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文化史（全兩冊）

內(nèi)容概要

上世紀(jì)三十年代，我國學(xué)術(shù)界興起了一股研究、編撰文化史的熱潮，現(xiàn)在我們所能見到的許多論述我國文化史的專著，就是這一時期留存下來的碩果。在這些著述中，從上古一直論述到當(dāng)代的我國文化通史，且對后來學(xué)界較有影響的，則要數(shù)柳徴先生所作的兩部《中國文化史》了。這兩部大作均以資料豐富，立論切當(dāng)見長，都是后來繼起的研究者在這一領(lǐng)域必須研讀的經(jīng)典性論著。    陳登原（1899－1975），字伯灜，慈溪人。南京東南大學(xué)畢業(yè)后，兼教于寧波商校、效實中學(xué)，后應(yīng)聘上海世界書局蘇州編譯所，任教產(chǎn)書編輯。1930年后復(fù)施教，歷任南京金陵大學(xué)講師和杭州之江大學(xué)、廣州中山大學(xué)教授。1950年起任西安西北大學(xué)教授，直至退休。除本書外尚撰有《中國田賦史》《古今典籍聚散考》《國史舊聞》等作，亦均以資料富贍見長，津逮學(xué)者良多。

書籍目錄

本書說明 自敘上篇 卷首 敘意 第一章 中國文化史之意義  一 國名詮釋        二 文化詮解   三 史之解釋  第二章 治中國文化史者的態(tài)度  四 中國史料之紛繁  五 主料與副料  六 推理與校讎 第三章 治中國文化史者的態(tài)度   七 因果的見解  八 進(jìn)步的見解  九 影響的見解 第四章 何為治中國文化史  一○ 中國文化在世界之地位  一一 中國文化在亞東之地位 卷一 上古卷 第一章 古代史止之難題 第二章 洪水時期與中國文化 第三章 周前文化  第四章 封建制度之崩潰 第五章 救世主義 第六章 平民活動之開展 第七章 上古文化之結(jié)束  卷二 中古卷 第一章 中古文化概說 第二章 郡縣制度與天下為私 第三章 專斷政治下之學(xué)術(shù) 第四章 偽復(fù)古運(yùn)動  第五章 發(fā)明與承受 第六章 黑暗的先驅(qū) 第七章 文化史上之大風(fēng)雨 第八章 南方新霽 第九章 北方開明 第十章 南北混合  第十一章 國力充盈 第十二章 郡縣制度改進(jìn)后之景相 第十三章 中古文化史之結(jié)束下篇  卷三 近古卷 卷四 近世卷 后序

