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團隊

前言

　　歷史是中國人的宗教。從《春秋》到《資治通鑒》，從《史記》到連綿不斷的《二十四史》，中國人把大量的精力和智慧投入到歷史研究中。西方對歷史也非常重視，馬克思說：“我們僅僅知道一門惟一的科學，即歷史科學。”19世紀末20世紀初，管理學興起，注重理性、規(guī)范、系統(tǒng)，成為新的顯學。管理學的興起不能變成輕視歷史的理由，管理學也會表現(xiàn)出匠氣和小氣來，歷史倒有幾分靈氣和大氣?！秾O子兵法》里主張“以正合，以奇勝”，我們應該把管理學理論和歷史經驗結合起來，統(tǒng)籌理性和非理性、剛性和柔性、確定性和不確定性。注重歷史還在于歷史形成了我們的性格，性格影響著命運，哈耶克說：“我們無法按照自己的理性建構未來，只有在以往的傳統(tǒng)中演化歷史?！薄　v史記錄人類的生存發(fā)展、治亂興衰，小到個人，大到國家。近代以來，大國的興衰、英雄的崛起波瀾壯闊，充滿戲劇性。中國身處其中，演繹出一段曲折鏗鏘的現(xiàn)代化歷史，值得我們細細咀嚼、深深思考?！　∏宄侵袊鴤鹘y(tǒng)社會的末世，清朝前期出現(xiàn)了著名的“康乾盛世”。雍正皇帝是盛世中承前啟后的關鍵人物，他富裕了國庫，廢除了賤籍，勤政愛民，貢獻很大。但是，從歷史的長跨度來看，我以為雍正對中國的發(fā)展是小利而大害。雍正的問題在于他興起了文字獄，令讀書人噤若寒蟬，轉而埋首考據(jù)，學風大變。雍正以后，以思想見長的理學僵化，以考據(jù)見長的經學興盛，形成了著名的乾嘉學派?？紦?jù)在清代的繁榮使得國家缺乏戰(zhàn)略研究和思想家，人民很呆板，從而難以防范、應對危機，國家也變得虛弱，最終出現(xiàn)了鴉片戰(zhàn)爭之慘敗?！　▲f片戰(zhàn)爭使中國遭遇數(shù)千年未有之大變局，面對挑戰(zhàn)，以天下為己任的傳統(tǒng)士人開始了思考和行動。偏居一隅的岳麓書院一直保持著理學、實學傳統(tǒng)，與主流的考據(jù)經學拉開了距離，培養(yǎng)出很多優(yōu)秀人才。岳麓學子魏源、嚴如煜、陶澍、賀長齡和曾國藩、胡林翼、左宗棠、郭嵩燾、劉坤一等先后形成湖南士大夫集團、湘軍集團，迅速崛起，位極人臣。他們一方面維護傳統(tǒng)綱常和秩序，鎮(zhèn)壓了太平天國；另一方面積極改革，掀起了洋務運動。1861年總理各國事務衙門的設立標志著洋務運動正式開始，洋務運動是中國現(xiàn)代化在“器物”層面的發(fā)端。岳麓學子的崛起也帶來了晚清經世致用思潮的興盛，洋務運動追求的就是船堅炮利、物質進步?！　⊙髣者\動的物質革新并不能挽救中國的命運，現(xiàn)代化需要新的制度和文化，儒家傳統(tǒng)出現(xiàn)危機。處在中西碰撞前沿的廣東產生了康有為、梁啟超，他們創(chuàng)辦萬木草堂，研究新國之路?？盗和泄鸥闹?，將西洋制度嵌入儒家思想，實現(xiàn)了西洋制度與中華文化的結合，是為新儒家之始?？涤袨?、梁啟超諸人發(fā)動了轟轟烈烈的維新運動，主導了戊戌變法，影響深遠?？盗河幸粋€廣東同鄉(xiāng)孫中山，他也要進行制度變革。孫中山遭遇到黃興、章太炎、宋教仁、汪精衛(wèi)等留日學生，形成了中國同盟會集團。留日學生受日本影響，非常激烈，他們發(fā)動辛亥革命，將帝制變成共和，實現(xiàn)了制度的徹底更新。留日學生又開展文化革命，陳獨秀、李大釗、魯迅、錢玄同掀起五四新文化運動，打倒孔家店，改造國民性?！　〗袊鴥葢n外患，編練軍隊成為應對時局的快捷辦法。由于德國依靠普魯士陸軍迅速完成了統(tǒng)一和崛起，李鴻章就學習普魯士柏林軍校建起了北洋武備學堂。北洋武備學堂采用德國職業(yè)軍人培養(yǎng)模式，造就了段祺瑞、馮國璋、王士珍、曹錕、吳佩孚等現(xiàn)代軍事人才。