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夜雪

前言

第一夜關(guān)于故事從小我就喜歡故事。然而，更多的時候，我只是喜歡傾聽故事，而并不愿意講述它們。因為閉口時我覺得自己充盈，而一開口，當(dāng)那些語言隨風(fēng)而散，自己就會如曇花一般地枯萎。一直到2001年，我觸摸到了鍵盤——在敲下第一個字時，那個叫“滄月”的女子在指尖誕生。她代替了我，用一個個漢字將心里的那些故事描繪出來，通過虛擬的網(wǎng)絡(luò)，穿越千山萬水、傳達(dá)給另一端的人們。從此，我終于可以沉默著講述一切。第二夜關(guān)于寫作我并不是一個天才，也從未接受過任何正規(guī)的寫作訓(xùn)練。一直以來，驅(qū)使我不停地書寫的唯一動力、只是心底那種傾訴的欲望。就如一個女童站在人海里、茫茫然地開口唱出了第一句，并未想過要贏得多少的掌聲，但漸漸地身邊便會有一些人駐留傾聽。她感到歡喜，也有惶惑，只想盡力唱得更好一些。——但是卻漸漸覺得，只憑著最初的熱愛和天賦，所能觸及的終究有限。在“滄月”誕生后的五年里，也曾遇到過諸多引導(dǎo)者。在最初那段孤獨而茫然的日子里，那些亦師亦友的人曾和我結(jié)伴而行，從不同的角度善意地指引我，使我能看得更寬廣，到達(dá)更遠(yuǎn)的地方。他們在我心里埋下了一顆顆種子，在幾年后漸漸生發(fā)蓬勃。寫作一途道長而歧，五年朝市皆異，如今行到水窮處時，身畔能同看云起時的人已日漸寥落——然而，那份感謝卻一直不曾忘記。在多年后的一個雪夜，在電腦前敲下這個題目的時候，腦海里浮現(xiàn)出席慕容的詩——“我知道滿樹的花朵“只源于冰雪中的一粒種子。”第三夜關(guān)于雪我曾在很多篇文章里提及江南的雨，然而卻很少寫到雪。對于出生在浙東古城、十八歲后又移居杭州的我來說，二十多年來對于雪的記憶實在是稀薄?；蛟S是因為江南下雪的日子無多，而雨季常綿延不絕；或許只是由于身體虛弱，所以對寒冷一直心懷畏懼。小時候，我經(jīng)常期盼著一個無雪的暖冬?？上?，還是經(jīng)常會因為寒冷而半夜凍醒，覺得膝蓋以下一片冰冷，輾轉(zhuǎn)難眠。第二天開門出去，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凈?！?，應(yīng)該是某種終結(jié)的象征吧？少年時的我，在心底這樣隱秘地想著。第四夜關(guān)于夜04年的冬天，我在學(xué)校附近的一間出租房里準(zhǔn)備著碩士論文，同時也進(jìn)入了寫作的高產(chǎn)時期。那間建于80年代的房子位于頂樓，沒有暖氣，狹小局促，不足四平方的小廳里擺了兩臺電腦，廚房位于陽臺上。我們?nèi)齻€女生擠在那里，渡過了一年多的時間。每當(dāng)半夜，在室友睡了之后，我便會泡一杯果珍，戴上耳機(jī)，孤身進(jìn)入筆下的世界，讓身外一切悄然退去。寂靜的深夜力，我一動不動地坐在電腦前，幾乎是保持著一個姿式、無休止地敲打著鍵盤。直到晨曦微露才回到臥室拉上窗簾，筋疲力盡地倒頭睡去。而睜開眼睛時，外面夕陽已然落山，室內(nèi)空無一人。沒有購物，沒有聚會，沒有派對，甚至一起居住的室友都甚少有說話的機(jī)會。生活之于我，仿佛是存在于鏡子另一面的東西——鏡子里映照著種種喧囂熱鬧車水馬龍的景象，而我置身于外地看著，偶爾伸出手觸摸，摸到的也只是冰冷的鏡面。這樣枯寂而平靜的日子過了很久，我也已然習(xí)慣?！獙懽鞅揪褪且患拍氖虑椤＞腿缜G棘鳥必須以血來換取歌喉，不能慣于寂寞的人，只怕也難以觸及自己心里埋藏著的那個世界吧？至少，我是那樣想的。第五夜關(guān)于雪夜然而04年的冬天出乎意料的寒冷，一連幾場多年未見的大雪驟然降落。最大一場雪是半夜落下的，無聲無息。外面氣溫驟降，而遲鈍的我卻毫無知覺，依舊穿著牛仔褲和單衣坐在電腦前急速敲字，一動不動地一直坐到了天亮。清晨，在站起身時猛然失去平衡，重重跌倒；然后，驚駭?shù)匕l(fā)現(xiàn)凍僵的膝蓋已然無法屈伸。那一次的雪令我記憶尤深?！獌鰝帩€見骨，右膝上從此留下了兩處疤痕，圓圓如同兩只小眼睛，在每次氣溫驟變的時候都會隱隱作痛。在春秋兩季，都不得不先在膝蓋上鋪上厚厚的毯子，才能開始安然碼字。