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時間:2002-10-01 出版社:長江文藝出版社 作者:(法國)古斯塔法·福樓拜 頁數(shù):335 譯者:錢治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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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nèi)容概要
小說《包法利夫人》是法國文學(xué)大師福樓拜(1821-1880)的代表作,初次發(fā)表于1856年?! 郜斒寝r(nóng)莊主的女兒,在修道院受過教育,也偷偷看過不少浪漫小說。她懷著對愛情的美妙憧憬結(jié)婚,成為包法利夫人。嫁給鄉(xiāng)鎮(zhèn)醫(yī)生夏爾·包法利以后,愛瑪?shù)幕孟牒芸斐蔀榕萦埃驗檎煞虿挪怀霰姡枷肫接?。愛瑪偶爾參加了一個貴族舞會,便對上流社會的奢華羨慕不已,強(qiáng)烈的反差使她覺得現(xiàn)實生活十分無聊。夏爾為了滿足愛瑪,遷居永鎮(zhèn)行醫(yī),與藥劑師奧梅為鄰。愛瑪在永鎮(zhèn)遇到青年書記員萊昂,兩人一見如故,情投意合。萊昂為了擺脫精神苦悶,決定去巴黎深造。百無聊賴的愛瑪又認(rèn)識了附近的農(nóng)莊主魯?shù)婪?。在情場老手魯?shù)婪虻墓匆?,愛瑪成了他的情婦,她向魯?shù)婪蛱岢鏊奖紘?,但魯?shù)婪蛴蔁岫洌罱K棄她而去。愛瑪為此大病一場。夏爾為讓愛瑪散心,陪她進(jìn)城看戲,偶遇愛瑪一度心動的萊昂。兩人舊情復(fù)燃,愛瑪每星期都要借故進(jìn)城同萊昂幽會。愛瑪為偷情而揮霍家產(chǎn),并常常向奸商勒赫賒帳舉債,勒赫捏住愛瑪?shù)陌驯?,逼債未果,便通過法院張貼布告,宣布愛瑪再不償還,就要扣押其財產(chǎn)?! ∠萑肜Ь车膼郜斔奶幥笾?,包括兩個情人,豈料他們無不推諉搪塞。愛瑪走投無路,吞服從藥店弄到的砒霜,痛苦地離開了人世。
書籍目錄
序第一部第二部第三部
章節(jié)摘錄
有天夜里,約莫十一點(diǎn)鐘,來了一匹馬,在大門口停下,馬蹄聲吵醒了他們。女傭人打開閣樓窗戶,朝下面街上一個男的盤問了一陣。那人是來請醫(yī)生的,隨身帶了一封信。娜絲塔西打著寒噤,走下樓梯,開了鎖,撥門閂,一道又一道。來人撂下馬,跟著女傭人上樓,一下就進(jìn)來了。他從灰纓子氈帽里,取出一封舊布包著的信,小心翼翼地呈給夏爾。夏爾用肘支在枕頭上看信。娜絲塔西在床頭掌著燈。太太怕難為情,轉(zhuǎn)過身去,背對著來人?! ∧欠庑庞靡恍K藍(lán)色火漆封口,信上請求包法利先生,立刻趕到貝爾托農(nóng)莊,去接一條斷腿??墒菑耐兴固氐截悹柾校窘?jīng)長鎮(zhèn)和圣維克托,足有六法里①路程。夜色黑,太太擔(dān)心丈夫路上有閃失。這樣,便決定讓馬夫先打前站。夏爾過三小時,等月亮出來了再動身。那邊派個小廝到路口接他,好帶他去農(nóng)莊,開院門?! ⒔璩克狞c(diǎn),夏爾穿好大衣,上路往貝爾托而去。身上留著殘睡的暖意,人還迷迷糊糊的,就這么信馬由韁,步伐平穩(wěn),任其顛動。