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頓野生動物故事集

前言

譯序十九世紀末到二十世紀初，當加拿大的大多數(shù)作家都在死心塌地地追隨英國的文學傳統(tǒng)時，寫實的動物故事卻作為加拿大一種真正的“土特產(chǎn)”脫穎而出，在隨后的半個多世紀內(nèi)又得到蓬勃發(fā)展，其影響波及全世界。加拿大三面臨洋，幅員遼闊，森林茂密，河流縱橫，大大小小的湖泊星羅棋布，面積大于我國，而人口稀少，至今尚不足三千五百萬。這樣，比起世界上的大多數(shù)國家來，加拿大人與大自然的關系顯得更為密切。由于地廣人稀，各種自然力至今仍在大部分地區(qū)起著主要作用，城市又離森林很近，所以，加拿大的美術、小說、詩歌都熱衷于描繪大自然。動物則是大自然的組成部分。加拿大的土著居民至今還有以漁獵為生的，當然，他們長期以來跟野生動物有著難分難解的關系。歐洲人來到加拿大后，一開始主要從事皮貨交易，自然還是與野生動物密不可分。無論是獵取它們滿足衣食之需，還是捕殺它們獲取利潤，無論是捕殺還是保護，都要對它們有充分的認識。所以加拿大人善于寫動物故事，也絕非出于偶然。描寫動物的文學作品由來已久，因為人類與動物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古代的神話傳說中就不乏動物故事，后來又有伊索乃至拉?封丹的動物寓言故事，中世紀有過《列那狐》之類的動物史詩。十八、十九世紀英國作家又為少年兒童創(chuàng)作了大量的道德動物故事，美國人安娜?休厄爾的《黑美人》就是這類動物故事中的一部杰作。而加拿大人馬歇爾?桑德斯（Marshall Saunders，1861—1947）的《美麗的喬》（1894）寫的是一只狗苦難的一生，有意模仿《黑美人》，也獲得了巨大的成功，可以說是加拿大人寫的第一個贏得國際聲譽的動物故事。當前風靡全球的《米老鼠和唐老鴨》也是動物故事。然而上述各類動物故事里的動物只不過是披著動物外衣的人，這些故事的作者只是在利用動物，而不是在描寫動物。加拿大作家西頓和羅伯茨則別開生面，創(chuàng)作出大量的寫實動物故事。這里所說的寫實的動物故事是指以小說形式寫成的動物傳記，它是在對動物的科學觀察和深刻認識的基礎之上寫成的。這種動物故事里的動物是地地道道的動物，不再是徒具動物外形的人。然而，這些動物也不是機械似的動物，受盲目的本能支配，而是具有理智的生靈，只不過那種理智并不是人的理智。這些動物故事的情節(jié)僅僅是荒野里的生死搏斗，如果有人與他們作對，通常人總是勝者。所以西頓在《我所知道的野生動物》（此為英文原書名，中譯本書名為《西頓野生動物故事集》）里說，野生動物的一生總以悲劇告終。更富有詩人情調(diào)的羅伯茨則說，在野生動物中間，死亡總是追隨著歡樂。西頓（1860—1946）出生在英國，六歲時和家人一起來到加拿大。他從小就熱愛大自然，悉心觀察、研究大自然里的飛禽走獸。他是個博物學家、社會活動家和作家，他尤其欣賞印第安人的政治組織機構。他的《我所知道的野生動物》于一八九八年出版后獲得了極大的成功。這本書使他在經(jīng)濟上獲得獨立，并使他贏得了美國總統(tǒng)西奧多?羅斯福的友誼。據(jù)說英國作家吉卜林的《叢林之書》也是在這本書的啟發(fā)之下才寫成的。如同傳統(tǒng)悲劇描寫的都是重要人物的重大事件一樣，西頓動物故事的主人公也是“天賦不凡的個體”，因為只有這種悲劇性的受害者才能引起讀者的同情。這種不凡的個體往往是體格出眾、才智超群的天生的領袖，是一個代表悲劇命運的最合適的主人公。