那是雪所給予我的烙印。第六夜關(guān)于生活那之后我想，我應(yīng)該重新走入到周圍的世界中去，像所有同齡人那樣活著。否則，這種日夜顛倒、離群索居的生活會將我摧毀。隨之而來的就是畢業(yè)，是一份新的工作，是朝九晚五的生活，是逐步規(guī)律的作息——我開始了作為一名執(zhí)業(yè)建筑師的生涯，漸漸不在深宵寫字。在閑暇的時候我會出去，在西湖邊一個小店一個小店的逛，一家餐館一家餐館的品嘗，在柳蔭下看著湖上的煙霞發(fā)呆，在有雪的夜晚早早地躲在溫暖的被窩里，懶散地翻書聽曲……生活變成了一只滴滴答答走著的鐘表，有序，準(zhǔn)確，卻機(jī)械。一切，似乎都如了我的意。而心中卻涌動著一種不甘。不！我應(yīng)該是一個織夢者，我的人生不應(yīng)該僅僅只是這樣——如果說以前那種生活將會摧毀我的健康，那么，如今這種生活只會讓我枯萎。于是，我放任心里那種傾訴欲望重新翻涌而來，兜頭將我淹沒。第七夜關(guān)于七夜雪開始構(gòu)思這個故事的時候，是06年春節(jié)。那時候我從工作中暫時解脫，回到老家休假，有了大段的閑暇——我并不喜愛熱鬧，也不愛走親訪友串門子，于是就像少年時那樣端一把椅子，在家里的花園中獨自出神。冬日的暖陽曬得我醺醺欲睡，但那些故事的碎片卻漸漸從薄薄的日光里浮出來了，飄忽不定，仿佛等待著我伸手去捉住它們。那一瞬間，我決定寫一個與雪有關(guān)的故事。年少時寫下的文章往往鋒芒畢露，充滿了尖銳入骨的刺痛，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從來沒有“妥協(xié)”兩個字。所有的人物都是如此驕傲，如此絕決，不能完全的得到、便是徹底的毀滅，兩者之間絕無圓轉(zhuǎn)的余地——比如《聽雪樓》，又比如《幻世》。然而，七夜雪的主題，卻是妥協(xié)和放棄。在這個故事里面，沒有撕心裂肺的激烈沖突，有的只是鈍而深的痛感和解脫后的無力。每一個人都從往日的河流里涉水而來，背負(fù)著不同的記憶，他們的命運糾纏難解，但到了最終卻可以相互放棄，彼此解脫——薛紫夜放棄了雪懷，霍展白放棄了秋水音，雅彌放棄了教王……他們都淌過了時間之河，向彼岸走去?！涣粝逻@個孤獨的敘述者還站那里，怔怔地看著這些人的背影消失在時空的霧氣里。如同看著自己的身外之身。曾上高峰窺皓月，偶開天眼覷紅塵?？蓱z身是眼中人。終曲以文為鏡，可以知自身——原來這幾年來自己的心境也已悄然改變。我并不以年少時的青澀鋒芒為羞，也不以如今的斂藏隱忍為憾——因為我知道再過五年回顧如今，一定也也會發(fā)覺出種種的不如人意。人，總是要經(jīng)歷過這樣反復(fù)回環(huán)的錘煉，才能慢慢地成長和上升。那么，陪伴了我五年的讀者們，你們是否也在同樣地成長？當(dāng)我在深宵獨自坐在電腦前傾訴時，感謝你們一直在聆聽；當(dāng)我因為生活的種種困頓而拖稿時，感謝你們耐心地等待、一直不曾離開。而我，也將一直一直地陪伴你們，直到你們畢業(yè)、工作、結(jié)婚、生子、老去……直到你們將我忘記。

內(nèi)容概要

　　摩迦一族傳說中的殺人妖瞳現(xiàn)世，藥師谷年輕的主人薛紫夜在命運的輪盤下，選擇了孤身一人奔赴魔界大光明宮。而鼎劍閣霍展白，他并不知道，這個女子的救贖，換來的是一場千里的跋涉，一次最后無法相見的告別……
　　跋涉千里來向你道別，在最初和最后的雪夜，
　　請原諒于此刻轉(zhuǎn)身離去的我——
　　為那荒蕪的歲月，
　　為我的最終無法堅持，
　　為生命中最深的愛戀，卻終究抵不過時間。

作者簡介

　　滄月
　　取“滄海月明珠有淚，藍(lán)田日暖玉生煙”之意
　　2001年底開始在網(wǎng)絡(luò)發(fā)表作品，先以武俠成名，后轉(zhuǎn)入幻想領(lǐng)域
　　2002年開始為暢銷雜志撰文，隨后【聽雪樓】【鼎劍閣】【鏡】【羽】系列橫空出世
　　十年來出版作品二十余種
　　作品累積銷量達(dá)10,000,000冊
　　為中國最暢銷及最受歡迎女作者
　　出版作品代表：
　　“聽雪樓”系列：
　　《血薇》《護(hù)花鈴》《指間砂》
　　“鼎劍閣”系列：
　　《大漠荒顏 ?帝都賦》《 曼珠沙華? 彼岸花》《七夜雪》《幻世 ?劍歌 ?碧城》
　　“鏡”系列：