馬遇到田壟邊荊棘圍住的土坑,便自動停下,夏爾身子一晃,驚醒過來,頓時想起斷腿的事,便開始搜索枯腸,回憶他所知道的各種骨折類型。雨停了,晨曦初露,光禿禿的蘋果樹枝頭,宿鳥棲息,一動不動,短短的羽毛在料峭的晨風(fēng)中抖動。平坦的原野,一望無際,座座農(nóng)莊周圍,一叢叢樹木,漸次排開,在灰蒙蒙的大地上,形成紫黑的斑點(diǎn)。極目之處,大地融人天空的灰暗色調(diào)。夏爾不時睜開眼睛,結(jié)果,到底抗不過困倦,瞌睡又上來了,立刻昏昏糊糊,新近的感覺和往昔的記憶混在一起,恍惚中自己似乎變成了兩個人,既是學(xué)生,又是丈夫,既像剛才躺在床上,又像從前穿越術(shù)后病房。在他的意識里,藥膏的熱香和朝露的清香彼此交融;他聽見病床鐵環(huán)在帳桿上滑動,聽見太太睡覺的氣息……經(jīng)過瓦松鎮(zhèn)時,他瞥見一個男孩坐在溝邊的草地上。 “您就是醫(yī)生嗎?”孩子問道?! ÷犃讼臓柕幕卮?,孩子提起木鞋,就在前面跑起來?! ♂t(yī)生一路上聽帶路孩子介紹,才知道魯奧先生算是當(dāng)?shù)匾髮嵽r(nóng)家。昨天他在鄰居家過三王節(jié)①,晚上回來摔斷了腿。老伴過世已經(jīng)兩年,身邊只有一位千金,幫他料理家務(wù)?! ≤囖H越來越深。前面就是貝爾托了。男孩鉆進(jìn)一個籬笆窟窿,不見了,然后出現(xiàn)在一個院子的角落,打開柵欄門。馬踏著濕漉漉的草地,悄沒聲息地走去,夏爾低頭彎腰,從樹枝底下經(jīng)過。看門狗在窩里汪汪亂叫,鏈子都扯直了。跨進(jìn)貝爾托院子時,馬一受驚,來了個大閃避?! ∵@是一座看上去不錯的莊園。馬廄敞開,從門上望去,可以看見幾排高大的耕馬,安安靜靜地在新槽里吃草料。肥料沿房子一溜兒排開,上面水汽繚繞。母雞和火雞中間,還有五六只孔雀在居高臨下地啄食,那是科州的珍禽。羊舍長長的,谷倉高高的,周邊光滑,就像人手一樣。車棚里放著兩輛大車和四把耕犁,還有馬鞭、軛圈和成套馬具一應(yīng)俱全;馬具的藍(lán)色羊毛上,沾了些谷倉頂上落下的浮塵。院子的地勢越往里越高,間隔均勻地種著樹木;池塘旁邊,回蕩著鵝群的歡叫?! ∫粋€年輕女子,身穿三道鑲邊的美麗奴毛料藍(lán)色長裙,到門口迎接包法利先生,把他領(lǐng)到廚房。廚房里生著旺火,爐子四周大小不等的悶罐里,煮著下人的早飯。灶頭烘著幾件濕衣?;痃P、火鉗和風(fēng)嘴都大得出奇,明晃晃的,像拋光的鋼件一般锃亮。沿墻一字兒排開整套炊具,大大小小,映著通紅的爐火和窗戶透進(jìn)的曙光?! ∠臓柹隙侨タ床∪耍灰娝诖采希沽芰艿靥稍诒蛔永铮比拥美线h(yuǎn)。他是個矮胖老頭兒,五十歲光景,白皮膚,藍(lán)眼睛,禿腦門,戴耳環(huán)。床頭一把椅子,上面放著一大瓶燒酒,不時喝一口,給自己打氣。可是,一見到醫(yī)生,打足的氣又泄了下去。他罵罵咧咧,鬧了一夜,現(xiàn)在卻有氣無力地呻吟起來?! 」钦蹅麆莺唵危瑳]任何并發(fā)癥。夏爾沒想到,會這么容易處理。他記起當(dāng)年老師們在病床邊的態(tài)度,便拿種種好話寬慰病人。外科醫(yī)生的撫慰,就像抹手術(shù)刀的油一樣。為了做夾板,下人到車棚里抱來一捆板條,夏爾挑了一根,截成幾段,用碎玻璃片刮光。同時女傭人撕開床單作繃帶,愛瑪小姐則設(shè)法縫幾個小墊子。