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煞

內(nèi)容概要

　　《恨煞》作者亦舒的文字沉靜，內(nèi)斂，言簡意賅，字字珠璣，讀時內(nèi)心紛亂，讀后卻心若明鏡，仿若品嘗一杯精心烹飪的苦丁花茶，苦澀中自有它獨特的芬芳。亦舒的獨特之處在于能將一個晦暗陰冷的故事講得不動聲色，不著痕跡?！逗奚贰分兴褚粋€無意間路過的路人，偶然目睹了某個事情，于是投了隨意的一瞥。

作者簡介

　　亦舒，原名倪亦舒，生于上海。十五歲開始發(fā)表小說，十七歲開始替《明報》寫稿，時為中學(xué)生。曾任職記者、編輯、香港政府新聞處新聞官等。惟一不曾中斷的是寫作。早年留學(xué)英國，現(xiàn)居加拿大，為全職作家及家庭主婦。

章節(jié)摘錄

　　老板去年底說的話尚在耳邊：“我們是老字號，至多節(jié)省并支，取消獎金，伙計同我們像家人，絕不裁員?！笨墒堑搅四曛?，都會忽然來了一場疫癥，市面冷清，生意一落千丈，終于也得請走幾個老伙計。　　夏天又特別熱，什么都不做，光坐著，也一額汗，有二十年歷史的出入口公司遭到空前劫難，同事個個變得沉默寡言?！　±习迥锛咎Щ蟮卣f：“我在這城市土生土長，從未見過如此困局，以往大風大浪，大家都可以絕處逢生，反彈得更高，這次是怎么了？”　　有人輕輕咕噥：“彈簧壞了?！薄　〖咎f：“叫小明去買些冰淇淋大家吃?！薄　⌒∶鬟M來，王福在同他說：“門口一盞燈泡不亮，你去換個新的?！薄　±习迥镉终f：“福在，你進來一下?！蓖醺Ｔ趹?yīng)了一聲，隨老板娘走進私人辦公室?！　〖咎r著笑臉，“福在，你在本公司勞苦功高?！薄　「Ｔ诓怀雎暋！　∥迥昵八哌M這間出入口行，忍不住笑出來?！　『?，時光倒流，懷古風情：老式辦公室，冷氣機裝窗口軋軋聲，不夠涼加一把吊扇，發(fā)票用手寫，文件堆積如山……　　幸虧老板從善如流，由福在把整問公司電腦化?！　∮幸荒陼r間，她從早上八時做到晚上十時，三頓飯都在公司里吃，可是上頭也不虧寺她，一年發(fā)十六個月薪水，又送金表、小房車、旅游費?！　±习迨呛美习?，伙計是好伙計?！　r勢不一樣了?！　《紩幌蛞匈嚨奶鞎r地利人和漸漸消失，生意艱難?！　〖咎f下去：“老板到維嘉斯散心去了，叫我也去，我沒興趣博彩?！薄　「Ｔ谙耄杭咎胝f什么呢?！　〗駮r今日，也不會有什么好消息?！　」?，只見她拉開抽屜，取出一只信封，輕輕推到福在面前?！　　皩Σ黄?，福在，你是明白人。”　　福在不能不明白，只得點點頭。　　“福在，一有轉(zhuǎn)機，一定找你幫忙?！薄　「Ｔ诓桓业÷B忙說聲明白?！　　拔页鋈チ恕！薄　∷_步有點浮松，內(nèi)心不真切感覺越來越深，回到座位，忍不住用手捧住頭。　　被解雇了。　　她拆開信封，里邊有一封推薦信及一張支票?！　γ嫱螺p輕說：“輪到你啦?！薄　「Ｔ邳c點頭?！　　澳阋幌蚋咝剑悬c節(jié)蓄，又沒有子女，不比我們窘逼?！薄　「Ｔ谟贮c點頭。　　“給了多少撫恤金？”　　福在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以前，她只知道獎金、加薪、紅利?！　　