　　《鏡?雙城》《鏡?破軍》《鏡?龍戰(zhàn)》《鏡?辟天》《鏡?神寂》《鏡?織夢者》
　　“羽”系列：
　　《羽·青空之藍(lán)》《羽?赤炎之瞳》《羽?黯月之

書籍目錄

序 章
一 雪?第一夜
二 雪?第二夜
三 雪?第三夜
四 雪?第四夜
五 雪?第五夜
六 雪?第六夜
七 雪?第七夜
八 往昔
九 刺殺
十 重逢
十一 七星海棠
十二 絕殺
十三 參商永隔
十四 今夕何夕
十五 余光

章節(jié)摘錄

版權(quán)頁：雪是不知何時開始下的。如此之大，仿佛一群蝶無聲無息地從冷灰色的云層間降落，穿過茫茫的冷杉林，鋪天蓋地而來。只是一轉(zhuǎn)眼，荒涼的原野已經(jīng)是蒼白一片。等到霍展白喘息平定時，大雪已然落滿了劍鋒。紅色的血，落在純黑色的劍上。血的腥味讓兩日一夜未進(jìn)食的胃，痙攣起來。對于殺人向來手不沾血的他來說，這次殺的人實在是……有點太多了。他劇烈地喘息，身體卻不敢移動絲毫，手臂僵直，保持著一劍刺出后的姿勢。那是一個極其慘烈的相持：他手里的劍貫穿了對手的胸口，將對方釘在了背后深黑的冷杉樹上。然而同時，那個帶著白玉面具的殺手的劍也刺入了他的身體里，穿過右肋直抵肺部——在這樣的致命一擊后，兩人的體力都到達(dá)了極限，各自喘息。只要任何一方稍微動一下，立即便是同歸于盡的結(jié)局?；脑?，一時間寂靜如死。雪還在一片一片落下，無休無止，巨大的冷杉樹如同一座座冰冷的墓碑指向蒼穹。他和那個銀衣殺手在林中沉默地對峙著，保持著最后一擊時詭異的姿態(tài)，手中的劍都停留在彼此的身體里?；粽拱仔⌒牡卮?，感覺胸膛里擴(kuò)張的肺葉幾乎要觸到那柄冰冷的劍。他竭力維持著身形和神智，不讓自己在對方倒下之前失去知覺。而面前被自己長劍刺穿的胸膛也在急促起伏，白玉面具后的那雙眼睛正在緩緩黯淡下去?？磥?，對方也是強(qiáng)弩之末了。盡管對方幾度竭力推進(jìn)，但霍展白右肋上的劍卡在肋骨上，在穿透肺葉之前終于頹然無力，止住了去勢，帶著面具的頭微微一側(cè)，無聲地垂落下去?；粽拱撞蛔雎暤赝鲁鲆豢跉狻吘惯€是贏了！那樣寒冷的雪原上，如果再僵持下去，恐怕雙方都會被凍僵吧？他死死地望著咫尺外那張白玉面具，極其緩慢地將身體的重心一分分后移，讓對方的劍緩緩離開自己的肺。只有少量的血流出來。在那樣嚴(yán)寒的天氣里，血剛涌出便被凍結(jié)在傷口上。他花了一盞茶時間才挪開這半尺的距離。在完全退開身體后，反手按住了右肋——這一場雪原阻擊，孤身單挑十二銀翼，即便是號稱“中原劍術(shù)第一”的霍七公子，也留下了十三處大傷。不過，這也應(yīng)該是最后一個了吧？不趕緊去藥師谷，只怕就會支持不住了。劍抽出的一剎那，那個和他殊死搏殺了近百回合的銀衣殺手失去了支撐，靠著冷杉緩緩倒下，在身后樹干上擦下一道血紅?！班辍保诘谷胙┑氐囊粍x那，他臉上覆蓋的面具裂開了?；粽拱左E然一驚，退開一步，下意識地重新握緊了劍柄，仔細(xì)審視。然而這個人的生氣的確已經(jīng)消散，雪落到他的臉上，也不會融化?！鞍?，那么年輕，就出來和人搏命……”他嘆息了一聲，在那個殺手倒地之前，劍尖如靈蛇一般探出，已然連續(xù)劃開了對方身上的內(nèi)外衣衫，劍鋒從上到下的掠過，靈活地翻查著隨身攜帶的一切。然而，風(fēng)從破碎衣衫的縫隙里穿出，發(fā)出空空蕩蕩的呼嘯，繼續(xù)遠(yuǎn)去。什么都沒有?；粽拱滓徽?，頓時感覺全身上下的傷口一起劇痛起來，幾乎站不住。怎么會這樣？這是十二銀翼里的最后一個了，祁連山中那一場四方大戰(zhàn)后，寶物最終被這一行人帶走，他也是順著這條線索追查下來的，想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后”——這個人應(yīng)該是這一行人里的首領(lǐng)，如果那東西不在他身上，又會在哪里？霍展白忍不住蹙起了眉，單膝跪在雪地上，不死心地俯身再一次翻查。不拿到這最后一味藥材，所需的丹丸是肯定配不成了，而沫兒的身體眼看一日比一日弱。自己八年來奔走四方，好容易才配齊了別的藥材，怎可功虧一簣？他埋頭翻找，離對方是那么近，以至于一抬頭就看到了那一雙眼睛——死者的眼未完全閉上，微微合起，帶著某種冷銳空茫又似笑非笑的表情，直直望向天空，露出的眼白里泛出一種詭異的淡藍(lán)。