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那一天

前言

　　先講一個小信鴿千里回家的故事?！　∮袀€朋友飼養(yǎng)了許多信鴿，每年都要選送幾十羽到信鴿協(xié)會指定的公棚去參加比賽。每到比賽日，他都要在自家的鴿棚邊守候信鴿飛回。在某次近千公里的競翔賽中，他參賽的信鴿絕大多數(shù)都像往常那樣，在正常的時間內(nèi)飛了回來，唯有一羽過了十多天仍然沒有飛回，鴿友們都以為它在途中遇到不測失蹤了。然而，在一個黃昏時分，它忽然飛了回來，重重地跌落在院子里，趴著一動也不動直喘氣。朋友忙把它抱了起來，整個鴿身粘粘糊糊的，細(xì)看鴿身傷痕累累仍在滲血，于是對它進(jìn)行緊急治療。一個多月后它傷患痊愈，又重新翱翔在藍(lán)空白云中。大家對此熱議不止，一只小小的鴿子沒有任何輔助手段，為何能穿越千山萬水、抵御狂風(fēng)暴雨、逃避鷹隼的圍追而飛回自己的家里？人們只能解釋為信鴿有一種堅忍不屈的信念，憑借特殊的識辨能力尋親回家?！　游飯?zhí)著又智慧的行為，常為人們津津樂道。而人類忠貞地守護(hù)親情，更有許多感人肺腑的典故。像古代的薛仁貴為國征戰(zhàn)十八年，官至當(dāng)朝大元帥，榮華富貴應(yīng)有盡有，仍然不忘寒窯苦妻，甘愿舍棄所有，跋山涉水回家尋探深山窯洞的親人。薛仁貴精神世代流傳，成千古美談，令人肅然起敬?！　〖?，有靠深山，有近大海；親人，或者貧窮，或者富有，或近在咫尺，或遠(yuǎn)在天涯。但人們守望親情、回家團(tuán)聚的意志卻不會因此而改變。有一位縣委書記曾說，做人一定要有信念，有信念就有力量，有力量就有智慧，有智慧就能克服困難。世間萬物，唯親情無法取代，心力永難測量。為了回家快捷方便，實(shí)現(xiàn)千里江陵一日還的宿愿，人們巧用了馬驢，制造了車船，進(jìn)而發(fā)明了更加現(xiàn)代化的各種交通工具。古時信息不通，交通落后，尚且不能阻斷人們回家尋親的道路，今日交通發(fā)達(dá)了，科技進(jìn)步了，高山、大海就更加阻擋不了人們回家的步伐?！　∪巳硕伎释袀€安寧的家，不僅因?yàn)榧依镅苌}相連、牽腸掛肚的群體，這里更是家人獲得充分信任和支持的安全港灣。人們高興的時候想回家，不高興的時候也想回家?；丶也挥脤懮暾?、等審批，想什么時候回去就什么時候回去，告別喧囂，盡享天倫之樂。在家里喝小酒，談天下，沒有人給你扣帽子、穿小鞋，心境舒緩，回復(fù)當(dāng)主人的尊嚴(yán)。　　落葉會歸根，過節(jié)想回家。回家看看是普羅大眾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但就這點(diǎn)基本的人之常情，卻成為巫七娘與秦夢田在漫長的歲月里，可想而不可及的奢望?！　≈挝灼吣锂吷睾虻木窳α渴强吹絻鹤踊丶?。她堅信她的兒子是喝竹溪水長大的，不會忘本，去到天涯海角，也會回來看她。她用生命守望信念，任憑誰來勸說，她哪里也不去，就在竹背村守著兒子回來。比起許多望眼欲穿、至死不能相見的母親們，巫七娘是幸運(yùn)的，守了五十二年，在山村早已變模樣的時候，終究守到兒子回來?！　⌒南登貕籼镆簧?，是他在海峽那一邊的親人。