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時間:2008-10 出版社:重慶出版社 作者:(尼日利亞)欽努阿·阿契貝 頁數(shù):170 譯者:堯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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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如果僅僅將欽努阿·阿契貝理解為一個“政治作家”、“社會作家”,無疑是錯誤的。甚至于說,在當下的中國。翻譯、出版、閱讀欽努阿·阿契貝的價值,也就在于“如何理解欽努阿·阿契貝”?! ∫?、比夫拉知識分子 在當代的國際文壇,欽努阿·阿契貝是一個備受矚目的名字。他被譽為“現(xiàn)代非洲小說之父”,因為他第一次寫出了“發(fā)自非洲人內(nèi)心世界的英語小說”;他還在《遠景》和《外交雜志》評選出的“全球百名公共知識分子”中,名列第三十八位,因為他不屈不撓地就全球和祖國尼日利亞的政治、社會事務發(fā)言;除了諾貝爾文學獎,他獲得了幾乎能夠獲得的所有國際重要文學獎項:2007年,他擊敗菲利普·羅斯、拉什迪等人,獲得第二屆國際布克獎,因為“全世界的作家都在為新的現(xiàn)實和新的社會尋求新的語匯和新的形式,阿契貝為他們指明了道路。”2002年,他獲得德國書業(yè)和平獎,因為他是“西部非洲大陸文學傳統(tǒng)的締造者”——在他之前獲得這個獎項的是哈貝馬斯,在他之后獲獎的則有蘇珊·桑塔格、帕慕克等?! J努阿·阿契貝生于1930年的尼日利亞,屬于伊博族,家庭信奉基督教;尼日利亞的另一位著名作家、曾獲諾貝爾文學獎的索因卡則為約魯巴族人。尼日利亞共有250多個民族,國內(nèi)的三大民族分別是豪薩一富拉尼族、約魯巴族和伊博族。伊博族散布于尼日爾河和克羅斯河之間,占有全國人口的近五分之一。在部落時期,伊博族一直沒有建立嚴密的政府組織,每個村落各自為政,與外界隔絕,甚至沒有統(tǒng)一的語言。由于伊博族的封閉和強悍,曾被殖民者詆毀為“耽于吃人肉的惡習”。伴隨著殖民統(tǒng)治的深入,伊博族的很多人逐漸信奉了基督教,并以注重教育、發(fā)展經(jīng)濟而聞名?! ∩鲜兰o70年代,薩特曾經(jīng)說過,假如他是一位比夫拉知識分子,他絕不會從事文學工作,而應該做醫(yī)生、司機等對社會更有貢獻的工作。對于世界歷史來說,尼日利亞內(nèi)戰(zhàn)——“比夫拉戰(zhàn)爭”具有特殊的意義,因為這是現(xiàn)代社會第一次以饑荒為作戰(zhàn)手段。1960年,尼日利亞從英國殖民者手中贏得獨立,國內(nèi)部族沖突加劇,伴隨著新的石油資源的發(fā)現(xiàn),1967年內(nèi)戰(zhàn)爆發(fā),史稱“比夫拉戰(zhàn)爭”。血腥的“比夫拉戰(zhàn)爭”使尼日利亞全國死亡300萬人,其中100萬死于饑荒。這場戰(zhàn)爭促成了“無國界醫(yī)生組織”的建立,并引導全球社會開始關注非洲饑荒問題。 欽努阿·阿契貝就是一位“比夫拉知識分子”——戰(zhàn)敗的一方,內(nèi)戰(zhàn)后被邊緣化的伊博族。
內(nèi)容概要
《人民公仆》中的薩馬魯是一位小學教師,在一次學校安排的演講中,他重遇了自己的老師南加。南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文化部長,前呼后擁,地位顯赫。南加把薩馬魯邀請到位于首都的官邸里;在這座有七個臥室,七個浴室的豪宅,他接觸到了政治家奢侈、多彩、新鮮而刺激的生活,也見證了權(quán)力中心的驕奢跋扈、崇洋媚外、口是心非的各種骯臟手段。
作者簡介
