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時間:2005-1 出版社:四川科學(xué)技術(shù)出版社 作者:(美)洛伊斯.比約德 頁數(shù):553 譯者:昂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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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nèi)容概要
邁爾斯的克隆人弟弟馬克冒充邁爾斯,率領(lǐng)一支雇傭軍對巴羅普喬的克隆人教養(yǎng)院發(fā)動了突襲。邁爾斯在營救馬克時不幸中彈,尸體不知去向。懊惱自責(zé)的馬克在邁爾斯父母的安慰和支持下,踏上了尋找邁爾斯的征程。但是,當他終于找到接受了復(fù)活治療的邁爾斯時。卻再次落入巴羅普喬的陷阱之由…… 馬克能否走出作為邁爾斯克隆人的陰影?邁爾斯能否迎接來自馬克的挑戰(zhàn)?是相互競爭,還是攜手合作?如鏡像般相似的一對兄弟,究竟誰才是更出色的舞者?《鏡舞》將給出答案。
作者簡介
洛伊斯?比約德1949年生于美國俄亥俄州,是迄今為止獲獎最多的女性科幻作家。比約德九歲起開始閱讀科幻小說,濃厚的興趣一直延續(xù)到她的大學(xué)時代。成為小說家之前,比約德曾沉迷于生物學(xué),在1985年發(fā)表處女作《以物易物》后,很快就憑借短篇小說《悲悼的群山》榮獲1989年的星云獎。比約德的小說文筆流暢,心理活動描寫細膩,以不同尋常的人物設(shè)置、緊張刺激的情節(jié)著稱,其代表作“邁爾斯”系列長篇科幻小說目前已出版了十四部作品,均被亞馬遜等各大圖書網(wǎng)站列為五星推薦書籍。比約德現(xiàn)在已經(jīng)出版長篇科幻小說二十余部,這些作品被譯成十九種文字,奪取了五次雨果獎與兩次星云獎,其中僅“邁爾斯”系列就獲得了四次雨果獎。
章節(jié)摘錄
第一章埃斯科巴最大的商業(yè)運輸中轉(zhuǎn)站的旅客大廳里,排列著一長串通信艙。艙門是玻璃的,被彩虹一樣的光分割成一個個斜紋格。顯然,這是根據(jù)某個人的裝飾理念而設(shè)計的。這些方格被有意排列得參差錯落,映出的鏡像也就成了一塊塊碎片。一個矮小的、身穿灰白兩色軍服的男人,沖著鏡子里自己那四分五裂的身影皺了皺眉頭。他的鏡像也沖他皺了皺眉頭。這身沒有任何標記的雇傭軍軍官便服套裝——短上衣和塞進高幫靴子里的便裝褲——看上去無可挑剔。他開始審視軍服里面自己的身體。一個挺直了身體的、侏儒般的小矮人,駝背、短脖子、大頭。他這個矮小身體的上上下下,幾乎沒有留下任何疏忽或漏洞,所有的地方都被精心整修過:黑頭發(fā)修剪得非常整齊,黑眉毛下面的灰色眼睛加深了顏色,身體的各個細小的部位也都修正過了。他恨這個身體。那扇玻璃鏡門終于滑動開來,一個女人走出通信艙。她身穿柔軟的緊身束腰上衣和飄垂的褲子。一個時髦的、由貴重的電子儀器構(gòu)成的武裝帶,穿過一條飾有珠寶的鏈子,優(yōu)雅地懸掛在她的身體上,展示出她的身份。一看見他,她立刻停下了腳步;在他那怒氣沖沖的瞪視下,她頓時顯出畏懼的神色,然后她努力鎮(zhèn)定自己,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邊,嘟噥著說:“請原諒……我很抱歉……”他緩慢地咧了咧嘴,擠出一個似是而非的微笑,嗓子里發(fā)出一些幾乎聽不見的聲音——這只是為了與她側(cè)身而過時顯示一點起碼的禮貌。然后他按動開關(guān)重新把門關(guān)上,使自己避開別人的視線。終于可以獨自一人待一會兒了,即使是在像這樣一個狹窄的通信艙里,這也是最后一次獨處的機會了。那個女人令人厭惡的香水味還滯留在空氣里,那種香氣里還混雜著一股通信站特有的氣味:回收再使用的空氣、食品、身體、氣壓、塑料、金屬和清潔劑等發(fā)出的氣味。他做了一個深呼吸,然后坐下來,把自己的手平放在狹小的控制臺面上,努力讓它們停止顫抖。他并不完全是獨自一人。這里又有一面該死的鏡子,它是為了方便一些顧客,使他們能夠在被全息圖像設(shè)備傳輸出自己的外貌之前先自我審視一番。他那雙帶著黑眼圈的眼睛從鏡子里幸災(zāi)樂禍地瞪了“他”一眼。他把自己口袋里的東西全部倒到柜臺上。他所有的東西所占據(jù)的空間只比他自己的兩只手掌稍稍大一點兒。他開始再一次清點這些東西,好像再數(shù)一次能夠改變它們的數(shù)目似的……一個還剩三百貝塔元的信用卡:一個人可以用這些錢在這個軌道航空站上很好地生活一個星期,或者在下面的星球上精打細算地生活上好幾個月。三個假身份卡,沒有一個顯示他現(xiàn)在的身份,也沒有一個顯示他過去的身份。一把普通的小塑料梳子,一個數(shù)據(jù)集成塊,就這些了。他把除了信用卡之外的所有東西重新放進不同的口袋里,東西放完了,空口袋還有剩余。然后他對自己不滿地嘟噥起來:你至少應(yīng)該帶上你自己的牙刷吧……現(xiàn)在想起來已經(jīng)太晚了。接下來的事情更糟了。在通過身份審查之前,他神情緊張地坐在那兒,感到一陣恐慌。得了,你以前干過這個,現(xiàn)在你能行的。他把信用卡塞進那個縫隙里,然后敲打出事先認真記住的密碼。