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時間:2007-6 出版社:花城出版社 作者:張承志 頁數(shù):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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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nèi)容概要
張承志是中國當代最優(yōu)秀的作家之一。本書是他的自選集第一卷,以北亞草原為題材,精選了一批獲獎小說和影響甚巨的散文。作者以人民之子的一片赤誠,熱血濃情地描繪了充滿詩性的游牧生活和深遠遼闊的草原歷史,把握蒙古民族的心靈模式,展示他們未被認知的價值觀和文化體系。在1978年的獲獎小說《騎手為什么歌唱母親》和《黑駿馬》、《牧人筆記》中,他率先以“長調(diào)”一語,對蒙古古歌進行了類型歸類和漢語表述;在80年代初期,他又提出了“游牧文明最后一頁”的說法。種種創(chuàng)見顯示了張承志對他者文明的尊重、融入,然后描寫,因而每有新知獨見的軌跡。這些特質(zhì)使本書作品見識準確,抒情強烈,注滿了生命的質(zhì)感。
作者簡介
張承志,原籍山東濟南,穆斯林。1948年秋生于北京。
高中畢業(yè)后去內(nèi)蒙古烏珠穆沁草原插隊,放牧四年。這一特殊時代惠予的經(jīng)歷,使我深入了游牧生活。也是這一經(jīng)歷,鼓舞我用文學的口氣發(fā)言,表達自己。
1978年以來,若干次獲得全國優(yōu)秀短、中篇小說獎和全國少數(shù)民族文學創(chuàng)作獎,1995年獲首屆愛文文學獎。但是途中的成績名譽不值得夸耀。在離開游牧民的身份以后,我與自己曾經(jīng)住進的蒙古家庭保持了三十余年的交流和友誼。這使得我保持了對這個文化的持續(xù)三十年的觀察?! ? 1975年畢業(yè)于北京大學考古學系、1981年畢業(yè)于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生院民族歷史語言系,但是真正畢業(yè)的“學?!保苍S是西海固的貧瘠山地。在那里,我潛入了農(nóng)村的底層,觸摸了中國的深沉。
曾就職于中國歷史博物館、中國社會科學院民族研究所、海軍政治部文藝創(chuàng)作室、日本愛知大學,但是均以退職為結束;因為生命的本質(zhì),不能玷污和束縛,哪怕放棄公職,意味著巨大的生存壓力。
一介自由作家的視野,自由而遼闊:我有意識地使自己的觀察,擴大到新疆和甘寧青黃土高原,擴大為多角度的參照體系。三十年中,雖然只是淺嘗輒止,我學習過蒙古語、哈薩克語和滿州語;并在蒙古草原、新疆南北的維吾爾綠洲和哈薩克牧區(qū)、以及甘肅、寧夏、青海的回族聚集地區(qū),年復一年,住入農(nóng)家,濡染和融入。不僅如此,生活還惠顧我遠去西班牙、摩洛哥、日本甚至堅忍的拉丁美洲,鍛打我的見識,豐滿我的思想,幫助我尋找一介知識人的道路。
我的微渺文學,不過是三片大陸的一抔沙土石礫。我用一生履歷,否定了寄生強權和屈從金錢的方式。如今回顧當初,三十年彈指而逝,其間鍛煉了的,也許只是立場。
書籍目錄
小說 黑駿馬 卡拉·戈壁 春天 北望長城外 晚潮 雪路 頂峰 亮雪 北京草原 綠夜第一輯 散文 汗烏拉 袍子經(jīng) 春水泛濫時 勞動手冊 又是春天 聽人讀書(節(jié)選) 北方女人的印象(節(jié)選)第二輯 散文 危險的生命 午夜的鞍子 狗的雕像 歷史與心史 安寧的權利 嗚咽的馬頭 時光白駒 公社的青史 掩卷追懷亦鄰真 全家福第三輯 散文 草地十張畫 馬的顏色 與草枯榮 二十八年的額吉 一頁的翻過代后記:折一根芨芨草做筆
章節(jié)摘錄
時光白駒 曾經(jīng)有過幾個導演邀我去看他們拍攝的草原片。本來對我來說,在銀 幕上看草原故事是一大享受,可是總是因為忙,競一次也沒能去看。有一 次當我無奈推辭時,一位導演的話使我吃驚了。他說:明天來看片就是朋 友,不來就是…… 就是什么呢? 大汗時代的朋友(那可兒,nohur)一詞,是一種一生結伴、以命相托的 關系,而不是一種廉價的吹捧者。他認錯了人沒什么;而我要追尋的,是 和真的那可兒一起,維護我們一直稱為母親的草原。 所以接到寧才的電話時,說實話我猶豫了一瞬。但鬼使神差的事是常 有的,當我坐在八一廠的放映廳里,看見一片旱渴枯焦的草原在銀幕上浮 現(xiàn)時,我意識到了一種嚴肅。 這部電影描述了一個在城市化、沙漠化、商品化的狂飆暴風掃蕩之下 ,驚恐、抵抗、迷惑、呼救的牧民家庭。青綠的家鄉(xiāng)已徹底蛻變成荒漠, 止不住地羊在衰竭渴死,販羊皮成了聰明人致富的手段。可怕的鐵絲網(wǎng)如 同草海布雷,白馬悠閑吃草之際踩中陷阱,險些被鐵絲網(wǎng)纏死。