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葉水

前言

　　文芳是我最小的妹妹，我離開家鄉(xiāng)去北京讀書時，她才六歲?！　≡谝粋€子女眾多又不太富裕的家庭，最大的孩子和最小的孩子所享受的優(yōu)待可能總要比其他孩子多一些。我是長子，再加上我當(dāng)時已經(jīng)在鎮(zhèn)上報道組工作可以掙得一份工資，所以在家中自然就獲得了一種特殊的地位，所有繁重的勞動一概免去。我有時間侍弄我的鴿子，我有時間去釣魚，我有時間百無聊賴地躺在田埂上傻呆呆地仰望天空。很自由，無邊無際的自由。然而，一個人的自由終究是孤單的，這時，最小的妹妹便成了我的影子和尾巴?！　∥胰シ棚w鴿子，她穿著三妹的大褂子，拖著父親的大布鞋，吃通吃通地跟著我，跑著跑著，鞋子掉了，回頭穿上，又跟了過來；我去釣魚，她就搬張小板凳，坐在旁邊，我需要個什么東西，總是支使她：去，給哥哥把這個拿來！去，給哥哥把那個拿來！她覺得她很重要，因此很快樂。釣魚是一件磨人耐性的事情，坐了半天，浮子卻紋絲不動。小妹開始坐不住了，不停地鬧著要回去，我期待著下一秒鐘的收獲，不愿放棄，就哄她安慰她，讓她安靜。當(dāng)我重新坐在椅子上，盯著水面時，她撿起地上的泥塊，啪地扔進(jìn)水里，水面一下子漾開了，一圈一圈的漣漪向岸邊擴(kuò)展開去，我就揮動魚竿嗷嗷吼叫：“回去揍扁了你！”她知道這是嚇唬她的，并不害怕……小妹使我的那段寂寞歲月多了許多溫馨，許多熱鬧?！　∥以?jīng)說過，我是一個農(nóng)村的孩子，至今，我仍然是鄉(xiāng)下人。在我的作品中，寫鄉(xiāng)村的占了絕大多數(shù)，鄉(xiāng)村的色彩早已注入了我的血液，鑄就了一個注定要永遠(yuǎn)屬于它的靈魂。二十年歲月，家鄉(xiāng)的田野上留下了我斑斑足跡，那里的風(fēng)，那里的云，那里的雷，那里的雨，那里的苦菜與稻米，那里的一切。而在這一切的鄉(xiāng)村記憶中最溫暖的莫過于親情。《草房子》講述了我和父親的故事。形神憔悴的父親憂心忡忡地背著病入膏盲的我行走在城市與鄉(xiāng)村，早已成為我人生永恒的畫面。而我同樣喜愛也是我認(rèn)為我所有作品中最沉重的《青銅葵花》，更多地封存了我與妹妹的童年生活。　　四個妹妹中，小妹和我在一起的時間最長，得到我的呵護(hù)和關(guān)愛也最多?；叵胪拢铱偰芸吹阶约旱囊粋€形象：夜晚的星空下，一個瘦弱卻結(jié)實(shí)的男孩，讓妹妹騎坐在自己的肩上，沿著田邊的小道，步行幾里路，穿過三四個漆黑寂靜的村莊，還要穿過有鬼火閃爍的荒野，露水打濕了褲腿，一路顫顫抖抖地高唱著給自己壯膽，卻引來黑暗里一陣狗吠，嚇得他馱著妹妹一路狂奔，氣喘吁吁……而這只是為了帶妹妹去遠(yuǎn)村看一場電影……　　小妹后來考進(jìn)了幼師，她的舞跳得不錯，還在當(dāng)?shù)氐难莩鲋蝎@過獎，父親一直引以為豪?？捎讕煯厴I(yè)后，卻被分配到一個條件極差且又離家很遠(yuǎn)的機(jī)場學(xué)校（就是她在《天空的天》中寫到的那個學(xué)校）。父親很著急，寫信給我，讓我勸慰小妹。就在我考慮怎么寫信時，小妹的信先到了。她覺得迷茫，甚至有些灰心失望。這讓我看到了很多年前與她一樣的自己，世界好像是混沌一片，就像家鄉(xiāng)的雨一樣，人被罩在其中，辨不清方向。后來是閱讀和寫作使我找到了出路，并使漂泊不定的靈魂終于有了一個落腳之處?！　∥以敢鈳蜕硖幚Ь持械男∶镁幙椧粋€美麗的夢幻，但是夢境的實(shí)現(xiàn)卻是我無法代勞的，我甚至幫不上她任何忙，一切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自己的打拼。與此同時，我無數(shù)次地告誡小妹：寫作只是讓人心安，而不可以將此鎖定為最終的目標(biāo)而將全部賭注壓在這里。后來的事實(shí)證明，她完全聽懂了我的話。她喜愛著文學(xué)，但又不指望它。她很輕松、很自在地走進(jìn)了文學(xué)，并日漸沉浸在其中，自得其樂。寫到現(xiàn)在，她越發(fā)地認(rèn)為，寫作只能是生活的一種方式，而不能成為生命必須要實(shí)現(xiàn)的全部。我承認(rèn)，在對文學(xué)的態(tài)度上，她有時甚至比我恰當(dāng)。 每次我從北京回老家時，以前從來不要禮物的小妹，總是打電話叮囑我給她帶書。后來，鹽城那邊的書店越做越大，許多書那邊也有了。我就不住地為她開列書單，然后她就照著書單在那邊的書店直接購買。如今，她家的藏書，大概也算是鹽城的大戶了。父親在世時，甚至對人夸耀她的小女兒，說她讀過的書其中有一些我這個哥哥都沒有讀過?！　∷_始動筆寫作，并不是在我的鼓勵下進(jìn)行的，而是由于父親的督促。最初的幾篇文字，差不多是父親與她的共同創(chuàng)作。后來，兩人背著我忐忑不安地投稿，卻居然中了。父親的喜悅更甚于她?！　≡趯懥艘恍┒唐院螅烷_始瞞著我寫作長篇。長篇的組織和布局不是一件一蹴而就的事情，很麻煩，很艱難，它牽涉到作者駕馭大規(guī)模結(jié)構(gòu)的能力。她最初的嘗試并不成功。之間，加之父親的離世，使得她的心緒變得非常差。所幸，她沒有放棄。她終于慢慢地懂得了何為長篇。幾部長篇出手后，我看了一下，并沒有給予優(yōu)或劣的評價，只是說了一句：是長篇?！　《嗄陼r間里，我看過她長長短短無數(shù)的稿子，我知道，在這些捧給我看的初具模型的文字后面還有著更多一遍一遍反復(fù)打磨不計其數(shù)的半成品?，F(xiàn)在問世的文字，是她付出了艱辛的勞動之后的成果。好在小妹的全部并不都在文學(xué)。她的生活還有無數(shù)的方面。其實(shí)，我以為，她人生最成功的方面并不在文學(xué)?！　∫苍S，這樣地看待文學(xué)在人生中的位置，是最適宜的。

