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重音

內(nèi)容概要

　　城市若鋼鐵打造的森林。除卻人，還有無數(shù)動物借此避風(fēng)取暖，為博一生。　　無數(shù)高傲生命隱藏其內(nèi)，為自己對“生”的期許和外界抗爭。　　那四只貓，它們彼此不同。被動的、熱烈的、絕望的、美好的，彼此相依，在冰冷鋼鐵打造的龐大世間被動穿行?！　∷鼈冋f，不要問我們?yōu)槭裁炊?，你因活著才能思考為何活。　　你的生命自出現(xiàn)便是選擇?！　〉?jīng)歷整個人世冷暖，彼此命運交疊成無數(shù)曲折，它們說，或許生的序幕由他人打開，但舞臺上的熱淚盈眶卻必須由自己奏響?！　∫肋h炙烈燃放如同煙火，即便幻滅而逝，也不要放棄能璀璨永存的那一刻。

作者簡介

消失賓妮。
近乎偏執(zhí)的處女座。
迷戀實體書、RPG游戲、薩特戲劇。
學(xué)舞臺劇創(chuàng)作，寫的卻是小說。
自知不足，尚在努力。幸而愿意用漫長一生與困苦博弈。

書籍目錄

楔子Chapter 1 喪失Chapter 2 無名氏Chapter 3 饑餓之生Chapter 4 廣場上的動物園后記

章節(jié)摘錄

　　Chapter 1 喪失　　他們出生在垃圾堆中?！　荛_碎木板和破布，樓道旁會露出一條狹長的小道?！　〈颂幵臼且婚g空曠的門廳。幾年前，有人用木板隔出一間屋子做雜物間，但因處理不當，樓道與雜物間之間出現(xiàn)了一條窄道。很窄，不過一臂寬。因為狹窄黑暗，人們唯恐老鼠借地繁衍，于是用木板將窄道封死，以絕后患?！　啄陙?，如此相安無事?！　啄旰?，一只懷孕的黑貓為避嚴寒，在冬夜挖開這條窄道，躲了進去，生下她的四個孩子。　　這四只貓便出生在這條窄道里?！　∫还浮；蛘哒f，一個男孩三個女孩。他們彼此不分稱謂，姐妹兄弟的事他們算不清。他們只是貓。不會惦記自己臨世的分秒，甚至記不起誰是第一個出生。他們只記得那時彼此蜷縮的黑暗而狹窄的通道里，軀體相抵，一個個被黑貓媽媽舔醒，呼出第一口氣?！　偝錾鷷r誰也睜不開眼?！　滋旌蟊舜讼嗤?，也無人知曉誰是第-個臨世?！　　耙欢ㄊ俏遥蚁瓤匆娨坏腊坠?。其實那是你的頭頂。你是白色的?！蔽ㄒ坏哪泻⒄f。他是只黑白奶牛貓，三瓣唇的左上角有一塊黑色的斑點。像是一條正在舔舐上唇的舌頭。因此，樓道里的人喚他“小饞貓”?！　　罢l知道呢？反正你頭頂是黑色的，我打從一開始就能看得見黑色?！绷硪恢回埓蛑鴿L，她全身雪白，沒有一絲雜色，與母親那么不似，“你們還看見什么？”　　“我覺得是饞貓。我睜開眼的時候看見他在看我?！蹦侵荒膛Ｐ∧肛?zhí)鹱ψ樱p輕舔著，“反正不是她?！薄　∷麄兌紤醒笱蟮乜此谎邸！　∷褪呛髞淼聂斔固兀恢话咨∧肛?。她一直瞇著眼，爬不動，也許是因為她最后一個從母親肚子里出來，小得像是一團碎紙，能被風(fēng)輕易吹遠。她也是最不好看的一只。不及兩只奶牛貓那么獨特驕傲，又沒有白貓的純色——魯斯特雖是白貓，但頭頂有兩道黑，白頭顱后側(cè)向前延展，至額前分散。