通觀《我所知道的野生動物》，那里有可憐的老英雄、號稱“喀倫泡之王”的老暴，他比其他的狼個頭大，智謀多；烏鴉銀斑是群鴉中最聰明的、最強壯、最勇敢的；“遛蹄的野馬”是一匹完美無瑕的馬，是大平原上古往今來最高尚的動物，哪一匹馬也沒有像他那樣強壯而又難以捉摸；松雞紅頸毛是一窩中最大、最壯、最漂亮的。西頓把他們的行為描寫得十分高貴，從而確立了他們的悲劇形象。奮不顧身的老暴遭到不可避免的悲劇結(jié)局，因為他的伴侶被人殺害，他才最終亂了方寸，“不顧一切跟蹤而來”，中了獵人的圈套，絕食而亡。銀斑則毫無保留地把自己的智慧傳授給子女。雖然“好爸爸在松雞世界里難得一見，但紅頸毛卻是一個模范父親”。泉原狐設法把自己被人捉獲的幼崽毒死，因為她不忍看見他的自由被人剝奪。同樣，遛蹄的野馬也異常珍視自己的自由，一旦被人抓獲，就設法跳崖自殺。黃狗巫利雖然對原主人羅賓的虔誠“就連世界上最英明偉大的人也休想得到”，可在經(jīng)歷被拋棄的命運后，他變得性格乖戾，最終在咬碎了主人多利女兒的雙手之后，慘死在他的柴鉤之下。作者的愛犬——賓狗，機智敏感，是令人欽佩的良種，在作者被自己設下的捕狼機夾住、差點葬身狼口之時，賓狗勇敢地救了他的命，但賓狗后來還是死于中毒。西頓采用第三人稱的敘事方法，使讀者感到信服。他描寫的都是一些真實的動物，而不是徒有動物外表的人。他展示動物的心理時，強調(diào)的是仇恨、寂寞、饑餓、痛苦這些最基本的感情，而不是更為復雜的人類的思想情緒。他抓住動物的生存斗爭這個關鍵，突出動物的個性，避免籠統(tǒng)的敘述。他的文筆簡練，語言樸直，無論是傳遞信息還是構成緊張的戲劇沖突，效果都十分明顯。西頓是位多產(chǎn)作家，僅動物故事就寫了三十來本。他還擅長繪畫，自己給自己的書畫插圖。當今的地球上，野生動物越來越少，人卻越來越多，也許人類比以往任何時候更容易認識到動物的魅力。正因為如此，《我所知道的野生動物》的不朽價值就顯得更加突出。蒲隆序這些故事都是真實的。盡管我在許多地方離開了嚴格的史實界線，但本書所有的動物沒有一個是虛構的。他們過的是我所描述過的生活，所表現(xiàn)的英雄氣概和個性特征比我訴諸筆端的要鮮明得多。我相信，那種司空見慣的含混籠統(tǒng)的論述大大損傷了博物學的元氣。一篇描述人類風俗習慣長達十頁的概述，會取得什么令人滿意的效果呢?如果用同樣的篇幅來專寫某個偉人的一生，收益不是要大得多嗎?以下是我描寫這些動物時努力遵循的原則：個體的真實個性及其生活圖景才是我的主題，而不是漫不經(jīng)心、充滿敵意的人的眼睛所看到的某一類動物的一般情況。由于我把一些動物拼湊在一起，上述觀點聽上去好像與具體的做法自相矛盾，但是，記錄的不完整性迫使我不得不這樣處理。無論如何，在老暴、賓狗和野馬身上，幾乎一點兒也沒有背離事實。農(nóng)場主們一清二楚，一八八九年到一八九四年間，老暴在喀倫泡地區(qū)過著狂放的傳奇般的生活，按照他們的準確說法，他死于一八九四年一月三十一日。一八八二年至一八八八年，賓狗是我的愛犬，盡管在此期間，我曾到紐約進行過幾次長期訪問，關系時有中斷，這一點我的馬尼托巴省的朋友都會記得的。我的老朋友，坦恩農(nóng)場的主人，會從文中得悉他的狗到底是怎么死的。野馬生活在十九世紀九十年代初期，離老暴的時代不遠。這篇故事是一篇嚴格的紀實文學，除了對他的死亡方式尚存爭議。根據(jù)某一證據(jù)表明，他第一次被趕進畜欄時扭斷了脖子。“老火雞爪印”現(xiàn)在何處，不得而知，因此無法向他請教，加以斷定。從某種意義上說，巫利是兩條狗的混合體；他們都是雜種狗，帶有大牧羊犬的血統(tǒng)，被培養(yǎng)成了牧羊狗?！段桌返那鞍氩糠质且黄獙嶄洠劣谀菞l狗后來的事，人們只知道他變成了一個兇殘狡詐、殺羊成性的兇手。