他強迫自己再一次看了看鏡子,努力使自己顯得似乎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在他所有的練習(xí)中,他從來沒有露出過現(xiàn)在這樣的笑容。盡管如此,他還是痛恨這個笑容。圖像顯示屏被激活了。一個女人的身影在上面顯示了出來。她穿著灰白兩色的軍服,同他自己穿的一樣,但是,她的軍服上標有軍銜和身份牌。她清脆地說道:“通信軍官赫勒爾德,勝利號,登達立自由……公司?!彼四ㄗ约旱淖齑?,然后平靜地說:“請?zhí)嫖衣?lián)系監(jiān)察臺的監(jiān)察官?!薄皟?nèi)史密斯將軍,你回來了!長官!”即使在這個全息圖像顯示屏上也可以感受到,她那挺直的身姿和燦爛的笑容煥發(fā)起一陣喜悅和興奮。這使他仿佛受到重重的一擊,“有什么情況?我們會很快出發(fā)嗎?”“在恰當?shù)臅r候……赫勒爾德中尉?!保ê绽諣柕拢┻@個名字對一個通信軍官來說正合適①。他努力地擠出一個微笑。內(nèi)史密斯將軍是應(yīng)該微笑的,這是毫無疑問的,“在恰當?shù)臅r候你就會知道的?,F(xiàn)在給我在軌道中轉(zhuǎn)站安排一個接應(yīng)?!薄昂玫?,長官。我會替你安排好的??蛏闲8阍谝黄饐??”“唔……不?!薄八裁磿r候跟上來?”“……過些時候。”“好的,長官。那我就發(fā)通行證給……有什么儀器需要裝載嗎?”“不,只有我自己?!薄鞍K箍瓢皖C發(fā)的一個人員通行證,還有……”她轉(zhuǎn)過身去,過了一會兒說,“二十分鐘之后,在E17進站對接口將有人等候你。”“很好。”他從這個大廳去航空站的那一邊大約正需要二十分鐘。他應(yīng)該再同赫勒爾德中尉進行一點私下的交談嗎?她認識他,她與他熟悉到什么程度?他目前在這里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將是一種冒險,可能暴露他的無知或者錯誤。犯錯誤是要受到懲罰的。他的貝塔語口音是否正確?他恨這些焦慮,他感到一陣難以忍受的恐懼?!拔蚁M苯颖凰偷搅缪蛱柹先?。”“好的,長官。你希望我預(yù)先通知索恩上校嗎?”難道內(nèi)史密斯將軍喜歡不時地搞一些突擊檢查嗎?得了,這次不是時候。“是的,請通知他。告訴他們做好出航的準備。”“只有羚羊號嗎?”她的眉毛抬了起來?!笆堑?,中尉?!边@句話是用貝塔語無可挑剔的、不耐煩的神氣慢騰騰地說出來的??吹剿黠@地變得拘謹起來之后,他暗暗地慶賀自己的成功。這句話非常有效地暗示了對她的批評,批評她沒有遵守保密紀律或者行為失態(tài),或者兩者兼有,目的是阻止她提出更多的危險問題?!昂玫模瑢④??!薄皟?nèi)史密斯,完畢。”他切斷了線路。她在顯示屏的一陣閃爍中消失了,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氣。內(nèi)史密斯將軍,邁爾斯?內(nèi)史密斯。他現(xiàn)在又必須對這些稱呼做出恰當?shù)姆磻?yīng)了,即使在睡夢里也不能忘記。暫時把那個弗?科西根勛爵完全丟到一邊去吧;扮演好這個人的內(nèi)史密斯身份就已經(jīng)夠困難的了。常規(guī)問題。你的名字是什么?邁爾斯,邁爾斯,邁爾斯。弗?科西根勛爵假裝成內(nèi)史密斯將軍。他也這樣做了。這究竟又有什么區(qū)別?但是你的真實姓名是什么?一陣突如其來的絕望和憤怒使得他眼前一片漆黑。他眨了眨眼,恢復(fù)了視覺,并且試圖使自己鎮(zhèn)定下來。我的名字是由我的意愿所決定的?,F(xiàn)在我就想要成為邁爾斯?內(nèi)史密斯。他離開了那個通信艙,然后大踏步地走過大廳,兩條短腿不停地擺動著,使得過往的行人吃驚地注視起他來??窗?,邁爾斯??窗。~爾斯在跑。看啊,他還真像那么回事。他一直往前走,沒有任何人妨礙他。他彎腰走進那間安排好的人員太空艙,這是一格四人座的小型航空飛行器,艙門上的傳感器剛剛顯出綠色并開始閃爍,門就自動打開了。他進去之后,立即按動開關(guān)把艙門重新關(guān)上。這個太空艙太小了,無法攜帶重力艙。他從座位上空飄浮過去,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安置到那個飛行員旁邊的座位上。這個飛行員身穿登達立統(tǒng)一的灰色技術(shù)員工作服?!昂昧恕N覀兂霭l(fā)吧?!碑斔谙蛋踩珟У臅r候,那個飛行員微笑著向他敬了一個禮。從其他方面來看,這是一個比較理智的成年男子,但是他的面部神情與那個通信軍官赫勒爾德一樣:非常激動、全神貫注、熱切地關(guān)注著他,就好像他的乘客馬上就要從自己的口袋里變出什么寶物來。當太空艙順利地脫離航空站的控制并掉轉(zhuǎn)方向,他轉(zhuǎn)過頭往艙外望去,只看見他們正從航空站里往浩淼的太空飛去。導(dǎo)航總控制臺的各色交通指示燈以驚人的速度變換著,根據(jù)它們的指引,那個飛行員敏捷地穿梭航行起來?!昂芨吲d看到你回來了,將軍?!碑敽降缹挄持?,這個飛行員說,“有什么情況嗎?”從這個飛行員那非常禮貌的語氣來看,他應(yīng)該沒有什么危險。他僅僅是邁爾斯的一個普通戰(zhàn)友,不是他的某個親密的老朋友,也不是更糟糕的,他的某個老情人。他試圖回避對方的問題,說:“到時候你會及時得到通知的?!彼吡κ棺约旱恼Z氣顯得溫和而且親切,但是又不需要提起對方的姓名和軍銜。