那種淡淡的藍(lán)色，如果不是比照著周圍的白雪，根本看不出來。只是看了一眼，心就猛然一跳，感覺有一種力量無形中騰起，由內(nèi)而外地約束著他的身體。那種突如其來的恍惚，讓他幾乎握不住劍。不對！完全不對！本能地，他想起身掠退，想拔劍，想封擋周身門戶——然而，他竟然什么都做不了。身體在一瞬間仿佛被點中了穴道，不要說有所動作，就是眼睛也不能轉(zhuǎn)動半分。怎么回事？這種感覺……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的身體和視線一起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牢牢地“釘”在那里，無法挪開。然后，他就看到那雙已經(jīng)“死亡”的淡藍(lán)色的眼睛動了起來。那雙眼睛只是微微一轉(zhuǎn)，便睜開了，正好和他四目相對。那樣的清淺純澈卻又深不見底，只是一眼，卻讓他有刀槍過體的寒意，全身悚然。不好！他在內(nèi)心叫了一聲，卻無法移開視線，只能保持著屈身的姿態(tài)跪在雪中。比起那種詭異的眼白，瞳孔的顏色是正常的。黑，只是極濃，濃得如化不開的墨和斬不開的夜。然而這樣的瞳孔映在眼白上，卻交織出了無數(shù)種說不出的妖異色彩。在那雙琉璃般的眼睛睜開的一剎那，他全身仿佛中了咒一樣無法動彈。那一瞬間，霍展白想起了聽過的江湖上種種秘術(shù)的傳說，心里驀然一冷——瞳術(shù)？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瞳術(shù)？雪一片片落下來，在他額頭融化，仿佛冷汗涔涔而下。那個倒在雪中的銀翼殺手睜開了眼睛，嘴角浮出了一絲笑意，眼神極其妖異。雖然蘇醒，臉上的積雪卻依然一片不化，連吐出的氣息都是冰冷的，仿佛一個回魂的冥靈。“這是攝魂?！蹦莻€殺手回手輕輕按住傷口，靠著冷杉掙扎坐起，“鼎劍閣的七公子，你應(yīng)該聽說過吧？”霍展白驀然一驚，雖然他此行隱姓埋名，對方卻早已認(rèn)出了自己的身份。殺手淺笑，眼神卻冰冷，“只差一點，可就真的死在你的墨魂劍下了?！被粽拱谉o法回答，因為連聲音都被定住。攝魂……那樣的瞳術(shù)，真的還傳于世間么？不是說……自從百年前山中老人霍恩死于拜月教風(fēng)涯祭司之手后，瞳術(shù)就已失傳了嗎？如今天下武林中，竟還有人擁有這樣的能力！“沒想到，你也是為了那顆萬年龍血赤寒珠而來……我還以為七公子連鼎劍閣主都不想當(dāng)，必是超然物外之人?！睔⑹殖粤Φ卣玖似饋?，望著被定在雪地上的霍展白，忽地冷笑，“只可惜，對此我也是志在必得?！彼D(zhuǎn)身，伸掌，輕擊身后的冷杉。咔嚓一聲，蒼老的樹皮裂開，一顆血紅色的珠子應(yīng)聲掉落手心?；粽拱椎偷桶×艘宦?，卻依舊無法動彈。就是這個！萬年龍血赤寒珠——剛才的激斗中，他是什么時候把珠子藏入身后樹上的？秋水她、她……就等著這個去救沫兒的命！不能死在這里……絕不能死在這里。然而無論他如何掙扎，身體還是被催眠一樣無法動彈，有強(qiáng)大的念力壓制住了他。在那樣陰冷黑暗的眼光之下，連神智都被逐步吞噬，眼神漸漸渙散開來。怎么……怎么會有這樣的妖術(shù)？這個殺手，還那么年輕，怎么會有魔教長老才有的壓迫力？銀衣殺手低頭咳嗽，聲音輕而冷。雖然占了上風(fēng)，但屬下傷亡殆盡，他自己的身體也已經(jīng)到了極限。這一路上，先是從祁連山四方群雄里奪來了龍血珠，在西去途中不斷遇到阻擊和追殺。此刻在冷杉林中，又遇到了這樣一位幾乎算是中原首屈一指的劍客！他急促地呼吸，腦部開始一陣一陣作痛。瞳術(shù)是需要損耗大量靈力的，再這樣下去，只怕頭疼病又會發(fā)作。他不再多言，在風(fēng)雪中緩緩舉起了手。隨著他的舉手，地上的霍展白也舉起了同一只手，仿佛被引線拉動的木偶?！坝涀×耍业拿?，叫做‘瞳’?！泵婢吆蟮难劬κ潜涞?。瞳？魔教大光明宮排位第一的神秘殺手？魔教的人，這一次也出現(xiàn)在祁連山爭奪那顆龍血珠了？魔教修羅場三界里殺手如云，數(shù)百年前鼎劍閣的創(chuàng)始人公子舒夜便是出自其門下，百年來精英輩出，一直讓中原武林為之驚嘆，也造成了極大的威脅。而眼前的瞳，是目下修羅場殺手里號稱百年一遇的最頂尖人物。