叭齻€月?！薄　　罢兆銊诠ぬ幰?guī)矩，算是仁人君子?！薄　「Ｔ谑帐白郎纤饺宋锛?，放進一只大紙箱。　　同事們過來說：“后會有期?！薄　∷怀雎?。　　捧起紙盒出門?！　〖咎H自送到門口?！　∽顟K是沒有人是壞人，沒有人想害人?！　「Ｔ诘浇纸墙辛瞬寇囎印！　∷緳C問：“小姐，去哪里？”　　福在一時不知怎樣回答?！　∵^一會她說：“回家?！薄　∷緳C愕然，“家在什么地方？”　　福在這才想起，“錚榮路?！薄　∫呀?jīng)搬過一次，在她丈夫邵南失業(yè)之前，他們住在山上南福路，南與福，剛巧是他們這對年輕夫婦的名字，兩人對那條路的幽美環(huán)境一見鐘情，立刻動用所有節(jié)蓄買下高層千多英尺公寓?！　≌鏇]想到市道一直向下，不久邵南失去工作，無法負擔分期付款，兩年之后，把公寓還給銀行，賠掉百分之二十按金，還欠銀行百多萬，就這樣，兩夫妻變得一窮二白，由中產(chǎn)階級變?yōu)闊o產(chǎn)階級?！　∩勰相f：“像變戲法一般，過去那十年白做了?！薄　∷教幷夜ぷ?，開頭十分積極，后來漸漸氣餒?！　≈蟀岬藉P榮路小單位租住，地方狹小，邵南不習慣，牢騷日多?！　≤囎拥搅??！　「Ｔ谀丶野粹彙！　」媚竵黹_門，一見紙盒，便驚問：“你——”　　福在不出聲?！　　罢鏆怵H?！薄　「Ｔ诓幌虢泄媚鸽y受，不再說話?！　」媚感欣钜呀?jīng)收拾好，打算回鄉(xiāng)，這里，不關(guān)她事了。　　“福在——”　　“放心，大不了到澳洲或加拿大的餐館打工，去賺最低工資?！薄　　案Ｔ冢易吡酥?，你要當心?！薄　「Ｔ谛α?，“當心什么？”　　姑母沖口而出：“當心邵南。”　　“姑母，邵南不是壞人，這段日子，他內(nèi)心積郁。”　　姑母不忿，“不開心就可以打人？我來擋他，他連我都推倒在地?！薄　　笆潞笏蚕蚰愕狼??！薄　　昂?。”　　“那次是他不對，他多喝了一點?！薄　」媚竾@口氣，“福在，這幾年虧得你照顧我?！薄　　肮媚缚搭櫸也耪妗！薄　」媚肝罩Ｔ诘氖郑笆械酪欢〞棉D(zhuǎn)。”　　福在笑，“姑母怎么知道？”　　“否極泰來呀?！薄　「Ｔ趽肀Ч媚福拔宜湍闳ワw機場。”　　一邊往她口袋里塞錢?！　　案Ｔ?，你自己要用?！惫媚富琶€她?！　　拔矣?。”她按住姑母雙手?！　　坝锌盏缴虾砜次摇！薄　　耙欢??！薄　【瓦@樣，姑母回家鄉(xiāng)去了?！　「Ｔ谡埶錾?，原先是因為懷孕，想找個可靠的保姆，姑母好不容易申請到雙程證，她卻沒保住胎兒?！　」媚杆餍粤粝抡疹櫵鹁语嬍?。　　那時每個同事家都雇著一兩個菲籍女傭，區(qū)區(qū)一點薪水，算是什么，到外國旅行，孩子連工人五六張飛票一起去，周末逛商場看電影，兵分兩路，浩浩蕩蕩操兵似?！　∧睦锵脒^有今日?！　≡陲w機場姑母千叮萬囑，雙手不住撫摸福在頭發(fā)，福在不禁流淚?！　」媚缸吡?，她打算回家?！　　巴醺Ｔ?。”　　誰，誰叫她？　　“你是王福在？”　　福在抬起頭?！　≈灰妼γ嬲局粋€裝扮光鮮的年輕女子，亮紅嘴唇，大白天也戴著閃爍首飾，名貴套裝配極細高跟鞋，挺胸收腰，十分神氣?！　