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時間:2010-3 出版社:浙江文藝出版社 作者:(加) 西頓 頁數(shù):180 譯者:祁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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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本書是著名的博物學(xué)家、藝術(shù)家、教育學(xué)家、探險家西頓的作品。歐內(nèi)斯特.湯普森·西頓(1860-1941),一八六。年生于英國,一八六六年移民到加拿大,晚年加入美國國籍。他從小聰明過人,十五歲時開始匯編自己的加拿大鳥類索引,并立志當(dāng)一名博物學(xué)家。一八八一年他返回加拿大,投奔在馬尼托巴的哥哥阿瑟。此后幾年,他帶著畫夾和筆記本出沒于馬尼托巴的卡伯里群山中。也就在那時,他寫了自己最有名的著作。一八八九年,《我所知道的野生動物》出版,大獲成功。他在這本書的序言里反復(fù)強調(diào)他寫的故事是真實的。這本書和他其他的動物故事作品開創(chuàng)了一種新的文學(xué)體裁:寫實動物小說,西頓也因此贏得了“動物小說之父”的美名。西頓是個多產(chǎn)的作家,一生共著有六十多本書,他的作品一直是喜愛野生動物者必讀的經(jīng)典。 本書收錄了西頓較有代表性的十篇野生動物故事,分別選自《我所知道的野生動物》、《動物英雄傳》、《野生動物的生活》、《野生動物的習(xí)性》四部著作。這四本書是西頓眾多著作中最出名,也是最受歡迎的,里面描寫到的動物有狗、馬、猴、猞猁、馴鹿和松雞等?! ±鞘俏黝D最喜歡的動物,他認(rèn)為狼既聰明又高貴。在這本書里有三只不同的狗的故事,與所有的同類一樣,他們免不了和狼有著各種各樣的瓜葛,雖然是狗的故事,卻總會看到狼的影子:忠心耿耿的賓果對群狼狠下殺手,在危難之際解救了自己的主人。但這并不妨礙他與母狼交往,他甚至玩忽職守,聽任母狼胡作非為。那只母狼被殺后,他也毫不掩飾自己的立場,與“劊子手”奧立佛結(jié)下深仇大恨。盡管中過一次毒,他還是改不了狼的本性,喜歡吃死馬,喜歡過狼的生活,終于再次誤食毒餌,死在了主人家的門檻上…… 西頓動物故事里的主角都是根據(jù)真實的動物塑造的,盡管有些故事是由許多動物的故事拼湊起來的,但每個細(xì)節(jié)都來源于生活,所以他的作品被稱為“寫實動物小說”。西頓書中的動物不會說話,但他們與人類有許多共通之處:他們也有愛,如猞猁媽媽本能的母愛,熊媽媽“壞脾氣”對小熊約尼的溺愛。他們愛好自由,向往自由,追求自由,那匹無法無天的墨黑棗紅駒寧愿在寒天凍地里立在風(fēng)雪中,也不要溫暖舒適、有現(xiàn)成草料的馬廄,他就是匹野馬,為自由而生!他們篤信忠義,也有情有意,狗兒的忠誠自不消說,小熊約尼和“壞猴”吉妮在病重時對于諾拉和飼養(yǎng)員的那份依戀與癡嬌簡直如出一轍,讓人感動。但動物畢竟不是人,所以熊媽媽“壞脾氣”對小熊約尼忽冷忽熱,關(guān)鍵時刻拋下愛子約尼似乎也理所當(dāng)然,而且從此淡忘了;紅毛領(lǐng)謹(jǐn)慎聰明,卻想不到走為上計,偏偏要與獵人對抗到底,最終中了圈套,悲慘喪命?! ∥黝D是為動物著書立傳的作家,他認(rèn)為野生動物和人一樣,是有情有欲的生靈。