欽努阿·阿契貝,1930年生于尼日利亞。一直用英語寫作。以尼日利亞伊博人民獨立前后的生活為題材的“尼日利亞四部曲”是其代表作品,其中《瓦解》1958年發(fā)表后,即獲得了布克獎。其它三部分別是1960年出版的《動蕩》、1964年出版的《神箭》、1966年出版的《人民公仆》。阿契貝是尼日利亞及至非洲最著名的作家之一,他的文筆懇切深沉,反映非洲社會與殖民地政治的現(xiàn)實,備受國際矚目。英國《獨立報》稱他是非洲最偉大的小說家”;1991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南丁·戈迪默說“阿契貝有一種值得稱道的天賦,他是一位充滿激情、文筆老辣、揮灑自如的偉大天才?!彼谑澜绺鞯孬@得了無數(shù)的榮譽,被英美等國的大學授予了二十多個榮譽博士學位。 《人民公仆》是阿契貝最出色的一要諷刺小說,是非洲文學史上里程碑式的作品,也是當代最佳英語小說之一。
章節(jié)摘錄
1 誰也不能否認,國會議員、部長、尊敬的M.A.南加先生是舉國上下最平易近人的政治家。不論在城市里,還是在他的家鄉(xiāng)——阿那塔,只要你問起他,人們都會說他是個人民公仆。我一開始就得說明這一點,否則我想講的故事就沒有意義了?! ∧翘煜挛?,南加先生要向我當時任教的阿那塔語言學校的師生們發(fā)表演說。但是,在那政治生活沸騰的時代,村民們也從四面八方涌來參加這個演講會。學校大禮堂擠得滿滿的。許多村民坐在地板上,甚至坐在講臺下面。我朝會場上望了一眼,便決定待在外面——至少暫時待在外面更好一些?! ≡鹤永?,五六群人在不同的地點圍成圈子跳舞?!皨D女同盟”的姑娘們身穿貴重的阿克拉布制成的節(jié)日服裝。盡管氣氛嘈雜,還是可以聽出一位歌手清脆嘹亮的歌聲;人們都崇敬她,管她叫“留聲機”。對姑娘們的跳舞,我可以不去理睬,而“留聲機”的歌聲卻不得不聽。她正在贊揚邁卡,說邁卡的俊美舉世無雙,像石雕的山鷹般英俊無比,她稱頌他的名望,說即使走遍天下、揚名海外、與世無爭的游俠騎士對他也不能不生嫉妒之心。自然,這位邁卡就是國會議員、部長、尊敬的南加先生?! ♂鳙C協(xié)會的獵人們一式華麗的衣著,他們的到來引起了巨大的騷動。甚至“留聲機”也停止了歌唱——至少停頓了片刻。這些獵人是難得露面的,除非他們中間哪個死了,要舉行葬禮,或者發(fā)生了什么異乎尋常的事件,他們才會出現(xiàn)在大庭廣眾之中。我不記得上一次看見他們是在什么時候了。他們像擺弄玩具一樣,揮舞著裝填了彈藥的獵槍。不時會有兩個人臉對著臉行軍人禮,并一同拍擊槍身,拍拍左面,又拍拍右面,拍完右面,又拍左面。母親們緊緊抓住孩子,慌慌張張地把孩子拉走了。偶爾會有一位獵手瞄準遠處的棕櫚樹,一槍打斷粗實的筋葉。于是,人群中就爆發(fā)出一陣喝彩。當然,射擊聲是零零星星的。大多數(shù)獵人都保存著珍貴的彈藥,以便迎接部長的到來——自從本屆政府掌權(quán)以來,彈藥的價格也同其他物品一樣,四年里翻了好幾番。我遠離騷鬧的人群,呆在一個角落里,等候部長的光臨,此刻,嘴里禁不住泛起一股強烈的苦味。這些愚昧無知的村民,正在扭腰頓腳地蹦蹦跳跳,等候鳴放歡迎的禮炮,以向那位使全國掉進通貨膨脹深淵的、了不起的人物致敬。我渴望一個奇跡,渴望一聲如醍醐灌頂般的雷鳴,能驅(qū)散這一荒謬可笑的慶典,好向這些卑微不幸的人講述一兩件真事。當然,這樣做會是徒勞的。他們不僅愚昧無知,而且玩世不恭。我告訴他們說,這個人曾利用他的地位大發(fā)橫財,他們卻會反問你(我父親也這樣問過):“你是不是以為這樣一個聰明人會把他走運時吞進肚里的美味佳肴再吐出來?” 我并非從不喜歡南加。大約十六年前,我讀小學三年級的時候,他是我的老師,我好像還挺受他青睞呢。我還記得,當時他是一位受人愛戴、年輕英俊的教師,印象最深的要數(shù)他當童子軍教練時穿的那身制服。校舍的墻壁上有一幅油畫,上面也是一位穿著極為合身的制服、俊美無比的童子軍教練。