故事后半部分的細節(jié)實際上是根據(jù)另外一只狗寫的。那是一只黃狗，與前一只相類似，他長期過著兩面派的生活：白天是只忠實的牧羊犬，夜里便成了嗜血好殺、大逆不道的怪物。這樣的事情并不像人們所想的那么罕見。自從著筆寫這些故事以來，我就聽說了另一只過著雙重生活的牧羊犬，他兇殘地虐殺附近的小狗，把這種登峰造極的暴行當成他夜間的一項娛樂活動。待主人發(fā)現(xiàn)了他的行徑時，他已殺死了二十條狗，把他們統(tǒng)統(tǒng)藏在一個沙坑里。他死的情況和巫利一模一樣。紅頸毛曾生活在多倫多北部的唐谷，我的很多同伴都記得他。他于一八八九年在糖塔山和弗蘭克堡之間的地方被害，我隱去了兇手的名字，因為我想揭露的是整個人類，而不是某個人的行為。銀斑、雌狐的故事也是根據(jù)真實的動物塑造的。雖然我把她同類中不止一個動物的冒險經(jīng)歷都集中到他們身上，但他們的傳記中的每一件事都來源于生活。這些故事都是真的，這一事實就可以說明為什么書中所有的故事都是悲劇。野生動物的一生總是以悲劇告終。這樣一本故事集自然要暗示一個共同的思想——上一世紀會被稱作道德寓意。毫無疑問，每個人都會找到一個自己中意的寓意，但我希望一些人會從中發(fā)現(xiàn)，一種同《圣經(jīng)》一樣古老的寓意表現(xiàn)得十分突出：我們和動物同屬一個家族。人類所具有的東西動物不會一點兒沒有，動物所具有的東西在某種程度上也為人類所分享。既然動物都是有情有欲的生靈，只不過同我們在程度上有所差異而已，因此，他們理所當然地應有他們的權利。這一事實白人世界才開始認識到，但是佛教徒早在兩千多年前就已經(jīng)加以強調(diào)了。本書由我的妻子格雷斯?加勒廷?湯普森整理成冊。雖然全書自始至終由我執(zhí)筆，但是封面、扉頁的設計以及總體編排主要是她的功勞。此外，她還對全書進行了校訂，并承擔了付印過程中機械單調(diào)的監(jiān)印工作，在此我一并表示感謝。歐內(nèi)斯特?西頓?湯普森一八九八年八月十四日

作者簡介

作者：（加拿大）E.T.西頓 譯者：蒲隆 祁和平 等E.T.西頓，動物小說體裁的開創(chuàng)者，他是博物學家、社會活動家和作家。他的《我所知道的野生動物》于1898年出版后獲得了極大的成功。據(jù)說英國作家吉卜林的《從林之書》也是在這本書的啟發(fā)之下才寫成的。

書籍目錄

譯序 序 喀倫泡之王老暴 銀斑，一只烏鴉的故事 賓狗，我的愛犬的故事 遛蹄的野馬 紅頸毛，唐谷松雞的故事 泉原狐 巫利，一只黃狗的故事 白馴鹿傳奇 小戰(zhàn)馬——一只長耳大野兔的傳記 誠哥兒——小狗成長記 烈馬墨黑棗紅駒 吉妮之死

章節(jié)摘錄

版權頁：   插圖：   喀倫泡之王老暴 一 喀倫泡是新墨西哥北部的一片大牧區(qū)。那兒有豐美的牧草，成群的牛羊，還有綿延起伏的高坪和銀蛇般蜿蜒的流水，這些流水最后都匯入了喀倫泡河，整個地區(qū)就是從這條河而得名的。而在這一帶威震四方的大王卻是一只老灰狼。 老暴原文lobo，西班牙文，意思是“狼”，譯為“老暴”，不僅音相近，也反映了狼的性格。，墨西哥人又管他叫大王，是一群出色的灰狼的大頭領。這個狼群在喀倫泡河谷殘殺洗劫已經(jīng)多年了。所有的牧人和牧場工人對老暴都非常熟悉，而且，不管他帶著他那忠實的幫兇出現(xiàn)在哪兒，牛羊都要嚇得失魂落魄，牛羊的主人也只能干生氣，無可奈何。在狼群中間，老暴論身材高大無比，論狡詐和強壯也毫不遜色。他在夜晚的叫聲老少皆知，所以很容易同他的伙伴的聲音區(qū)分開來。一只普通的狼，哪怕在牧人的營地周圍叫上半夜，充其量也不過是秋風過耳；但是當大王低沉的嗥叫聲回蕩在山谷里的時候，看守人就要提心吊膽，惶惶不安，眼巴巴地挨到天亮，看看羊群又遭受了什么嚴重的禍害。 