19.風(fēng)云突變
20.戲班中的“靈魂”人物
21.第二次躲避戰(zhàn)亂
22.劇團的中流砥柱
第五章 “小何益山”正式掛牌
23.新文藝工作者
24.鋼要錘煉,玉要琢磨
25.為周恩來總理演《五臺山》
26.“十一隊”慰問解放軍
27.助人為樂
28.人往高處走
29.感受“昆亂不當(dāng)”
第六章 父親何益山的“三公戲”
30.關(guān)公戲
31.包公戲
32.令公戲
第七章 “家班”的黃金時期
33.“志成”與“精誠”
34.二弟何幼山
35.兄妹舞臺上的拍檔
36.社會活動家、教育家
37.二號小生
38.王牌小生——周小芳的舞臺生涯
39.“志成”巡演大江南北
40.安徽慰問上海人
41.戲外的生活情趣
第八章 十年噩夢
42.動亂開始
43.表兄周小芳的不歸路
44.父親何益山的最后歲月
45.我的“文革”命運
第九章 美夢重溫
46.春回千山秀
47.在泰州市淮劇團
48.到了上海淮劇團
49.落潮總有漲潮時
50.三副重擔(dān)一肩挑
51.挑戰(zhàn)極限
52.酩酊大醉
第十章 《鄭巧姣》
53.從幕表戲到劇本戲
54.不忘我是“長盛班”第三代傳人
55.去了淮劇很難涉足的地方
第十一章 與筱文艷老師
56.第一次同臺演出
57.琵琶壽
58.西部淮劇研習(xí)社
第十二章 夕陽余輝
59.與妹何長秀巡演
60.姑父、師兄、三叔、表姐、表妹
61.紀念父親何益山誕辰95周年的大會演
后記

章節(jié)摘錄

版權(quán)頁:14.培養(yǎng)“家班”新人父親何益山在三十多歲的時候已經(jīng)名貫大江南北。他所弘揚的京劇藝術(shù)已流播到蘇北十幾個縣和一二百個城鎮(zhèn)鄉(xiāng)村,深得廣大觀眾喜愛。為了發(fā)展、擴大“家班”事業(yè),父親確定了二位表兄及大表姐為接班人。大表哥周為翰是姑父周廷福的長子,他扮相清秀,嗓音渾厚,高低齊備。他的表演風(fēng)格與父親如出一轍,不但形似而且神似。父親對其抱以厚望。大表姐工青衣花旦,受母親袁彩鳳影響較深,扮相雍容華貴、氣度大方,唱腔悠揚婉轉(zhuǎn)、甜潤清新。二哥生來大智若愚,八面玲瓏,父親教過的戲,他上了臺從不走樣。每天上午,總見到父親操琴為他們?nèi)愕艿跎ぷ?,排練劇目。并先后教他們演出《二進宮》,大姐飾國母李艷妃,大哥飾兵部侍郎楊波,二哥飾定國公徐延昭。在《托兆碰碑》里大哥則飾令公楊繼業(yè),大姐反串楊六郎、二哥飾楊七郎;而在《三娘教子》里,大姐飾王春娥,大哥飾老薛保,二哥飾倚哥。父親對他們真可謂是“精雕細刻”,指望三人將來成為京戲有用人才,出人頭地。通常父親決定的事情,姑父總“言無不聽”、“計無不從”。十幾年來,姐夫與舅弟感情融洽,彼此親如兄弟,肝膽相照??墒瞧驮诮叹蜻@個問題上,讓姑父難以接受。確實,他也有自己的苦衷,如他主演的《孟麗君》、《七星廟》、《九焰山》等劇,都離不開子女為其搭配角色,一唱京戲就宛如拆其左右雙膀。兩人的分歧難以達成統(tǒng)一,最后是父親忍痛割愛,作出讓步,成全姑父“三可子”事業(yè)??墒牵尭赣H最為痛心的是他非常疼愛的大外甥周為翰,年紀輕輕才十六七歲,即被病魔奪去了生命。父親雖然沒有如愿以償,但也盡到了一個做舅父的責(zé)任。在與父親分開后,姑父率子女去鹽城、淮陰、淮安、寶應(yīng)等地和劉玉琴、計祥生、華良玉等聯(lián)袂獻藝。15.客串“亮相”1945年,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結(jié)束,日軍無條件投降了。