袁世凱將他們羅致門下，練出了北洋軍，建立了北洋政府。北洋政權帶有德國的鐵血烙印，崇尚威權，激起了孫中山的反對。孫中山效法蘇聯(lián)政治建軍經驗，創(chuàng)辦黃埔軍校，編練有主義之師。黃埔的有主義之師打敗了技術至上的北洋軍，建立了南京國民政府，蔣介石以黃埔校長的身份取得了最高權力。黃埔的思想仍然是救國救民、喚醒民眾的精英思想，毛澤東則主張以人民為師，他創(chuàng)辦中國人民抗日軍政大學，組織人民軍隊?？勾蠛腿嗣褴婈牥l(fā)動人民戰(zhàn)爭，打敗了蔣介石集團，建立了新中國。　　新中國是農業(yè)國的底子，要實現(xiàn)現(xiàn)代化就必須走工業(yè)化道路，向蘇聯(lián)學習成為時代的選擇。留蘇學子回國后，工科生迅速崛起，領導了中國的工業(yè)建設。工業(yè)化遭遇世界新技術革命大潮的沖擊，信息時代到來，信息技術學子開始引領風騷，俗稱IT精英?，F(xiàn)代化不止是物質文明，政治文明和精神文明也要建設。與新中國一起成長的一代受理想主義影響很深，又在上山下鄉(xiāng)運動中廣泛接觸了社會，“文革”結束后他們一些人走進大學課堂，組成77/78級。77/78級在人文社會科學方面有得天獨厚的優(yōu)勢，在政治文明、精神文明建設中發(fā)揮了重要作用。中國的現(xiàn)代化需要跟上時代、融入世界。世紀之交，海外留學歸來的學子把異域先進事物引到中國，又帶領中國走向國際化?！　?50年來，中國的現(xiàn)代化征程風起云涌，英才輩出，岳麓士子、萬木書生、留日學子、北洋將領、黃埔軍人、抗大學員、留蘇學生、77/78級、IT精英、海歸派主導時局、轉移國運，各領風騷數(shù)十年。他們凝聚著群體的力量，我視之為“大團隊”。這里講的“大團隊”是宏觀、寬泛的界定，指在“大歷史”中有某些共同特征和相同追求的精英群體。就上述10個大團隊而言，主要是基于相同的教育背景和文化內核?！　》艑挌v史和現(xiàn)實的視界，我們可以看到：大人物擁有大團隊，大團隊推動大歷史。而大團隊崛起的背后有文化在起作用。岳麓士子及湘淮軍事政治集團在晚清的崛起離不開理學和實學，曾國藩是從儒家晚期最重要的思想家走向中國19世紀晚期著名的政治家的，宗法制讓湘軍結成一體，衛(wèi)道使秀才變成悍將，經世致用精神令洋務運動成績不俗。萬木書生康有為、梁啟超及其同仁的崛起有“今文經學”的學術底子，他們主觀唯我、意志堅強、目的至上，令維新思想廣為傳布。留日學子有激烈精神，能夠拋頭顱灑熱血。北洋學子繼承了普魯士的尚武、秩序傳統(tǒng)，以武力治國。黃埔學子受政治教育影響，為了主義血染抗日沙場?？勾髮W子在實踐中學習，靠吃苦耐勞精神瓦解了精良的物質裝備。留蘇學子受科學教育，做事嚴謹平實。77/78級、IT精英、海歸，各自以專業(yè)知識和技能報效祖國?！　∥幕蛟炀土舜髨F隊、大人物的成功，這種基因同時也是一種限定，對他們有束縛和傷害。理學的保守性讓岳麓士子求海防、棄海權，實學的近視性讓岳麓士子止步于物質、技術革新，軍制、政制沒有改變，從而在甲午戰(zhàn)爭中慘敗。今文經學令康有為、梁啟超剛愎自用，徒勞于尊孔。留日學子因激烈精神走向極端，不停地革命，要砸爛一切舊制度、舊文化。北洋學子因尚武思想淪為軍閥，不停地混戰(zhàn)，要武力統(tǒng)一全國、建立治安。黃埔軍校既培養(yǎng)了服膺政治教育的信仰戰(zhàn)士，也造就了崇拜政治訓練的精神打手?？勾蠹葞砹寺?lián)系工農、注重實踐的作風，也產生了輕視知識的負面影響?！　∶珴蓶|認為學風、文風關系到國風、國運，150年的中國現(xiàn)代化之路始終與學風緊密相聯(lián)。洋務運動標志著盛行清代的考據(jù)學風徹底轉為經世致用學風，“經(邦)濟(世)”于是有了一個大發(fā)展。甲午戰(zhàn)敗后，統(tǒng)治集團中興起尚武學風，大辦軍校，大派軍事留學生，袁世凱、段祺瑞、吳佩孚、蔣介石這樣的職業(yè)軍人才得以走上歷史前臺，到蔣介石搞新生活運動，仍然以國民生活軍事化為目標。