喀倫泡之王老暴老暴統(tǒng)帥的那一群狼數(shù)目并不多，這一點我始終不大明白，因為，在一般情況下，一只狼如果有了像他這樣的地位和權勢，總會隨從如云，前呼后擁。這也許是因為他只想要這么多，要么就是他暴虐的脾氣妨礙了他那個群體的擴大。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老暴在他當權的后半期只有五個追隨者。不過這些狼每一只都威震四方，其中大多數(shù)，身材也比一般的狼大，特別是那位副統(tǒng)帥，可真算得上是一頭巨狼了。但即便是他，無論看個頭，還是講勇武，在狼王面前就小巫見大巫了。除了兩個頭領，狼群里還有幾只也是超群絕倫的。其中有一只美麗的白狼，墨西哥人管它叫“白姐”，想來該是只母狼，可能就是老暴的伴侶。另外還有一只動作特別敏捷的黃狼，按照流行的傳說，他曾好幾次為狼群捕獲過羚羊。 待會兒就會知道，牛仔和牧人們對這些狼真是了如指掌。人們常?？吹剿麄?，而聽到他們的次數(shù)更多，他們的生活和牧人們的生活息息相關，可牧人們卻巴不得除之而后快。在喀倫泡，沒有一個獵人不愿意出一筆相當于很多牛的好價錢，來換取老暴狼群里隨便哪一只的腦袋。可是這些狼好像受到了神鬼的保佑，人們盡管千方百計要捕殺他們，但都無濟于事。他們蔑視所有的獵手，嘲弄所有的毒藥。至少有五年光景，他們接連不斷地要喀倫泡牧民進貢，很多人說，一天沒有一頭牛是不行的。因此這樣估算下來，這群狼已經(jīng)殺死了不下兩千頭最肥壯的牛羊，因為大家都知道，每次他們總是挑最好的下手。 人們認為老狼老是饑腸轆轆，因此就饑不擇食，這種舊觀念對于這群狼完全不適用，因為這伙強盜總是毛色光滑，體質(zhì)健壯，吃起東西來挑剔得不得了。凡是老死的、有病的或是不干不凈的動物，他們連碰都不肯碰一下。就連牧人宰殺的東西，他們也絕不沾邊。他們挑選的日常食物，是剛剛殺死的一周歲的小母牛，而且只吃比較嫩的部位。老公牛和老母牛，他們根本瞧不上眼。雖然他們偶爾也逮個把牛犢子或小馬駒，但是很顯然，這群狼并不欣賞小牛肉或馬肉。大家也知道，他們對羊肉也不熱衷，雖然他們時常殺羊取樂。一八九三年十一月的一天夜里，“白姐”和黃狼就殺死了兩百五十只羊，但一口肉也沒有吃。一目了然，他們這么干純粹是為了開心取樂。 這些只不過是很多故事中的幾個例子而已，我可能還要重復以表明這群惡狼為非作歹的劣跡。為了消滅這群狼，人們每年都試用許多新招，但是，盡管人們竭盡了全力，這群狼還是活得越來越健壯。人們出了一筆很高的賞金，懸賞老暴的腦袋。于是有人采用了幾十種妙訣，投放毒藥來捕捉他，但全都被他發(fā)覺避開了。他只怕一種東西，那就是槍，他心里明白，這一帶的人個個都帶槍，因此從來沒有聽說他向人發(fā)起攻擊或跟人對峙的事情。的確，這群狼的既定方針就是：在白天，只要有人發(fā)現(xiàn)，不管距離多遠，撒腿就跑。老暴有個習慣，他只允許狼群吃他們自己殺死的東西，正是這個習慣一次又一次救了他們的命。他嗅覺敏銳，能發(fā)現(xiàn)人手的痕跡或者毒藥本身，這就保證他們能夠萬無一失。 有一次，一個牧人聽見了老暴耳熟能詳?shù)膽?zhàn)斗呼號，便躡手躡腳地溜過去，發(fā)現(xiàn)喀倫泡的這群狼正在一塊洼地上圍攻一群牛。老暴遠遠地蹲在一個土崗子上，“白姐”和其余的狼正拼命要把他們相中的一頭小母?！熬境鰜怼保墒悄切┡＞o緊地擠在一起站著，牛頭朝外，以一排牛角陣對著敵人，要不是有一頭牛面對這群狼的又一次沖擊而怯起陣來，想鉆到牛群中央去，這個防線是無法突破的。狼群只有這樣乘虛而入，才把相中的那頭小母牛咬傷了。