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往事

內(nèi)容概要

鐘石生和陳淑英是一對戀人，1964年高三時相約一起考大學(xué)。鐘石生因父親突然去世不得不放棄高考，陳淑英因差兩分未能如愿。因命運的撥弄，陳淑英意外失身于并不愛的高中同學(xué)張振山，只好違心嫁給了他，心里卻依然愛著鐘石生。出于嫉妒，張振山在“文革”時期，利用職權(quán)多次刁難鐘石生，直到粉碎“四人幫”，恢復(fù)高考制度后，這對陰差陽錯分手的戀人，圓了高考夢，并最終走到了一起。

書籍目錄

第一章  同學(xué)少年第二章  青春萌動第三章  痛失高考第四章  電站工地第五章  相約柳下第六章  輾轉(zhuǎn)反側(cè)第七章  春風(fēng)得意第八章  淑英代課第九章  激情燃燒第十章  電站造反第十一章  遣送回村第十二章  彭霞下放第十三章  痛打楊癩第十四章  惡人告狀第十五章  石生招工第十六章  參加高考第十七章  振山作梗第十八章  柳暗花明尾聲  十年以后

章節(jié)摘錄

　　第一章　同學(xué)少年　　1　　正是中午時分。六月的太陽烈火般地烤著大地，將軍嶺上一片寂靜，蟲兒藏進(jìn)了草叢，鳥兒躲進(jìn)了樹陰，螞蟻鉆進(jìn)了土洞；剩下無處可藏的樹木和石頭，萬般無奈地承受烈日的肆虐。只有山間的永樂江敢于抗?fàn)帲瑘?zhí)著地流淌?！　№樦罉方咈暄训纳铰飞希邅硪粋€瘦瘦高高的年輕人，肩上挎著一只洗得泛白的黃色帆布挎包，鼓鼓囊囊地裝著什么，脹得兩根系帶差點都系不住了。年輕人敞開白士林布襯衣，一面走著一面吹著口哨，是當(dāng)?shù)匕榧薷栊≌{(diào)。峽口的山風(fēng)一陣陣拂來，吹得年輕人的襯衣飄揚起來，年輕人情不自禁地張開喉嚨“嗷嗷，，地吼了起來，山谷里頓時響起了回聲，余音像雷聲碾過，蓋過了腳下永樂江跌落的流水聲。年輕人覺得好玩，索性雙手圍著作喇叭狀，對著山谷歇斯底里地又吼了幾聲。不料一只小穿山甲從路邊陡坡上的灌木叢里滾落下來，正跌在年輕人的腳邊。年輕人一驚，慌忙后退一步，待看見是一只穿山甲，便用力跺了一下地，大喝一聲。小穿山甲便頭尾一縮，變成了一只小球。年輕人興奮地緊跑幾步，雙手去抓穿山甲。不料挎包從肩膀上滑落下來。只聽“咣”的一聲脆響，里面有什么被摔碎了。年輕人一手抓住小穿山甲。，一手拎起挎包一看，心里暗暗地叫了一聲“苦也”，原來是裝菜的玻璃瓶摔碎了！這可是他在學(xué)校一周用餐的菜呀。他是縣四中的寄宿生，家里困難，吃不起“公菜”，只得每周回家?guī)б淮尾?。姐姐給炒好，裝在一只葡萄糖玻璃瓶里。他心里一陣懊悔，不由得用力捏了一下小穿山甲。小穿山甲大概感覺到了威脅，“嘰”地叫了一聲。年輕人心里一發(fā)狠，舉起手臂欲把小穿山甲往永樂江里甩。這當(dāng)兒，身后有人在叫他：“鐘石生?！薄　＄娛仡^一看，是同學(xué)陳淑英，連忙收回手臂，對陳淑英笑了笑?！　　澳闶掷镂罩裁礀|西？”　　鐘石生向陳淑英伸過手去。陳淑英湊過頭一看，嚇得驚叫起來：“媽呀！”一邊后退幾步，“你……你這是握著什么東西？怪嚇人的?！薄　＄娛俸俚匦χf：“看把你嚇的。是只穿山甲。”說著，把穿山甲向陳淑英遞過去，“好玩呢。給你?！薄　￡愂缬⒒琶Χ汩W，邊說：“你要死啊?？彀阉帕?。”　　見陳淑英嚇得雙手蒙著臉的樣子，鐘石生也就不逗她了。就問道：“你怎么上來了？不在下面等?！薄　￡愂缬⒓易|山圩場大隊，從家里到學(xué)校有二十幾里路程，途中要經(jīng)過幾個村莊。陳淑英生性怕狗，每次周六回家周日上學(xué)，都要結(jié)伴而行。讀初中那幾年，同村還有兩個高中部的同學(xué)一起結(jié)伴。后來那兩個同學(xué)考上大學(xué)，就剩下她一個人往返學(xué)校。好在隔壁鐘家垌大隊的鐘石生和自己是同班，所以，每次就只有和鐘石生結(jié)伴而行。平素，都是在將軍嶺山腳下等候，今天，她在約定的時間來到山腳下，不一會就聽到山口鐘石生吼叫，可等了老半天，不見人影，在正午的烈日下，雖然撐著小陽傘，可腳站在路面上，像在爐子上烤一樣。