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兒

      出版時間:2010-3  出版社:北岳文藝出版社  作者:張雅茜  頁數:311  字數:265000  
      Tag標簽:無  

      前言

        寫了十多年小說,掃視自己筆下的人物,幾乎全是女性。幾位有數的男性,也被我寫得瘦骨嶙峋,甚至,毫無生氣。不僅僅因為自己也是女性,更談不到女權這個詞。實在是筆力不及。也許,與女人對話更容易些?只要坦誠相待,總有走進內心的那一瞬。還有,女人與生俱來的仁慈,善良、包容以及悲憫情懷,飛蛾撲火般地追求愛情的執(zhí)拗天性,更能使筆下的文字,搖曳生輝,顧盼生情?! ≡性u論家分析我作品中的“渡口”情結,我不否認。確實,在短篇小說《河水拍打著堤岸》,長篇小說《浢津渡》以及散文《人之渡》和《村渡》中,我不厭其煩地描述過那個渡口,她成了我作品中不變的場景和無限想象的空間。她的“舟桅林立”,她的“日吞吐貨物五千噸”,她的旌幡飄搖和如銀山般的鹽,遙遙相對通往長安的古驛道以及河谷中晝夜響徹的駝鈴,常常在我寫作時出現。無止盡地主宰著我的情感世界,使我深陷其中而不能自已?! ≌f不清為什么,那小小碼頭,帆起帆落,歲月流轉,隨河水漲落而不斷移動,卻始終固守著那個河谷,千百年來,不曾改變。仿佛命運的主宰,讓我們家的女人,也由不得圍著她轉。多少年前,一位十八歲的美麗女子走出豪門大宅,跟在一位教書先生身后,就從對河登上木船,過黃河姍姍而來,做了我的姥姥;十八年后,又一位美麗女子抱著剛出生不久的女兒,跟在做生意的丈夫身后逃出這塊土地,也是在這里啟程。羊皮筏子沖進激流時,她身后傳來的是倭寇的槍聲炮聲,腦子里銘刻的不滅的記憶:小鎮(zhèn)燃起的熊熊大火和屋梁掉進火堆的噼剝聲。她是我母親。又一個十八年過去,享盡了榮華富貴又當過省勞模的母親再次回到渡口,卻是被下放回農村。這一年正好是她三十六歲本命年。剛剛十二歲的我,看不懂母親的愁眉不展,體驗不到世事變遷的兇險,只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面對一河壯闊,尋找著古詩句中曾經的描繪,喜歡,興奮,新鮮。多少年后我才體驗到,這“新鮮”的代價。把我們從城市生活中拽出來,生拉活扯一般。那種疼痛,伴隨著我最初的文字,宣泄在字里行間。我明白,就因為,她是故鄉(xiāng)。她有養(yǎng)育我祖先的恩德。她理直氣壯。包括后來,政治和非政治原因的一切,一切……  一眨眼就是我的三十六歲本命年,我押著一車貨物擺脫了被劫的兇險回到家,竟然也是從這個渡口。從河南到山西,我本是有三四個渡口可以選擇,卻不知為什么偏偏是它浢津渡而不是茅津渡或風陵渡?它有一只魔手,讓我在一夜之間,體驗生命的短暫和不可復制的每一天。從此,我開始寫小說。從此,“渡口”這個詞,頻頻在我的文字中出現。從此,我小說的色彩和氣味,始終彌漫著黃土高原的塵囂和黃河水的泥腥,語言難以擺脫夏日河水的激情和冬季河谷的荒涼,想象的世界,總是走不出富足而又貧瘠的晉南鄉(xiāng)村和飄散著鄉(xiāng)村味道的小城。姥姥和母親,以及姥姥的母親和母親的姥姥們,紛紛登場,喜怒哀樂,悲歡離合,日復一日的單調苦澀的日子帶來的失落和凄清,抗爭與叛逆帶來的恥辱與悔恨,成為我作品的“主旋律”。當然,還有幸福和我為她們設計的希望伊甸園。譬如唱蒲州梆子的角兒邢月蘭,譬如純陽宮博物館的管理員宋梅影,譬如盲人說唱組的賽桃花。還有與男主人私奔的保姆“女人”以及,離婚離成一件刑事案的女教師楊柳?! ∠胂笈c現實常常會混在一起,甚至背道而馳,我也就常常陷入困惑與思索。我常常想,為什么總是渡口而不是我童年的西北小城?或者,生我的古城如今的西北都市西安?為什么總是晉南女人而不是別的姐姐妹妹?我未曾見過的祖先怎么就不肯放過我,讓我走出這塊土地,到更加廣闊的天地去感受,去體味,去時尚一回?  在我的想象世界里,渡口一直叫做“浢津渡”,比如今的“陌南鎮(zhèn)”有詩意得多。