我不知創(chuàng)作那幅油畫的美術(shù)老師是不是以南加先生為模特兒的。雖然臉形稍有不同,可我們還是稱它為南加先生的畫像,因為他們二者同樣漂亮,同樣是讓人過目不忘的童子軍教練。畫上的人物雙臂交疊在胸前,右腳抬起,輕松而自然地踏在一墩子整的樹樁上。畫框的四個角落里點綴著鮮嫩、紅艷的木槿花;框下是富有紀念意義的題詞:不求索取,但求奉獻,這是我的信念。那是在一九四八年。 南加一定是在那不久之后進入政界的,后來又在議會里謀得了一席之位(在那些日子里,搞到一個議席沒有什么困難——當時我們還不知道這一席位的價值)。以后的幾年中,我常在報上見到他,甚至還頗以此為豪哩!那時,我剛剛跨進大學,在人民組織黨的學生分部里算得上個活躍分子。到了一九六零年,黨內(nèi)出了那些丟人的事,我的希望也就破滅了。那時,在執(zhí)政的人民組織黨內(nèi),南加還是一位不知名的后座議員。普選臨近了。人民組織黨在國內(nèi)百事順利,因此不必擔心落選。而它的反對黨,進步同盟黨,卻力量薄弱、組織渙散?! 『髞戆l(fā)生了國際咖啡市場大蕭條。一夜之間(在我們看來,差不多就這么短暫),政府便面臨著險惡的金融危機。如同咖啡種植園是人民組織黨的堡壘一樣,咖啡維持著我們的經(jīng)濟命脈。當時的財政部長是一位曾獲公共金融博士學位的優(yōu)秀經(jīng)濟學家,他為內(nèi)閣提出了一個應付危機的完整方案?! ?nèi)閣總理對該方案一口否定。在那樣一個關鍵時刻,他不想下調(diào)咖啡價格,損害咖啡種植園主的利益,從而冒輸?shù)暨x舉的風險,他打算要國家銀行印刷面值一千五百萬鎊的鈔票。內(nèi)閣三分之二的成員起而支持財政部長。第二天早上,內(nèi)閣總理將他們?nèi)珨?shù)解職,當晚便向全國發(fā)表了廣播講話。他稱這些被解職的部長是陰謀家和賣國賊,他們與國外顛覆分子相勾結(jié),以圖摧毀新生的政府?! ∥抑两襁€記得那次廣播。自然,當時無人知道真相。報紙和廣播都在宣揚內(nèi)閣總理的一面之詞。我們當時也同仇敵愾。學生聯(lián)合會召開了緊急會議,通過了對領導人的信任投票,要求頒布一項拘留法,以便對付那些惡棍。整個國家都支持內(nèi)閣總理。示威游行和抗議的浪潮在全國各地風起云涌。就在這時,就在這遍及各地的抗議聲中,我首先注意到了一個危險而不吉利的新征兆。人民組織黨的官方報紙——《時事日報》,在一篇社論中指出,那群“匪徒”,即受到這種譴責的、解了職的部長們,都是受過高等教育、具有大學學歷的專門人才(我現(xiàn)在仍然保留著那篇社論的剪報)。 我們要像牙醫(yī)拔除蛀牙那樣,不僅現(xiàn)在,而且永遠,要從我們的國家里鏟除那些只會照搬書本上的經(jīng)濟學、只會模仿白人習氣、只會跟著白人嚼舌頭的家伙。我們?yōu)樽龇侵奕硕院馈N覀兊恼嬲I導人不是那些陶醉在牛津、劍橋或者哈佛學位里的書生,而是那些講人民語言的人。廢除那些糟糕而昂貴的大學教育吧,它們只會使非洲人與非洲的財富和古代文明疏遠,只會讓他們騎到人民頭上…… 這一呼吁得到了四面八方的響應。其他報紙也指出,即使在英國,在那群“匪徒”受過所謂“教育”的地方,出任財政大臣的不一定是位經(jīng)濟學家,做衛(wèi)生部長的也不一定當過醫(yī)生。重要的是對黨的忠誠?! ∧翘?,內(nèi)閣總理得到了壓倒性的信任投票,當時我就坐在議會的公共席里。然而那一天,真理并沒有被壓垮,只是沒有人來認真聆聽罷了。我還清楚地記得,解了職的財政部長極度悲傷地率領著他那一批人走進議會大廳,受到黨員和群眾的大聲嘲罵。就在那個星期,憤怒的群眾砸毀了他的汽車,向他的房子扔了石塊。另一位解了職的部長被人從自己的汽車里拖了出來,人們把他打得失去知覺以后,在馬路上拖了五十碼遠,然后縛住他的手腳,堵住他的嘴,丟在路旁。直到議會開會時,他仍住在醫(yī)院里。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參加議會。