與尚武學風興起同時，民間士人中興起了政治教育、國民教育、公民教育，康有為、梁啟超、孫中山是其實踐者。民國建立后出現(xiàn)文藝救國和勤工儉學思潮，造就了毛澤東的理想主義和實踐論?！　?50年來，與大團隊的興起相伴，曾國藩的實學、康有為的新儒家思想、袁世凱的金鐵主義、孫中山的民族民權民生主義、蔣介石的力行哲學、毛澤東的實踐論矛盾論、鄧小平的改革開放思想相繼綻放中國，成為時代精神，推動了中國的現(xiàn)代化進程?！　∷枷爰覑勰f：“一個機構就是一個人影響力的延伸?！泵珴蓶|認為歷史上有辦事之人，有傳教之人，有辦事而兼?zhèn)鹘讨恕?50年來，中國現(xiàn)代化征程中的大團隊通常都有一個傳教之人，曾國藩之于湘淮士子，康有為之于維新派，孫中山之于中國同盟會，袁世凱之于北洋將領，蔣介石之于黃埔軍人，毛澤東之于抗大學員、留蘇學生，鄧小平之于77/78級、留洋學子，都是悉心培養(yǎng)、諄諄教誨?！　〈髨F隊和大人物的出現(xiàn)不是偶然現(xiàn)象，總有歷史的大勢參與其中。古人說“圣人能輔時，不能違時”，又說“得時者昌”，“形勢比人強”。梁啟超認為英雄能夠造時勢，時勢也能夠造英雄，“英雄與時勢互相為因，互相為果”。梁啟超將英雄分為“應時之人物”與“先時之人物”，但都必須“服公理”、“達時勢”。150年來的大人物既有應時之人物，也有先時之人物?？涤袨?、梁啟超、孫中山、陳獨秀、毛澤東當是先時之人物，曾國藩、李鴻章、袁世凱、段祺瑞、蔣介石當是應時之人物?！　≤娙撕椭R分子是中國現(xiàn)代化的兩支領導力量，軍人果敢、組織性強，但崇拜效率、缺乏遠見、做事霸道；知識分子深邃、有責任感，但患得患失、膽小軟弱、一盤散沙。毛澤東認為知識分子容易犯取巧的毛病，他說“高貴者最愚蠢，卑賤者最高明”。近代以來的大人物身上常常兼有軍人和知識分子的性質，曾國藩、李鴻章、毛澤東、鄧小平皆是如此。曾國藩身上知識分子的成分多一些，他注重終極價值。李鴻章身上軍人的成分多一些，他通權達變，重視事功?！　〈髧鴵碛写髮W，大學成就大國。近代以來，柏林高級軍官學校之于普魯士統(tǒng)一德國，松下村塾之于日本明治維新，都有巨大貢獻。審視中國現(xiàn)代化的歷史，我們也可以發(fā)現(xiàn)大學的力量。通過對史料的分析，我認為影響現(xiàn)代中國的十所大學是岳麓書院、萬木草堂、日本陸軍士官學校、北洋武備學堂、北京大學、保定陸軍軍官學校、黃埔陸軍軍官學校、莫斯科中山大學、中國人民抗日軍事政治大學、清華大學。北洋武備學堂與保定陸軍軍官學校本是不同階段的一個學校，但二者影響了兩個時代，我就把它們分開了。一些人會認為上述學校有的算不得大學，但是，這些學校在當時是高層次的學校，從事的是高等教育。比如北洋武備學堂，它是當時中國陸軍的最高學府。比如萬木草堂，開一代風氣，在教學中真正引進了當時先進的西學。至于日本陸軍士官學校和莫斯科中山大學，雖然是外國學校，但培養(yǎng)了大批中國現(xiàn)代軍事政治人才?！　徱暯詠泶髧绕鸬臍v史，我們會發(fā)現(xiàn)大國背后每每有一種民族文化。德國有尚力、理性、純粹、勤奮、嚴格的普魯士精神，日本有熱愛自然、尊重知識、崇尚勇敢、愛惜名譽的大和魂。中國開化較早，文明成熟，形成了仁、和、柔、靈的中華氣質。任何一種文化都有利有弊，我們不能因為一時的受挫而否定本民族的文化。中國的崛起一定是我們發(fā)揚光大了中華文化?！　?860年至今，150年過去了，中國的現(xiàn)代化在器物、制度、文化等層面上不斷前行。150年來，中國涌現(xiàn)了一撥撥時代英雄，一個個精英群體，一代代人民大眾。是他們，在中華文化的凝聚力作用下，譜寫著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篇章。