中國人民取得了偉大的勝利,舉國上下一片歡騰。父親也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他多么渴望能重新回到美麗的江南和他的發(fā)祥地上海。當(dāng)年,祖父母在老家何家橋看守著包括姑父、二叔的數(shù)十畝田、七八間房屋,父母親帶領(lǐng)著我與10歲的二弟何長春(幼山)、7歲的大妹何長秀、4歲的二妹何長貴一行六人,雇了條民船從水路出發(fā)駛向江南。小木船所經(jīng)之處,也有“敵占區(qū)”和“解放區(qū)”,許多關(guān)口都設(shè)卡,并作盤問檢查,以提防“敵對分子”逃逸。我們的船一遇到上述情況,父親就會從船艙內(nèi)搬出關(guān)公的“夫子盔”和“青龍刀”,對方一看就馬上明白是唱戲的,也就無須多費口舌,立馬放行。有了這種特殊的“通行證”,一路上幾乎是暢行無阻。小船悠悠蕩蕩的,行程緩慢,主要依靠雙槳劃行。扯起篷帆、借助風(fēng)力后船速就會快上一倍。偶爾遇上頂風(fēng),我也會上岸一起參加拉纖。我記得有一回,船經(jīng)過遼闊的興化蕩時,大約有一兩天時光,蕩水清澈見底,綠油油的水草靜靜地躺在河床上;水淺之處不足~米深。一天臨近中午,驕陽高掛,春意濃濃,我還跟著大人脫掉了長褲跳入水中嬉戲。這次出門,從登船起途經(jīng)揚州、渡長江,到達鎮(zhèn)江,整整花費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從此結(jié)束了在蘇北各地長達八年的流動演出。父親因不堪小船上的生活,背脊后患上了疥瘡,還患上了紅眼睛。久別江南,難免使人產(chǎn)生了疏遠之感。為了全家生計,父親先獨自一人身背一把京胡來到古城蘇州,探索那里淮劇市場狀況。父親的突然出現(xiàn),引起了當(dāng)?shù)赝械臉O大關(guān)注。首先接待他的是14年前曾一起開拓常州淮劇事業(yè)的“鴻生劇團”當(dāng)家花旦陸琴芳,她一見父親就高興萬分,立即為之治療疥瘡和眼疾。很快又擬定了父母親的演出事宜,并派人將母親與我兄妹從鎮(zhèn)江帶來蘇州。我們的演出點為“東方”大戲院,它和另兩家戲院連結(jié)在一起。有一家是演蘇州評彈,另一家則演無錫灘簧(即錫劇)。由西向東延伸的第三家才是“東方”大戲院。戲班陣容相當(dāng)整齊,老生有父親何益山和王九林。王原名王寶陽,師從京劇演員趙洪聲,有小趙洪聲之稱。其戲路較寬,在全本《甘露寺》(即《龍鳳呈祥》)中,父親飾喬玄,他則飾別人都不會演的東吳國太,行腔高亢之極,幾乎無人匹敵。小生有吉根寶(不久便退出)、張小亭,青衣花旦有母親袁彩鳳、陸琴芳、王鳳仙、羅蘭芬(王九林夫人,亦是母親袁彩鳳同門師姐)、仲素琴(嫁給三花臉邱海波,曾改姓邱)以及小花旦邱艷琴(其父親是班里京胡琴師,后嫁給顧神童)。還有來自京劇花臉的劉洪奎,武生則由蘇金山擔(dān)綱。邱海波為當(dāng)時淮劇丑角中的佼佼者,他的《迎親送禮》和《瞎子看燈》堪稱一絕,就連同行看了也禁不住會捧腹大笑。戲班的演出劇目除了傳統(tǒng)折子戲外,還將《薛家將》、《鐵臺山》、《文素臣》、《貍貓換太子》連臺本戲搬上舞臺。父親為班里演包公戲的專業(yè)戶。在頭本《貍貓換太子》里有幼年牧羊包公一角色,正需要十一二歲的小演員,于是這個角色就非我莫屬了。這也是我在蘇州“東方”大戲院時唯一的一次客串亮相。日常演出中,我總是干我從九歲十歲時在草臺班開始學(xué)打的小鑼老本行。