這個飛行員發(fā)出一聲好奇的感嘆:“啊!”然后開始傻笑起來,顯然感到滿意了。面帶平靜的微笑,他往座椅背上一靠。那個巨大的航空中轉(zhuǎn)站被他們越來越遠地拋到身后去了,它開始變得像某個頑皮小孩的玩具,然后成了幾點閃爍的亮光?!罢堅?,我有點疲倦了。”他更深地縮進座位里,閉上了眼睛,“到我們進站的時候,請叫醒我,如果我睡著了的話。”“是,長官?!憋w行員充滿敬意地回答道,“你看起來像是會睡著的樣子?!彼麘醒笱蟮負]了揮手,以示回答,然后假裝打起瞌睡來。當他遇見某個把他當作“內(nèi)史密斯”的人,他能夠立刻察覺出來。他們總是面帶同樣一種愚蠢的、緊張與興奮交織的神情。他們不都是崇拜者,他也遇見過內(nèi)史密斯的敵人,但是,無論是崇拜還是仇恨,這些人都對他有一種強烈的反應(yīng)。好像他們突然受到了某種刺激,從而展現(xiàn)出比他們平時強烈十倍以上的活力。他究竟是怎么做到這一點的?怎樣使得這些人像那樣突然煥發(fā)出光芒的?即使內(nèi)史密斯確實是一個精力極端旺盛的家伙,那他又是怎樣使這種活力感染到他人的呢?那些沒有把他當作內(nèi)史密斯的陌生人在遇見他的時候,從來也沒有像那樣對待過他。他們或者是漠然而有禮貌的,或者是漠然又粗魯?shù)模蛘邌渭兊厥悄坏?、親密的或冷淡的。對他那稍微有些畸形的身體,明顯地不正常的四英尺九英寸的身高,他們都暗暗地感到不舒服,或者顯露出某種特別小心謹慎的神情。他的怨恨使得他的雙眼閃動著憤怒和痛苦。所有這一切該死的英雄崇拜或者其他的種種反應(yīng),都是沖著內(nèi)史密斯來的,都是內(nèi)史密斯的,不是我的……從來就沒有人這樣對待過我……想到即將面對的困難,一種恐懼淹沒了他心中的痛苦。貝爾?索恩,羚羊號航空軍艦的艦長肯定不是一般的對手。它是內(nèi)史密斯的朋友、他的艦隊的高級軍官和他的貝塔同鄉(xiāng),不錯,與它見面一定是一個艱巨的考驗。而且索恩已經(jīng)知道克隆人的存在,兩年前在地球上,他們已經(jīng)在一陣混亂中見過了。雖然他們從沒有面對面地遭遇過,但是一個在其他的登達立人看來不值一提的小錯誤,很可能就會引起索恩的疑心和聯(lián)想……即使連他們之間僅有的那一點差別,內(nèi)史密斯也從他這里盜竊了去。那個雇傭軍司令官現(xiàn)在總是公開地謊稱他自己是一個克隆人。這是一個超級謊言,可以掩飾他的另一種身份,他的另一種生活。你有兩種生活,他對他不在場的敵人無聲地說,我一種也沒有。我是一個真正的克隆人,該死的,難道我連這樣一種獨特身份也不能擁有嗎?你一定要拿走一切嗎?不,還是想點愉快的事情吧。他能對付索恩。只要他不遇見那個可怕的奎因,那個貼身保鏢和情人奎因,就沒有問題。他在地球上曾經(jīng)撞見過奎因,他糊弄過她一次,整整一個上午。但是不會有第二次了,他不認為會有第二次。不過現(xiàn)在奎因正陪著真正的邁爾斯?內(nèi)史密斯,像粘膠一樣粘著他呢。所以不會有見到她的危險。這次旅行不會有什么老情人了。到目前為止,他還從來沒有過情人。也許,不應(yīng)該把這個也怪罪到內(nèi)史密斯頭上。因為在他生命的前二十年里,他實際上是一個囚犯,雖然他自己當時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過去這兩年……這兩年是一連串的災(zāi)難,他痛苦地承認。這是他最后一次機會。他不愿意再往遠處想了。再也沒有其他機會了。這一次一定要成功。他身邊的飛行員動了動,于是他把眼睛睜開一點,看到對方拉下了減速器。他們正飛向羚羊號。它從一個小點,變成一個模型,最后顯露出一個宇宙飛船的模樣。這艘輕型飛船上有二十名宇航員,外加壓貨人和一小隊警衛(wèi)隊員。相對于它的型號來說,它的動力裝置非常強,是一艘典型的戰(zhàn)艦。它看起來敏捷、輕快,是一艘很好的飛船,飛起來瀟灑極了。簡直完美無缺。雖然他心情不佳,看到這艘飛船時,還是情不自禁地流露出贊賞的神情?,F(xiàn)在是我獲取、你奉獻的時候了,內(nèi)史密斯。那個飛行員顯然感覺到他正在欣賞羚羊號,他把他們乘坐的小航空飛行器盡可能悄悄地停靠在控制架上,動作非常輕盈,干脆利落。“需要我等候嗎,長官?”“不,我不再需要你了?!痹谒某丝拖嘛w行器之前,飛行員一面趕緊調(diào)整航道,一面沖著他再一次敬禮并自豪而傻氣地笑了笑。他勉強擠出一個微笑并回了一個禮,然后抓住艙蓋上的把手,跳進羚羊號上的重力場。他差一點被一條貨物裝載軌道絆倒。在他的身后,那個飛行員已經(jīng)關(guān)好艙門,并掉轉(zhuǎn)航向準備回到他的出發(fā)地,可能是旗艦勝利號。他抬頭往上看——總是往上看——看見一個等候在這里的登達立軍官的臉,這張臉在此之前他只在全息圖像上研究過。貝爾?索恩艦長是一個兩性同體的貝塔人,這個種族是早年的一次人類遺傳學(xué)和社會工程學(xué)實驗的成果,這次實驗僅僅是成功地創(chuàng)造了另一個少數(shù)種族。索恩光滑的面容兩旁覆蓋著一些柔軟的棕色頭發(fā),它們修剪成不長也不短的式樣,恐怕任何男人或女人都不會喜歡這樣的發(fā)式。它的制服上衣敞開著,從內(nèi)衣里露出的一部分顯然是女性的乳房。那條灰色的登達立制服褲子非常寬松,能很好地掩蓋它兩條大腿間隆起的部位。一些人認為兩性同體人非常令人惡心,而他只是覺得索恩的這個特別之處很不協(xié)調(diào)。