可那頭小母牛還遠遠沒有失去戰(zhàn)斗能力。終于，老暴似乎對他的部下失去了耐心，于是他奔下山崗，大吼一聲，向牛群猛撲過去。經(jīng)他這么一沖，牛群便張皇失措，陣線立即土崩瓦解了。他接著飛身一跳，沖入牛群當中。這一下，牛群就像一顆爆炸了的炸彈的彈片，潰散開來。那頭被相中的倒霉蛋也逃開了，可還沒跑出二十五碼遠，就叫老暴逮了個正著。他抓住小母牛的脖子，竭盡全力地把她猛地往后一拉，將她狠狠地摔在地上。這次打擊有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小母牛被摔了個腦袋杵地，后蹄蹬天。老暴自己也翻了個跟頭，但他馬上就站起身來。他的部下?lián)涞竭@頭可憐的小母牛身上，一剎那工夫就結(jié)束了她的小命。老暴把這個倒霉蛋撂倒之后，并不跟大伙兒一起去殺死她，好像在說：“瞧，你們干嗎就沒有一個能馬上把這事兒處理掉，偏偏要浪費這么多時間？” 老暴向群狼演示如何宰牛這時，那個人一路吆喝著騎馬趕來，這群狼便照例撤退了。此人有一瓶馬錢子堿，他飛快地在死牛身上下了三處毒，下完就走了。他知道這群狼還要回來吃牛肉，因為這是他們親自殺死的動物?？墒堑诙煸绯?，當他回到原地想看看中了毒的倒霉鬼時，他發(fā)現(xiàn)這群狼雖然吃過牛肉，可是所有下過毒的部分都被小心翼翼撕扯下來，扔在一邊。 坦拿利領著大狼狗奔向峽谷 在牧人中間，對這只狼的恐懼心理逐年加劇，懸賞他的腦袋的賞金也逐年提高，到最后竟達到一千美金。這肯定是一筆前所未有的捕狼賞金，就是懸賞捉人，許多都達不到這個數(shù)目。一個名叫坦拿利的得克薩斯牧人，受到這筆賞金的誘惑。一天，他策馬向喀倫泡山谷疾馳而來。他有一套專門捕狼的優(yōu)良裝備——最好的槍、最快的馬，還有一群大狼狗。他曾經(jīng)帶著他的狼狗，在鍋把兒形的平原上捕殺過許多狼，所以他現(xiàn)在深信不疑：不出幾天，老暴的腦袋就會掛在他自己的鞍頭上了。 夏天的一個清晨，他們披著灰蒙蒙的曙光，氣勢如虹前去打狼了。沒過多久，那群大狼狗就歡聲雷動，傳來喜訊：他們已經(jīng)找到獵物的蹤跡了。走了不到兩英里，喀倫泡的灰狼群就闖進了視野，這場追獵頓時緊張激烈起來。狼狗的任務只是牽制住狼群，好讓獵人策馬趕來擊斃他們。在得克薩斯的開闊平原上，這一般是容易做到的；可是這兒，一種新的地形發(fā)揮了作用，也說明老暴是多么善于選擇他的陣地?？惻莺訋r石嶙峋的峽谷和眾多支流把大草原切割得支離破碎。此刻，老狼王馬上朝最近的那條支流跑去，過了河，就把騎馬的獵人甩開了。然后，他的狼群分散開來，狗群也就被引開了。可是當他們在遠處重新集結(jié)起來時，狼狗卻一下子聚不齊。這樣一來，狼就扭轉(zhuǎn)了寡不敵眾的局面。他們便殺了個回馬槍，不是把追獵者殺死，就是把他們咬成重傷。當晚，坦拿利清點狗數(shù)，發(fā)現(xiàn)狗只回來了六只，其中兩只還被扯得渾身稀爛。后來，這個獵人又做了兩次嘗試，想拿下這顆狼王頭，可是，這兩回跟頭一次一樣都是空手而回。在最后一次追捕中，他那匹最好的馬也摔死了。因此他氣急敗壞，放棄了追捕，一甩手回得克薩斯去了，留下老暴待在該地，比以往更加猖狂了。 第二年，出現(xiàn)了另外兩個獵手，下定決心要拿到這筆賞金。他們倆深信自己能把這只威名遠揚的狼消滅掉。第一個人用的是新配的毒藥，投放的方法也跟以前截然不同；另一個是法裔加拿大人，除了毒藥，還要畫符念咒來增強效力，因為他堅信，老暴是一個十足的“狼人”，絕不是用普通的方法可以消滅的。但是，對這只灰色禍首來說，什么配方絕妙的毒藥呀，什么符咒魔法呀，統(tǒng)統(tǒng)無濟于事。