又擔(dān)心鐘石生出了什么事，就趕忙跑上山來?！　￡愂缬⒀埏L(fēng)不察覺地拂了鐘石生一下，撅了撅嘴角，說：“還說呢。在下面等了你老半天，只聽到你喊魂一樣在吼，就沒見人影，還以為你出了什么事呢。誰知道你在和穿山甲做游戲?！薄　＄娛B忙說，“對不起對不起。讓大小姐久等了?！鳖D了頓，又委屈地說：“你以為我劃得來啊，你看，”拍拍滲出油漬的挎包，“菜瓶都摔破了，里面的換洗衣裳都弄臟了?！薄　　盎钤??！标愂缬⑿覟?zāi)樂禍地咯咯笑了起來?！　＄娛莺莸赝掷锏男〈┥郊?，咬著牙說：“就你這個鬼東西害得我好苦。我讓你穿水去！”說著，就把穿山甲往深潭里甩?！　￡愂缬⒚φf：“別別！會淹死的。也是一條生命啦。”　　鐘石生收回手，把穿山甲甩到路旁的灌木里，笑著說：“走吧，求生去吧。要記住這位觀音娘娘的恩德哦。”　　說得陳淑英忍俊不禁，笑過后，又疼惜地說：“菜瓶破了倒沒關(guān)系，我借你菜票。只是這衣裳弄臟了可惜，虧得你姐姐洗呢?！薄　＄娛b作沒事一樣，說：“衣服我到學(xué)校去洗。不外多搽幾道肥皂?！薄　￡愂缬⒈强走炅艘宦?，說：“你倒大方。買肥皂不要錢？你們男生啊，總不把錢當(dāng)回事?！薄　≌f得鐘石生無話可說?！　　斑@樣吧，你把弄臟的衣服拿出來，我正好帶了一塊肥皂。不如就現(xiàn)在趁油漬沒干洗了。反正時間還早?！闭f著就從自己的碎花布荷葉邊挎包里掏出一塊肥皂，對鐘石生說：“把里面的臟衣服拿出來，我?guī)湍阆聪窗?。”　　鐘石生難為情地說：“算了算了。”　　陳淑英瞪了對方一眼，佯作生氣地說：“你以為我是幫你啊，我是想浸浸河水?！@鬼天，熱死人了?！薄　＄娛坏冒芽姘锱K的衣裳全都掏出來，和陳淑英一道走下河堤。兩人挽了褲腳，站在永樂江流水里，七手八腳地搓洗起來。洗完，又把衣裳、挎包晾在河畔的灌木叢上曬。兩人坐在樹陰下乘涼，說些不著邊際的閑話。說著說著，陳淑英打起了哈欠。鐘石生也不打擾她，起身去翻曬了衣服，又鉆進(jìn)樹陰里。見陳淑英屈起雙腳，一只手隨意地垂下，抓握著身旁的小草，一只手墊放膝頭上，托著頭歪靠著打起了瞌睡。鐘石生不由得仔細(xì)端詳起來。只見陳淑英臉龐紅撲撲的，上面浮著細(xì)細(xì)的絨毛，雙眼似瞇欲睜，長長的睫毛忽而撲動一下，鵝凝般的鼻尖上滲出細(xì)細(xì)的汗珠，薄薄的鼻翼輕微地有節(jié)奏地掀動，發(fā)出均勻的呼吸聲。清爽的山風(fēng)吹拂得粉紅色綿綢短袖上衣，隱隱約約顯出少女的曲線。鐘石生腦海里浮現(xiàn)出家門口三月里盛開的那樹桃花，他屏住呼吸忘情地端詳著陳淑英。周圍安靜極了。抬頭望望天空，萬里晴空，幾片白云悠悠地飄著，河對岸的大山綠得發(fā)亮，綠得眼球發(fā)脹，綠得跳躍起來，綠得就要傾倒過來。正在想入非非，一只河蝦彈跳了一下，嗒地彈起一線水，濺在陳淑英臉上。陳淑英驚醒過來，緊張地看見鐘石生，生氣地說：“你要做什么？”　　鐘石生正直著眼神端詳，被陳淑英一叫，一下子慌了神，臉?biāo)⒌鼐p紅，半天說不出話來，用手指指河里，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是一只河蝦……”　　陳淑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笑了笑，問：“衣服干了嗎？”　　鐘石生如釋重負(fù)，趕忙說：“干了干了?！本推鹕硎蘸靡路b進(jìn)挎包?！　扇耸帐昂脰|西，從山口下來。剛好遇上同班同學(xué)張振山?！　堈裆酵浦徊坑谰门戚d重單車，把車鈴摁得好一陣響，有些醋意地望著鐘陳二人從山道下來，故意問道：“二位同學(xué)怎么一道從山里出來？”　　鐘石生瞪了張振山，甕聲甕氣地沖了一句：“關(guān)你什么事？”　　張振山趕忙賠上笑臉，不可置否地疊聲道：“當(dāng)然當(dāng)然?！币幻嫱低殿┝岁愂缬⒁谎?，一面掩飾地撩起白府綢襯衣的衣角擦臉?！　￡愂缬㈦y為情地漲紅了臉，好一會，才問張振山：“你怎么走到這里來了？”　　張振山咧咧嘴角，偷偷做了個鬼臉?！　?　　