章節(jié)摘錄

書摘     章炳麟(《太炎文別錄》卷一)《中華民國解》云：“神靈之胄，自西方來，以雍梁二州為根本。宓犧生成紀(jì)，神農(nóng)產(chǎn)姜水，黃帝宅橋山，是皆雍州之地。高陽起于若水，高辛起于江木，舜居西城，禹生石紐，是皆梁州之地。觀其帝王所產(chǎn)，而知民族奧區(qū)，斯為根極。雍州之地，東南至于華陰而止。梁州之地，東北至于華陽而止。就華山以定限，名其國土曰華。則緣起如此也?！笨既A山，為漢儒所熟用。以此山代表吾國，其說當(dāng)始于漢，猶之，以漢名吾種族也?！睹献印费浴皰短┥揭猿焙！?，《論語》謂“曾謂泰山不如林放”；秦以前人，以泰山自重；至漢都洛陽，其儒綴說《中庸》，始言“載華岳而不重”。可知以華山為號，漢以前未有此事。則就華山以定限者，未如就日月光華之義，以定吾種族之名也。    《經(jīng)傳摭余》(卷五)云：“《中庸》”，近人以為漢儒作。據(jù)‘載華岳’云云，子思胡不言載泰山?”(青照堂叢書本)葉庶山亦謂：“明明以長安之人，指長安之山，其為漢儒偽托無疑?！?《秋雨庵隨筆》卷上引)故不取章說。    蓋以“華”自詡，猶以“夏”自稱，猶以“中”自勉。國于大地，必有與立。中也，華也，夏也，亦吾先民所噴噴自詡，斤斤自號，黽黽自勉，而為文化之胚胎者。至于或稱我為秦，或稱我為漢，或稱我為唐，窮本溯源，要皆人之稱我，而非我所自字。故略而不論也。    然則以中華兩字而言，吾民族固含有矜持其文化之義矣。    章炳麟言：“說者曰：‘中國云者，以中外別地域之遠(yuǎn)近也。中華云者，以華夷別文化之高下也?！创艘匝裕瑒t中華一名詞，不僅非一地域之國名，亦且非一血統(tǒng)之種名，乃為一文化之族名。故《春秋》之義，無論同姓之魯衛(wèi)，異姓之齊宋，非種之楚越，中國可以退為夷狄，夷狄可以進(jìn)為中國。專以禮教為標(biāo)準(zhǔn)，而無有親疏之別，其后經(jīng)數(shù)千年，混雜數(shù)千百人種，而其稱中華如故；以是推之，華之所以為華，以文化言，可決知也!”(《大炎文別錄》卷一《中華民國解》)蓋就“中”就“華”，即知吾之文化，有其所以自詡及其所以自勉者也。    今考“文”之意義，蓋有三解。就此三者以觀，我國文化，果有可以自詡及自勉者耶?    文也者，猶曰“跡”也。《論語》(《雍也》篇)：“子曰：‘君子博學(xué)于文，約之以禮。'”孔氏《正義》：“君子若博學(xué)于先王之遺文，復(fù)用禮以自檢約，則不違道也?！痹S慎《說文解字?jǐn)ⅰ吩疲骸肮耪甙鼱奘贤跆煜乱玻鰟t觀象于天，俯則觀法于地。視鳥獸之文，與地之宜?！倍秴问洗呵铩芬嘀^：“倉頡生而知書，寫仿鳥跡，以造文章。”(段注《說文解字》卷十五)此皆以文為跡也。試問吾中華民族之遺跡，有可觀法者乎?    文也者，猶曰表也。文，《說文》作*。段玉裁云：“凡言文章，當(dāng)作*彰。作文章者省也?！睆尼?，“以毛飾畫，而成文章”。曹丕《與吳質(zhì)書》云：“以犬羊之質(zhì)，服虎豹之文；無眾星之明，假日月之光。”(《魏志》二十一裴注)《左傳》宣十五年《正義》：“文者，物象之本?！辈辉晃镏?，而曰物象之本者，猶曰虎豹之文，蓋取其外象耳。試問吾中華民族之象型，有可稱道者乎?    文也者，猶曰敏也?！对姟ご竺鳌吩疲骸懊髅髟谙拢蘸赵谏??！睌⒃唬骸拔耐跤忻鞯隆！薄墩撜Z·公冶長》篇“子貢問曰：‘孔文子何以謂之文也?’子曰：‘敏而好學(xué)，不恥下問。是以謂之文也。’”是則以文為明敏也。試問吾中華民族之明敏，果有足以當(dāng)此“文”而不慚；立“文”垂制煥乎著明耶?    《論語》(《泰伯》篇)載孔子贊堯“煥，乎其有文章”，孔氏《正義》：“煥，明也：言其立文垂制，又著明也?！庇帧蹲雍薄菲骸白游酚诳?，曰：‘文王既沒，文不在茲乎?天之將喪斯文也，后死者不得與于斯文也；天之未喪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顏淵喟然嘆曰：……‘博我以文，約我以禮?！贝颂帯拔摹弊?，皆合于上述三解者。又(《顏淵》篇)稱棘子成曰‘君子質(zhì)而已矣，何以文為?’子貢曰：‘惜乎夫子之說，君子也，駟不及舌。文猶質(zhì)也，質(zhì)猶文也，虎豹之鞟，猶犬羊之鞟。'”則是以文為采飾，以質(zhì)為本原，又具一義。    然文之意義，限于一平面上；至于“化”，則有“因襲其文”、“因時成化”之縱的意義矣。茲亦繹其三義，引伸于下。    一則曰：創(chuàng)化也。《易·系辭》云：“是以天生神物，圣人則之，天地變化，圣人效之?！^“圣人”，即系創(chuàng)制之智者。如曰：“古者庖犧氏之王天下也，仰則觀象于天，俯則觀法于地，觀鳥獸之文，與地之宜，近取諸身，遠(yuǎn)取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比缭唬骸吧瞎叛ň佣疤?，后世圣人，易之以宮室；上棟下宇，以待風(fēng)雨?！庇蔁o而有，由隱而顯，則化之意義一也。    二則曰，變化也?！