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時間:2010-3 出版社:浙江文藝 作者:沈從文 頁數(shù):1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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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nèi)容概要
沈從文(1902-1988),現(xiàn)代小說家、散文家。原名沈岳煥。湖南鳳凰人。苗族。他的文學(xué)創(chuàng)作數(shù)量驚人,有小說、散文、文論、自傳、通信等集子七十余種,是現(xiàn)代文學(xué)史上最多產(chǎn)的作家之一。主要作品集有《湘西散記》、《邊城》、《長河》等。其中短篇小說《貴生》、《三三》,長篇小說《邊城》、《長河》是他的代表作。美麗獨特的湘西山水滋養(yǎng)了沈從文的文學(xué)情懷和審美情調(diào),其小說大部分即以湘西生活為背景,對故鄉(xiāng)人民懷有不可言狀的同情與溫愛。本書收錄了《邊城》、《柏子》、《蕭蕭》、《丈夫》和《三三》等五篇小說。
書籍目錄
邊城柏子蕭蕭丈夫三三
章節(jié)摘錄
茶峒地方憑水依山筑城,近山一面,城墻儼然如一條長蛇,緣山爬去。臨水一面則在城外河邊留出余地設(shè)碼頭,灣泊小小篷船。船下行時運桐油、青鹽、染色的五倍子。上行則運棉花、棉紗,以及布匹、雜貨同海味。貫串各個碼頭有一條河街,人家房子多一半著陸,一半在水,因為余地有限,那些房子莫不設(shè)有吊腳樓。河中漲了春水,到水腳逐漸進街后,河街上人家,便各用長長的梯子,一端搭在自家屋檐口,一端搭在城墻上,人人爭罵著嚷著,帶了包袱、鋪蓋、米缸,從梯子上進城里去,等待水退時,方又從城門口出城。某一年水若來得特別猛一些,沿河吊腳樓,必有一處兩處為大水沖去,大家皆在城上頭呆望,受損失的也同樣呆望著,對于所受的損失仿佛無話可說,與在自然安排下,眼見其他無可挽救的不幸來時相似。漲水時在城上還可望著驟然展寬的河面,流水浩浩蕩蕩,隨同山水從上流浮沉而來的有房子、牛、羊、大樹。于是在水勢較緩處,稅關(guān)躉船前面,便常常有人駕了小舢舨,一見河心浮沉而來的是一匹牲畜、一段小木或一只空船,船上有一個婦人或一個小孩哭喊的聲音,便急急的把船槳去,在下游一些迎著了那個目的物,把它用長繩系定,再向岸邊槳去。這些誠實勇敢的人,也愛利,也仗義,同一般當(dāng)?shù)厝讼嗨?。不拘救人救物,卻同樣在一種愉快冒險行為中,做得十分敏捷勇敢,使人見及不能不為之喝彩?! ∧菞l河水便是歷史上知名的酉水,新名字叫作白河。白河下游到辰州與沅水匯流后,便略顯渾濁,有出山泉水的意思。若溯流而上,則三丈五丈的深潭可清澈見底。深潭中為白日所映照,河底小小白石子、有花紋的瑪瑙石子,全看得明明白白。水中游魚來去,全如浮在空氣里,兩岸多高山,山中多可以造紙的細竹,長年作深翠顏色,逼人眼目。近水人家多在桃杏花里,春天時只須注意,凡有桃花處必有人家,凡有人家處必可沽酒。夏天則曬晾在日光下耀目的紫花布衣褲,可以作為人家所在的旗幟。秋冬來時,酉水中游如王村、象岔、保靖、里耶和許多無名山村,人家房屋在懸崖上的、濱水的,無不朗然入目。黃泥的墻,烏黑的瓦,位置卻永遠那么妥帖,且與四周環(huán)境極其調(diào)和,使人迎面得到的印象,實在非常愉快。一個對于詩歌、圖畫稍有興味的旅客,在這小河中,蜷伏于一只小船上,作三十天的旅行,必不至于感到厭煩。正因為處處若有奇跡可以發(fā)現(xiàn),人的勞動的成果,自然的大膽處與精巧處,無一地?zé)o一時不使人神往傾心?! “缀拥脑戳?,從四川邊境而來,從白河上行的小船,春水發(fā)時可以直達川屬的秀山。但屬于湖南境界的,茶峒算是最后一個水碼頭。這條河水的河面,在茶峒時雖寬約半里,當(dāng)秋冬之際水落時,河床流水處還不到二十丈,其余只是一灘青石。小船到此后,既無從上行,因此凡是川東的進出口貨物,得從這地方落水起岸。出口貨物俱由腳夫用桑木扁擔(dān)壓在肩膊上挑抬而來,人口貨物也莫不從這地方成束成擔(dān)的用人力搬去?! ∵@地方城中只駐扎一營由昔年綠營屯丁改編而成的戍兵,及五百家左右的住戶。