那也是自一九四八年南加先生教我以來,我第一次見到他?! ?nèi)閣總理講了三個小時,他的每一句話都受到歡呼。人們稱他是老虎,是獅子,是天空,是海洋,是獨一無二的偉人,賦予他數(shù)不清的美譽。他說:“這伙‘匪徒’陰謀借助國外的敵人來推翻我們這個依靠人民、一切為了人民的政府,我們已經(jīng)抓住他們的血手了?!薄 敖g死他們!”坐在后排的南加先生高聲叫道。這一聲叫喊是如此響亮和清晰,以致在當時的議會記錄中,也被作為發(fā)言記在他的名下。整個會議中,他領著后排那批犬儒之輩,氣勢洶洶地向那些犧牲者發(fā)動毫不停息的攻擊。要是有人想概括一下南加先生的插話,那他所記下的將是一個多小時連續(xù)不停的叫喊。他時而跳起來打斷演說,時而坐下去發(fā)出惡狼般的嘲笑聲,汗水順著臉頰直往下淌。 當內(nèi)閣總理說,他把一些默默無聞的人提拔起來,而這幫家伙卻在背后放暗箭,有些黨員聽了甚至激動得流下了眼淚?! 八麄兊哪赣H養(yǎng)大了他們,他們卻咬斷母親的手指!”南加先生喊道。這話也載入了會議記錄,我手頭就有一份副本。不過,要把那天的緊張氣氛在書面上充分表達出來,可不是容易辦到的。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難以準確地回憶起當時的心情了。我只對那時的一切都感到莫名其妙。你一定記得,當時誰也沒有任何理由認為,這個事件會有另外一種說法。內(nèi)閣總理還在演說。接著,他作了當今著名的(或說臭名昭著的)宣告:“從今天起,我們必須嚴密警惕,保衛(wèi)我們來之不易的自由。我們決不能再把我們的命運,把非洲的命運交給那些西方教養(yǎng)出來的雜種,交給那些光會擺紳士架子的臭知識分子們?nèi)[弄,他們?yōu)榱艘煌肴鉁?,會毫不猶豫地出賣自己的母親……” 南加先生把“絞死他們”的口號至少又喊了兩遍,不過,這可沒有載入記錄了,顯然,那是因為群眾的喧囂淹沒了他的叫喊。 我還記得財政部長馬金德博士站起來說話的情景——他個頭高大,神情悲愴,語調(diào)平靜,在人群中顯得鶴立雞群。我竭力想聽清他說的每一句話??墒钦麄€議會大廳,包括內(nèi)閣總理,都在不停地叫喊,想把他轟下臺。那真是一幕最滑稽而粗野的鬧劇。主席假惺惺地敲擊木槌,以維持大會秩序,可你分明看得出,他對這場騷亂真是樂不可支。公共席上謾罵聲四起,“賣國賊”,“膽小鬼”,“出賣老娘的博士”。最后一個稱呼是公共席中《時事日報》的一位編輯發(fā)明的,他當時就坐在我的近旁。不用說,這句妙語立即在公共席上贏得一陣狂笑,他因此大受鼓舞,決定第二天一早讓這個稱呼見諸報端。名字就署他本人?! ”M管馬金德博士讀完了他精心準備的演說稿,可是后來的會議記錄卻斷章取義地記載了一篇文理不通、意義含混的文字。關于印刷一千五百萬鎊鈔票一事,只字未提——這也許是在預料之中——可是為什么卻把馬金德絕不可能講出的話硬塞進他的嘴里呢?總之,記錄員記下了一個完全不同的演說,足以把前部長變成一個傲慢的反面人物。比如,他們讓他自詡為“一位成就輝煌的經(jīng)濟學家,他的名望在歐洲備受贊揚”。當我讀到此處時,我流淚了——然而,我不是個輕彈眼淚的人。我之所以如此詳細地敘述這段可恥的插曲,是想說明一個事實:對那位眼睛盯著空缺的部長席、為謀得一個升遷的機會而恬不恥地嘶聲號叫的尊敬的M.A.南加先生,我沒有理由表示熱情。 學校的主人兼校長是一個瘦小、硬朗的人,名叫喬森納·韋格。他在地方評議會中是個積極的政治活動家,但他總是滿腹牢騷,那是因為他為人民組織黨工作,人民組織黨卻不按通常支付公共團體和個人酬勞的慣例付給他報酬。盡管不滿,他并沒喪失信心;他為這次接見作了精心的安排,就是證明。也許他對建議中的新機構(gòu)懷抱希望,該機構(gòu)有可能接管政府對所有廢舊物資的處理權(quán)(諸如舊床墊、椅子、電扇、廢棄打字機及其他破爛物什),而目前這些廢物是由文官負責拍賣的。