他還是和從前一樣，照常每周四處巡視，每天大吃大喝，沒出幾個星期，卡隆和拉洛謝都心灰意懶，干脆拉倒，去別處打獵了。 一八九三年春天，喬·卡隆在捕捉老暴失敗后，又有過一次丟臉的經(jīng)歷。這就表明，這只大狼根本不把他的敵手放在眼里，并且有著絕對的自信。喬·卡隆的農(nóng)場位于喀倫泡河的一條小支流上，在一個風景如畫的峽谷里。那個季節(jié)，就在這個峽谷的巖石中間，在離喬·卡隆家不到一千碼的地方，老暴和他的伴侶選定了他們的窩，開始養(yǎng)兒育女。他們在那兒整整住了一個夏天，咬死了喬·卡隆的牛、羊和狗，安安穩(wěn)穩(wěn)地待在洞穴滿布的巖壁深處，嘲弄他設放的那些毒藥和機關。喬·卡隆絞盡腦汁想用煙把他們熏出來，或者用炸藥炸死他們，但枉費心機，他們都安全避開了，連一根毫毛都不曾損傷，并且一如既往，繼續(xù)行兇施虐?！叭ツ暾粋€夏天，他們就住在那兒，”喬·卡隆指著那塊巖壁說，“我對他一點兒辦法也沒有。在他眼里，我真像一個大傻瓜?！?二 這段歷史是從牛仔們那兒搜集來的，我一直難以相信，直到一八九三年秋，我親自結(jié)識了這個詭計多端的強盜，終于對他有了比別人更深刻的了解，我才相信那并非空穴來風。幾年前，賓狗活著的時候，我曾當過捕狼的獵人，可是后來換了另一種職業(yè)，就把我拴在寫字臺上了。我急需改弦易轍，所以當一個也在喀倫泡做牧場主的朋友要我去新墨西哥，試試看我能不能對付一下這幫劫掠成性的狼的時候，我就接受了他的邀請。由于我迫不及待地要見識見識這位大王，所以就盡快趕到了該地的高坪上。我花了些時間，騎著馬四處奔走，想了解了解這一帶的情況，我的向?qū)r不時指著一具還粘著皮子的牛骨頭架子說：“這就是他干的好事。” 我心知肚明，在這個崎嶇坎坷的地區(qū)，想用馬和狗來追捕老暴純屬徒勞。因此，毒藥和機關是唯一有效的辦法。目前，我們的捕狼機還不夠大，于是我就先從毒藥入手。 捕捉這個“狼人”的辦法數(shù)以百計，我就用不著一一贅述了，凡是含有馬錢子、砒霜、氰化物或氫氰酸的東西，沒有一種我沒試過。凡是能用來當誘餌的肉類，沒有一樣我沒用過。但是，一個早晨又一個早晨我騎著馬前去察看結(jié)果，卻發(fā)現(xiàn)我這純粹是枉費心機。對我來說，這位老狼王太狡猾了。只舉一個例子就可以看出他的絕頂聰明。有一次，我根據(jù)一個老獵手的指點，把一些奶酪跟一只剛宰的小母牛的腰子上的肥肉拌在一起，放在一只瓷盤里煨爛，再用一把骨頭刀子把它切開，免得沾染上金屬味兒。等這盤食餌涼了以后，我把它切成塊兒，每一塊在一面掏一個洞，再塞進大量的馬錢子和氰化物，這些毒藥是放在絕不透氣的膠囊里的，最后，我又用奶酪把洞封起來。操作期間，我始終戴一副在小母牛的熱血里浸過的手套，連大氣都不敢朝這盤食餌出一口。等一切就緒，我把它分裝在一只涂滿了牛血的生皮口袋里，又在一根繩子頭上拴上牛肝和牛腰子，騎著馬把它們拖在地上。我這樣兜了一個十英里的圈子，每走四分之一英里，就扔一塊毒餌，而且總是小心翼翼，絕不讓手去碰它一下。 一般來說，老暴總是在每個星期的頭幾天光顧這個地區(qū)，后幾天，估計是在格蘭德山山麓附近度過的。這天是星期一，就在當天晚上，我們正要睡覺的時候，我聽見了大王陛下低沉的吼聲。一聽到這聲音，有個伙伴簡短地說了句：“他來了，等著瞧吧。” 第二天早晨我出發(fā)了，急著想知道結(jié)果如何。不久我就發(fā)現(xiàn)這幫強盜踩的新爪子印，老暴在最前頭——要看出他的爪印總是很容易。普通的狼，前爪只有四英寸長，大的也不過四又四分之三英寸?？衫媳┑淖ψ佑「鶕?jù)多次測量，從前爪到后跟，足有五英寸半長。后來我發(fā)現(xiàn)，他的其他部分也比例相稱，從腳跟到肩頭的高度為三英尺，體重達一百五十磅。