(這些住戶中,除了一部分擁有一些山田同油坊,或放賬屯油、屯米、屯棉紗的小資本家外,其余多數(shù)是當(dāng)年屯戍來此有軍籍的人家。)地方還有個厘金局,辦事機關(guān)在城外河街下面小廟里,經(jīng)常掛著一面長長的幡信。局長則長住城中。一營兵士駐扎老參將衙門,除了號兵每天上城吹號玩,使人知道這里還駐有軍隊以外,其余兵士仿佛并不存在。冬天的白日里,到城里去,便只見各處人家門前各晾曬有衣服同青菜;紅薯多帶藤懸掛在屋檐下;用棕衣作成的口袋,裝滿了栗子、榛子和其他硬殼果,也多懸掛在檐口下。屋角隅各處有大小雞叫著玩著。問或有什么男子,占據(jù)在自己屋前門限上鋸木,或用斧頭劈樹,劈好的柴堆到敞坪里去如一座一座寶塔。又或可以見到幾個中年婦人,穿了漿洗得極硬的藍布衣裳,胸前掛有白布扣花圍裙,躬著腰在日光下一面說話一面作事。一切總永遠那么靜寂,所有的人每個日子都在這種不可形容的單純寂寞里過去。一分安靜增加了人對于“人事”的思索力,增加了夢,在這小城中生活的,各人自然也一定各在分定一份日子里,懷了對于人事愛憎必然的期待。但這些人想些什么?誰知道!住在城中較高處,門前一站便可以眺望對河以及河中的景致,船來時,遠遠的就從對河灘上看著無數(shù)纖夫,那些纖夫也有從下游地方,帶了細點心、洋糖之類,攏岸時卻拿進城中來換錢的。船來時,小孩子的想象,應(yīng)當(dāng)在那些拉船人一方面。大人呢,孵一窠小雞,養(yǎng)兩只豬,托下行船夫打副金耳環(huán),帶兩丈官青布,或一壇好醬油,一個雙料的美孚燈罩回來,便占去了大部分作主婦的心了。 這小城里雖那么安靜和平,但地方既為川東商業(yè)交易接頭處,因此城外小小河街,情形卻不同了一點。也有商人落腳的客店,坐鎮(zhèn)不動的理發(fā)館。此外,飯店、雜貨鋪、油行、鹽棧、花衣莊,莫不各有一種地位,裝點這條小河街。還有賣船上檀木活車竹纜與鍋罐鋪子,介紹水手職業(yè)吃碼頭飯的人家。小飯店門前長案上常有煎得焦黃的鯉魚豆腐,身上裝飾了紅辣椒絲,臥在淺口缽頭里,缽旁大竹筒中插著大把朱紅筷子,不拘誰個愿意花點錢,這人就可以傍了門前長案坐下來,抽出一雙筷子捏到手上,那邊一個眉毛扯得極細、臉上擦了白粉的婦人就走過來問:“大哥,副爺,要甜酒?要燒酒?”男子火焰高一點的,諧趣的,對內(nèi)掌柜有點意思的,必故意裝成生氣似的說:“吃甜酒?又不是小孩子,還問人吃甜酒!”那么,釅冽的燒酒,從大甕里用木濾子舀出,倒進土碗里,即刻就來到身邊案桌上了。這燒酒自然是濃而且香的,能醉倒一個漢子的,所以照例也不會多吃。雜貨鋪賣美孚油及點美孚油的洋燈與香燭、紙張。油行屯桐油。鹽棧堆四川火井出的青鹽。花衣莊則有白棉紗、大布、棉花,以及包頭的黑縐綢出賣。賣船上用物的,百物羅列,無所不備,且間或有重到百斤的鐵錨,擱在門外路旁,等候主顧問價的。專以介紹水手為事業(yè),吃水碼頭飯的,在河街的家中,終日大門必敞開著,常有穿青羽緞馬褂的船主與毛手毛腳的水手進出,地方像茶館卻不賣茶,不是煙館又可以抽煙。來到這里的,雖說所談的是船上生意經(jīng),然而船只的上下,劃船拉纖人大都有個一定規(guī)矩,不必作數(shù)目上的討論。他們來到這里大多數(shù)倒是在“聯(lián)歡”。以“龍頭管事”作中心,談?wù)擖c本地時事,兩省商務(wù)上情形,以及下游的“新聞”。邀會的,集款時大多數(shù)都在此地;扒骰子看點數(shù)多少輪作會首時,也常常在此舉行。真真成為他們生意經(jīng)的,有兩件事:買賣船只,買賣媳婦。
編輯推薦
沈從文,現(xiàn)代小說家、散文家、歷史文物研究家,京派小說代表人物,《邊城》是其小說的代表作,是我國文學(xué)史上一部優(yōu)秀的抒發(fā)鄉(xiāng)土情懷的中篇小說。它以二十世紀(jì)三十年代川湘交界的邊城小鎮(zhèn)茶峒為背景,以兼具抒情詩和小品文的優(yōu)美筆觸,描繪了湘西地區(qū)特有的風(fēng)土人情;借船家少女翠翠的愛情悲劇,凸顯出人性的善良美好與心靈的澄澈純凈,其獨特的藝術(shù)魅力,生動的鄉(xiāng)土風(fēng)情吸引了眾多海內(nèi)外的讀者。本書收錄了《邊城》、《柏子》、《蕭蕭》、《丈夫》和《三三》等五篇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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