意識到自己的反應(yīng)之后,他不由地松了一口氣。這個兩性同體人容光煥發(fā),散發(fā)出一種“我-愛-內(nèi)史密斯”的神情,這令他非常不安。當他對這個羚羊號艦長回軍禮的時候,他的勇氣似乎大大受挫?!皻g迎你,長官!”這個尖利的聲音充滿了熱情。他正要設(shè)法擠出一個不自然的微笑,這個兩性同體人突然走上前來擁抱他。他感到一陣驚恐,勉強才控制住自己,沒有發(fā)出尖叫或大打出手。他溫順地忍受了這個擁抱,沒有顯露出特別的緊張,然后他憑著意志力順利地念出了早已經(jīng)排演好的一些臺詞。它要來親吻我嗎?這個兩性同體人與他之間只有一臂之距,它的雙手親密地放在他的雙肩上,不過,還好,它并沒有親吻他。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氣。索恩仰起頭,嘴唇翹起來,顯出一種困惑的神情。“怎么啦,邁爾斯?”直呼名字,不帶姓?“抱歉,貝爾。我只是有一點兒累。我們可以立刻開始工作嗎?”“你看上去是很疲倦的樣子。好的,你希望我把全體人員都召集來嗎?”“不……你在需要的時候再對他們傳達吧?!彼枪室膺@樣安排的,為了盡可能減少與其他登達立人接觸?!澳敲矗轿业呐摲坷飦戆?,我們談話的時候你還可以放松一下,喝點茶?!边@個兩性同體人跟在他后面來到走廊上。因為不知道下面該怎么走,他就轉(zhuǎn)過身來,做出非常禮貌和謙讓的樣子,等著索恩走到前面去。他跟著這個登達立軍官走過幾個拐彎,然后又上了一層樓。這艘飛船的內(nèi)部不像他期望的那樣結(jié)構(gòu)緊湊。他留心記住每一條道路。內(nèi)史密斯是應(yīng)該非常熟悉這艘飛船的。羚羊號艦長的艙房是一個整齊的小房間,頗有軍人風(fēng)格,在許多壁櫥之外,沒有任何個人的特色。但是,索恩打開了其中的一個壁櫥,竟然拿出一套古色古香的陶器茶具和各種小茶葉罐,罐子里裝的是各種各樣的茶葉,它們的產(chǎn)地既有地球,也有其他星球。這些茶具和茶葉罐都包裹在特制的泡沫袋子里,以防被損壞?!笆裁床??”索恩問道,它的手停留在各種茶葉罐的上空。“和平時一樣?!彼贿吇卮?,一邊坐到桌子旁邊一個固定住的椅子上?!澳愦蟾乓呀?jīng)猜到了吧,我發(fā)誓這些天要把你訓(xùn)練得更大膽一些?!彼鞫鬓D(zhuǎn)過頭,沖著他奇怪地笑了笑——這是一句有潛在含義的雙關(guān)語嗎?忙了一會,索恩把一套精致的茶杯和茶托放在桌子上,靠近他的胳膊旁。他拿起來小心翼翼地嘗了嘗。這時,索恩拿過另一把椅子,把它固定在桌子的另一邊,為自己也倒了一杯茶,然后心滿意足地哼了哼,也坐了下來。他暗暗感到慶幸,這種熱的、琥珀色的液體味道還不錯,除了有點澀。糖?這個登達立人一定會把糖放在桌子上,如果內(nèi)史密斯喝茶要加糖的話。索恩不會在陰險地考驗他吧?既然這樣,就不要糖了。喝茶的雇傭兵們。如果與墻上展示的那些武器(不,應(yīng)該稱它為一個流動的武器庫)相比較,他們喝的這種飲料實在是沒有任何危險性可言。那里有一對震蕩槍,一枝針彈槍,一枝等離子弧光槍,一把閃亮的鐵弓箭,還有懸掛在一個武裝帶上的各色催淚彈。索恩應(yīng)該是很稱職的。如果這一點沒有問題的話,他也不會在乎它喜歡喝什么東西的?!澳阋恢痹谧雒孛苷{(diào)查。我猜想這一次你一定給我們帶來了一個有趣的東西,是不是?”在一陣沉默之后,索恩問道。“是的,這次特使團指派的任務(wù)很有趣?!彼浅OM@正是索恩話中所指的事情。這個兩性同體人點點頭,然后抬起眉毛以示進一步的詢問,“這不過是一個小行動。根本不是我們希望的那種大事件——”索恩笑了起來?!暗且灿幸欢ǖ膹?fù)雜性?!薄袄^續(xù)說,喔,快說吧。”他抹了抹嘴唇,一個典型的內(nèi)史密斯動作。“我們計劃襲擊巴羅普喬王朝在杰克遜聯(lián)邦上的克隆人教養(yǎng)院。清除它?!彼鞫鞅緛碚E著二郎腿坐著,現(xiàn)在“砰”地一聲站了起來?!皻⒘怂麄??”它吃驚地問?!澳切┛寺∪??不,拯救他們!拯救他們?nèi)w。”“哦,哎喲,”索恩看起來顯然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氣,“我還以為要殺了他們呢——他們畢竟是一些孩子。盡管是一些克隆人?!薄耙稽c兒也不錯?!彼泽@地發(fā)現(xiàn)自己發(fā)出了一個真正的微笑,“我……很高興你這么想?!薄斑€能怎么想?”索恩聳聳肩說,“克隆人換腦生意確實是巴羅普喬王朝所提供的商業(yè)服務(wù)中最荒誕、最惡心的一種了,除非有更糟糕的我還不知道。”“我同意你的觀點。”他往后仰靠到椅子上,設(shè)法掩飾住自己的驚訝,他沒有想到索恩居然不假思索地完全贊同他的計劃。索恩是認真的嗎?他自己倒是親身體驗了杰克遜聯(lián)邦的克隆人生意背后的恐怖,對它再了解不過了。他親身經(jīng)歷了一切。但是他從未期望過那些沒有親身體驗的人能夠以同樣的眼光來看待它。嚴格說來,巴羅普喬王朝的特殊之處并不是克隆人,而是它的不道德的商業(yè)活動,或者準確地說,是它的生命延長買賣,而且這種買賣利潤特別高。人們?yōu)檠娱L自己的生命什么樣的價錢不愿意付出呢?它的市場也非常大。巴羅普喬王朝提供的這項有償服務(wù),從醫(yī)學(xué)上看非常大膽,技術(shù)還不完善……那些有錢的、殘忍的、(當然他必須承認,也是)擁有異常冷靜的前瞻能力的顧客,在手術(shù)中可能會突然死亡。