在那個特殊的年代，雖然男兒有淚不輕彈，但他卻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從來沒有忘記竹背村是他的根，那里有他的家，他思親尋親的情結(jié)從來沒有消停過。秦夢田也是幸運(yùn)的，他終于迎來了云開霧散的這一天，踏上滿眼燈籠望親歸的故土，見到了魂?duì)繅衾@的親人?！　∏貕籼锊粌H回來了，還帶著兒子、孫子回來了，全家人終于團(tuán)聚了，山溝里的村民百感交集，喜極而泣。但九十多歲的巫七娘并不滿足，她還有一個心愿，就是在有生之年，親自到臺灣寶島去看一看，因?yàn)樵谀抢镉兴淖訉O安的家。她期盼想去就能去的那一天盡快到來?！　　犊傆心且惶臁返慕Y(jié)局有一點(diǎn)老套，卻是一種大潮，它透出了人世間心底深處的精神?！　』丶也慌码y，回家不該難，親情所系，血脈使然。自以為序?！　∽髡摺　?007年3月

內(nèi)容概要

　　二十世紀(jì)四十年代后期，粵東北山區(qū)竹背村貧窮人家的兒子秦夢田和高傳寶，由于不堪地主惡霸的迫害，為找活路而參加了國民軍隊(duì)。解放前夕，秦夢田隨國民軍隊(duì)潰逃到臺灣，而高傳寶則被我地下黨成功策反，后因受傷返回家鄉(xiāng)。去到臺灣的秦夢田仕途順利，官升至臺灣“國防部”的中將局長，但他卻無時無刻不思念祖國大陸，多方打聽和聯(lián)系大陸的親人。在那特殊的年代，秦夢田在大陸的家庭，雖然時常遭人歧視和打擊，但不少鄉(xiāng)親和基層干部仍然通過各種方式保護(hù)在臺家屬的正當(dāng)權(quán)益，其母親巫七娘及以高傳好一家為代表的鄉(xiāng)親，始終堅信在臺灣的親人是愛鄉(xiāng)愛家的，總有回鄉(xiāng)團(tuán)聚的那一天?！　〗?jīng)過兩岸人民的共同努力，離開大陸五十二年的秦夢田終于回到家鄉(xiāng)，見到苦苦守護(hù)了他一輩子的母親、戀人和父老鄉(xiāng)親，他百感交集，圓了遲到的鄉(xiāng)情和親情夢。

章節(jié)摘錄

　　一　　我在神崗縣人民公園邂逅了九十多歲還來聽山歌的鄉(xiāng)村倆母女，正在為與她們分手而失落時，在南門又碰到一老一少兩對夫妻，原來老人是臺灣“國防部”退休中將局長。他帶著家人悄悄地來到神崗，他來這里干什么？　　2000年金秋。我到粵東北神崗縣辦事，住進(jìn)明珠賓館里。對神崗縣群眾性文化事業(yè)的發(fā)達(dá)興旺情況我早有所聞。這次回來，更有一些朋友指點(diǎn)我到神崗縣人民公園和文化廣場去，說這兩個地方每天早上七點(diǎn)鐘就會有幾百上千人從四面八方聚集過來，或唱歌跳舞，或練拳健身，場面頗為壯觀，它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一天我起了個大早，邊走邊打聽來到位于縣城中心的文化公園。公園是敞開式的，不用買門票。還沒有走進(jìn)大門，就聽到公園里傳出了響亮歌聲。我突然感到心跳加速，加快腳步走進(jìn)了公園?！　」珗@的正面是一個近十畝大小的人工湖，旁邊有七八個人在用力踢著雞毛毽子，右邊有一百多人在起勁地跳腰鼓舞，年輕的、年長的都有，但中年婦女占了絕大多數(shù)。我又沿著湖邊小路往前走，這里傳出雄壯豪邁的《我們戰(zhàn)斗在太行山上》的革命歌曲，和別處流行歌曲占據(jù)時間空間的情形相比，這里的氣氛令人耳目一新，格　　外親切，我情不自禁地擠上前去，找了個不太顯眼的地方坐了下來。