所以，他的爪印雖然被他的追隨者踩模糊了，但是并不難認。這群狼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我拖牛肝子和牛腰子的路線，并且照例跟蹤而去。我看得出，老暴到第一塊食餌這兒來過，還在周圍嗅過一陣子，最后總算把它撿起來了。 這時的我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我總算逮住他啦，”我大聲喊道，“不出一英里，我就能找到他的僵尸啦。”接著，我快馬加鞭往前飛奔，一路又眼巴巴地盯住塵土上又大又寬的爪印。后來我又發(fā)現(xiàn)第二塊毒餌也不見了。我好高興啊——這下可真的逮住他了，說不定還能逮住狼群里的另外幾只哩。寬大的爪印還是繼續(xù)出現(xiàn)在路線上。我站在馬鐙上把前面的平原仔細地搜索了一遍，可是連死狼的影子也沒看見。我又跟著往前走——發(fā)現(xiàn)第三塊食餌也不見了——循著狼王的腳印，走到第四塊食餌那兒的時候，我才知道他實際上一塊也沒吃過，只不過是把它們銜在嘴里帶走了而已。然后，他把前三塊食餌堆在第四塊上面，還往上面撒了一泡尿，以表示對我的伎倆的極端蔑視。然后，他離開了我投餌的路線，領著被他守護得萬無一失的狼群，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這只是我許多類似經(jīng)歷中的一例。這些經(jīng)歷使我相信，要消滅這個強盜，毒藥是絕對不可取的?？墒俏乙贿叺却独菣C運來，一邊還在繼續(xù)使用毒藥，這也不過是因為，要消滅許多草原上的狼和其他有害動物，放毒還是當時一種可靠的手段。 大約就在這個時候，在我的眼皮底下發(fā)生了一件事情，進一步說明了老暴的殘暴狡猾。這些狼至少有一件事，純粹是為了尋開心才干的，那就是驚擾虐殺羊群，不過他們很少吃它們。平時，綿羊總是一千頭到三千頭合成一群，由一個或幾個牧民來看管。到了夜里，它們就集中在能找到的最隱蔽的地方，羊群的每一邊都睡著一個牧人，嚴加防范。綿羊是一種沒有頭腦的動物，哪怕一丁點兒風吹草動，也準能把它們嚇得東逃西竄，但是它們天性中有一種根深蒂固的——也許是唯一的——大弱點，那就是緊跟領袖寸步不離。牧民們也就充分利用了這個弱點，在綿羊群里安插了五六只山羊。綿羊認識到了他們生胡子的表親的聰明優(yōu)越，所以在夜里遇到警報的時候，就把這些山羊團團圍住。通常，他們都是因為這樣做才沒有被沖散，也容易得到保護。但是，情況并不總是這樣。去年十一月末的一個晚上，有兩個佩里科牧人被狼群的襲擊驚醒了。他們的綿羊群擠在山羊周圍，山羊呢，既不傻，也不怕，他們堅守著陣地，擺出一副臨危不懼的架勢。但是天哪，這回帶頭攻擊的可不是一只普通的狼啊。山羊是羊群的精神支柱，這一點老暴知道得和牧人一樣清楚。他飛快地躍過密密匝匝的綿羊背，直撲那些山羊，轉(zhuǎn)眼之老暴扒出捕狼機 間，就完全結(jié)果了他們的性命，于是這群倒霉的綿羊，就向四面八方逃竄開來。以后幾個星期，差不多每天都有焦急萬分的牧人跑來問我：“近來你見到過失散了的有OTO標記的羊了嗎？”我往往只好說看見過的。有一次是這么說的：“見了，在鉆石泉那兒見到過五六個殘骸。”另一次大概是這么回答的：“我見過一小‘股’在瑪爾佩坪上亂跑?！币唬揖驼f：“沒見過。不過兩天前，胡安·梅拉在塞德拉山見到過二十來只剛剛被殺死的羊。” 00捕狼機總算來了，我和另外兩個人埋頭苦干了整整一個星期才把它們安裝好。我們不辭勞苦地工作著，凡是我能想到的有助于捉狼的辦法我都采用了。捕狼機安裝好的第二天，我就騎馬出去巡察，沒有多久，就碰上了老暴從每架捕狼機旁邊跑過的爪印。從塵土上，我能看出他那天晚上全部所作所為的底細。