父親嫌她找針線匣找久了,一不耐煩發(fā)了脾氣,她并不做聲;縫的時候,不時扎破手指,便放到嘴里吮吮了事?! ∠臓栍X得驚訝,愛瑪?shù)闹讣拙故悄菢友┌拙К?,指尖纖細(xì),修剪成杏仁狀,比迪耶普的象牙還要潔凈??墒?,她的手并不美,恐怕也不算白,指節(jié)略顯干瘦,而且太長,線條欠柔,不夠豐腴。她美在眼睛;眸子本是褐色,經(jīng)睫毛襯托,卻顯得烏黑,向你望過來,毫無顧忌,有一種天真無邪的神情。 包扎完畢,魯奧先生請醫(yī)生吃點(diǎn)東西再走?! ∠臓栂聵莵淼綇d房。兩副刀叉,還有幾個銀杯,擺在一張小桌上。桌子設(shè)在一張華蓋大床的旁邊。床上掛著印花布床幔,上面繪有土耳其人物。屋里聞到鳶尾的清香,以及返潮被服的氣味,那是從面窗的橡木立柜里散發(fā)出來的。墻角地上,直挺挺地排著幾袋小麥。那是谷倉裝剩下的。谷倉就在附近,倉口有三級石階。廳房的墻上滲出墻硝,綠色涂料斑斑駁駁;作為裝飾,墻壁正中釘子上,掛著一幅炭筆肖像,畫的是密涅瓦女神①,鑲在鍍金框子里,下面用哥特字體寫著:“獻(xiàn)給我親愛的爸爸?!薄 ≡掝}先是病人,后來扯到天氣,扯到嚴(yán)寒,扯到夜里在田野奔跑的狼群。魯奧小姐在鄉(xiāng)間并不開心,尤其是眼下,農(nóng)莊操持幾乎全靠她一人。屋里冷颼颼的,她邊吃邊打哆嗦。這便稍稍露出她那豐腴的嘴唇;平時不說話時,她有抿起嘴唇的習(xí)慣?! “咨I(lǐng)里,露出她的脖頸。中間分開的黑發(fā),梳得就像兩個整塊,非常光潔,腦袋正中一條細(xì)細(xì)的頭路,順著腦袋的弧線,緩緩沉沒下去,兩邊的頭發(fā)幾乎蓋住了耳根,攏到后腦勺綰成很大一個發(fā)髻,兩鬢上方的頭發(fā)像波浪一樣拳曲。這樣的發(fā)式,鄉(xiāng)村醫(yī)生有生以來,還是頭一回見到。她的面頰紅撲撲的。上衣的兩顆紐扣之間,像男人一樣,掛著一副玳瑁單片眼鏡。 夏爾上樓,向魯奧老爹告辭,臨行又回到廳房,看見小姐佇立窗前,額頭貼著玻璃窗,望著園子里被風(fēng)刮倒的豆架。她轉(zhuǎn)過身來?! 澳沂裁礀|西嗎?”她問?! 皩Σ黄?,找我的馬鞭,”夏爾答道?! ∷_始在床上、門后和椅子下面尋找。馬鞭掉在麥袋和墻壁之間的地上,愛瑪小姐瞥見了,便朝麥袋俯下身去。夏爾殷勤地趕上前,也伸出胳臂,就在兩人同時伸手的當(dāng)口,他覺著自己的前胸,略微碰到了俯在下面的姑娘的后背。愛瑪直起腰,漲紅了臉,側(cè)身看他一眼,遞過牛筋鞭子?! ∠臓栐f好三天后再來貝爾托,結(jié)果第二天就來了。此后每星期來兩趟,雷打不動,還不算有時候偶爾造訪,仿佛他記錯了似的。其實,一切順利。魯奧老爹的傷勢,按部就班地好起來。四十六天之后,他已經(jīng)在偏院獨(dú)自練習(xí)走路了。人們開始對包法利先生刮目相看。魯奧老爹說,即便是伊沃托的、甚至魯昂的一流名醫(yī),也不見得治得這么好?! ∠臓枆焊鶝]去考慮,自己為什么興致勃勃地去貝爾托。即便想到這上頭,也多半會把自己這份熱心,歸因于病人傷勢嚴(yán)重,說不定還是沖著有利可圖。平日工作平淡無奇,難道真的就是為了這些,他才把前往農(nóng)莊,當(dāng)成迷人的散心?去的日子,他總是早早起床,跨上座騎,快馬加鞭;到了農(nóng)莊門前,滾身下馬,在草地上擦凈鞋子,戴上黑手套,才往里進(jìn)。每當(dāng)?shù)搅四莻€院子,感到柵欄門被自己的肩膀頂開,看見公雞在墻頭打鳴,伙計們出來迎他,他就欣喜不已。