我真希望他得到委任。這樣做的好處是,他可以經(jīng)常遠離學校?! ∷麍詻Q主張設置警戒線,并讓學生們從大路到校門口排成一長列歡迎隊伍。教師在學生的隊尾,整整齊齊站成一行,以便接受部長的接見。韋格先生經(jīng)常閱讀諸如“烤面包——怎樣擺放面包片”一類的文章,他對這類事情考慮得真是細致入微。我曾在教工會議上激烈地反對讓教師像學生般在路旁列隊,并試圖號召其他教師一同起來反對??赡撬鶎W校里的教師們,脖子以上的部分都已經(jīng)僵死了。我的同事兼朋友安德魯·卡迪伯認為他難以贊同我的意見,因為他和這位部長是同鄉(xiāng)。我把他的做法叫做“幼稚的忠誠”。部長的“凱迪拉克”轎車在一長串汽車前面剛剛停下,獵人們便沖上了公路,射出了最后的彈藥,并以嚇人的動作把槍支拋上天空。舞蹈家們又是跳躍,又是跺腳,弄得旱季的空氣中灰塵彌漫。喧鬧聲中,“留聲機”的歌聲也被淹沒了。部長緩緩步出。緞子禮服,金項圈,珍貴的獸皮制成的扇子向公眾頻頻揮舞致意,人們贊揚說他這把扇子扇掉了惡魔向他射來的一切陰謀和毒箭?! ∠壬韵駨那澳菢悠梁湍贻p——這一點是沒有疑問的。校長這會兒正從排頭第一位的資深教師起,依次把他們介紹給部長。我雖沒有時間仔細端詳資深教師的外貌,也絕不懷疑他的鼻孔里照例留著鼻煙的痕跡。部長興致勃勃地向每個人都問了安。你絕不會認為——哪怕你現(xiàn)在看見他——他的笑容里除了真誠,還包含著什么別的。看來一切殘忍都是不可相信的?,F(xiàn)在輪到我了。我局促地伸出手。我一點不擔心他會認出我,也不打算提醒他?! ∥覀兊氖治盏揭黄鹆恕N抑倍⒅拿婵住K男δ樎鄢伤伎紶?。他不耐煩地揮揮左手,以使那位啁啾不休的校長停嘴;校長如同鸚鵡學舌,重復他那說了不止十五次的客套話:“先生,我非常榮幸地向您介紹……” “知道了,”部長像是對他腦袋里記憶機能的某個部分說道。“你是奧迪里?!薄 笆堑?,先生。”沒等我回答,他已經(jīng)伸出雙臂來同我擁抱,把我包在他那寬大的緞袍里?!澳愕挠浶哉婧?,”我說?!爸辽偈濉边@會兒他已經(jīng)把我放松了些,可他的左手還搭在我的肩上。他向校長稍微側(cè)了側(cè)身,驕傲地宣告?! 拔医踢^他……” “三年級,”我補充道?! 耙稽c不錯,”他叫道。即便是找到了丟失已久的兒子,也不能比他此刻更激動了。 “他不愧是我校的頂梁柱,”校長受了感染,隨口稱贊。自從我進了他的學校,他還是第一次夸獎我。
媒體關注與評論
不是阿契貝需要諾貝爾獎;正相反,是諾貝獎需要阿契貝來證明自己?! 崛绽麃啞睹咳仗枅蟆贰 ∪澜绲淖骷叶荚跒樾碌默F(xiàn)實和新的社會尋求新的語匯和新的形式,阿契貝為他們指明了道路。 ——《紐約時報》 阿契貝的《人民公仆》出版后不久,尼日利亞就發(fā)生了軍事政變,作家被懷疑是知情人,被迫流亡,顛沛之中的妻子不幸流產(chǎn),阿契貝的《人民公仆》讓他失去了未出生的孩子?! S基百科 《人民公仆》是一部偉大的非洲政治寓言,比成千上萬的新聞紀錄更有價值,比一切政治家和記者更具智慧?! 稌r代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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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公仆》作者阿契貝非洲現(xiàn)代文學之父,在他的偉大面前索因卡、馬哈福茲、戈迪默、庫切四位諾爾獎獲得者都深感不安與慚愧?! 度嗣窆汀肥悄崛绽麃喫牟壳K結(jié)篇,完美收官之作,驚人地預示了緊隨其后的血腥政變,文學家還是預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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