那一瞬間，霍展白才知道自己犯了一個多么大的錯！瞳的手緩緩轉(zhuǎn)動，靠近頸部，琉璃般的眼中煥發(fā)出冰冷的光輝?；粽拱椎难凵癖砺冻鏊窃诙嗝醇ち业乜咕?，然而被瞳術(shù)制住的身體卻依然違背意愿地移動。手被無形的力量牽制著，模擬著瞳的動作，握著墨魂，一分一分逼近咽喉。雪鷂，雪鷂！他在內(nèi)心呼喚著。都出去那么久了，怎么還不回來？“別了，七公子。”瞳的手緩緩靠上了自己的咽喉，眼里泛起一絲妖異的笑，忽然間一翻手腕，凌厲地向內(nèi)做了一個割喉的動作！不由自主地，墨魂劃出凌厲的光，反切向持有者的咽喉。“嘎——”忽然間，雪里傳來一聲厲叫，劃破冷風(fēng)。瞳脫口低呼一聲，來不及躲開，手猛然一陣劇痛。殷紅的血順著虎口流下來，迅速凝結(jié)成冰珠。一只白鳥穿過風(fēng)雪飛來，猝不及防地襲擊了他，尖利的喙啄穿了他的手。然后，如一道白虹一樣落到霍展白的肩上。是……一只鷂鷹？盡管猝不及防地受襲，瞳方寸未亂，劇烈地喘息著捂著傷口，目光卻一直沒有離開對方的眼睛。只要他不解除咒術(shù)，霍展白就依然不能逃脫。但，即使他從未放松過對霍展白的精神壓制，雪地上那個僵硬的人形卻忽然動了一下！仿佛體內(nèi)的力量覺醒了，開始和外來的力量爭奪著這個身體的控制權(quán)?；粽拱滓е溃忠环址值匾苿?，將切向喉頭的墨魂劍挪開。這一次輪到瞳的目光轉(zhuǎn)為驚駭。怎么可能！已經(jīng)被攝魂術(shù)正面擊中，這個被控制的人居然還能抗拒！來不及多想，知道不能給對方喘息，殺手瞳立刻縱身前撲，手里的短劍刺向?qū)Ψ叫目?。然而只聽得錚的一聲，虎口再度被震出了血。墨魂劍及時地?fù)踉谇胺?，攔住了瞳的襲擊。地上的雪被劍激得紛紛揚起，擋住了兩人的視線。那樣相擊的力道，讓已然重傷的身體再也無法承受，眼里盛放的妖異光芒瞬間收斂，向后飛出去三丈多遠(yuǎn)，破碎的胸膛里一股血砰然涌出，在雪里綻放出大朵的紅，隨即不動。龍血珠脫手飛出，落入幾丈外的雪地。霍展白踉蹌?wù)酒?，滿身雪花，劇烈地喘息。雪鷂還站在他肩膀上，尖利的喙穿透了他的肩井穴，扎入了寸許深。也就是方才這只通靈鳥兒的及時一啄，用劇烈的刺痛解開了他身體的麻痹，讓他及時格擋了瞳的最后一擊。終于是結(jié)束了。他用劍拄著地，踉蹌走過去，彎腰在雪地里摸索，終于抓住了那顆龍血珠。眼前還是一片模糊，不止是雪花，還有很多細(xì)細(xì)的光芒在流轉(zhuǎn)，仿佛有什么殘像不斷涌出，紛亂地遮擋在眼前——這、這是什么？是瞳術(shù)的殘留作用么？他握緊了珠子，還想去確認(rèn)對手的死亡，然而一陣風(fēng)過，衰竭的他幾乎在風(fēng)中摔倒?！案拢　毖_抽出染血的喙，發(fā)出尖利的叫聲。明白了——它是在催促自己立刻離開，前往藥師谷。風(fēng)雪越來越大，幾乎要把拄劍勉強(qiáng)站立的他吹倒。搏殺結(jié)束后，滿身的傷頓時痛得他天旋地轉(zhuǎn)。再不走的話……一定會死在這一片渺無人煙的荒原冷杉林里。他不再去確認(rèn)對手的死亡，只是勉強(qiáng)轉(zhuǎn)過身，朝著某一個方向踉蹌前進(jìn)。從十五歲進(jìn)入江湖起，他就很少有將對手趕盡殺絕的習(xí)慣。大片的雪花穿過冷杉林，無聲無息地降落，轉(zhuǎn)眼就積起了一尺多深。那些純潔無瑕的白色將地上的血跡一分一分掩蓋，也將那橫七豎八散落在林中的十三具尸體埋葬。巨大的冷杉樹林立著，如同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白，白，還是白。自從走出那片冷杉林后，眼前就只余下了一種顏色。他不知道自己在齊膝深的雪地里跋涉了多久，也不知道到了哪里，只是一步一步朝著一個方向走去。頭頂不時傳來鳥兒尖厲的叫聲，那是雪鷂在半空中為他引路。肺在燃燒，每一次呼吸都仿佛灼烤般刺痛，眼前的一切更加模糊起來，一片片旋轉(zhuǎn)的雪花仿佛都成了活物，展開翅膀在空中飛舞，其間浮動著數(shù)不清的幻象。“哈……嘻嘻，嘻嘻……霍師兄，我在這里呢！”雪花里忽然浮出一張美麗的臉，有人對他咯咯嬌笑，“笨蛋，來捉我?。∽阶×?，我就嫁給你?！鼻锼?？是秋水的聲音？……她、她不是在臨安么，怎么到了這里？難道是……難道是沫兒的病又加重了？