不過,在樂隊里,“武場”上的大鑼、鐃鈸、堂鼓樂器我都能拿得起,有時大鼓佬不在,我也能充當(dāng)臨時“司鼓”工作。對“打鬧臺”、“沖頭”、“七子鑼”、“水點魚”等點子,也都能敷衍一二。我們?nèi)易≡诰嚯x劇場僅數(shù)十米遠的一處旅館里。母親很辛苦,腹中正懷著小三弟何長華,卻每天還要參加日夜兩場的演出。當(dāng)然是無法照顧兩個年紀很小的妹妹的,只能從當(dāng)?shù)毓陀靡粋€保姆來料理家務(wù)和看管小孩。演出時我兄妹基本上都在后臺玩耍,從不擅自離開。唯獨12歲的我,敢于到不遠的閶門的城門口去遛一遛,到附近的繁華街道上去逛一逛。我對蘇州這個古老的城市很感興趣。但那時,對“電影”這兩個字的概念還一點都沒有。某天,父親的一個朋友聽說我從未看過電影,他夫婦二人就帶我去一家電影院觀看了一部片名叫《孟姜女》的電影。我們?nèi)俗谑嗯藕蟮闹虚g座位,當(dāng)銀幕上出現(xiàn)一隊騎馬的官兵緊追萬喜良的鏡頭時,因見到馬群迎面直撲過來,馬蹄仿佛要踩到我頭頂上時,我被嚇得“哇”地一聲驚叫起來,這引起了旁邊觀眾們的大笑。當(dāng)我發(fā)現(xiàn)別人都沒有像我那樣驚慌失措時,才感悟到銀幕上不過是些影像在閃動,并非有真實的物體存在。我這個不諳人事的孩童被虛驚了一場,出了一個小小的洋相。

后記

依依不舍地告別了相伴四五十年的淮劇舞臺,一朝分離,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靜?;仨氯绺?,恍如黃粱一夢。當(dāng)年我曾暗暗告誡自己:人雖然離開了奮斗過的崗位,但肩上擔(dān)負著的弘揚淮劇事業(yè)的責(zé)任則永不可“下崗”。只要淮劇事業(yè)需要,而自己又能勝任,則不管做任何工作都決不推卻。1991年1月,在上海市文化局領(lǐng)導(dǎo)下,上?;磩F受命撰寫《上?;磩≈尽?,我被聘請為編輯部成員。編寫“淮劇志”,是淮劇界的一件大事,我能參加,說明領(lǐng)導(dǎo)上對我的信任,我是義不容辭地要做好這份工作的。編輯部共有4人,我與莊祥偉(原我團弦樂伴奏員)、李神童(副主編)、應(yīng)耐良(主筆,來自上海藝術(shù)研究所)?!盎磩≈尽敝行枰獙⑸虾v史上所有民間職業(yè)淮劇團的來龍去脈都搞清楚。而四人中唯有我一人是出身梨園世家,我感到了責(zé)任重大。首先要召開原各區(qū)淮劇團有關(guān)人員的座談會,這就遇上了困難,許多人已數(shù)十年不甚接觸,地址不明,難以發(fā)函,也無電話可通,怎么辦?唯一的辦法只有靠兩條腿一家一家登門尋訪。那時有些人家交通還不便,一天跑不了一二家,如原“烽火”淮劇團謝長義家住北石路,我要先從《上海地圖》上找到它的位置,然后乘車到銅川路,再從北石路由東向西找去,穿過一片荒野路基(兩旁尚有農(nóng)田),走了約有三四站路,才摸到他家。此刻,午飯時間已過,他煮了一碗湯圓給我充饑。隨后還親自送我到曹楊路乘車回家。謝長義生于1925年,與著名花旦謝艷霞是同胞姐弟,他不僅是該團的當(dāng)家花臉,甚至在整個淮劇界都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尋找原“烽火”的徐桂華也不容易。當(dāng)頗費周折查找到他居住在靠近徐家匯的老式民房里,去后一看,已成一片廢墟。找到動遷組,知道了他臨時居住的拆遷專用房遠在郊區(qū),去那里當(dāng)時還根本沒有交通車可乘,仍要依賴兩條腿跑。