她是因浢津鎮(zhèn)而來還是浢津鎮(zhèn)因她而來,已沒有人能說得清。在《辭?!防?,三點水的豆字只有一個解釋:“浢津,黃河古津渡,因浢水從河北流入此而名?!痹诳h志里,曾經有過“三十里浢津街”的說法,但是,如今從中條山下來到黃河渡口一共不過三十里,山不可移,河改道也只會是三五里地,那么三十里浢津街從何而來?只能說,在這條運鹽古道上,確實從山下到渡口曾經熱鬧過繁華過,也曾經以它的熱鬧和繁華興起了浢津鎮(zhèn)的熱鬧與繁華。看著如今的不足二里長的現代化小鎮(zhèn),那些曾經的繁華竟然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滄海桑田,白駒過隙,古驛道兩旁,是麥苗的碧綠和蘋果花的嫣紅。還有,亙古不變的家的氣息,溫暖而愜意。也許,這才是一種還原?  渡口是因現代化的公路和鐵路大橋而衰落,這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顯示了社會的發(fā)達與進步。我不再有機會去坐撐起篷帆的小木舟,也不可能再去擠那冒著黑煙載滿了汽車、毛驢和小販的輪渡船。可那些坐船的情景,那些散落在渡口周圍的遺跡卻銘刻在我心里,像是一個烙印。譬如老子騎青牛姍姍而出的函谷關,譬如流傳過項羽與劉邦爭雄那段佳話的霸王城,譬如那座鐫刻著三十多名抗擊倭寇壯烈犧牲的烈士紀念碑。還譬如傳說中的馬祖廟和鳳凰臺。當然,還有小鎮(zhèn)一街兩巷旌幡飄搖的店鋪,雄踞在鎮(zhèn)南北被蒲州梆子名角開過臺的過街戲樓——獨樂陽春臺和申明亭。更有,這方水土滋潤過的,女人們。  其實,小鎮(zhèn)如今不乏高樓和商店,街道也整潔漂亮,可是走在街上,我總是找不到感覺,這里說的是文學感覺。我想念我從未見過的那青磚街道,那石牌坊,那鱗次櫛比的商鋪和店小二叫賣的吆喝聲。銀樓的青石階上的女子裙裾,桑柔澗里婦人的棒槌聲聲,博物館展柜里的三寸繡花鞋,《列女傳》里無數個趙王氏或者景張氏,是有故事的。是詩意的。是屬于小說的。細細品味,想象的空間就在那一瞬,打開,斑斕而無垠?! ⌒℃?zhèn)的位置有點特別,南臨河北倚山,東西各有無數條深溝。有一年除夕,大雪封山,回家過年的人被擋在風陵渡火車站和山北解州,硬是挪不了窩。過了初五,才有膽大的車子帶著防滑鏈從西邊進來,雪地上的車轍,簡直有點觸目驚心呢。我想我曾經就像被雪包圍的小鎮(zhèn),固守著自己喜愛的舊東西,拒絕接受能夠使我改變的一切新鮮與時尚,包括走出大雪紛飛的小鎮(zhèn),走過黃河,翻過大山。外面的世界真精彩?  其實我寫東西后就離開小鎮(zhèn)了,我在小鎮(zhèn)北邊的小城生活。那里幾乎每家都與鄉(xiāng)村有著藕斷絲連。經常會有父輩或者親戚走進叫做單元樓的房間,把沾滿泥土的劣質皮鞋在沙發(fā)邊上蹭蹭,把痰咳在木地板或者地毯上。小城人習慣喊叫一般的說話,是普通話,卻帶著濃重的小城口音。愛吃面條和饃饃。愛穿與自己年齡身份得體的服飾。尤不喜標新立異。做人方面格外孝順父母。做父母的就必給兒子娶一房媳婦弄一套房子作交換,等老了時讓兒子侍奉自己再買一副好壽板體體面面打發(fā)自己。所以就活得不怎么輕松。有一點共同的東西就是,小城和小鎮(zhèn)都是不缺文化的,你只要去看看農家院門樓上的“耕讀傳家”或者“紫氣東來”之類的匾額,還有小城整日習書法溜古玩市場看蒲州梆子的各色人等,數不勝數的名家后裔們,以及分布在區(qū)域地圖上的數以千計的古建筑古遺址們,你就會知道這里文化的根有多深。她像糖稀一樣,緊緊包裹著我——一個普通的寫作者。你得有十分的警醒和力量,才不至于被窒息而死?! 「卸嗌钪陀卸鄩讶~就有多茂,這似乎是真理。但卻不能移動,大樹一挪地方,成活率就不高,這是自然法則。然而人們的本能是求變,求新,對于文學,更是這樣。一位名家說,好小說應該是時尚的形式,而內蘊卻是古典的。我喜歡這個說法?! ∥蚁M约哼@樣去做?! ∥以谂Α?/pre>