他往前踏了一大步，伸出手想去抓住那個雪中的紅衣女子，然而膝蓋和肋下的劇痛讓他眼前一陣陣發(fā)黑。只是一轉(zhuǎn)眼，那個笑靨就湮沒在了紛繁的白雪背后。奔得太急，枯竭的身體再也無法支撐，在走了三步后頹然倒下。然而他的手心里，卻一直緊緊握著那一枚舍命奪來的龍血珠?！案隆??！毖_在風(fēng)雪中盤旋，望望遠(yuǎn)處已然露出一角的山谷，叫了幾聲，又俯視再度倒下的主人，焦急不已，振翅落到了他背上。“嚓”，尖利的喙再度啄入了傷痕累累的肩，試圖用劇痛令垂死的人清醒。但是，這一次那個人只是顫了一下，再也不能起來。連日的搏殺和奔波，已然讓他耗盡了所有體力?！案赂拢　毖_的喙上鮮血淋漓，爪子焦急地抓刨著霍展白的肩，抓出了道道血痕。它在發(fā)現(xiàn)主人真的再也不能回應(yīng)時，躊躇了一番，終于展翅飛去，閃電般投入了前方蔥蘢的山谷。冰冷的雪漸漸湮沒了他的臉，眼前白茫茫一片，白色里依稀有人在歡笑或歌唱。“霍展白，我真希望從來沒認(rèn)識過你?！焙鋈婚g，雪中再度浮現(xiàn)了那個女子的臉，卻是穿著白色的麻衣，守在火盆前恨恨地盯著他——那種白，是喪服的顏色，而背景的黑，是靈堂的幔布。她的眼神是那樣的哀痛徹骨，冰冷得接近陌生，帶著深深的絕望和敵意。他怔在原地。秋水……秋水。那時候我捉住了你，便以為可以一生一世抓住你，可為何……你又要嫁入徐家呢？那么多年了，你到底是否原諒了我？他想問她，想伸出手抹去她眼角的淚光，然而在指尖觸及臉頰前，她卻在雪中悄然退去。她退得那樣快，仿佛一只展翅的白蝶，轉(zhuǎn)瞬融化在冰雪里。他躺在茫茫的荒原上，被大雪湮沒，感覺自己的過去和將來也逐漸變得空白一片。他開始喃喃念一個陌生的名字——那是他唯一可以指望的拯救。那個既貪財又好色的死女人，怎么還不來？在這個時候放他鴿子，玩笑可開大了啊……他喃喃念著，在雪中失去了知覺。遠(yuǎn)處的雪里，依稀傳來了窸窣聲。那是有什么東西，在雪地里緩慢爬行過來的聲音。“丁零零……”雪還是那樣大，然而風(fēng)里卻傳來了隱約的銀鈴聲，清脆悅耳。鈴聲從遠(yuǎn)處的山谷里飄來，迅疾地幾個起落，就到了這一片雪原上。一頂軟轎落在了雪地上，四角上的銀鈴在風(fēng)雪中發(fā)出清脆的響聲?！斑?，沒人嘛?！碑?dāng)先走出的綠衣使女不過十六七歲，身段裊娜，容顏秀美?！熬G兒，雪鷂是不會帶錯路的。”轎子里一個慵懶的聲音回答，“去找找?！薄笆??！彼膫€使女悄無聲息地把撩開的簾子掛好，退開。轎中的紫衣麗人擁著紫金手爐取暖，發(fā)間插著一枚紫玉簪，懶洋洋地開口，“那個家伙，一定又是趴在了半路上，他總是讓我們出來接，實在麻煩啊——哼，下回的診金應(yīng)該收他雙倍才是?！薄爸慌缕吖痈恫黄?，還不是以身抵債？”綠兒掩嘴一笑，卻不敢怠慢，開始在雪地上仔細(xì)搜索?！案隆币粋€白影飛來，尖叫著落到了雪地上，爪子一刨，準(zhǔn)確地抓出了一片衣角。用力往外扯，雪撲簌簌地落下，露出了一個僵臥在地的人形。“咦，在這里！”綠兒道，彎腰扶起那個人。那個人居然還微微睜開眼睛，看到來人，微弱地翕動著嘴唇?！皠e動他！”耳邊風(fēng)聲一動，那個懶洋洋的谷主已然掠到了身側(cè)，一把推開使女，眼神冷峻，第一個動作便是彎腰將手指搭在對方頸部。怎么？綠兒跟了谷主多年，多少也學(xué)到了一些藥理皮毛，此刻一看雪下之人的情形先吃了一驚。跟隨谷主看診多年，她從未見過一個人身上有這樣多、這樣深的傷！那些大大小小的傷口遍布全身，血凝結(jié)住了，露出的肌膚已然凍成了青紫色。這個人……還活著么？“還好，脈象未竭?！痹陲L(fēng)中凝佇了半晌，谷主才放下手指。那個滿身都是血和雪的人抬起眼睛，仿佛看清了面前的人影是誰，露出一絲笑意，嘴唇翕動著，吐出了一聲微弱的嘆息，“啊……是、是你來了？”他用盡了最后一點力氣，將左手放到她手心，立刻放心大膽地昏了過去?！暗故菚祽??！彼г沽艘痪洌⒁獾絺叩淖笫志o緊握著，她皺了皺眉，伸手掰開，忽地臉色一變——一顆深紅色的珠子滾落在她手心，帶著某種逼人而來的凜冽氣息。這、這是……萬年龍血赤寒珠？原來是為了這個！真的是瘋了……他真的奪來了萬年龍血赤寒珠！可是，即便是這樣，又有什么用呢？她怔了半晌，收起了那顆用命換來的珠子，咳嗽了幾聲，抬手招呼另外四個使女，“幫我把他抬到轎子里去——一定要穩(wěn)，不然他的臟腑隨時會破裂?！