原來，這里的南面墻上掛著許多用毛筆字抄寫的革命老歌，有三個中年婦女站在臺階上領(lǐng)唱。在此唱歌的男女老少都有，不少于二百人。我很久沒有聽過、也沒有唱過這些歌曲了，便悄悄地融在人群中跟著唱《在那桃花盛開的地方》和《誰不說俺家鄉(xiāng)好》等歌曲。唱了一會，因?yàn)樾睦镉洅熘氡M快了解這里的新鮮概況，我又悄悄地起身走出這個“陣地”。剛走出來，就看到在楊樹下站著兩男兩女四個人，他們也在邊看邊議論，大概也在為這道亮麗的風(fēng)景而喝彩。細(xì)瞧這四個人，穿著雖然簡便，但氣質(zhì)不凡，不太像本地人，想來多半是從外地來此觀光旅游的吧！年長的男人七十歲左右，穿一件淺灰色短袖衫，身高約一米七八，身材健碩，四方臉型，兩邊的眼眉毛又濃又長，一雙閃著淚光的眼睛，不時警覺地向四周瞟移；身邊的女人看上去六十歲出頭，穿一件棗紅色長袖衫，短頭發(fā)，略胖，雙唇涂著淡紅色的唇膏，她的右手挽著他的左手，顯得親熱而溫馨。顯然這是一對恩愛夫妻。另一對年輕點(diǎn)，男的看　　上去三十四歲左右，長得高大而帥氣，總是拿著數(shù)碼攝像機(jī)不停地拍攝感興趣的場面，站在他旁邊的年輕女人不斷提醒他要攝錄這個，攝錄那個，看這個一老一少男人的長相，這對年輕男女極可能是年長者的兒子和兒媳。我在打量他們的時候，正好與老人投過來的目光碰到一起。我們互相點(diǎn)了點(diǎn)頭，笑了笑，算是打了個招呼，然后就離開了?！　∥译m然走開了，心里卻在想著這四個人，他們從哪里來？難道也是慕名來這里觀光的嗎？我還來不及多想，就走近了一個歌場，抬頭望去，是一個上百平方米的八角亭，上書“山歌臺”。令人意外的是，臺上除一個工作人員稍為年輕外，還坐著四男四女八個人，都是七十歲上下的老人。這同別處年輕俊男靚女占據(jù)舞臺當(dāng)主　　角的情形截然相反，我想領(lǐng)略一下老人們是怎么唱山歌的?！　∵@時，麥克風(fēng)里傳出女中音：　　山歌唔唱心唔開，大路唔行生青苔?！　〕缴綄鶕Q模樣，唱到阿哥回家來?！　〉军S谷熟慶豐年，金果飄香又嘗鮮。　　山村早已變模樣，阿哥何日回家園？　　男中音唱：　　風(fēng)箏唔放飛唔開，兩手唔牽情唔來?！　「缡秋L(fēng)箏妹是線，飄到天邊也相連?！　渴诌砼麓蠛ｉ?，回家唔怕山道彎?！　∩礁羲粜倪砀簦倫廴⒚冒鸭疫€。　　臺上唱歌如泣如訴，歌聲雖然沙啞，但卻聲情并茂，婉轉(zhuǎn)動人，頗具地方特色。亭子下面是一排排的石凳子，早上的石凳子有點(diǎn)涼，到場聽歌的人卻不少?！　∥覜Q定找個位子坐下聽，搜尋了一會，發(fā)現(xiàn)一個滿頭花白，年紀(jì)似乎特別大些的老太太一個人坐在那里專注地聽歌，于是走向前去問：“阿婆，我能在這里坐嗎？”　　老太太面頰清瘦，刻滿了皺紋，飽經(jīng)滄桑的一對眼睛，炯炯有神，但眼眶卻充盈著淚光。她抬頭看了我一眼，然后像招呼熟悉的晚輩一樣說：“來，坐坐坐，怎么不能？快坐下！”　　“謝謝了！”我在她旁邊坐了下來。我想老太太這把年紀(jì)了，還聽得這樣入迷動情，實(shí)屬難得，就問，“阿婆，今年有八十歲了沒有？”　　老太太抹了一下眼睛：“還八十歲？九十歲生日都過了！”　　“九十啦？不像，不像！聽你的聲音這樣洪亮，體魄這樣健壯，真不像九十歲的老人。”我又問，“阿婆，就你一個人嗎？你就住在這附近嗎？”　　“我妹祗陪我來的?！崩咸f著又笑，“我住在鄉(xiāng)下，遠(yuǎn)著呢！