∪思夷昙o或許與福在相似，但是精神狀態(tài)不可同日而語?！　∨尚χ鴨枺骸安挥浀梦沂钦l？”　　真得想不起，福在精神恍惚，還有什么記性?！　∨缮爝^手，親密地握住福在的手，福在剛想掙脫，女郎卻說：“我是李月枚呀?！薄　「Ｔ谝宦犉疬@三個字，不由得綻開笑顏，“月枚！”　　脾氣依舊　　兩人連忙走到一角，找個地方坐下。　　“月枚，你怎么失了蹤？”　　“惡人先告狀，你呢，中學(xué)畢業(yè)之后去了何處？遍尋不獲，差點沒登報尋人，幸虧你樣子沒變，我眼又尖，一下子在蕓蕓眾生中把你揪出來?！薄　　叭松饺撕５模澞愕??！备Ｔ诳粗嫌?，“你變多了，亮麗如明星。”　　月枚朝福在月夾月夾眼，然后殷殷垂詢：“好嗎？”　　“我結(jié)了婚?！薄　≡旅洞穑骸拔乙彩??！薄　〈蠹矣中?。　　“王伯母呢？”　　“一年前去世?！薄　≡旅栋〉匾宦?，看得出是真情惋惜，“她一直生病?！薄　「Ｔ诓怀雎?，母親在生，并不贊成福在與這個輕佻美貌的同學(xué)來往：“李月枚對你有壞影響，迷愛情小說，搽口紅，都是由她教會?！薄　∧菚r少女時代的事了?！　∠氲皆旅对趯W(xué)校總是保護懦弱的她，福在不禁握緊好友的手?！　傁肷钫劊┲品乃緳C忽然找了過來，“太太，你在這里，周先生催你回去呢?！薄　≡旅峨S口丟下一句，“知道了，”然后殷勤對福在說：“我送你一程。”　　福在不由得點頭?！　∷緳C有點詫異，這是誰？年輕的周太太并無這樣的朋友，衣著樸素、憔悴、拘謹?！　〔贿^，太太對她卻異常熟絡(luò)親切?！　∷緳C不敢怠慢?！　≡谲嚿希旅墩f：“到我家去喝杯茶。”　　“改天吧，我忙呢?！薄　　安辉S諸多推搪，多少年沒見了？六七年有了吧，不能讓你再離開我的目光?！薄　「Ｔ谟X得老同學(xué)脾氣依舊?！　≤囎油捡?cè)?，那一帶是都會最高貴的住宅區(qū)，小小獨立洋房，紅墻綠瓦，前后花園，像童話故事里屋子?！　±钤旅蹲∵@里？　　她真的步步高升了，都會不景氣對她可是一點影響也無?！　≡旅逗蔚葯C靈聰明，一看福在表情便知道好友在想什么，她笑說：“老周經(jīng)營凍肉生意，經(jīng)濟無論到了何種地步，人總得吃，你說是不是？”　　她把福在領(lǐng)進屋內(nèi)?！　∈覂?nèi)布置得十分大方：淺褐色皮沙發(fā)，波斯地毯，紅木臺椅，許多綠色植物……一看就知道不是月枚的主意?！　「Ｔ诹私馑瑢W(xué)，月玫是那種穿粉紅色羽毛高跟拖鞋的人?！　∷芍苑Q贊：“好地方?！薄　≡旅到袀蛉藬[出茶點?！　　澳隳兀Ｔ?，你快樂嗎？”　　福在搖搖頭，“別說我了?！薄　≡旅导毤毧此案Ｔ?，有什么話大可同我說?！备Ｔ诓怀雎?。　　“福在，十載同窗，情比手足?！薄　「Ｔ诤鋈簧焓纸忾_襯衫領(lǐng)口紐扣，輕輕拉開衣襟，給月玫看?！　≡旅狄豢此厍?，忍不住霍一聲站起來?！　「Ｔ谛厍安坏星囵錾负郏矣幸惶幾苽?，已經(jīng)結(jié)痂，但仍然紅腫，分明是香煙熨傷?！　≌l，誰把她胸口當煙灰缸？　　月玫悲忿莫名，“是他做的？”　　福在點點頭?！　　澳阌袩o報警？你仍與他在一起？”　　福在不知如何回答。　　“不要再回去了，搬到我這里來，我倆重逢是天意，由我?guī)湍阕髦?。”　　