泛濫的公 司和資本的喧囂闖入草地深處,氈包前,安寧的天賦之權被無情地侵略了 。同時空洞的虛榮也在蔓延,到處有人自稱孛兒只斤(Borjigin,成吉思汗 氏族)姓氏,卻不見他們星點的實干。牧人祖?zhèn)鞯乃袡嘤^念和秋營盤一起 ,在土地國有的堂堂名義下,一句話就被擄掠剝奪。以待客為傳統(tǒng)、視買 賣為恥辱的游牧民族被迫經(jīng)商的足跡是歷史性的:站在汽車奔突的危險邊 界,他們擁有的只是一缸酸奶,卻沒有價格和零售工具。一個平淡的情節(jié) 看得我驚心動魄:盡數(shù)賣光殘存羊群、準備進城打工的一場戲,殘酷地寫 出了脆弱的游牧業(yè)瀕臨的破滅。皮已不存,其毛焉附,生存方式的窮途也 是美的末路,白馬最后還是被賣掉了。當美好的白馬被一個肥蠢的半裸女 人騎著走上歌廳前臺,為紅男綠女的狂浪歡樂助興時,我明白了事態(tài)的嚴 重。這是古典的浩劫,是高貴的游牧文化的受辱。 結尾的雕琢與否,已經(jīng)不要緊了;總之騎馬的牧人被迫走向語言不通 的城鎮(zhèn)。那匹化做了精靈的白馬留戀著他,使牧人觀眾的淚水奪眶而下! 電影代整個困境中的草原提出疑問,因為突兀的一切太難理解。我也 一樣,我和牧民們一起瞠目結舌。難道歷史的翻頁,一定就意味著傳統(tǒng)的 破滅么?難道真的無法挽救一個古老文化、甚至無法挽救一匹馬么?這不合 人意的現(xiàn)實,難道真是那么合理么?但是這不是一部環(huán)境片或抗議片;它只 是表達了牧人在歷史劇烈變革中的震驚,代那些無言的人,訴說了滿心的 緊張和對千年傳統(tǒng)的留戀。 放映還沒結束,我就決定要為它寫些什么。想起前面提及的“那可兒 ”,我感到異化了的朋友觀的膚淺。 我以為,這是八十年代以來最好的一部草原電影。它的敘事甚至有些 神異,因為情節(jié)的腳步那么平常,但寓含的指向卻深具意味。幾個次要人 物:在時光中萎縮了氣質(zhì)的陶高,其實在今日的蒙古世界比比皆是。結巴 地學說蒙語的漢族司機,是一種牧人魅力和思想的同盟者。孛兒只斤·比 利格也是必要的,他的刻畫,給了誤解民族精神的傾向以輕輕的一掌。 電影用蒙語娓娓道來,許多對話使人過耳難忘。如蘇木書記的話很精 彩:“你的秋營盤?你的秋營盤是誰的?是蘇木的。蘇木又是誰的?蘇木是旗 的。旗又是誰的?——國家的!”還有比利格也演得惟妙惟肖:“咦,你剛 才喊我什么?”比利格?!安?,是孛兒只斤·比利格!成吉思汗的黃金家族! ”不用說陶高倒賣白馬時的蒙漢雙舌頭戲——都寫得、演得輕靈而有趣。 白馬一角也沒有選美找一匹罕世奇駿擔當,而是讓一匹普通的老白馬出場 ——它那么平凡真實,簡直就和我離開草原時告別的那匹白馬一模一樣。 不用說著名女演員娜仁花的表演分寸嚴謹(她只是忘了在賣酸奶時把車 卸了讓牛歇息),導演兼男主角的寧才,絡腮胡子虎背熊腰,在銀幕上傳達 了一種牧人的親切。他們踏著滿地沙礪的咔嚓的靴子聲,像今日沙漠草原 上,苦澀的牧人的心跳。 大作品往往是樸實無華的。這部電影毫無炫弄民俗的花哨,它敘事的 樸素,甚至使人猜測出自一種老練的手筆。其實不然,作者只是些普通的 草原兒女,我甚至懷疑他們是否意識到了自己的尖銳。日子一般的平凡鏡 頭,把人引到了歷史的關口。待人吃驚時,故事的氈帳已經(jīng)搭成。 電影的題目叫做《季風中的馬》,但蒙文旁譯卻是《Qag—un saral》 。這個蒙語詞組一下子抓住了我。它譯回來很難:saral是一種白馬的顏色 ,它不能使用“白”(qagan),因為后者純白如同理想。而qag則是時間、 時光之意。這個題目起得好——它隱喻了一種文明、一個民族在狂暴的時 光變移之中的姿態(tài)和立場。一匹駁雜的白馬挺立時間之中,系著我們的情 感,如我們自己的象征。同時,科爾沁草原出身的大胡子那可兒也有個好 名字,寧才的原文是“能賽”,neng sayin,“更好”,如牧人樸實的希 冀。這個片名引我久久地遐想。有一個漢語詞叫做“白駒過隙”,它強調(diào) 的是時光的迅疾無常。牧人的思路有所不同,他們渴望的是——白駒在時 光中的永恒。 這是一次文明內(nèi)部的發(fā)言。在浮躁的風潮之中,它的觀眾必然是有限 的。在侏儒主義侵淫的今天,它還可能受到冷遇之外的譏諷。但是蒙古、 哈薩克、西藏和裕固,整個北亞的游牧民族都會支持它?,F(xiàn)實愈是嚴峻、 退化愈是慘烈、對民族價值的侵犯愈是肆無忌憚,它就愈會顯示出一種道 德的力量和悲憫的警喻。 我們曾期待地說,真正深刻表達游牧文化的作品,應該產(chǎn)生于牧民的 兒子之間。雖然,前定在成全這樣的人之前,會嚴厲地要求他的許多素質(zhì) ——現(xiàn)在,我們終于辨清了出現(xiàn)的入影,雖然路還正長。 2005年4月9日 P324-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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