仿佛劃分開一條逐漸分離的道路?！　　八浆F(xiàn)在還看不見呢?！比回垙乃砩吓肋^去，跌跌撞撞涌向樓道里居民放置的一大盆貓糧。　　其實她已經(jīng)張開眼?！　∷龝r常感到一陣蒙蒙的光亮，眼睛隨之刺痛，于是她又闔上眼瞼。　　她更喜歡黑暗，喜歡在黑暗中將四肢柔軟地打開，猶如一攤液體，暢陜淋漓。然后日常而慵懶地躺著，聽黑貓媽媽在樓道口溫婉地叫。喵。一聲聲。如蜘蛛絲一樣輕柔細膩的聲線，以至于人類也會低頭撫摸黑貓媽媽的額頭。此時，黑貓媽媽會越加老練地把握住時刻，順著人類的撫摸，有節(jié)奏地迎合，哼唱成氣息誘人的乞討。　　接下來傳來“嘩啦啦”的聲響?！　∧鞘且活w顆貓糧落入墻腳的破盆。如同恩賜下無數(shù)金幣。嘩啦啦。那么動聽。黑貓媽媽得逞之后迅速啃噬起來?？赃辍A雜著氣息微弱的喵聲。像是顧不上感恩的乞兒?！　∷绞抢峭袒⒀?，人類越是笑得歡快?！　　皢眩@么好吃呀？小黑你真是餓了呀？”　　人們轉(zhuǎn)身又添上一把。嘩啦啦?！　馕峨S著空氣傳遞過來?！　∷膬号畟兺讨谒诤诎道锬托牡却?。他們怕人。等人們離開，黑貓媽媽喵了一聲。意思是，出來吧。他們爭先恐后地爬出去，彼此踐踏翻滾，從狹窄而黑暗的小路中狼狽逃出，簇擁而上。那時魯斯特還沒有完全學(xué)會走路，總爭搶成四仰八叉的樣子，于是干脆躺下，等著媽媽喂奶給她喝。黑貓無奈地湊過身，她也迷迷糊糊蹭過去，憑著天性咬住母親的乳頭。她一直喜歡迷迷糊糊的滋味，溫暖而安全的黑暗，如同被揣在母親子宮里那般，四肢潑撒開，然后張嘴咬住那陣甜蜜的氣味?！　　澳阏娌幌褚恢回?。”　　她的母親嘆氣?！　∝垜?yīng)該是警覺而多疑。就像她的兄弟姐妹。每當他們簇擁在黑貓身邊，分享著瘦弱的黑貓媽媽帶來的零星乳汁時，只有魯斯特會喝得忘乎所以?？善渌呢埲袈牭饺魏蝿屿o，便飛快地竄入黑暗?！　　皢?，原來這黑貓當媽媽了?！蹦贻p男人的聲音。他留著長發(fā)，脖子上掛著丁零當Ⅱ郎的鏈子，“小崽子居然是只白的？不是她的種吧？”　　“是她的孩子。還有三只呢，有兩只黑白的，一看就是她的孩子?！彪S他一起的是個面色紅潤的女孩。臉圓乎乎的，目光卻異常銳利?！　∧猩奶幙戳丝矗瑳]有找到其他貓的蹤影?！　　熬涂匆娺@個小家伙?！薄　∷麄兌紫聛砜粗斔固?。　　黑貓媽媽溫和地昂起頭，時刻維持著自己與人為伍的姿態(tài)。她發(fā)出求助般的呻吟?！　∵鳌＿?。一聲聲。那時魯斯特并不知道黑貓媽媽多會做戲，不知她正借著自己的天真無邪向路人乞討。她仍然閉著眼吮吸著母親的乳汁，一面感受著人類的撫摸，沒有絲毫抵抗與不適?！　　皢?，還真不怕人呢?！蹦猩踔料胍嗥痿斔固亍！　　澳惘偭耍俊迸浦沽怂?，“母貓會咬你的。你在母貓面前帶走她的孩子，她會找你拼命的，況且她還是只黑貓?！薄　∑鋵嵑谪垕寢寷]有反抗的意思。她依然仰著天真的面孔，如同少女一般向人類祈求憐憫。聲音那么動聽。但她也會趁著旁人不注意，低頭在魯斯特耳邊輕輕地喚：喵……　　聲音很輕。　　但魯斯特聽得很清楚?！　