福在看到窗外去，“邵南不是壞人——”　　月玫斬釘截鐵般說：“他令人發(fā)指，他該死！”　　“是這社會快把人逼瘋了。”　　月玫咬牙切齒說：“終于怪到社會上去了?！薄　「Ｔ诓怀雎?。　　“福在，你我小時已吃足苦頭，你父親早逝，母親長期患病，我生母改嫁兩次，我從姓李變姓丘，又自姓丘改姓區(qū)，好不容易終于又姓回李，凄涼莫名，成年那日，我發(fā)誓有誰再碰我一根手指，我就把他斬成一截截?！薄　「Ｔ谡粗贤瑢W(xué)。　　“你為什么找不著我？因為我們搬了一次又一次，永遠居無定所，因為我又改了姓氏，你查也查不到……今日，再也無人可以欺侮我?！薄　≡旅挡蛔≡诳蛷d踱步，她緊握拳頭，像一只要攻擊敵人的野獸。　　福在輕輕說：“你不必為我生氣。”　　“你的手提電話呢？”　　“我沒有那種玩意兒?！薄　≡旅盗⒖套允执〕鲂湔淇蓯垭娫挿潘种校半S時打給我，我也可常常找到你。”　　她又找出一只最時髦名牌手袋，交到福在手中，“給你用，在這城市生活，少不了這些道具?！薄　∷蜷_手袋給福在看，里邊有一疊鈔票?！　「Ｔ谶B忙說：“我不需要——”　　“收著?！薄　∷兴緳C送福在回家?！　　拔腋奶靵砜茨悖F(xiàn)在，我得去應(yīng)酬我那老板老周?！薄　「Ｔ诤鋈恍α?，“月玫，你英明神武?！薄　∷緳C把她送回錚榮路，福在看一看時間，已是下午四時。　　竟在月玫處消磨了那么久?！　》繓|在門口等她?！　　吧厶袢談e叫我空手而回。”　　福在愕然，“我沒欠租呀?！薄　》繓|也詫異，“邵先生一直推說手頭不便，欠了三個月。”　　可是福在明明把租金交到邵南手中——　　??！又用到別的地方去了?！　「Ｔ谶B忙打開手袋，把月玫贈她的現(xiàn)鈔取出，數(shù)給房東?！　∽笫謥碛沂秩ィ皇讖埱гn票?！　》繓|笑，“還是邵太太有辦法，邵太太，我下月初再來。”　　福在開門進屋，發(fā)覺丈夫坐在客廳看報紙。　　原來，他在家里，他不開門，他把最腌臜的事卸給女人做?！　「Ｔ谳p輕問：“那三個月的租金花到哪里去了？”　　邵南冷笑，“請朋友吃飯，托他們找工作。”　　“今日我也被辭退?！薄　∩勰弦徽?，他本來可算得是英俊的臉扭曲一下，雙眼露出恐懼的神色來?！　∷麄儗儆诮?jīng)不起考驗的一代，過去廿年被節(jié)節(jié)上升的繁華都會寵壞，只聽過挖角、跳槽、躍升、兼職，從未試過失業(yè)，根本不知如何應(yīng)付這件事。　　只聽得邵南喃喃說：“沒有收入，怎么辦？”　　他用手捧著頭痛苦呻吟。　　福在呆呆坐在他面前?！　　拔艺遗笥押纫槐??！薄　∷樖执蜷_福在手袋，看到有錢，立刻掏出納入自己口袋，開了．一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绱私?jīng)不起考驗，失業(yè)一年，邵南竟變成這個樣子：酗酒、打人、偷錢、鬧事……　　王福在的整個世界自高墻摔下，跌得粉碎?！　∵€有什么婚姻家庭事業(yè)?！　×璩?，邵南回來，啪一聲開亮燈，把福在自床上拉起來?！　∷押鹊脰|歪西倒，這樣對福在說：“我想到辦法了，叫老太婆把積蓄拿出來，她在我們家白住這么久，現(xiàn)在焉能見死不救?！