他喜歡那里的谷倉和馬廄,喜歡魯奧老爹拍著他的手,管他叫救命恩人,喜歡愛瑪小姐的小巧木靴,踩在廚房洗凈的石板地上,在他面前走動。木靴的高跟把她托高了一些,她一走動,鞋底便飛快掀起,擦到皮質(zhì)靴幫,嘎嘎直響?! ∶看嗡退?,她總送到第一級臺階。馬還沒牽來,她就站在那、里。再見已經(jīng)說過,彼此不再言語。清風(fēng)裹住她,吹亂頸后初生的細(xì)發(fā),或者拂動腰下的圍裙帶子,小旗般舒卷飛舞。有一次,時逢化凍,院子里樹木的皮往外滲水,屋頂?shù)姆e雪在融化。她站在門口,轉(zhuǎn)去找來小陽傘,撐開來。陽傘是波紋綢做的,晃動的濾光襯托出她白皙的臉蛋。天氣暖洋洋的,她在傘底下微笑;雪水一滴又一滴,敲打著繃緊的波紋綢,嘭嘭有聲。 夏爾頭幾次去貝爾托,夫人免不了問問病人的情況,甚至特地為魯奧先生,在她的復(fù)式賬簿里,選留了很好的一個空頁。等她得知魯奧先生有個女兒,便多方打聽,了解到魯奧小姐是在圣烏爾蘇拉會①修道院上的學(xué),據(jù)說受過良好教育,自然懂得跳舞、地理、畫畫、刺繡,還能彈鋼琴。這還了得! “怪不得每次去見她,”她暗自思忖,“他總是春風(fēng)滿面,總要穿新坎肩,也不怕雨淋壞了!?。∵@個女人!這個女人!……” 她本能地不喜歡魯奧小姐。起先,她含沙射影地出出氣,夏爾聽不出來;接著故意找碴兒數(shù)落他,夏爾怕吵鬧,權(quán)當(dāng)沒聽見;最后她冷不丁罵起來,夏爾無言以對。憑什么還往貝爾托跑?魯奧先生不是好了嗎,何況人家連診費(fèi)都沒付呢。噢!原來那里有個人兒,有個能說會道、還會刺繡的人,有個女才子。人家愛的就是這個,要的就是城里小姐喲!她接著又往下說: “魯奧老頭的女兒,一位城里小姐!得了吧!他們家爺爺是放羊的,他們家有個親戚跟人吵架,出手太狠,差點(diǎn)吃了官司!她用不著那么神氣,用不著星期天穿件綢裙去教堂,以為就是女伯爵啦!再說,那個霉老頭,去年要不是靠了油菜,只怕是連債都還不清呢!” 夏爾嫌煩,就不去貝爾托了。埃洛伊茲愛情大發(fā)作,哭了吻,吻了哭,要他把手放在彌撒書上發(fā)誓,說以后再不去了。他聽從了。表面上俯首帖耳,內(nèi)心欲望卻要造反。他只好自欺欺人,天真地想,你這道禁令,管得住我去見她,卻管不住我去愛她。而且,這寡婦瘦骨嶙峋,牙齒老長,一年四季裹條黑色小披巾,尖角垂在肩胛之間,一把骨頭,套上裙袍,就像長劍人鞘;裙袍又太短,露出腳踝和交叉系在灰色襪子上的大皮鞋鞋帶。 夏爾的母親不時來看他們。可是婆婆沒住上幾天,就仿佛在兒媳的影響下,也變得刻薄起來。于是婆媳倆就像兩把刀,你一言,我一語,朝他切過來,劃過去。他不該吃得那么多!干嗎隨便來個人,都要拿酒招待?死不肯穿法蘭絨,真頑固! 開春時節(jié)出了件事,安古鎮(zhèn)的一個公證人,也就是迪比克遺孀的財產(chǎn)保管人,搭了順?biāo)?,將事?wù)所的全部錢款席卷而逃。不錯,除去六千法郎的船股之外,埃洛伊茲還有在圣弗朗索瓦街的那所房子。可是,這份當(dāng)初吹得天花亂墜的房產(chǎn),除了那點(diǎn)家具,幾件舊衣服,再沒別的在新家露過面。話要說個明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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