雖然這項買賣中最關(guān)鍵的那場外科手術(shù)的程序驚人地復(fù)雜,其他的安排卻很簡單。首先用顧客的生殖細胞在一個子宮復(fù)制器里培植出一個克隆人來,然后在巴羅普喬王朝的教養(yǎng)院里把這個克隆人養(yǎng)大,他們過的是一種受到精心照料的孤兒生活。畢竟,這些克隆人是很值錢的,他們的身體狀況和健康情況極其重要。最后,當適當?shù)臅r機來臨時,他們就會被拆卸了重新組裝。在一場成功率遠遠低于百分之百的外科手術(shù)中,克隆人原身的大腦從一個衰老的、不健康的身體里,被移植到他的復(fù)制體之中,這個復(fù)制體(即克隆人)此時正充滿青春活力??寺∪俗约旱拇竽X就被作為手術(shù)中產(chǎn)生的垃圾給處理掉了。這種買賣在蠕蟲洞星系里是非法的,只有在杰克遜聯(lián)邦是一個例外。那些統(tǒng)治這個星球的罪惡的王朝都不覺得它有什么不好。它使他們獲得了某種壟斷權(quán),并且形成了一個相當穩(wěn)定的高利潤商業(yè)行當。根據(jù)他的觀察,外界對于這件事的態(tài)度是“眼不見,心不煩”。所以,索恩眼睛里閃現(xiàn)的同情和正義的憤怒促使他產(chǎn)生了一種近乎痛苦的感動,這種痛苦很久以來是如此麻木,以至于他根本就察覺不到它的存在。而且,他吃驚地意識到,他差一點就熱淚盈眶了。這可能是一個圈套。他用力吐了一口氣,又一個典型的內(nèi)史密斯動作。索恩緊鎖眉頭陷入了沉思。“你確定我們應(yīng)該使用羚羊號嗎?我上次聽說,瑞瓦爾男爵還活著,它一定會引起他的注意。”瑞瓦爾王朝是巴羅普喬王朝在醫(yī)務(wù)方面的一個小小的競爭對手。它的特長是采用遺傳工程技術(shù)或外科技術(shù)制造人類,這些人類可以用于任何目的,包括性服務(wù),他們實際上是一些根據(jù)顧客要求訂作出來的奴隸。他認為這是邪惡的,但比利用克隆人技術(shù)來進行謀殺要好一些??闪缪蛱柵c瑞瓦爾男爵有什么關(guān)系,他就摸不著頭腦了。讓索恩去擔心吧。也許這個兩性同體人以后會透露更多的關(guān)于這個問題的信息。他提醒自己,應(yīng)該抓住機會回到飛船的計劃上來?!斑@次計劃與瑞瓦爾王朝沒有關(guān)系,我們應(yīng)該不必介意?!薄跋M覀兡茏龅??!彼鞫鞣浅Y澩?。它遲疑了一下,沉思著,又喝了一口茶,“喏,盡管確實早就該治理杰克遜聯(lián)邦了,最好是徹底把它解決了,但是,我猜想我們這次行動并非僅僅是出于同情心。那么,唔,這次計劃背后的目的是什么呢?”他已經(jīng)為這個問題準備了一個現(xiàn)成的回答?!笆聦嵣?,只有一個克隆人,或者說,這個克隆人的原身,是我們的顧主感興趣的。其余的都是做掩護的。在巴羅普喬王朝的顧客之中,有些人有很多敵人。他們不會知道究竟是誰發(fā)起了這場襲擊。這使我們的顧主的身份不至于暴露,而保守這個秘密對于他們很重要?!彼鞫鞯靡獾匦α似饋怼!拔矣X得這點小小的發(fā)揮一定是你的主意?!彼柭柤纭!霸谀撤N意義上可以這么說?!薄拔覀兪遣皇亲詈弥牢覀兊哪繕司烤故悄膫€克隆人,以防意外事件發(fā)生?如果我們的顧客希望它是活的——如果真正的目標其實是那個出錢培植它的老家伙的話,他們是否關(guān)心這個克隆人的死活?”“他們關(guān)心這一點。必須是活的。但是……為了便于操作,就讓我們假定所有的克隆人都是我們的目標吧?!彼鞫鼽c點頭表示默認。“我沒有意見?!边@個兩性同體人的眼睛里閃爍著極大的熱情。它突然用拳頭擊掌,發(fā)出巨大的聲響,嚇了他一跳,“是該同這些杰克遜混蛋較量較量了!啊,這一定會很有意思!”它張大嘴巴,發(fā)出令人吃驚的大笑,“我們在杰克遜聯(lián)邦上有多少援助力量?安全網(wǎng)絡(luò)如何?”“不要指望任何援助力量?!薄斑?,除了巴羅普喬、瑞瓦爾和費爾之外,我們有多少對手?”費爾王朝主要進行武器交易,它與這個有什么關(guān)系?“我和你一樣不清楚。”索恩皺了皺眉頭,顯然這不是內(nèi)史密斯通常可能做出的回答。“我有很多關(guān)于那個教養(yǎng)院的內(nèi)部信息,一旦我們出發(fā)之后,我會給你做一些簡單介紹的。好了,貝爾,通常在這種時候,你是不需要我告訴你該怎么做的,我相信你。你來做一個行動策劃吧,我將審查最后的方案?!彼鞫鞯纳眢w挺直了。“好的。會有多少克隆孩子?”“巴羅普喬大約平均每星期做一次移植手術(shù),一年五十個??寺∪嗽谒麄兩淖詈笠荒昀?,全部被遷移到一個靠近王朝總部的機構(gòu)里。我想從那里把為整個一年的移植手術(shù)提供材料的所有克隆人都帶走。大約五十或六十個?!薄叭堪仓迷诹缪蛱柹蠁??那會很擁擠的?!薄翱焖賯魉?,貝爾,快速傳送?!薄笆堑?,我想你是對的。什么時候行動?”“越快越好。每耽擱一個星期就會損耗一個無辜的生命?!彼呀?jīng)用這種方式計算出了過去兩年時間的耽擱所造成的損失。到目前為止我已經(jīng)浪費了一百條生命。從地球到埃斯科巴這段旅程花費了他一千貝塔元和四個克隆人的生命(即四周時間)。“我知道了。”索恩憂郁地說。然后站起來,把茶杯放到一邊。它把椅子移到總控制臺附近,“那個孩子已經(jīng)被挑選出來做手術(shù)了,是不是?”“是的,即使不是他,也是他的同伴?!彼鞫鏖_始敲擊鍵盤。“費用從哪里出?這可是你負責(zé)的?!薄斑@次計劃的經(jīng)費還沒有到賬。