內容概要

《大團隊》是一本用全新的概念、全新的視角解讀歷史與現(xiàn)實的大眾讀物。在“大團隊”這一概念的統(tǒng)領之下，《大團隊》運用豐富、可靠的材料，揭示了一個個有 著相同教育背景的精英群體在中國現(xiàn)代化過程中的引領作用和文化在團隊建設中的凝聚作用。洋務，維新，革命，北洋，黃埔，紅埔，留蘇學生，77/78 級，IT精英，海歸等都被歸類于大團隊。    《大團隊》評述了眾多大人物“從奴隸到將軍”的過程，解析了大人物領導的大團隊影響時代、推動歷史的方式，人格的養(yǎng)成、群體的聚合、歷史的拐點，在《大團隊》中都有案例式的呈現(xiàn)。

作者簡介

朱傳志，自由撰稿人，民間思想者。 
    生于淮河沃土，學于黃河故都。年少時信仰萬物有靈，在哲學世界掙扎。年長后向往漂泊人生，在亞洲大陸漫游。曾任職學校、企業(yè)，負責過多個大型地產項目。一直有意于組織戰(zhàn)略和文明興衰，長期研究黃河文明，著有《大學戰(zhàn)略：基于河南大學興衰的研究》、《百年豫土》、《管錐河南》等。

書籍目錄

導言：大人物擁有大團隊，大團隊推動大歷史第一部分  大學問孕育大團隊第一章  曾國藩們：從經世派到洋務派第二章  康梁集團：學問與時政的糾纏第二部分  文化與武化第三章  留日學生：孫中山的同志們第四章  北洋軍：袁世凱們的大團隊第三部分  主義之爭第五章  黃埔：校長蔣中正和他的學生們第六章  毛澤東說：我們要辦一個“紅埔”第四部分  專業(yè)就是力量第七章  留蘇學生：“世界是你們的”第八章  77/78級、IT精英、海歸：現(xiàn)代化、世界、未來……后記：這是一本案例集