薄　「Ｔ陟o靜看住他，心中十分慶幸姑母已經(jīng)回鄉(xiāng)，不必看到這種可怕場面?！　　鞍牙咸沤谐鰜頂偱??！薄　　吧勰?，我們還有力氣，我們可以從頭開始?！薄　　袄咸湃四?？”　　“回內(nèi)地去了。”　　“什么？”　　邵南忽然大怒，他歪著嘴，用盡力氣，把妻子自床上拖下來，隨手取起臺燈，朝福在頭上敲打下去?！　「Ｔ诒灸苌焓肿o頭，她掙扎打滾，跑到浴室，把自己反鎖在內(nèi)?！　∷l(fā)抖，在浴室鏡子里看到自己，只見額角開花，血汩汩流出，披了一面，手指關(guān)節(jié)腫起，已不能活動?！　∷苤貏?chuàng)，必須趕去醫(yī)院急救?！　「Ｔ诓活櫼磺袥_出去，跑到客廳，打開大門奔到街上，不知為什么，邵南沒有追住她。　　她叫一部車子，對司機說：“馬利醫(yī)院急癥室?！薄　「Ｔ谑ブX?！　∈悄呛眯乃緳C通知救護人員來接她入院?！　⌒褋頃r手掌打上石膏，頭上已縫針。　　福在聽見邵南的聲音同警察解釋：“她一定是在街上摔了一跤，嚇死人，我接到通知已盡快趕來。”　　謊言說得如此流利，叫福在毛骨悚然?！　∷齼?nèi)心十分平靜?！　粫餍允Ь纫簿退銛?shù)，她實在不知怎樣收拾這個爛攤子，可是人類求生本能叫她又活了下來。　　醫(yī)生探頭過來對福在說：“看似可怕，其實只是皮外傷，三兩天可以出院?！薄　∩勰贤嶂熳吡??！　∴彺驳呐∪斯至w慕，“你先生真好，不住踱步，焦急得很，他一定愛你?！薄　「Ｔ诓怀雎??！　∷t疑一會，打電話給李月玫?！　∪昼姾笤旅荡掖亿s到，二話不說，立刻替福在辦轉(zhuǎn)院手續(xù)，把她挪到私人房間，又請到矯形醫(yī)生來診視傷口?！　∫o事辦妥了，她才問：“又是他干的好事？”　　福在不出聲。　　月玫冷冷說：“終有一次，他會殺死你?！薄　〗袢?，福在深深覺得這句話也講得很實在?！　　坝斜匾糁稳藬[布嗎，廿一世紀了，拿點勇氣出來。”　　“我不知該走到何處去。”　　“我同你，慣于流離，自然是走到更遠更高的地方去?！薄　「Ｔ诳粗笥?，“你不同，月玫，你是美人。”　　月玫深深嘆口氣?！　　拔业乃?，都在小公寓里?！薄　　澳氵€有一身本領(lǐng)可以帶走?！薄　　澳切┑裣x小技，在今日不景氣環(huán)境下，早已貶得一文不值?！薄　≡旅岛鋈粏枺骸澳悄愦蛩阍鯓?，自殺？”　　誰知福在凄涼而平靜地說：“很想念爸媽，想與他們團聚?！薄　　昂?，這樣懦弱?！薄　「Ｔ谧×巳灬t(yī)院，月玫每日來探訪她，帶鮮口的食物，陪她說話?！　∽詈?，替她付清住院費用?！　　霸旅担瑹o限感激?！薄　　暗嚼现艿墓緛韼褪职伞！薄　「Ｔ谙渤鐾?，“我有的是力氣?！薄　≡旅缔揶?，“可憐，像條牛?！薄　「Ｔ谟樣樀夭怀雎?。

編輯推薦

　　《恨煞》話已說得再清楚沒有，他于出一口氣，走開去推開長窗。露臺地已鋪上紅磚，陽光燦爛，黑暗仿佛已經(jīng)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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