你可以從艦隊的經(jīng)費中提取你預(yù)算的費用。”“好的。把你的手掌放在這兒,授權(quán)我提款吧?!彼鞫髂贸鲆粋€傳感器。他毫不遲疑地把自己的手掌平放在那個傳感器上。讓他驚詫的是,那個紅色的未識別信號閃個不停。不!它應(yīng)該是對的,它應(yīng)該是——“該死的機器?!彼鞫靼褌鞲衅饕唤窃谧雷由陷p輕地敲了敲,“不要搗亂。再試一次。”這一次,他把自己的手掌稍有些彎曲地放在上面,計算機分析了這個新信息之后,宣布他可以被接受并受到保護。他那猛烈地跳動著的心寬舒了下來。索恩敲進更多的信息,并且轉(zhuǎn)過頭來說:“這次行動你不請求任何武裝小分隊的協(xié)助嗎?”“不?!彼麢C械地應(yīng)和著,“繼續(xù)吧?!彼仨氹x開這里,必須在自己快承受不了這個偽裝的壓力之前離開,以免毀了到目前為止的良好的開端?!澳阆胍闫匠5呐摲繂??”索恩問道?!爱斎弧!彼局f。“我來看看……”這個兩性同體人在一個閃爍不定的、復(fù)雜的數(shù)據(jù)閱讀器上查看了一下,這個閱讀器顯示在連接著中央控制系統(tǒng)的圖像感光片上,“你房間的掌紋鎖仍然為你保留著。快去吧,你看起來疲憊不堪。那里一切正常?!薄昂芎?。”“埃莉?奎因什么時候過來?”“這次行動她不參加?!彼鞫鞯难劬Τ泽@地睜大了?!罢娴陌?。”它的笑容不可思議地變得夸張了起來,“這太糟糕了。”但是它的聲音里并沒有流露出一絲失望的情緒。她們之間有某種競爭的關(guān)系?為了什么?“讓勝利號把我的裝備傳送過來?!彼畹?。對,再授權(quán)一次偷竊行動,授權(quán)把他的一切都偷竊過來?!斑€有……方便的時候讓人送一份食物到我的艙房去?!薄昂玫摹!彼鞫鲌远ǖ攸c點頭表示它的承諾,“順便說一句,我很高興看到你現(xiàn)在食欲好了一些,即使在睡眠不足的情況下。很好,繼續(xù)保持住。你要知道,我們很為你擔心。”食欲好了些,見鬼去吧。長著這么矮小的身體,想減輕體重曾經(jīng)是一場多么艱難的戰(zhàn)斗啊。僅僅為了重新穿上內(nèi)史密斯的制服,他就已經(jīng)整整餓了三個月了。他現(xiàn)在穿的這套制服是他兩年前偷來的。對他的原身(即內(nèi)史密斯)的另一股憎惡之情涌上他的心頭。他退出房間之前,隨意地行了一個禮,相信這會鼓勵索恩繼續(xù)工作而不要來糾纏他。沒有其他辦法,現(xiàn)在只能一個門一個門地試,直到哪個艙房的門打開為止了。他希望不要有任何登達立人在這個時候出來。他終于找到了自己的艙房,就是那個兩性同體人的艙房正對面的那間。這一次,當他用手掌觸及那個傳感墊時,門自動地滑開來,沒有出現(xiàn)任何錯誤信號。這個艙房幾乎與索恩的一樣,也是一個小房間,就是東西少一些。他查看了壁櫥,發(fā)現(xiàn)大多數(shù)是空的,不過在其中的一個壁櫥里,他發(fā)現(xiàn)了一套工作服和一件外套,都是他能穿的尺寸。在這個艙房整潔的盥洗室里剩有一套用過的日常用品,包括一枝牙刷,他的嘴唇翹起來,發(fā)出一種自我嘲笑的聲音。從墻上展開下來的折疊床收拾得很整齊,看上去非常誘人,他幾乎要昏倒在上面了。我開始行動了,我做到了。登達立人已經(jīng)接受了他,用同樣愚蠢的、盲目信任的方式接受了他的命令?,F(xiàn)在他必須做的就是不要弄砸了這一切。最艱難的部分已經(jīng)過去了。他簡單地沖了一個淋浴。就在他穿上內(nèi)史密斯的褲子的時候,他要的食物送來了。衣衫不整正好使他有理由把那個端盤子的、熱情的登達立人迅速地打發(fā)走了。他發(fā)現(xiàn)那些蓋子底下的食物都是真正上好的東西,而不是什么配給品。大塊的烤牛排,非常新鮮的素菜,純正的咖啡,食物的冷熱都恰當好處,而且都根據(jù)內(nèi)史密斯的愛好,漂亮地分割成一小份一小份的。甚至還有冰激凌。他發(fā)現(xiàn)這些食物都符合他的原身的喜好。他再一次感到氣餒,因為他發(fā)現(xiàn),這些他根本就不認識的人居然在任何方面都試圖迎合他,即使在這樣比較細小的事情上也如此。軍銜高確實有它的特權(quán),但是這樣也太荒誕了。盡管很壓抑,他還是把所有的東西都吃掉了。正當他感到納悶兒,不知道那些填塞在盤子上所有空隙處的、綠色的、毛茸茸的東西是否也可以吃的時候,艙房的蜂鳴器又響了起來。這一次是一個登達立人和一個載有三個大箱子的浮力氣墊?!芭?,”他眨了眨眼,“我的裝備?,F(xiàn)在就把它放在房間的中間吧?!薄笆堑?,長官。這一次你不需要一個勤務(wù)員嗎?”這個士兵誘人的表情告訴他,在她與內(nèi)史密斯的關(guān)系中,誰更主動。“不……我們即將出發(fā),就放在那兒吧?!薄拔覍⒑軜芬鉃槟愦蜷_這些箱子,長官。是我把它們收拾起來的?!薄疤昧恕!薄叭绻衣┑袅耸裁礀|西,請告訴我,我會立刻補上的?!薄爸x謝你,下士?!彼穆曇衾镄孤冻鏊臍鈵?,幸運的是,這壓制住了那個下士的熱情。這個登達立人從氣墊上卸下箱子,帶著羞澀的微笑離開了,這個笑容似乎在說,嗨,你不應(yīng)該責(zé)備我,我只是想試一試。他也微微地對她笑了笑。當門關(guān)上之后,他立刻就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些箱子上了。他彈開了那些鎖,猶豫了起來,他為自己的急切心情感到困惑。這大概很像得到一個生日禮物,他還從來沒有收到過生日禮物呢。