墩撜Z》《為政》第三)云：“子張問十世可知也?子曰：‘殷因于夏禮，所損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禮，所損益可知也。其或繼周者，雖百世可知也。'”《正義》曰：“此章明創(chuàng)制革命，因沿?fù)p益之禮。……子張問于孔子，夫國家文質(zhì)禮變，若相承至于十世，世數(shù)既遠(yuǎn)，可得知其禮乎?夫子答以……雖多至百世，以其物類相召，世數(shù)相生，其變有常，故皆可豫知也。”然則孔子所知之“百世”即在損益成變，即所謂因窮生變。變則能通，而又能久，此則化之意義二也。    《易·系辭》亦謂：“神農(nóng)氏沒，堯舜氏作，通其變，使民不倦。神而化之?！笨资稀墩x》云：“若黃帝已上，衣鳥獸之皮。其后人多獸少，事或窮乏，故以絲麻布帛，而制衣裳，是神而變化，使民得宜也。易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者，言易道若窮，則須隨時改變：所以須變者，變則開通得久長，故云通則久也?！?《周易兼義》卷八)此釋變化之起，基于窮：變化之致，致于通。所謂因沿?fù)p益，便是此意。    綜上以觀，則知所謂文化，乃系創(chuàng)造而變通，變通而進(jìn)步，彰明昭著之美跡焉。由此以征文化發(fā)生之景相，則更有三跡可尋。    其一，所謂文化由于創(chuàng)造者，蓋即文化由乎環(huán)境之說焉。《莊子》《逍遙游》)：“宋人資章甫而之越，越人斷發(fā)文身，無所用之。”然則冠裳之起，蓋乃由于氣候。如可文身，如可斷發(fā)，則無需于衣服冠裳之造制也。    案如衣，于文從覆二人之形，段注以無貴賤均用之，故從兩人。近人柳詒徵引其友顧惕森說，謂：“衣何以覆二人?義亦不可解。衣字之下半，當(dāng)印北字。古代北方開化之人，知有冠服。南方則專治文身，故衣宇象北方之人戴冠者。”(《上古文化史》第七章)案北作爪，從二人相背，與衣字同在人部(《說文解字》卷八上)。解衣宇之從北，即文化由于環(huán)境說也。    其二，所謂文化由于變通者，言窮則思變，文化發(fā)生于困難之說焉?！兑住は缔o》謂：“上古結(jié)繩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以書契，百官以治，萬民以察?！笔侵^由結(jié)繩以趨文字之化，完全由于圣人之作為。然按清張慶祥《黎岐紀(jì)聞》(頁二)謂：“生黎地不屬官，亦各有主。間有賣買授受者，以竹片為券。蓋黎內(nèi)無文字，用竹批為三，計丘段價值，劃文其上。兩家及中人，各執(zhí)之以為信，無敢欺者。近日狡黠輩，頗紛紛以詐偽生爭矣?！庇墒且杂^，則求治求察，結(jié)繩削木，所以進(jìn)而為文字者，殆有詐偽等之困難，有以驅(qū)策之焉。    《論語》(十六)《季氏》章：“生而知之者上也，學(xué)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學(xué)之，又其次也。”注云：“困，謂有所不通?！辈煌ㄕ?，固所以求通者乎?此亦因變求通之意。    其三，窮則為變，變則能通，通則能久者，是謂文化隨環(huán)境而創(chuàng)，隨困難而變，而變也者，所以致通久：即謂進(jìn)步之說焉。北宋徐積云：“欲求圣人之道，必于其變。蓋盡中道者，圣人也；而中道不足以盡圣人。故必觀于變，蓋變則縱橫反復(fù)，不主故常；而皆合道，非賢人之所能?！?《宋元學(xué)案》卷一引仲車語錄)《易·系辭》亦言：“往者屈也；來者信也。曲信相感，而利生焉。尺蠖之曲，以求信也；龍蛇之蟄，以存身也?！彼菇葬屪兓冢谟谕ň?；使文物進(jìn)步，成為曲線形的進(jìn)展焉。    然則所謂中國文化者，蓋指吾民族創(chuàng)變窮通之事。而所以記載此創(chuàng)變窮通之跡者，則舍變安歸?《說文》(卷三下史部)：“史，記事者也，從又持中，中正也?！薄抖Y記》(《玉藻》)云：“動則左史書之，言則右史書之?！辈辉朴浹哉撸w以記事包之。夫以“中正”而論，則所謂史者，誠有去取與舍，褒貶賦奪之義耶?以史為持中正者，雖為后起之義。要亦治文化史者所可準(zhǔn)則者也。    王國維云：“中正，無形之物德，非可手持。然則史所從之‘中’，果何物乎?吳氏大澂曰：‘史象手持筒形?！恢信c筒形，殊不類。江氏永《周札疑義舉要》云：‘凡官府簿書，謂之中，故諸官言治中，受中，小司寇，斷庶民獄訟之中，皆謂簿書，猶今之案卷也?！櫜緯我栽浦?，亦不得其說。案《周禮》太史職，凡射事飾中舍算。……是‘中’者，盛算之器也?！?，與簡策本是一物，又皆為史之所執(zhí)。則盛算之‘中’，蓋亦用以盛簡。簡之多者，自當(dāng)編之為篇。若數(shù)在十簡左右者，盛之于中，其用較便?！?《觀堂集林》卷六《釋史》)由是觀之，則“史”字之起原，乃系手持盛簡之器，初無所謂“中正”。以史為持正，雖含刪繁取要，博收約取，鑒別是非，審正美丑之意，顧其解乃起于漢人也。    ……