這時已經(jīng)跑了半天了,覺得很屎,本想放棄一走了之,但考慮到淮劇志工作剛開始,人員如不召集齊,如何開好座談會?下定決心,抖抖精神,邁開大步又走了約兩個多小時,終于和徐桂華見了面。當(dāng)時已是下午四點多鐘了。聯(lián)系上后再從原路返回,等回到家時,已是夜幕低垂。第一次座談會于3月21日上午在上?;磩F四樓排練廳召開了,出席者為原“烽火”淮劇團的十幾個成員。座談會此后又舉行過三次,除了原“烽火”的成員外,還有原“志成”、“浦光”的成員,累計有四五十人。我還在此后的三四年間先后在上海、蘇州、鹽城(蘇、鹽與李神童同去)探訪了淮劇藝人將近有七十人,年齡最大的93歲,最小的也近六十。這些人中絕大多數(shù)在早年與父親何益山共過事,部分人跟我同過班,也有少數(shù)人過去從未接觸過,在我自報家門后,人家知道我是何益山的兒子,自然是熱情接待。與探訪同步進行的是我還要到藏書樓、市圖書館,市、區(qū)檔案館去搜集有關(guān)淮劇的各種資料。不管是夏日炎炎還是寒冬數(shù)九,我都是一個人風(fēng)里來、雨里去地去查閱、筆錄、復(fù)印,經(jīng)常是上午進去,傍晚才出來。前后8年,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我收集了大量資料,并撰寫了153000字的文稿。我為能參與并順利完成《淮劇志》的編撰工作而感到無比幸運。1989年后,我人雖說退下來了,但一顆不老的心與淮劇卻始終保持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團里有演出需要幫忙,只要一個電話,我會馬上丟開手上的事情前去幫忙。還在我剛退休沒幾天,我團將于浦東張家浜文化館上演《楊乃武與小白菜》,一個扮演桑春榮的演員突然病倒,團里馬上就找我去緊急救援。經(jīng)過一個多星期的緊張排練,5月30日套樂總排,6月2日正式上演。整臺戲都是中、青年,僅我一人是老演員。觀眾依然對我很熱情,對我僅有的一板十幾句“自由調(diào)”唱腔,給予了掌聲鼓勵。同年9年,我團為慶祝新中國成立四十周年,編排大型歷史新劇《金鞭記》,我又被請去“救火”,在劇中配演唐明皇。1990年春節(jié),我團推出了一臺晚會,一些老藝術(shù)家都被請去登臺亮相,其中前輩楊占魁老師演了《書房會》(《趙五娘》中的一折),何叫天老先生和他夫人高艷秋合演了《經(jīng)堂會》(《經(jīng)堂會》與《樓臺會》輪換演出),馬秀英演了《罵燈》,而我與妹妹何長秀則演了《河塘搬兵》;團里因為知道妹妹“南北和”老旦佘太君“馬派”的“自由調(diào)”唱得有勁,還別出心裁地讓其在《河》劇中反串飾演楊(六郎)延昭,讓我飾八賢王;我還在壓軸戲《金殿認子》中飾演了安壽保(隨曉寶飾王金龍,李神童飾皇帝,施燕萍飾李氏等)。1992年6月,我團恢復(fù)上演了近代劇《丁黃氏》,我則又被請去在劇中配演了縣官倪毓禎,那次,筱文艷(飾趙奶奶)和何叫天(飾譚沐江)兩位老師也一同披掛上陣,扶持淮劇后備軍成長。劇團需要我參加演出,說明我還能起些“添磚送瓦”的作用,我也樂意盡心盡力地把戲演好。但這時,我的“重頭擔(dān)子”卻其實已移到劇團外,去幫助扶植社會上的業(yè)余淮劇。一開始,我對這問題還有點保守,認為社會上的票友么只是自娛自樂而已,指導(dǎo)指導(dǎo)他們玩玩是可以的,但從沒想過要和他們一起搞演出。因此,當(dāng)1990年滬西工人文化宮打算組織一場慶祝“五一”國際勞動節(jié)的淮劇專場演出,文化宮負責(zé)群眾文藝的錢?。