內(nèi)容概要

　　悠悠在上河村和大胡子伯伯、奶奶、小英姐一起生活，她要常?；孛藁ù蹇赐鲠t(yī)生的媽媽，到了念書的年齡，她又來到了水水灣。在水水灣，悠悠認(rèn)識了二美一家人，她們家的故事可多子，就連最不起眼的瘸子娘，都有過一段做大小姐的經(jīng)歷呢。

作者簡介

　　曹文芳，1966年6月生子江蘇鹽城。1985年畢業(yè)于鹽城師范學(xué)校，后到鄉(xiāng)村師范學(xué)校做舞蹈教師，現(xiàn)為幼兒教師。曾在《中國校園文學(xué)》、《東方少年》、臺灣《民生報》等雜志發(fā)表小說和散文。著有《香蒲草》等作品。

書籍目錄

序·曹文軒第一章 上河村第二章 水水灣第三章 荷花田第四章 藍(lán)布包第五章 木頭鞋第六章 野菊花第七章 大瓦屋第八章 荷葉水后記

章節(jié)摘錄

　　第一章 上河村　　1　　明天，悠悠將要去一個陌生的地方--上河村。　　一早醒來，悠悠跟往常一樣，挎著一只竹籃子，沿著長滿棉花的田埂，朝屋后的一排紅瓦房走去。一只鳥斜斜飛過，悠悠尋著鳥鳴聲，抬起頭，看到藍(lán)藍(lán)的天空飄著一嘟嚕一嘟嚕的棉花云，密密匝匝，層層疊疊，猶如鋪滿了厚厚的雪，中間飄動著一條長長的瓦藍(lán)色的帶子，透透亮。它是天上的路，還是天上的河？悠悠想了想，還是叫它天上的路，這樣可以沿著這條路一直走到上河村，如果是河，她不會游水，就到不了上河村了。　　上河村有這樣的天空嗎？悠悠問自己，眨眨眼，很開心地認(rèn)定：有?！　∮朴剖敲藁ù宓暮⒆印４禾?，田地里長滿了圓圓葉片的棉花苗，一天天過去，枝葉繁茂，濃翠逼人，綻開一朵朵粉嘟嘟的，紅、黃、白的花朵，向著風(fēng)兒、陽光、雨露張開嘴，整個村子一派生機(jī)?！　‖F(xiàn)在是夏天，枝頭的花朵凋謝了，掛著一個個青棉桃，沾著露水，擠在田埂邊，不時地拍打著悠悠的腿，濕濕的，柔柔的，真舒服?！　∮朴瓶粗拿藁ㄌ?，又忽閃出一個念頭：上河村的田里長什么呢？琢磨了一會兒，覺得上河村的天空，既然跟棉花村一樣好看，那么，田里肯定也該長出棉花了?！　∮朴七@么一想，覺得對陌生的上河村熟悉了，高興得滿臉是笑?！　】蛇@么一個樂觀的悠悠，是個沒了爸爸的孩子。　　悠悠還在媽媽的肚子里，爸爸就不幸地淹在大海里了。長大了，悠悠聽說爸爸是海員，長得高高的，樣子很英俊，心里漸漸想象出一個爸爸。她把珍藏在心里的爸爸跟所有孩子的爸爸比，沒找到一個相似的?！　∫荒昵暗南娜拯S昏，上河村的大胡子伯伯走進(jìn)悠悠家，悠悠眼前一亮，覺得他十分像她心里的爸爸，腰板筆直，滿臉絡(luò)腮胡子，鼻梁高挺，眼睛微陷，看上去威嚴(yán)又和藹?！　∮朴埔幌伦泳拖矚g上了大胡子伯伯?！　∶魈?，大胡子伯伯來帶悠悠去上河村，那里有悠悠從未看見過的小英姐和奶奶。聽大胡子伯伯說，小英姐大她一歲半，高她一頭，長得白白凈凈的，童花頭，很是清秀。