章節(jié)摘錄

　　湖湘實學：從王夫之到魏源　　曾做過岳麓書院主持人的朱熹在辦學時提出過一個學規(guī)，傳播很廣，影響巨大。該學規(guī)的內容包括：一、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別，長幼有序，朋友有信——基本準則；二、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為學之序；三、言忠信，行篤敬，懲忿窒欲，遷善改過——修身之要；四、正其義，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處事之要；五、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行有不得，反求諸己——接物之要。這五條原則，概括了儒學思想的基本要義。岳麓書院作為儒學重鎮(zhèn)，既傳承了理學注重道德的精神，又形成了湖湘講求實際的特色，追求內圣外王，明清之際的王夫之是其集大成者。　　王夫之，世稱船山先生，湖南衡陽人，明末求學于岳麓書院。受書院山長吳道行影響，王夫之興趣廣泛，山川、食貨、典制，都喜歡研究，他還與同學創(chuàng)辦“行社”，強調躬身實踐。王夫之是一個衛(wèi)道士，他說：歷代亡國，無足輕重；只有南宋之亡，則衣冠文物亦與之俱亡了。清兵南下，王夫之以書生之軀舉兵抗清。兵敗后，為躲避“剃發(fā)”，王夫之改名換姓，四處流亡。后來隱居于山鄉(xiāng)草堂，拒絕清廷的利誘，鉆研學問30年。王夫之著書上百種，共400余卷，內容廣博，見識高深，被認為是傳統(tǒng)中國的最后一位大師。譚嗣同說：五百年來學者，真通天人之故者，船山一人而已。王船山認為天下惟器而已，無其器則無其道；主張行是知的基礎，知行統(tǒng)一。王船山還強調綱常倫理，推崇豪杰人格，以“六經責我開生面，七尺從天乞活埋”自許，體現(xiàn)出了巨大的使命感和犧牲精神。　　在清代，學界盛行考據(jù)之風，形成了著名的乾嘉學派?？紦?jù)在清代的興盛使得國家缺乏戰(zhàn)略研究和思想家，從而難以防范、應對危機。岳麓書院則偏居一隅，與學術潮流拉開了距離，保持了自己的傳統(tǒng)。朱熹、的理學與王夫之的實學一直在湖南學人中流傳。岳麓書院的主持者明確要求學生修煉道德、研習經典、關心實際、經邦濟世。湖南籍學人王文清前后主持岳麓書院十余年，在教學方面強調經史和時務。上任伊始，王文清就制訂了《岳麓書院學規(guī)》，其中有：日講經書三起，日看綱目數(shù)頁；通曉時務物理，參讀古文詩賦。王文清把經書作為經綸之源，以讀史來解除困惑，他還把禮、樂、兵、農等科列為必修。因此，岳麓培養(yǎng)的人才既通曉經史，又明達時務，有境界，有本事?！　±^王文清之后不久任山長的羅典也是一位大家，他主持岳麓書院長達27年。羅典將修身與濟世結合起來，提出：務令學者陶泳其天趣，堅定其德性，而明習于時務。羅典做過御史，對政務非常了解。他的學生嚴如熤只取得“優(yōu)貢生”的功名，但卻成了有影響力的學者和官員，官至按察使。嚴如熤不僅懂兵法，而且精通地理和民俗，他寫的《苗防備覽》對苗族地域有深刻的分析。嚴如熤后來做了平定南海海盜的顧問，對沿海的防御產生了興趣，編纂了《洋防輯要》。嚴如熤這兩方面的研究顯示了岳麓書生注重實際、經邦濟世的傳統(tǒng)?！　≡谑鹿Ψ矫?，嚴如熤的兩位岳麓師弟、同是羅典學生的陶澍和賀長齡比嚴如熤幸運得多，一個官至兩江總督，一個官至云貴總督。羅典之后，袁名曜做了岳麓書院的主持人。袁名曜曾在皇帝身邊工作過，對時務很了解。他的學生羅繞典在岳麓書院讀書12年，考取了道光進士，最后官至云貴總督，著有《黔南世略》等。袁名曜的另一個學生魏源則做了幕僚，追隨岳麓師兄賀長齡、陶澍，既是海運、河工、鹽政、幣制等方面的改革專家，也是摒棄九洲八荒、天圓地方觀念的影響深遠的思想家。　　魏源是湖南邵陽人，他22歲時走出湖南去了京師。在京師，魏源師從劉逢祿，與龔自珍同學，他們“托經議政”，以經書解釋當世政治及學術，通過學術研究表達變革社會的思想。魏源與龔自珍被時人并稱為“龔魏”。