那么,讓我們來彌補失去的時間吧。第一個箱子里是衣服,比他迄今為止擁有的全部衣服都要多。其中有一些工作服、軍便裝、軍禮服——他拿起那件灰色絲絨上衣,看著那些閃亮的銀紐扣吃驚地睜大了眼睛——靴子、皮鞋、拖鞋、睡衣褲,都是合適且最簡便的。還有一些便衣服裝,大約八到十套,大都是地球上的或銀河系的風(fēng)格,符合社交水準。一套紅絲綢的埃斯科巴商業(yè)服裝,一件貝拉亞準軍服式緊身上衣和一條滾邊褲,一條貝塔圍裙和拖鞋,一件粗糙的上衣、襯衣和褲子,它們適合給任何一個不走運的航站工人穿。還有大量的內(nèi)衣。有些服裝上配置了三種不同的時間表和內(nèi)置的通訊設(shè)施。還有其他的、各種各樣的奇妙服裝……他轉(zhuǎn)向第二個箱子,打開一看,大吃一驚。太空盔甲。這是一套全副武裝的攻擊型太空盔甲,有能量和生命必需品配備以及武器裝卸配置。大小正合他的尺寸。它裝在箱子里,發(fā)射出強烈的光芒。它的氣味令他震驚,完全是為戰(zhàn)爭的氣味,混雜著金屬、塑料、能源、化學(xué)物質(zhì)……以及往昔的汗水等等氣味。他從沒有穿過太空盔甲,雖然他曾經(jīng)在全息圖像上非常仔細地研究過它。這是一個不祥的東西,一套致命的盔甲……他把它全部拿出來,整齊地排放在地板上。奇怪的斑痕、傷疤和補丁遍布閃亮的衣服表面。是什么樣的武器、什么樣的攻擊,具有這么大的威力,在這件金屬盔甲上留下了這些印記?又是什么樣的敵人發(fā)出的炮火?他用手指撫摸著這些疤痕,意識到,每一個傷疤都可能是致命的。這里沒有任何虛假的成分。這真令人不安。不。他制止了自己的那種由于不自信而產(chǎn)生的冷顫。如果他能做到,我也能做到。當他把它們重新裝進箱子里時,他試圖不去理會那些疤痕和神秘的破損之處。曾經(jīng)沾在上面的是血?排泄物?燒傷的痕跡?油跡?不管怎樣,現(xiàn)在它已經(jīng)被清洗干凈了,像新的一樣,沒有任何這類氣味了。第三個箱子比第二個小一些,裝了一套一般場合使用的盔甲,沒有內(nèi)置的武器裝備,它不是為太空戰(zhàn)爭準備的,而是為了那些在普通氣壓、溫度和環(huán)境下進行的一般戰(zhàn)斗所準備的。它最吸引人之處是那個光滑的、可以通過耳麥下達命令的硬膜頭盔,它配備了一個內(nèi)置遙感勘測器,一個圖像放映機安放在前額上方,它能夠在指揮官的眼前隨時展示任何數(shù)據(jù)。他把頭盔放在臺子上,準備隨后再仔細地研究它,然后把其他的東西都放回原處。當他把所有衣服在艙房的壁櫥和抽屜里安置好之后,他開始后悔當初不該那么草率地把那個勤務(wù)兵轟走的。他倒在床上,關(guān)了燈。等他再醒來時,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走上去杰克遜聯(lián)邦的路途了……他剛開始迷迷糊糊要睡著的時候,艙房的通信網(wǎng)發(fā)出了呼叫。他蹣跚著去回話,口中嘟囔著,用一種睡意矇眬的聲音說出一些勉強連貫的詞語:“我是內(nèi)史密斯。”“邁爾斯?”索恩的聲音傳過來,“行動小組的成員都在這兒?!薄班浮芎谩D蔷捅M快開始行動吧?!薄澳悴幌胍娨娝麄儐??”索恩有點吃驚地說。檢閱。他倒吸了一口氣?!爱斎弧N疫@就……來。完畢?!彼s緊重新穿上制服褲子,挑選了一個有軍銜標志的上衣,并且迅速地在艙房的通信控制臺上查詢了一下這個飛船的內(nèi)部構(gòu)造和部署情況。裝卸艙里有十二個身穿灰色保護色的飛行服男女隊員,艙房里還有大量裝備和給養(yǎng)。輕便型的和重型的武器對稱地排列在不同的地方。那些雇傭兵有的站著,有的坐著,吵吵鬧鬧的,說話的聲音既大又粗魯,不時地爆發(fā)出尖叫和大笑。他們都身材高大,體能驚人,他們相互碰撞著,一方面是為了嬉戲,一方面也是為了找一個大聲喧嘩的理由。他們把刀子或其他的私人武器懸掛在腰帶上、手槍套或子彈帶上,看上去非常嚇人。他們的面貌粗獷,充滿野性。他鎮(zhèn)定住自己,挺直了身體,然后走到他們中間。頓時情況就發(fā)生了變化?!熬炊Y!”有人高聲叫了起來,隨后所有的人都面表情嚴肅地自動排成整齊而肅靜的兩隊,他們的裝備都放在自己的腳下。這似乎比剛才的喧鬧更嚇人。他微微一笑,往前走了上去,假裝查看每一個人。就在這時,一件非常沉重的行李袋從艙房外面飛進來了,重重地落在地板上,然后,第十三位隊員擠了進來,立正,向他敬禮。他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兒,感到一陣恐慌。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的眼睛瞪著面前的那個閃亮的皮帶扣,然后,他抬起頭并努力伸長脖子。這個畸形的家伙有八英尺高。他覺得,它的巨大的身軀散發(fā)出的力量,就好像一股熱浪,但是它的面容卻令人恐懼:茶褐色的黃眼睛,就像狼的眼睛一樣,扭曲的、向上翹起來的猩紅色嘴唇之間露出又長又白的尖牙齒。它的兩只大手帶有爪子,厚實有力,頂端鋒利,還鍍上了一層瓷釉和猩紅色的擦亮劑……他的目光又回到這個怪物的臉上。它的眼睛周圍畫著淡淡的金色眼影,頰骨上還相應(yīng)地貼了一些小小的、裝飾性的、金色的金屬亮片。紅褐色的頭發(fā)向后精心地梳理成一條辮子。盡管穿著寬松的灰色飛行服,但是皮帶扎得很緊,所以也能顯出一些體形來。這東西是一個女性?“陶娜軍士和綠色小組服從命令前來報到,長官!”