      內容概要

      張雅茜是近年來河東文壇躍出的一匹黑馬,也是一位勤奮、高產的作家。在她的大量小說里,常有一種“渡口情結”,鈐印著作家對女性生命意識的深層思考與探索。小說故事不刻意追求情節(jié)的離奇曲折,多側重人物內心世界的剖析。本書收錄了《角兒》、《好戲連臺》、《磨坊與紫色》等八篇小說。其中,中篇小說《角兒》獲“趙樹理文學獎”。

      作者簡介

      張雅茜,1950年生于西安,長在甘肅,1962年隨父母遣返原籍山西芮城。中國作協(xié)會員,文學創(chuàng)作一級。山西省作協(xié)全委會委員,山西女作家協(xié)會副會長。 
      1988年開始創(chuàng)作。曾在《十月》《中國作家》《上海文學》等刊物發(fā)表小說多篇。已出版長篇小說《依然風流》《燭影搖紅

      書籍目錄

      角兒紅桑葚紫桑葚磨坊與紫色女兒石盲好戲連臺大山無言孟姐

      章節(jié)摘錄

        邢月蘭在鏡子里,右手翹成蘭花狀,找那根白發(fā)。說破天也不去。不是錢少錢多,藝術怎么能讓錢給臟了?我邢月蘭從不唱堂會。你不知道?說著乜一眼鏡子里的薛老板,手中的小鑷子仍在那堆烏云里翻來翻去。  薛老板不耐煩了:在鳳城,連當官的也沒人對我說不,你不知道?哼,不就一個戲子么!你以為你是藝術家?怪不得都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  邢月蘭一愣。扭身時已柳眉豎起,小鑷子啪地拍在梳妝臺上,蘭花指顫顫抖抖,直點薛老板鼻尖,你,你與我出去——!  薛老板拂袖而出。木樓梯上,金利來皮鞋吱吱亂叫。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的主兒!  今兒就吃你一杯,你能把老娘怎樣!話落,邢月蘭順手抓起梳妝臺上的搪瓷茶缸追出來,朝樓梯砸去。聲音攆著薛老板腳后跟,丁零當啷到院里,泡漲的膨大海一路撒落,像誰家的狗屎拉在樓梯上?! ”捡Y600旋風般沖出劇團大門,揚起的煙塵有點盛氣凌人,張越急躲路邊,說,這人抽西北風呀,剛才還問邢老師住哪間房,特儒雅特風度,像電視劇里那個叫……啥的?王勝利說,多了,只要叫老板的,都這德性!  再揚臉看,邢老師已轉身進屋,房門啪的一聲,嚎叫就從門縫里鉆出。兩個學生,站樓下面面相覷。  戲子,兩個字如同霹靂,把邢月蘭炸醒。北京領梅花獎帶回的那份喜悅,遙遠已似夢境?! 蜃釉趺戳??戲子你不也求上門么?有本事你老娘死了你自己怎么不唱,找我們戲子?把我們與婊子相比?可惱,可氣!可恨,可殺!戲子就戲子,老娘位賤人不賤,就是只在臺上唱不走事(唱堂會),我們又不是王八班子!  一生氣,邢月蘭忘了自己一貫是叫八音會或者自樂班的。她始終忘不了,嬸嬸小翠花,就是靠著走事才使堂兄妹有碗飯吃。那是二十多年前,在公社宣傳隊唱過戲的小翠花,席篷下粉墨登場,臂挎竹籃唱“陽春兒天秋燕去田間,慰勞軍屬把呀把菜剜”。黑發(fā)藏在火車頭帽子里,然后一掀大辮子繞脖子甩在胸前,唱“八年前風雪夜大禍從天降,座山雕殺我祖母擄走爹娘”。那一次扎兩只水袖啪啦啪啦甩,像紡車輪子滴溜溜轉,把小月蘭轉得偷偷跑出學校進了劇團?! 】墒?,堂妹拖到三十歲嫁個二婚頭。堂哥招贅到鄰縣一個小寡婦家。