如果走路，要走三個鐘頭?！薄　　耙呷齻€鐘頭的路？”我暗自吃了一驚，這位老太太真神了，難道她是走幾個鐘頭來這里聽歌的？我正在納悶，有一個女人手拿食品盒走了過來，她對老太太說：“阿媽，認(rèn)識新朋友了？這石凳子太涼了，我給你墊著來坐好一些?！彼f著放下手里的食品盒，就去脫外套?！　±咸φf：“阿好，你快坐下，我不涼，不用墊了，脫了你會著涼的?！薄　〗邪⒑玫呐诉€是把外套脫了下來，疊得平平整整地鋪在石凳子上，把老太太扶起來又坐下，問：“行不行？這樣坐是不是舒服了些？”　　老太太笑著：“行行行，是舒服了許多?！薄　“⒑媒忾_食品盒說：“我剛才買了魚片粥和豬腸粉，聞著都香，趁熱吃吧！”　　老太太看著她的食品盒說：“好好好，換換口味，吃點(diǎn)新鮮，你也一起吃，我哪里吃得了這么多？”　　阿好拿湯匙一口一口地喂到老人嘴里，不斷說著：“媽，別著急，慢慢吃，多吃點(diǎn)?！薄　〗邪⒑玫呐丝礃幼右擦脦琢耍械壬聿?，頭上長著些許白發(fā)，但面色紅潤，手腳麻利，看得出來是個既能干又孝順的女兒，看著這母女倆的親熱勁，真讓旁邊的人羨慕極了?！　∥胰滩蛔≠澋溃骸鞍⑵潘褪悄忝渺笱剑磕忝渺笳婧?！”　　阿好看了我一眼，笑了笑，像是作謝了，她沒有說話，老太太卻說：“是呀，村里人都說我們是前世修來的緣分。”　　好奇心又驅(qū)使我問：“你們走幾個鐘頭的路，就是為了來這里聽山歌呀？”　　老太太說：“過去是，但這次不全是，我們是昨天一早坐車來醫(yī)院作體檢的，今天沒事就到這里來聽聽山歌，你聽，唱得真好！”　　阿好補(bǔ)充：“我小叔和妹妹說要來這里唱山歌的，我媽趕來想給他們捧場，但到現(xiàn)在也沒有見到人，他們可能是到文化廣場那邊唱去了，我媽又不想再走了?！薄　±咸骸斑@里唱得也很好，不就是聽歌嘛！就別走來走去了。哎，唱得真好聽??！”　　阿好一直在給老太太喂吃，我不斷在猜想：老太太叫她為“妹祗”，她又稱要來唱歌的是小叔和妹妹，那她倆到底是母女呢還是婆媳呢？照常理，婆媳沒有這么親熱，只有母女才會那么貼心。但母女怎么會有空一起來縣城聽歌呢？老太太的兒子在哪里？　　我正在胡思亂想著，老太太看著我說：“你的歌唱得怎么樣？想唱的話也可以報名上臺去唱幾首?！薄　∥颐φf：“我不行，唱不了，連聽還不是聽得很真切。”　　老太太幾次說吃飽了，不吃了，阿好哄著她又吃了幾口，才把剩余的魚片粥和豬腸粉吃了?！　±咸催^來問我：“你不是本地人嗎？神崗大多數(shù)人都會唱兒百。”　　我說：“我是本地人，但我離開家鄉(xiāng)多年了，雖然也回來過多次，但每次都是來去匆匆，真正來聽歌還是頭一次?！薄　±咸朴懈杏|地說：“是離家多年回來的？是該回來了，早該回來了！你能回來，阿爸阿媽該多高興??！”　　我說：“我阿爸阿媽都不在了?！薄　　笆菃?？不在了？”老太太沉默了一會，瞪了我一眼，“不在了？他們多大了……”老太太的語調(diào)顯得傷感，沒有再說下去?！　“⒑每戳宋乙谎郏D(zhuǎn)換了話題：“文化廣場也有一個山歌臺，環(huán)境比這里好，唱歌、聽歌的人更多，非常熱鬧。你有時間的話，可以到那里去聽一聽?！薄　∥译m然不知道自己是否說錯了什么，但感覺到了老人的傷感，因此忙接上說：“我也聽說了，一定要去的?！薄　±咸亮瞬裂劬φf：“聽歌、唱歌好呀，不儀人的心情好，身體也會變好，還長見識?！