∫馑际牵汉⒆樱@就是你的命?！　◆斔固厥窃谀菚r睜開眼的。那個叫陳陶的男生挽著他的女友起身離去時，黑貓媽媽忽然在她耳邊低吟起來。人類認為黑貓很邪。他們好像有著無法被感知的能力。毛色不純的魯斯特不知像母親那般高貴的黑貓究竟有著怎樣的靈魂，但她從出生起就相信黑貓的能力。因為那時黑貓媽媽就知道，陳陶將要第一個帶走她的子嗣。帶走她——未來的魯斯特。于是在陳陶伸手掂起魯斯特的那一瞬，黑貓媽媽用她帶著肉刺的舌頭舔醒懷中昏昏欲睡的女兒：睜眼吧。孩子?！　∷褪悄愕拿??！　◆斔固乇犻_眼，光暈收縮成模糊的背影。　　每個白天，黑貓媽媽拖著瘦弱的身軀外出覓食，四只小貓則蜷縮在黑暗里等待。她只在窩附近游走，向路過的人類乞除。但遠遠地聽見熟悉的腳步聲，她會飛快地跑回樓梯口等著。等著蹭過路人的腳踝。等著路人撒下一把恩賜?！　∷闹回埦瓦@樣長大。　　從蹣跚學(xué)步到終于能自食其力地站起。他們隨母親吃一顆顆堅硬的貓糧。用溫和的聲線與柔軟的毛發(fā)討人類歡喜。黑貓媽媽沉默少語。仿佛所有的精力都用來發(fā)出那些溫柔的乞討聲。平時她懶散地窩在洞口的軟墊子上——那是她用自己的嬌弱乞討來的——一心一意梳理自己的毛發(fā)。偶爾兄弟姐妹們湊上去蹭著黑貓媽媽的肚子，黑貓媽媽則事不關(guān)己般任他們嬉戲。他們一齊喊，喵。喵。媽媽，媽媽。黑貓媽媽掃過他們一眼，隨即沉默而歡喜地低頭舔著他們額上細碎的絨毛?！　　昂冒W哩，媽媽呀?！卑咨∧肛垰g陜地在地上打著滾，“媽媽再來再來。”　　他們簇擁在一起，爭搶著這一點母親的恩賜?！　≈挥恤斔固財傇诓贿h的角落里，她抬起頭，看著其他的小貓在地上肆意滾著，母親用爪子一點點推揉他們，像是在玩一個小毛球。饞貓瞄了魯斯特一眼，喵著：“你怎么不過來？”　　她仍然軟綿綿地睡在地面，四肢放肆?！　『谪垕寢尯鋈煌Ｖ沽随覒颉Ｋ读硕渡碜?，繞過自己眼前那一攤天真的孩子們，走到魯斯特面前，低頭溫柔地看著她?！　　澳銥槭裁床贿^來?！薄　　耙驗閶寢屇銜^來找我的?！薄　　拔覟槭裁匆^來找你？”　　“你就是過來了?！濒斔固厣煲簧熳ψ?，身體被拉得更長更軟。她碰到了母親那雙溫柔厚實的手掌，“媽媽，你看，我都碰到你的手啦。你抱著我吧，我想睡了，媽媽?！彼植[上眼，想依著慣性去咬母親的乳頭，喉嚨里情不自禁地發(fā)出愉悅的呼喚，喵。　　但母親沒有動?！　∷苏卣驹隰斔固孛媲?，俯下頸子看著魯斯特伸展開自己的軀體，在地上滾上一圈，像是其他的那些小貓那般。母親瞇著深綠色的瞳孔，冷靜日失落?！　　拔艺娌幌胱瞿銈兊膵寢?。但我已經(jīng)是你們的媽媽了?！焙谪垕寢屴D(zhuǎn)身走回自己的軟墊子上，聲音沙啞，“一年前的秋天，我也一樣以為自己能在地板上滾上一輩子?？墒乾F(xiàn)在，我已經(jīng)生下了你們了。真是討厭，我居然就這樣做了媽媽。而且……”黑貓媽媽蜷在角落里，淡淡地說著，“我還生下了四個永遠沒有爸爸的孩子。”　　“為什么我們沒有爸爸？”饞貓問?！　　耙驗樗呀?jīng)死了呀。”　　黑貓媽媽一字一句緩慢地說著，仿佛說著別人的故事。　　