他摸黑一路小跑而來，盡管捕狼機隱藏得不露痕跡，第一架馬上就被他察覺了。他立即叫狼群停止前進，并小心翼翼地把捕狼機四周的土扒開，直到捕狼機、鏈條和木樁全部暴露無遺，只剩下上面的彈簧沒有觸發(fā)。一路走去，他用同樣的辦法處治了十幾架捕狼機。不久，我注意到，他一發(fā)覺有可疑的行跡，就立馬停住腳步，拐到一邊。于是我立即想出了一個哄他上當?shù)男抡袃骸Ｎ野巡独菣C安置成H形，就是說，在路的兩邊各放一排捕狼機，再在路中間安置一架，權當H中間的橫杠。可是沒過多久，我發(fā)現(xiàn)這個計劃又泡湯了。老暴順著這條路小跑而來，而且在發(fā)覺那架捕狼機以前，就已經(jīng)完全深入到平行的兩排機關中間了?？伤皶r剎住了腳步。至于他為什么或是怎么樣洞見癥結(jié)的，那我可說不上來。我看準是有什么野獸守護神在伴隨著他。這時候，他寸步不偏，謹慎緩慢地沿著自己走過的爪印又退了回來，每一步都分毫不差地重疊在原來的爪印上，直到離開這個危險地區(qū)。接著他繞到一邊，用后爪一個勁兒地扒土塊兒和石子兒，最后把捕狼機全部觸發(fā)了。還有很多次，他也是這么干的，雖然我變了花樣，加倍小心，但他從來也不上當。他的聰明好像永遠萬無一失。要不是后來那樁不幸的聯(lián)姻毀了他，并把他的名字添到那長長的英雄榜上，那么直到今天他也許還在干著他那強取豪奪的勾當哩。這些英雄，獨自一身時，總是所向無敵，但都由于可信的同盟者的輕率而死于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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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動整個世界的故事，不亞于任何一部描寫人類社會與人類情感的世界名著?！都~約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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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文庫068:西頓野生動物故事集》編輯推薦：一部動物界的英雄史詩，一群有情有欲的真實生靈?！笆澜鐒游镄≌f之父”——西頓經(jīng)典之作。被翻譯成多種文字，風靡世界百余年，全球銷量近億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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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頓從動物的特性著眼結(jié)構故事，對動物行為的自然動機觀察入微，蘊含著深刻的哲理，且沒有將動物人化的痕跡，堪稱真正優(yōu)秀的動物小說范本。——“中國動物小說大王” 沈石溪那是北美巍峨的群山和廣袤的草原，冰河河谷中回蕩著悠遠的狼嗥，黑色的駿馬絕塵而去，忠誠的獵犬不離不棄守護著主人的營地。我們重溫一些已經(jīng)頗感陌生的詞語：勇敢、自由、信任、忠誠。感謝西頓先生，用他的筆為我們記錄下已經(jīng)消逝的荒野。——著名動物小說作家 格日勒其木格?黑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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