薄笆牵　憋@然是處理慣了這一類事情。四個使女點頭，足尖一點，俯身輕輕托住了霍展白的四肢和肩背，平穩(wěn)地將凍僵的人抬了起來?！翱瓤取Щ毓壤铮^?！彼檬纸砦孀∽炜人灾?，吩咐。“是?！彼拿古畬咻p柔地放回了暖轎，俯身靈活地抬起了轎。足尖一點，便如四只飛燕一樣托著轎子迅速返回。風(fēng)雪漸漸小了，整個荒原白茫茫一片，充滿了冰冷的讓人窒息的空氣?！翱瓤?，咳咳?！彼罩穷w珠子，看了又看，劇烈地咳嗽起來，眼神漸漸變得悲哀。這個家伙，真的是不要命了?？墒?，就算是這樣……又有什么用呢？“小姐，你干嗎把轎子讓給他坐？難道要自己走回去么？”她尚自發(fā)怔，旁邊的綠兒卻嘟囔著踢起了一大片雪，“真是個惹人厭的家伙啊，手里只拿了一面回天令，卻持續(xù)來了八年，還老欠診金……小姐你怎么還送不走這個瘟神？”“咳咳，好了好了，我沒事，起碼沒有被人戳了十幾個窟窿?！彼踔辖鹗譅t，躲在猞猁裘里笑著咳嗽，“難得出谷一趟，看看雪景也好。”“可是……”綠兒擔(dān)憂地望了她一眼，“小姐的身體禁不起……”“沒事?！彼龘u搖手，打斷了貼身侍女的嘮叨，“安步當(dāng)車回去吧?！比缓?，徑自轉(zhuǎn)身，在齊膝深的雪里跋涉。雪花片片落到臉上，天地蒼茫，一片雪白。極遠(yuǎn)處，還看得到煙織一樣的漠漠平林。她呼吸著凜冽的空氣，不停地咳嗽著，眼神卻在天地間游移。多少年了？自從流落到藥師谷，她足不出谷已經(jīng)有多少年了？多么可笑……被稱為“神醫(yī)”的人，卻病弱到無法自由地呼吸空氣。“小姐！”綠兒擔(dān)憂地在后面呼喊，脫下了自己身上的大氅追了上來，“你披上這個！”然而她忽地看到小姐頓住了腳步，抬手對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眼神瞬間雪亮?！澳懵?，這是什么聲音？”側(cè)頭傾聽著風(fēng)雪里的某種聲音，她喃喃道，霍然轉(zhuǎn)身，一指，“在那里！”“刷”，話音方落，綠兒已然化為一道白虹而出，懷劍直指雪下?！罢l？”她厲喝。一蓬雪忽地炸開，雪下果然有人！那人竟赤手接住了那一劍！然而，應(yīng)該也是已經(jīng)到了油盡燈枯，那人勉強(qiáng)避開了那一擊后就再也沒有力氣，重新重重地摔落在雪地里，再也不動。綠兒驚魂方定，退開了一步，拿著劍對著對方的后心，發(fā)現(xiàn)他真的是不能動了。“是從林里過來的么……”小姐卻望著遠(yuǎn)處喃喃道，目光落在林間。那里，一道深深的拖爬痕跡從林中延出，一路蜿蜒著依稀的血跡，一直延伸過來。顯然，這個人是從冷杉林里跟著霍展白爬到了這里，終于力竭。“小姐，他快死了！”綠兒驚叫了一聲，望著他后背那個對穿的洞。小姐卻漫不經(jīng)心地嗯了一聲，“搜一搜，身上有回天令么？”“沒有。”迅速地搜了一遍，綠兒氣餒?？磥磉@個人不是特意來求醫(yī)的，而是卷入了那場爭奪龍血珠的血戰(zhàn)吧？這些江湖仇殺，居然都鬧到大荒山的藥師谷附近來了，真是擾人清靜。“那我們走吧?！彼敛华q豫地轉(zhuǎn)身，捧著紫金手爐，“虧本的生意可做不得。”這個武林向來不太平，正邪對立，門派繁多，為了些微小事就打個頭破血流——這種江湖人，一年還不知道要死多少個，如果一個個都救，她怎么忙得過來？而且救了，也未必支付得起藥師谷那么高的診金?！翱墒恰背鋈艘饬系?，綠兒居然沒聽她的吩咐，還在那兒猶豫?！翱墒窃趺?？”她有些不耐煩地駐足，轉(zhuǎn)身催促，“藥師谷只救持有回天令的人，這是規(guī)矩——莫非你忘了？”“綠兒不敢忘。”那個丫頭絞著手站在那里，眼光卻在地上瞟來瞟去，唇角含笑，“可是……可是這個人長得好俊啊！”跟了谷主那么些年，她不是不知道小姐的脾氣。除了對錢斤斤計較，谷主也是個挑剔外貌的人——比如，每次出現(xiàn)多個病人，她總是毫不猶豫地先挑年輕英俊的治療；比如，雖然每次看診都要收極高的診金，但是如果病人實在拿不出，又恰好長得還算賞心悅目，愛財?shù)墓戎饕矔艑Ψ揭获R。例如那個霍展白?！昂芸。俊毖戎鞴徽咀×?，挑了挑眉，“真的么？”“嗯。”綠兒用劍拍了拍那個人的肩膀，“比那個討債鬼霍展白好十倍！”“是么？”薛紫夜終于回身走了過來，饒有興趣，“那倒是難得?！彼叩搅四莻€失去知覺的人身側(cè)，彎腰抬起他的下頜。