ㄇ啊叭A聯(lián)”揚劇團著名演員小金運貴之子)打來幾個電話邀請我參加演出時都被我婉言謝絕了。4月25日晚上10時半,錢俊同前“浦光”淮劇團演員徐彬和曾在“文革”中保護過表兄周小芳的李懷芝,熱心淮劇的愛好者張海云、施澤永來了個“深夜拜訪”,再次邀我能參加演出。在如此盛情相邀下,我同意了他們的要求。4月30日晚,慶“五一”專場就在西宮小劇場開演。參加演出的基本上都是專業(yè)劇團的退休人員,其中由我團的包麗萍演《劉二姐趕會》,何叫天老先生演《鋤包勉》(飾包拯),而青衣、老旦都是票友扮演的。我在《五臺山》中則仍飾楊五郎,由前“烽火”淮劇團團長程少楠飾老令公楊繼業(yè)(以前他一直演小生、須生),由我團李文藻飾宋王,由張玉昆飾楊七郎、前“浦光”淮劇團徐彬飾八賢王、胥洪林飾楊六郎,這也是我們幾個唯一一次合作這個劇目。自從這次開了頭,便一發(fā)不可收,不是東家請,就是西家邀,要想止步都收不住腳了——人家那么熱情,尊重我,愛戴我,希望得到我的支持、幫助,因為他(她)們非常熱愛淮劇這個故鄉(xiāng)的劇種;而且他們有著與專業(yè)演員一起合作演出的強烈愿望。為此,我不忍心拒絕;再說,我馳騁舞臺數(shù)十年,今日能賺得些許虛名,除了自己的努力,還不是靠著廣大愛好者的呵護。上海有數(shù)百萬蘇北的家鄉(xiāng)父老,離開了他們,我將一事無成。我將珍惜來自他們的熱情。在這一方面,前輩藝術(shù)家做得很出色,我愿以他們?yōu)榘駱?,轉(zhuǎn)變觀念,誠心實意地融入到愛好淮劇的大眾中去。此后,我從1990年至2008年的近二十年的漫長歲月中,先后參加過滬西工人文化宮白玉蘭淮劇團、上海市工人文化宮淮劇團、“市宮”茉莉花淮劇團、浦東文化藝術(shù)中心百合花淮劇團、鐵路文化宮鐵鷹淮劇團、曹楊文化藝術(shù)中心淮劇團、西部淮劇研習(xí)社等淮劇業(yè)余團體的演出活動,在中國大戲院、天蟾舞臺、星火電影院、中興劇場、浦東張家浜文化館、郵電俱樂部等地累計演出過四五十場,還與他們一起赴蘇州、無錫、鹽城、建湖演出。劇目有《琵琶壽》(飾陳世美)、《女審》(飾陳世美)、《打經(jīng)堂》(飾劉全)、《要彩禮》(飾宋王)、《方卿見姑》(飾方卿)、《牙痕記》(飾安文亮)、《白虎堂》(飾八賢王)、《羅成叫關(guān)》(飾羅成)等。在這些演出活動中,合作的雖也有專業(yè)同仁馬秀英、顏小琴、李文藻、朱奎童、韋金根、王志豪(淮安淮劇團)、徐彩魁(濱海淮劇團)及王小鳳(泰州淮劇團)、朱巧云(濱?;磩F)等,但更多的場次都是與票友朋友如朱愛娣、于梅英、呂立和、夏秋萍、鄧正明等上起聯(lián)袂演出。如果包括參加本市一二十個各地區(qū)的淮劇沙龍、各種集會、紀念和慶祝的清唱會活動的話,那我參加演出的次數(shù)就多得難以計數(shù)。他(她)們雖然沒有多少專業(yè)基礎(chǔ),不能跟專業(yè)人員相提并論;演唱質(zhì)量上與專業(yè)有一定差距,可他(她)們唱的都是標準的“淮”劇,傳承的也都是前輩藝術(shù)家流傳下來的寶貴遺產(chǎn)。一筆寫不出兩個“淮”字。他(她)們的熱情參與就是在弘揚淮劇。和他(她)們一起演戲決不可以馬馬虎虎,敷衍了事。原來在劇團演出時,應(yīng)該做的技能動作,我能做的盡量力求完美,不敢偷工減料。如我在六十六歲(1998年)時,應(yīng)邀赴無錫環(huán)衛(wèi)劇場演“五臺山”。