薄　∥腋胶椭f：“對對對，我剛才聽懂了幾句，叫做‘山歌晤唱心唔開，大路唔行生青苔?！蟾啪褪沁@個意思?！薄±咸Γ骸皩?，要想吃飯就種糧，要想開心就唱歌。聽歌唱歌無病痛，身強(qiáng)體壯勝錢糧?！薄　∥腋吲d地贊道：“阿婆原來也是出口成歌的，失敬了！想必年輕時是個優(yōu)秀歌手?！薄　±咸骸拔覜]有讀過書，也識不了幾個字，年輕時可沒有心情去聽歌唱歌。這幾年，聽鄉(xiāng)下人這么說，這么唱，聽多了，跟著說一說的。”　　阿好：“我媽年紀(jì)雖大，卻耳聰日明，聽過什么故事，都能大體重復(fù)講回來……”　　“別夸了！”老太太打斷她的話，“人老了，不行了，但愿少給后生人添麻煩?！薄　∥覍ρ矍暗倪@一對母女又添了幾分敬意，不斷地猜想，她們年輕時一定有許多扣人心弦的故事。我想打聽點(diǎn)什么，卻一時又無從說起，到底想知道什么呢？想了一會，我笨拙地問：“阿婆，您貴姓呀？”　　老太太笑：“老太婆了，哪有什么貴姓呀！”　　“我們家姓秦?！卑⒑谜f完又征詢老太太的意見，“媽，出來的時間不短了，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還早，那么快就走了？”對老太太母女突然要走，我感到有點(diǎn)意外?！　±咸酒鹕碚f：“我們走吧，是該回去了?！卑⒑媚闷痄佋谑首由系耐馓?，扶著老太太向東門走去?！　⊥乩咸珴u漸走遠(yuǎn)的背影，一種莫名的情緒涌向心頭。我分不清是失落還是可惜。我脫口喊道：　“阿婆，你慢走！你們住在哪里？”　　阿好不知是聽到我的喊聲，還是出于禮貌，她扭過頭來向我揮了一下手，卻沒有說話?！　∥掖_實(shí)失落了，剛剛認(rèn)識的“朋友”，在毫無思想準(zhǔn)備的情況下又失去了。我又確實(shí)可惜了，面對這么神奇的老人，還沒來得及問清點(diǎn)什么就分手了！我不斷想著這對母女的言行，腦子一片空白，再沒有心思去聽后來的人唱歌了。我木然地坐了一會，突然站起身，向她們離去的方向追去，希望再看看她們，同她們再說幾句　　話。可是，眼前的人海早已把我要搜尋的目標(biāo)淹沒了?！　∥衣o目的地在公園里又轉(zhuǎn)了一圈，決定返回酒店里，走到南門時，又碰到了先前在楊樹下見到的那兩對夫婦。年輕夫婦在湖邊照相，年長夫婦站在門口，似乎在等候他們。我走前兩步，主動去同老年夫婦打招呼：“也要走了嗎？感覺怎么樣？”　　老人說：“真是太妙了，百聞不如一見！想不到這哩有這么濃烈的文化氛圍！”老人說一口純正的普通話，卻依然讓人聽出他話中帶著的客家語音?！　　笆茄?，真沒有想到人們的參與性會這么積極和普遍！”我又問，“大哥也是神崗人？貴姓呀？”　　老人高興地點(diǎn)點(diǎn)頭：“我免貴，姓秦，老家在竹背村，聽說過嗎？”　　又是姓秦的？我心里嘀咕了一下。我離開老家也有很多年了，對這里實(shí)在不太熟。于是我搖了搖頭，問：“竹背村屬于哪個鄉(xiāng)或哪個鎮(zhèn)的？”　　“我也記不清了，我只記得從溫泉走路進(jìn)去要翻過兩個山岡，走一個鐘頭路的樣子?！崩先孙@然在回憶往事。　　“神崗有好幾個溫泉?！蔽矣謫?，“那你是什么時候離開的？一直沒有回來過嗎？”　　老人說：“我很小就離家外出了，兒時的事情好多都已經(jīng)記得小是太清楚了?！薄　∥野参克骸安灰o的，現(xiàn)在通訊發(fā)達(dá)了，不管是找人還是找地方，打電話、上網(wǎng)查，都很容易搞清楚?！