媒體關(guān)注與評論

自敘登原作《中國文化史》，既成其上古卷，爰撥余瀋，略敍其意。    夫史事煩重，調(diào)度不易；自古已然，于今更甚。若夫端臨著書，雖有“鬼已先知”之譽(yù)；而《通考》自敍，尚生“何所發(fā)明”之憾!今以螢?zāi)┲?，妄燭前古：斯則其難一也。        溫公作《通鑒》，一事用三四處纂成。積稿洛陽，盈于兩屋?！暗铰灏四辍保剂肆?；修史分屬，各盡專材。今以鄉(xiāng)曲末學(xué)，無師友為之扶助；妄談往昔，斯則其難二也。    歐陽修以一代文人，燒燭擁髻之余，勒成五代之史。而后賢之論兵書也，猶謂其徒有筆墨馳騁之習(xí)，而無剪裁潤色之功(詳邵晉涵《南江文鈔？卷三《五代史記提要》)，并恨其“取材未當(dāng)”，“書法未審”，“掌故未備”。今以愚拙之材，欲于繁稱博引之間，為體大思精之作，斯則其難三也。    雖然，屬稿僅及乎一載，蓄志則實已有年：適得其下，而取法亦于其上，僅象于犬，而立意固希于畫虎。略區(qū)其意，亦可列而為三：一則曰，有所不取也；二則曰，有所必取也；三則曰，取之而必以其真也。    如近賢著史，動用《周禮》。燕石盈箱，贗鼎列座。訂其工拙，何異抄胥?吾則恥而有所不取也(本書用《周禮》處，亦無非《考信錄》“備覽”之意，不依為定論云）。又加封建之制，近賢好縷述《王制》、《周禮》、《孟子》之異同。然周室爵祿之制，《孟子》既不得聞詳，吾人自不妨稍略。而以縱的封建而言，則俞理初之解君子，師服之記本末。所謂階級社會，其確存于古代，固可謂考前史而不謬，俟后圣而不惑。吾則信而必取之也。又如井田之制，本屬行之一區(qū)一時之制；而商君之任治地，明系節(jié)制貴族，獎勵平民之法。舊史舍此不道，殊為失實。吾則取之，而必以其真也。    此登原屬稿時區(qū)區(qū)之意也。    登原自十五歲以前，備受祖父容卿公之愛，不欲其遠(yuǎn)離膝下。即以此故，經(jīng)史之義、象算之書，胥大人日訓(xùn)督之。其后大人菲飲節(jié)食，資送之以求學(xué)于四方。略能自立，而祖父墓木已拱(祖諱治裕，卒于民國二年，年六十)。幸大人健在，教導(dǎo)不廢。即草此書時，凡經(jīng)傳之所記，詩書之所載，卷頁翻尋，綱領(lǐng)提挈，猶大人之教導(dǎo)是賴?！粍t此書之為書也，如有所短，固自慚于不學(xué)。茍有所長，惟私感于祖德。適值大人六十懸弧之時，而吾書亦成，因以附記之云。                                                   民國二十二年九月，余姚陳登原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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