那里舞臺不是木質(zhì)結(jié)構(gòu)而是水泥澆灌而成,非常堅硬,而我扮演的楊五郎提出在五臺山廟堂出家,被父親老令公一腳踹倒,按慣例必須轉(zhuǎn)身翻個凌空“搶背”,我也考慮自己上了些年紀怕有閃失,但看到滿場觀眾高漲的熱情,也顧不得許多,憑及幼年扎實功底,平穩(wěn)、安全、干凈利落地完成了這個“搶背”表演動作。不要小看這種看起來似乎很平常的舞臺技巧,如果處理不當(dāng),掌握不住起勁的份,也能摔壞頭和膀背,如2001年6月29日,滬西工人文化宮為慶祝中國共產(chǎn)黨建黨八十周年,“西宮”與“鐵宮”、“市宮”聯(lián)合在小劇場舉辦“東方淮韻”演出活動,一位票友在臺上損“搶背”,不慎失手,摔成重傷斷送了自己寶貴的性命。我的演出認真,我覺得這也是對戲迷朋友的一種尊敬。對有些要求跟我一起合作的人,我不分彼此一視同仁總是欣然應(yīng)允?!懊薄倍≥x希望與我合演一出“昭君出關(guān)”,她請一位主胡按照劇本替她作曲(票友沒有曲譜不會唱);可能這主胡個人利益沒得到滿足,耍了丁輝六七年,最后連劇本也不肯歸還,使得她想與我演戲的心愿功虧一簣。那些年,上海淮劇票界所組織的演出活動,確實搞得十分頻繁、興旺,再加上從蘇北淮安來滬以文武小生陸文虎、楊廣益、張大龍為首的民間職業(yè)淮劇團也一直活躍在虹口、楊浦、閘北、普陀等區(qū),這大大豐富了當(dāng)?shù)厝嗣竦奈幕?。這些來自專業(yè)與業(yè)余兩方面能量的演出團體撐起了上?;磩〉陌氡诮健N沂冀K為他們加油助威,這也是為淮劇推波助瀾,為他們付出一些辛勞無怨無悔,義無反顧。作為出身于淮劇世家的我,對淮劇有著特殊感情。我縱然不似父親何益山那樣“統(tǒng)帥三軍”,也能算一個稱職的普通演員,雖未創(chuàng)下什么豐功偉績,卻有一顆對淮劇火熱的心。唱了一輩子的淮劇,我的下一代沒有接班人,由于“文革”時我與父親何益山都受到嚴重的迫害,成為資產(chǎn)階級知識分子“臭老九”,位卑言微,被人看不起,讓子女再去繼承老祖宗流傳下來的戲曲事業(yè),這不是“睜著眼睛往火坑里跳”嗎?長子何林“文革”時支援大三線,最后落戶廣東,次子何天豪畢業(yè)于上海體育學(xué)院,在技校任職教師,女兒何芳在崇明農(nóng)場,后頂替她母親于金妹到國棉十一廠工作。幸喜第三代雖沒有回到戲曲圈子,但已屬于文化藝術(shù)范疇。1984年出生的孫女何藝璇(何林女兒)是土生土長“廣東人”,畢業(yè)于東莞亞洲(香港)影視學(xué)校和中央戲劇學(xué)院,如今效力于廣州南方傳媒集團。1986年出生的孫兒何文斌(譜名何云冠)畢業(yè)于上海美術(shù)學(xué)校,2006年考入上海大學(xué)數(shù)碼學(xué)院,2010年畢業(yè),現(xiàn)已經(jīng)走上新的工作崗位。本書經(jīng)過兩年的各方面的準備工作,再加上一年的潛心寫作終于完稿了。我這支禿筆也將“休息”了。我和廣大戲迷朋友一樣,永遠熱愛我們鄉(xiāng)音土調(diào)的淮劇,并希望她世代傳承下去。近年來,為了搶救師姐武小鳳代表作《梁?!返慕?jīng)典藝術(shù),我欣然飾梁山伯,她飾祝英臺,于2006年園滿完成了《花園會》音配像攝制工程。江蘇?。}城)建立淮劇歷史上第一座博物館,其意義非常深遠,我也義無反顧,毫無保留的大力支持。尤其在四年前我團向中央申報國家級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這關(guān)系到上?;磩〉纳媾c發(fā)展。