悠悠早想去上河村，隨小英姐一起長大，可眼前的天空和棉花田那么好看，悠悠有些舍不得離開了?！　∮朴祈樦锕∽?，手里的竹籃子不時地鉤住棉花的枝葉和青棉桃，悠悠怕傷了枝葉和棉桃，把調(diào)皮的竹籃子頂在頭上走?！　∮朴谱哌M(jìn)棉花田間的一排紅瓦房里，見媽媽正在里面給病人打針，就沒驚動媽媽，挎著竹籃子從紅瓦房的走廊西頭走到東頭的小河邊，蹲在河岸，看河里漂著的十幾張青荷葉。　　悠悠一看就是半天?！　∫钊?，悠悠拎著竹籃子，隨著大胡子伯伯離開了棉花村，走進(jìn)上河村，太陽已經(jīng)西斜，天空一片碧藍(lán)?！　∮朴蒲鐾炜眨瑳]找到一片棉花云，但覺得它跟棉花村的天空一樣好看。悠悠放眼看田野，沒找到一棵掛著棉桃的棉花，都是碧油油的水稻，有點(diǎn)陌生，可一田田的綠，也挺好看的。　　大胡子伯伯帶悠悠沿著綠柳垂地的河岸，向一座青瓦房走去。悠悠猜到，那就是大胡子伯伯的家了，心陡然“怦怦”跳了起來?！　〈蠛硬畬χ嗤叻亢埃?ldquo;小英，悠悠來了。”　　青瓦房里沒走出小英姐來，走出的是滿頭銀發(fā)的奶奶，慈愛地看著悠悠，好似看著一個離家?guī)啄?，讓她日夜思念的孫女，喜歡得滿臉是笑。　　悠悠怦怦跳動的心，瞬間靜了下來?！　∧棠虜v著悠悠走進(jìn)青瓦房，指著站在木桌前的女孩：　　“這就是你的小英姐。”　　小英跟悠悠心中想著的一樣好看，悠悠一眼就喜歡，喊小英姐好。小英沒吱聲，瞥了悠悠一眼，就垂下了眼皮。奶奶急忙替小英招呼悠悠好，拉著悠悠去菜園摘西瓜，走一路哼一路“哎嗨嗨”、“哎嗨嗨”……　　菜園里，紫角葉纏滿了籬笆，綠綠的一片。大小不一的方塊地上，長著辣椒、茄子、西紅柿……中間豎著高高的黃瓜架，兩旁匍匐著瓜藤。奶奶掀起一片瓜葉，露出一只滾圓的大西瓜，一碰，瓜就脫蒂了。奶奶用足了力，響響地哼了一聲“哎嗨嗨”，把西瓜搬了起來。　　悠悠大呼小叫，直往家跑：“小英姐，大胡子伯伯，快來看大西瓜啊。”　　小英看著滾圓的大西瓜，嘴角咧開了一點(diǎn)點(diǎn)，可這笑一閃而過，目光依舊低垂，不看悠悠一眼。　　奶奶把瓜往桌上一放，瓜就自然開裂了，露出鮮紅潤澤的瓜瓤來。奶奶先給悠悠切了一片，悠悠啃了起來，那份流淌到心間的甜爽，讓悠悠忘了媽媽的話：吃東西要慢慢吃，有好吃的讓給奶奶、大胡子伯伯、小英姐先吃。悠悠大口大口地啃，啃了一瓣又一瓣，肚子吃得圓鼓鼓的。　　大胡子伯伯于是取笑悠悠：“當(dāng)心肚皮會像西瓜一樣裂開的。”　　……

編輯推薦

　　悠悠小小年紀(jì)，已經(jīng)有了三個家：棉花村、上河村、水水灣。這三個家，悠悠最留戀的是哪一個？　　此商品有兩種封面，隨機(jī)發(fā)貨！

圖書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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