薄　　拔蚁胍彩??！崩先它c(diǎn)點(diǎn)頭，我們就分手了?！　〉诙?，正是農(nóng)歷二十四節(jié)中的寒露，快七點(diǎn)鐘了，老天還沒有放亮。我憧憬著文化廣場的盛況，早早地起床跑去?！　淼脚d南大道的文化廣場，令人大開眼界，真沒有想到一個小縣城竟有如此氣派的文化廣場。先說它大，少說也有六個足球場大。正前面坐北向南是主廣場，上面一個大舞臺，下面可以坐下三萬多觀眾，據(jù)說縣里開重要的大型群眾集會就在這里舉行。馬路的西側(cè)是一個長方形的小廣場，一邊是舉行規(guī)模稍小的文藝表演場，下面能容納幾千人；一邊是山歌演唱臺，也有上千個座位。再說它特，廣場里有數(shù)個大小不等的噴水池，聽說會根據(jù)音樂節(jié)拍來調(diào)節(jié)各泉眼的水柱高度；廣場種了許多遮陽樹，樹下安裝了椅凳，供人們休息；行人道、草地和花草樹木交錯相問，各得其所，避免了一般廣場每遇大型活動就將樹木草地踐踏得傷痕累累的情景。置身此地著實(shí)感受到它不僅廣場大氣、沒計精巧獨(dú)特，更體味到這里文化氛圍的濃重?zé)崃??！　U(kuò)音器里的歡快樂曲把我引到了文藝表演場。臺上有二十多人動作整齊地跳著健身舞，臺下有數(shù)百人在跟著臺上的人無拘無束起勁地跳。我暗忖這不就是人們夢尋了幾千年的小康生活、和諧社會么？　　我看了一會，就循著唱山歌的聲音，來到山歌演唱臺旁邊，這里已坐了上百人，我找了個不太招眼的位子坐了下來。這里的歌臺及音響設(shè)備果然比人民公園高檔許多?！　∨_上唱歌的是一男一女兩位老人。男人身高也就一米六多，偏矮偏胖，走路有點(diǎn)拐，女的倒是標(biāo)準(zhǔn)身材。我站起身想走近些看，臺上的歌就唱開了。　　聽了一會，四個熟悉的身影閃入我的眼簾，定睛一看，正是昨天早上在人民公園碰到的秦大哥那兩對夫妻。我忙站起來，招呼他們到我旁邊的空位子上坐?！　】图仪楦璧募冋鏌崆榱钊耸指袆印Ｎ以诼牳钑r，偶爾向秦大哥夫婦投去咨詢的目光，發(fā)覺老人不僅在認(rèn)真聽，神色有點(diǎn)凝重，眼里好像還閃著淚花，沒想到他也會聽得如此動情。年輕夫婦照例拿著錄像機(jī)去攝錄。這時老歌手退出前臺，換上另一對稍為年輕點(diǎn)的歌手在對唱。

編輯推薦

　　20世紀(jì)40年代后期，粵東北山區(qū)竹背村貧窮人家的兒子秦夢田和高傳寶，由于不堪地主惡霸的迫害，為找活路而參加了國民黨軍隊(duì)。解放前夕，秦夢田隨國民黨軍隊(duì)潰逃到臺灣，而高傳寶則被我地下黨成功策反，后因受傷返回家鄉(xiāng)。去到臺灣的秦夢田官至臺灣”國防部”的中將局長，但他卻無時無刻不思念祖國大陸和親人。而他青梅竹馬的戀人也在苦苦守候，忠貞不渝，與夢田的母親相依為命，不管遭受多少艱難困苦，始終堅信親人總有回鄉(xiāng)團(tuán)聚的那一天。52年后，秦夢田終于回到家鄉(xiāng)，見到苦苦守護(hù)了她一輩子的母親、戀人和父老鄉(xiāng)親，而家鄉(xiāng)也早已舊貌變新顏，他百感交集……小說寄寓了盼望兩岸統(tǒng)一的殷殷之情，文字樸實(shí)而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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