我作為歷史悠久五代梨園世家的傳人,有著不可推卸的責(zé)任,我沒有辜負淮劇團領(lǐng)導(dǎo)的信任和重托,竭心撰寫了淮劇一十五代“傳承譜系表”,并貢獻了父親何益山等一批珍貴歷史藝術(shù)資料,為成功“申遺”盡了自己的努力,2011年6月8日上海市文化廣播影視管理局還授予我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保護工作先進個人榮譽證書。市委宣傳部陳東副部長肯定了我這方面所作出的成績,感謝她對我鼓勵和鞭策。我將《戲與夢》一書向建黨九十周年獻禮,以表達我對黨一片赤誠之心。我本是一個演員,謹以一篇唱詞作為本書的結(jié)束語:先祖逃災(zāi)荒,背井離家鄉(xiāng)??诤S柏味,有苦自家嘗。風(fēng)餐雨露宿,沿途倍凄涼。千里迢迢路,飄然過長江?!盎瞻唷彼嚫呱?,“三可”夾“皮黃”?!盎凑{(diào)”“老拉調(diào)”,蒼勁古樸腔。風(fēng)塵賣藝唱,中城顯光芒?;磩≡L,花開遍地香。祖創(chuàng)“長盛班”,滬、蘇兩地忙?!凹野唷备笀?zhí)掌,大戲放豪光?!肮懦恰庇窒鄷?,父飾關(guān)云長?!叭捐F公雞”,武打真刀槍。父飾向老帥,叔演張嘉祥。一出“蘆花蕩”,眾演“溪皇莊”?!爸境伞被磩F,群英陣容強。母舅何益山,外甥周小芳。全部“楊家將”,搬兵到“河塘”。背靴老寇準,三演“白虎堂”?!拔迮_山”出家,我飾楊五郎。精品“秦香蓮”,“千里送京娘”?!盎⒎薄凹t樓夢”,劇團績輝煌。萬惡“四人幫”,舅甥齊遭殃。惡人來當(dāng)?shù)?,似虎豹豺狼。凌辱挨毆打,神失體鱗傷。山河同悲淚,親人痛斷腸。救星共產(chǎn)黨,撥云見太陽。平反來昭雪,心悅得安康。筱文艷團長,招賢納優(yōu)良。何氏兩兄妹,才藝并相當(dāng)。粉墨重登場,雅韻味深長。生旦雙行當(dāng),聯(lián)袂相益彰。為“淮”獻力量,意志堅如鋼。揚鞭怎歇蹄,奮進不彷徨。期盼“淮”興旺,譜寫新篇章。綜觀淮劇誕生至今二百數(shù)十年的歷史進程中,江蘇、上海相繼出現(xiàn)過二三十家家族型、箱主型之類的“家班”,他們?yōu)楹霌P、發(fā)展淮劇事業(yè)作出了不懈努力和巨大貢獻。新中國成立后,在黨的“百花齊放”文藝方針指引下,“家班”成員的積極性被充分調(diào)動起來了,推出了一個又一個優(yōu)秀作品,豐富了人民的文化生活。但正當(dāng)他們大展鴻圖之際,卻在“文革”中遭遇了“四人幫”的致命打擊,劇團徹底瓦解,蕩然無存?!稇蚺c夢》一書就是想將“家班”長期以來通過努力拼搏而取得的輝煌業(yè)績再重新展示出來,從而也填補了淮劇“家班”在整個發(fā)展過程中,一直缺乏文字詳細記載的空白。

編輯推薦

《戲與夢》是上海文藝人才基金資助項目之一。一個家班與一個劇種的百年興衰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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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戶評論 (總計3條)

 
 

  •   看了能夠了解淮劇的一些發(fā)展歷史
  •   不太好買,當(dāng)當(dāng)上能有算是不錯了
  •   很好,內(nèi)容翔實,送貨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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