街前巷后誰家有喜事,嬸嬸只有在灶前摘蔥剝蒜的份兒,不能進新房去鋪婚床展嫁妝。親侄女兒月蘭出嫁,最大的心愿就是讓嬸嬸為她盤頭,可奶奶的眼睛錐子般盯著嬸嬸,絕不許她走近月蘭半步。月蘭穿著大紅緞子襖拜完祖宗走出院門時,嬸嬸倚著廚房門,那眼光如同釘子釘在她后腦勺上,二十多年來仍隱隱發(fā)痛。月蘭在心里為嬸嬸抱不平,不是嬸嬸頂風冒雪走事,叔叔能有錢買藥治病么?叔叔可是奶奶的親兒子啊。嬸嬸一次散戲后拉著她手說,我的兒,好好在戲臺上唱戲,再窮也別走事。女人一走事,這輩子就不是人了。記住了?。俊 ∵@幾年搞改制,政府發(fā)一半工資,另一半靠劇團自己賣票演戲。演一場兩千塊,每人領十五元補助,旺季時也不過每月十來場。演員紛紛加入走事,就成了時髦,“按質論價”,一晚上能掙成百元錢,農村自樂班也如雨后春筍?! ⌒显绿m從不動心?! 饗鹦〈浠ǖ母嬲]只是原因之一。她從來都認為走事是對藝術的褻瀆。當年人們圍著小翠花,目光與笑聲里那種淫褻,沒齒不忘。她要正正經經在戲臺上唱。要貼了鬢包了頭,描了眉畫了唇,系了裙執(zhí)了帕扇,像了戲里的人物才開口唱。那一刻她在幕簾后,一聲叫板,踩著鼓板出鬼門道,半個圓場,一個亮相,瞟一眼臺下黑壓壓人頭一片,就有了目空一切高高在上的感覺。她就不再是邢月蘭,而是紅娘、貂蟬、胡鳳蓮、江姐或李鐵梅。她的一舉一動,媚笑,奸笑,假笑,淫笑,甚至皮笑肉不笑,皆屬了劇中人。就連胸腔里那顆心,也因劇中人需要或急促或平緩地怦怦而動。追著她臉蛋身子的那些目光,不懷好意,也是對著劇中人而非她邢月蘭?! ∫彩茄葸^的角色太多,她在舞臺下的形象反而常常被人們忽略。那雙大眼左右顧盼,或是柳葉眉微微顰起,還有說話間時不時比惚走神,甚至不說話時聚在眉目間那絲憂郁,都會使人想起劇中角色。偶爾下廚房,端著湯碗出來,一溜碎步,蘭花指高翹,腰肢扭動,燙了手還要不忘節(jié)奏扮相,就足以讓你噴飯。她與丈夫吵架最好看,蘭花指直點丈夫鼻尖,“你你你這個——”那“冤家”兩個字經常脫口而出,讓人們像看喜劇一樣忍俊不禁?! ‰娫掆忬E然響起。邢月蘭仿佛從夢中驚醒,拿起話筒沒好氣地吼,誰?  喲嗬,這梅花獎還真不敢小看,脾氣一夜間就長?大藝術家,看來我這局長沒好日子過了,開個會都請不動?這樣吧,你等著,我讓周副團長坐我的車去接你,啊?  邢月蘭說,對不起文局長,我馬上到。粉撲補了腮,口紅重新涂了,出門時習慣地一扭頭,那根找了一早上的白發(fā)跳在鏡子里,赫然醒目。

      媒體關注與評論

        根有多深枝就有多壯葉就有多茂,這似乎是真理。但卻不能移動,大樹一挪地方,成活率就不高,這是自然法則。然而人們的本能是求變,求新,對于文學,更是這樣。一位名家說,好小說應該是時尚的形式,而內蘊卻是古典的。我喜歡這個說法?!  獜堁跑纭 堁跑绲摹督莾骸?,生活氣息濃郁,細節(jié)描寫生動,人物形象鮮活,主題耐人尋味,是一部思想性和藝術性兼具的作品。作者在敘述中,透露出深深的憂患意識和責任感,時運更迭和人物命運的浮沉起落,讓讀者體會到了文字背后無以言表的內涵和強烈的思想穿透力?!  w樹理文學獎頒獎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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