由于龔自珍死于鴉片戰(zhàn)爭前，他的視野限于國內社會問題，成為古代中國的最后一位思想家；而魏源則睜眼看世界，成為近代中國的第一位思想家。魏源主張“通經致用”，以經術為治術。他認為經書仍是指導現(xiàn)實政治行動的準則，如果沒有經典做依據(jù)，就無法確立新的政治秩序中的方向。他同時認為歷史情況常變，必須調整舊制度以適應每個時代新的需要，這就是著名的“與時俱變”思想?！　?824年，魏源32歲的時候，國家發(fā)生了漕運危機，應江蘇布政使賀長齡之請，魏源上書提出了海運的方案。同年，賀長齡又委托他編輯一部關于經世致用的文集。這個計劃于次年完成，書名為《皇朝經世文編》，該書在清代文章中進行廣泛的挑選，前面是理論文章，后面是行政專題，按吏、戶、禮、兵、刑、工六部的權限來分類。這本“經世”之書影響很大?！　▲f片戰(zhàn)爭后的1842年，魏源完成了軍事著作《圣武記》。這部書敘述了清代從開國到道光朝的主要戰(zhàn)役。魏源寫《圣武記》的目的不僅在于紀錄戰(zhàn)事，他還分析了清代政治體制中的問題，這些問題預示了中國在鴉片戰(zhàn)爭中的戰(zhàn)敗。魏源特別關心充實軍事人才的問題，當時漢人只偏重文職，民族界限又把清代軍事組織分成了兩半。魏源主張采取新政策以提高士兵特別是軍官的素質，給予優(yōu)厚薪餉和特殊待遇以消除軍事腐敗，像西方那樣建立常備海軍等等。魏源引用古書中“物恥足以振之，國恥足以興之”的話，希望戰(zhàn)敗后能夠知恥后勇，重振國威?！妒ノ溆洝肪哂袕娏业慕浭郎剩谏鐣弦鹆撕艽蠓错?，并流傳到了日本?！　?843年，50卷本《海國圖志》出版，這是魏源增補老友林則徐未完成的《四洲志》，編撰而成的中國第一部世界史地著作?！逗鴪D志》介紹了南洋、印度、非洲、歐洲、美洲的史地情況，兼及西方的地圓學說、議會制度、鐵路、銀行等新知識，使中國人對陌生的海外世界有了宏觀的了解?！逗鴪D志》中還有《籌海篇》等論述性的內容，闡明了對敵策略。在《籌海篇》中，魏源提出了“調夷之仇國以攻夷，師夷之長技以制夷”的著名口號，這是近代以來最早提出的向西方學習的主張，殊為難得，因為在中西交流史上，中國和西方都存在著自我中心的觀念，中國稱歐美是“泰西”，歐美則稱中國是“遠東”。魏源的《海國圖志》產生了很大影響，他的“師夷長技”觀點被很多人所接受?！逗鴪D志》傳到日本，對日本明治維新思潮的形成也起了積極作用?！　∥涸础廊鐭?、陶澍、賀長齡這些岳麓弟子講求兵農河漕、邊防海防等實用之學，推動了晚清經世致用學風的興起。他們是近代的第一批士人，在他們之后崛起了一支更大的岳麓隊伍。這支隊伍的教師爺是歐陽厚均，曾在戶部任職15年，有豐富的政務知識。歐陽厚均在岳麓書院掌教27年，門下弟子超過3000人。同時，另一個湖南籍士大夫官員唐鑒積極鼓吹恢復宋代倫理哲學，呼吁士人堅持心性修煉并為國效勞。唐鑒還認為：禮樂兵農、典章名物、政事文章、法制度數(shù)，均屬儒者之事。唐鑒與賀長齡是同鄉(xiāng)好友，湖南士大夫集團已經有了相當?shù)挠绊懥?。歐陽厚均和唐鑒的學生曾國藩繼承了老師的思想，開始崛起。

編輯推薦

　　大學同孕育大團隊　　曾國藩們：從經世派到洋務派，康粱集團：學問與時政的糾纏　　文化與武化　　留日學生：孫巾山的同志們，北洋軍：袁世覬們的大團隊　　主義之爭　　黃埔：校長蔣中正和他的學生們，毛澤東說：我們要辦一個“紅埔”　　專業(yè)就是力量　　留蘇學生：“世界是你們的”，77／73級，IT精英、海歸：現(xiàn)代化、世界、未來……　　抱團就抱大團隊　　岳麓書院如何掀起近現(xiàn)代中國的湖南風？　　萬木草堂怎樣成為“康梁集團”的搖籃？　　留日學生與北洋學生如何主導清末民初的政局？　　保定軍校、黃埔軍校、抗日軍政大學有著怎樣的傳承和創(chuàng)新？　　留日、留蘇、留美的新舊“海歸”如何影響中國？　　“團隊”之“大”，“大”在規(guī)模，更“大”在文化?！　　　⊙髣?。維新。革命。北洋。黃埔。紅埔。流蘇學生，77/78級，IT精英，海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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