“你們的爸爸是一只漂亮的白貓。很溫柔。但他只對貓溫柔。他從來不會對人類乞討，所以他所有的吃的都是我給他找來的。但不要緊，我們貓是不在意這些的。可……人類在意。人類在意所有不能被回饋的感情，并且非常希望所有感情都要被回應(yīng)。你們還太小了，也許不會明白。不過，沒關(guān)系，我現(xiàn)在就是要告訴你們，你們的父親因為這個死了。在去年冬天，我剛懷上你們的時候，他就死了?！薄　　驗槭裁?？　　饞貓?zhí)搅颂筋^?！　　驗槿祟悺！　◆斔固刎Q起了耳朵?！　　安弧！焙谪垕寢寭u了搖頭，撇過臉去，“因為不會回應(yīng)人類的感隋。”　　“媽媽呀，我不懂哩。”小白貓又滾到了貓媽媽身邊，盡情地蹭著，“我餓了?！薄　〉谪垕寢尣焕頃Ｋ龑⒆约嚎s成一堆黑色的影。氣息冰涼地躲藏在黑夜里，絲毫不似白日嬌聲乞討的那只黑貓。魯斯特忽然站起身來，輕聲走到母親身后，用頭推了推母親。一下又一下。母親沒有動。　　魯斯特只好奶聲奶氣地問她：“你不想做我們的媽媽，那你為什么要生下我們？”　　“我愛你們的父親，但我不愛你們?！焙谪垕寢尷潇o地說道，“我生下你們是因為，如果不這樣，你們的父親就永遠地死了?！彼龑⑽舶筒卦谧约旱纳眢w下，不露絲毫，“但我沒有想過，生下了你們之后，那些像他的孩子都會如他那般死去，不像他的那些則永遠不會成為他——所以，其實我輸了，他一早就注定永遠無法復(fù)生?！薄　　皨寢?，我聽不懂?！别捸埥兄??！　　皼]關(guān)系?！薄　　拔覀冎姓l最像爸爸？”魯斯特問?！　『谪堖@才轉(zhuǎn)過身來。那四個毛球一樣的孩子都在她眼前，有的乖順地躺著，有的舔著自己的小手掌。他們瞇著暗綠色的眼睛茫然地等待她的答案。唯有魯斯特帶著她不純的皮毛堅持站在她面前，小小的眼睛睜得又大又圓?！　『谪埗读硕渡碜?，抬起頭來，將目光與魯斯特琥珀色的瞳孔持平?！　　澳銈兊陌职质且恢幻患兊陌棕?。藍綠色的眼睛。很瘦。頭上有兩道蔓延開來的黑色陰影。從這——”黑貓媽媽繞到魯斯特身后，“一直蔓延到前額。那不是吉兆?！薄　∷斐龇奂t色的舌頭舔著魯斯特的臉。　　那是溫柔卻帶著堅硬的刺痛的親呢。　　“你最像他?！薄　〈荷竭^冬末的寒涼，忽然席卷了這座城市。黑貓媽媽時常驕傲地舔著自己的毛，輕聲哼著：“我生命中第二個冬天也過去了。我出生在一個冬天，那時我還爬不動，冷得快要死了。第二個冬天我生下了你們，我又冷又餓，也以為自己快要死了……可是我還活著呢。不知道下一個冬天我會在哪里？”

編輯推薦

　　陰冷而溫情的黑暗童話，尖銳卻惆悵的都市寓言，《最小說》最具學(xué)院派氣息的人氣作者消失賓妮震撼力作。這是文字伸出的憐憫之手，對峙漆黑的沉思錄，這是萬物魂靈凝聚的冷雨，是混沌人間的《四重音》?！　〖幢闳f物心懷憐憫，也無法喚醒所有必然若失的，活著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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