對方臉上在流血，沾了一片白玉的碎片——她的臉色霍地變了，捏緊了那個碎片。這個人……好像哪里看上去有些不尋常。她抬手拿掉了那一塊碎片，擦去對方滿臉的血污，凝視著。面具裂開后露出的那張臉，竟然如此年輕。的確很清俊，然而卻孤獨。眼睛緊緊閉著，雙頰蒼白如冰雕雪塑，緊閉的眼睛卻又帶著某種說不出的黑暗意味。讓人乍然一見便會一震，仿佛喚醒了心中某種深藏的恐懼?！鞍　辈恢獮楹危摽诘偷徒辛艘宦?，感覺到一種壓迫力襲來?！霸趺礃?，長得還不錯吧？”綠兒說，“救不救呢？”她的臉色卻漸漸凝重，伸出手，輕輕按在了對方閉合的眼睛上。這里，就是這里。那種壓迫力，就是從這一雙閉著的眼睛里透出的！到底是什么樣的力量，居然能讓她都覺得驚心？“還沒死?！备杏X到了眼皮底下的眼睛在微微轉(zhuǎn)動，她喃喃說了一句，若有所思——這個人的傷更重于霍展白，居然還能跟蹤著爬到了這里！那是一種什么樣的生命力？她隱隱覺得恐懼，下意識地放下了手指，退開一步。然而，就在那一瞬間，那個垂死的人忽然睜開了眼睛！琉璃色的眼睛發(fā)出了妖異的光，一瞬間照亮了她的眼眸。那個人似乎將所有殘余的力量都凝聚到了一雙眼睛里，看定了她，蒼白的嘴唇翕動著，吐出了兩個字：“救……我……”她的神智在剎那間產(chǎn)生了動搖，仿佛有什么外來的力量急遽地侵入腦海。妖瞳攝魂？只是一剎那，她心中恍然。來不及想，她霍地將攏在袖中的手伸出，橫擋在兩人之間。

媒體關(guān)注與評論

《七夜雪》是滄月最重要的代表作品作品，在這部作品中，我們能夠感覺到滄月內(nèi)心的渴望及轉(zhuǎn)變?！镀咭寡繁砻嫔蠈懙氖俏鋫b，而實際上寫的是一段人們內(nèi)心里渴望已久的愛情。——中國圖書商報《七夜雪》是滄月式武俠的最巔峰作品，這本書的出現(xiàn)，提前導(dǎo)致了大陸新武俠的高峰。而本書也應(yīng)該是滄月目前為止的最后一部武俠作品了，之后的滄月開始寫玄幻小說《鏡》系列，從這個角度上來看，《七夜雪》應(yīng)該算是月式武俠的絕響?！W(wǎng)友評論滄月的文章，其實是披著武俠的言情。她筆下的角色，都有著深深的執(zhí)著，或為愛死，或為愛生，緣分一盡，拔劍生死，不遲疑，不猶豫，有的只是一顆顆堅定而決絕卻被傷透的心。 ——網(wǎng)友評論七夜雪講述的是一個關(guān)于放棄和妥協(xié)的故事，都說七夜雪是滄月最好的小說，七夜雪是以其中的感情在她的武俠小說中取勝的。滄月的武俠，感情都很華麗。比如夜船吹笛雨瀟瀟，再比如飛天，亦或者她的早期作品聽雪樓。而七夜雪的感情，卻很平淡，但亦可以傷人三分。那是人面對時光的無力感，是人面對感情流逝的隱喻痛苦。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fēng)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亦變。不錯，在歲月的洪流中，沒有什么能夠真正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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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夜雪》更是成為滄月作品的巔峰。2011年，滄月將整個系列重新編排、潤色。并邀請著名插畫師ENO繪制封面及內(nèi)文插圖，由業(yè)界最著名設(shè)計師熊瓊工作室重新裝幀設(shè)計，力圖以全新硬精裝的形式，賦予鼎劍閣系列時代經(jīng)典的魅力。全書包括精彩的8P彩圖及隨書附贈鼎劍閣十周年紀(jì)念明信片，滄月十周年不發(fā)售紀(jì)念冊抽獎回函。天宇是個覆盆，我們匍匐著在此生死。天地是飄搖的逆旅，晝夜是光陰的門戶。多少帝王和榮華，在不多時又匆匆離去——來如流水兮，逝如風(fēng)。不知何來兮，何所終……十年蹤跡十年心，滄月出道十周年，典藏紀(jì)念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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