傳來一個男中音的嗓音?!爸x謝你——”自己的聲音顯得又小又沙啞,他咳嗽幾聲清了清喉嚨,“謝謝你,就這樣吧,一切聽從索恩艦長的安排,你們可以退下了。”他們還是直挺著身子聽他說話,他不得不重復(fù)自己的命令,“解散!”他們毫無秩序地分散開來,或者是按照他們特有的某種秩序分散開了。那個怪物軍士躊躇了一下之后,向他走過來。他夾緊雙膝,以阻止自己從它——她身邊逃走……她降低了自己的聲音。“謝謝你挑選我們綠色小組,邁爾斯,我想這意味著你給我們帶來了一次真正的戰(zhàn)斗機會?!庇质侵焙羝涿??“索恩艦長在途中將會布置一切。這是……一個具有挑戰(zhàn)性的任務(wù)?!蹦敲催@就是負責(zé)這次行動的軍士了?“奎因上校負責(zé)具體安排,同平時一樣,是不是?”她抬起毛茸茸的眉毛沖著他問道。“奎因上?!瓕⒉粎⒓舆@次行動?!彼l(fā)現(xiàn)她那金色的眼睛瞪大了,連瞳孔也擴大了。她的嘴唇翻上去,露出更多的尖牙齒,他恐懼地發(fā)現(xiàn)這就是她的笑容,她笑得很奇怪,讓他想起索恩聽到這同一個消息的時候的反應(yīng)。她向四周看了看,這個區(qū)間船里已經(jīng)沒有其他人了?!昂牵俊彼ぷ永锇l(fā)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就好像貓在高興地叫,“那么,我隨時都可以做你的貼身侍衛(wèi),親愛的,給我一個信號就可以了?!笔裁葱盘??什么玩意兒——她彎下腰來,她的嘴唇動了起來,那猩紅色的爪子抓住了他的肩膀——他一時產(chǎn)生了一種幻覺,覺得她像是要卸了他的頭,剝了皮,吃掉他——然后,她的嘴貼上了他的嘴唇。他突然感到窒息,兩眼發(fā)黑,幾乎暈倒,幸好她及時直起了身子來。她奇怪地瞪了他一眼,眼睛中流露出一種受到了傷害的神情。“邁爾斯,你怎么啦?”那只是一個吻。我的老天啊。“沒什么,”他設(shè)法控制住自己,“我……生病了。我或許應(yīng)該臥床休息,但是我必須來見見大家。”她看上去非常吃驚?!拔艺f你確實應(yīng)該臥床休息——你渾身顫抖!簡直站都站不住了。來,讓我扶你去病區(qū)。你真是個不可思議的家伙!”“不!我很好。我是說,我已經(jīng)看過醫(yī)生了。我只是需要休息,休息休息就會好起來的,沒什么大不了的?!薄昂冒?,你這就回到你的床上去吧!”“好的?!彼D(zhuǎn)過身去,她在他的屁股上重重地拍了一巴掌。他咬緊牙關(guān)忍住了,然后聽見她說:“至少你現(xiàn)在胃口好了一些。照顧好自己??!”他背著身體揮了揮手,頭也不回地逃走了。難道這就是軍隊里的同志之情?是一個軍士對她的崇拜者的表示?他認為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這應(yīng)該是一種親密的表示。內(nèi)史密斯,你這個該死的瘋子混蛋,你在閑暇時間里究竟都干了些什么?我不認為你有任何閑暇。你一定是一個不可思議的、自暴自棄的瘋子,假如你真的跟那個家伙……他走進艙房,關(guān)上門,背靠在門上,笑得直哆嗦,覺得這一切簡直難以置信。該死的,他曾經(jīng)研究過內(nèi)史密斯的一切,一切。剛才的一幕不應(yīng)該發(fā)生。有這樣的朋友,還要敵人做什么?他脫了衣服,渾身緊張地躺在床上,思索著內(nèi)史密斯?弗?科西根的復(fù)雜人生,揣測著究竟還有什么陷阱在等著他。他察覺到一陣輕微的沙沙聲和吱吱呀呀的聲音,還有替換重力艙的拖拉聲,這意味著羚羊號終于離開了埃斯科巴的軌道。他已經(jīng)成功地偷竊了一艘武器裝備齊全、設(shè)備精良的高速航空飛船了,而且沒有一個人知道這個事實。他們正在駛向杰克遜聯(lián)邦。駛向他的命運。他自己的命運,不是內(nèi)史密斯的。他的思緒飛旋著,終于朝著夢鄉(xiāng)飛去。你聲稱這是你自己的命運,在被黑夜吞沒之前,他體內(nèi)的那個惡魔聲音發(fā)出了最后的低語,但是你為什么不能公布你真正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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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舞》翻開了弗·科西根家族冒險史的嶄新一頁?!? ——美國《出版商周刊》 《鏡舞》對第一次接觸比約德的讀者來說是非常合適的入門讀物?!? ——美國《阿西莫夫科幻雜志》 機智、富于魅力、不屈不撓的邁爾斯改變了軍事科幻和太空歌劇的面貌。使它更加精美,讓人欲罷不能。 ——美國《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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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舞》榮獲: 雨果獎最佳長篇科幻小說獎 《軌跡》年度最佳長篇科幻小說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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