年輕人容易忘事，剛才的尷尬就像一縷清風(fēng)，過去就過去了，也沒誰計較。三個同學(xué)結(jié)伴而行，說些閑話?！　∵@當(dāng)兒，山那邊響起一陣炮聲，是東山水電站工地放炮炸石?！　￡愂缬⑾肫鹨患虑?，就轉(zhuǎn)過頭來問鐘石生：“哎，上周六學(xué)生會定的事，你考慮得怎樣了？”　　陳淑英一問，鐘石生就知道是什么事。要在平時，他會直截了當(dāng)?shù)鼗卮?。他和陳淑英從進(jìn)公社中心完小開始就同學(xué)，又一道考進(jìn)縣四中，算來同學(xué)有八年了。學(xué)習(xí)之余兩人又有一個共同愛好，就是喜歡文藝，學(xué)校演出經(jīng)常是兩人搭檔。陳淑英除了天生一張清秀臉龐，一個姣好身段，一個好聽的嗓子，還有就是對表演藝術(shù)的悟性，在全縣中學(xué)生舞蹈表演大賽中表演舞蹈《白毛女》里的紅頭繩片段，以優(yōu)美的舞姿，細(xì)膩的舞蹈語言征服了觀眾和評委，榮獲一等獎。因此，被選為校學(xué)生會文娛部部長。而他是學(xué)校師生公認(rèn)的學(xué)習(xí)尖子，被選為學(xué)習(xí)部長。他心里一直把陳淑英當(dāng)做妹妹看待，時時刻刻呵護(hù)她，盡量不使她受委屈。但今天張振山在場，他便故意賣弄關(guān)子，逗逗陳淑英，便假裝不明白地問道：“什么事??？我都忘了。”　　陳淑英見鐘石生裝聾賣傻，心里恨恨地，也故意甕聲甕氣地說：“你真會裝，就是到東山電站工地慰問演出的事情，你有什么想法？”　　“我……”鐘石生有意識地盯了一下并排走著的張振山，故意作古正經(jīng)地說：“沒有什么想法呀。我現(xiàn)在都不知道畢業(yè)升學(xué)考試過不過得了關(guān)哩。”說最后幾個字的時候，故意加重了語氣。　　這時，張振山微微抬頭，接過話：“你都過不了關(guān)，那咱們?nèi)齻€班沒有一個能考上大學(xué)。”　　“那不能這么說。誰知道出些什么題目?！薄　　澳闶侨叛?，什么題能難倒你這尖子生?！睆堈裆秸f著，下意識地摁了單車鈴聲。他平常去學(xué)校本來走的是另一個方向，今天把父親伙房買菜的一部舊單車偷了出來，一路騎著繞道七八里路，趕到這里，想在鐘石生和陳淑英面前顯擺顯擺。誰知這兩個卻視而不見。張振山氣得暗暗咬牙，這分明是藐視自己呀。但又不好發(fā)作，只得時不時摁響車鈴。鐘石生狡黠地微笑地端詳著陳淑英的兩條擺動的齊腰辮子，欣賞她扭動的腰身，說：“這事，你是文娛部長，你要帶頭表演一個優(yōu)秀節(jié)目呵?！薄　　拔乙彩沁@么想的。一旦畢了業(yè)，大家各散四方，有的同學(xué)可能一輩子也會不到一塊了，用一場慰問演出給大家留下一點念想?！标愂缬⒄f這話時，流露出一絲傷感?！　＄娛彩艿礁腥?，但嘴上還是揶揄地說：“你放心，不管啥時候，你陳大美女永遠(yuǎn)活在我們?nèi)齻€班男生的夢中?！薄　　澳阏媸怯妥欤　标愂缬⒀鹧b生氣地撅起嘴，“不理你了！”　　鐘石生望著陳淑英的長辮一晃一晃的背影，狡黠地笑了笑?！　∮谑?，大家都不說話?！　∵@端兒，張振山加快幾步，湊到鐘石生耳邊，悄悄地說：“考試的事情還要請你老兄幫忙呵?！薄　∫婈愂缬⒄娴纳鷼饬?，鐘石生也覺得無趣。本來懶得搭理張振山，卻像故意慪氣地大聲說道：　“你老兄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庇炙坪踝匝宰哉Z地嘟噥道：“唉！這周只得吃鹽水淘飯了。”　　張振山一聽，馬上接過話：“你怎么不早說，我有我有?！彪S即，從襯衣口袋里掏出一把飯菜票放在鐘石生面前，爽氣地問道：“夠了吧？”　　鐘石生也不數(shù)，把飯票裝進(jìn)褲袋，邊心安理得地說：“算我借你的?！薄　∏懊娴年愂缬⒗湫α艘宦??！　堈裆酵娛暮竽X勺，趕忙說道：“別、別，咱哥倆還講什么借字，見外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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