他們有個性,有愛恨,憑著強烈的本能與自然、與人類抗?fàn)帲簧偸且员瘎「娼K??杀M管如此,他筆下的動物仍然充滿了生命的尊嚴(yán),他們驚心動魄的故事不僅向我們展現(xiàn)了一個充滿愛恨情仇的動物世界,而且也讓我們獲得了不少關(guān)于大自然的,尤其是關(guān)于動物的豐富知識。西頓的作品雖然不是專為孩子們所寫,卻讓一代代熱愛動物的孩子選擇了它們,它們不僅激發(fā)了孩子們豐富的想象,讓他們得到了許多自然科學(xué)知識,還讓他們學(xué)會了愛,為他們的童年增添了豐富的回憶。
內(nèi)容概要
本書收錄了西頓較有代表性的十篇野生動物故事,分別選自《我所知道的野生動物》、《動物英雄傳》、《野生動物的生活》、《野生動物的習(xí)性》四部著作。這四本書是西頓眾多著作中最出名,也是最受歡迎的,里面描寫到的動物有兔、狗、馬、猴、猞猁、馴鹿和松雞等?! ∥黝D動物故事里的主角都是根據(jù)真實的動物塑造的,盡管有些故事是由許多動物的故事拼湊起來的,但每個細(xì)節(jié)都來源于生活,所以他的作品被稱為“寫實動物小說”。西頓書中的動物不會說話,但它們有個性,有愛恨,憑著強烈的本能與自然、與人類抗?fàn)?,雖然一生總是以悲劇告終??杀M管如此,他筆下的動物仍然充滿了生命的尊嚴(yán),它們驚心動魄的故事感動了一代代的讀者。西頓的作品不是專為喜愛野生動物者所寫,也不是專為青少年所寫,卻讓一代代熱愛動物的孩子選擇了它們,它們不僅激發(fā)了孩子們豐富的想象,讓他們得到了許多自然科學(xué)知識,還讓他們學(xué)會了愛,為他們的童年增添了豐富的回憶。
作者簡介
歐內(nèi)斯特?湯普森?西頓(1860-1941),著名的博物學(xué)家、藝術(shù)家、教育學(xué)家和探險家。一八六○年生于英國,一八六六年移民到加拿大,晚年加入美國國籍。他從小聰明過人,十五歲時開始匯編自己的加拿大鳥類索引,并立志當(dāng)一名博物學(xué)家。一八八一年他返回加拿大,投奔在馬尼托巴的哥哥阿瑟。此后幾年,他帶著畫夾和筆記本出沒于馬尼托巴的卡伯里群山中。也就在那時,他寫了自己最有名的著作。一八八九年,《我所知道的野生動物》出版,大獲成功。他在這本書的序言里反復(fù)強調(diào)他寫的故事是真實的。這本書和他其他的動物故事作品開創(chuàng)了一種新的文學(xué)體裁:寫實動物小說,西頓也因此贏得了“動物小說之父”的美名。西頓是個多產(chǎn)的作家,一生共著有六十多本書,他的作品一直是喜愛野生動物者必讀的經(jīng)典。
書籍目錄
小戰(zhàn)馬——一只長耳大野兔的傳記賓果——我家狗的故事巫利——一只黃狗的故事紅毛領(lǐng)——頓谷里的一只松雞的故事男孩與猞猁白馴鹿傳奇誠哥兒——小狗成長記約尼熊烈馬墨黑棗紅駒吉妮——惡猴馴順記
章節(jié)摘錄
小戰(zhàn)馬——一只長耳大野兔的傳記 一 小戰(zhàn)馬幾乎認(rèn)識鎮(zhèn)里所有的狗。首先,有一只追過他多次的棕色大狗,他總是溜進木籬笆上的一個小洞里,把那只狗甩掉。其次,有一只可以跟著他鉆過那個小洞的、很活躍的小狗,對付他的辦法就是從一個岸陡水急、二十英尺寬的灌溉渠躍過去。那只狗可跳不過去。這是對付那個敵手的“妙方”,小男孩們一直把那一塊兒地方叫做“兔兒跳舊址”。不過有只灰狗比長耳兔跳得還要好,追兔子時要是從籬笆那里鉆不過去,他就干脆從上面跳。他不止一次地考驗小戰(zhàn)馬的勇氣和毅力,長耳兔幸虧躲閃得及時才保住性命,后來他們一直跑到了奧塞奇人的籬笆前,這時灰狗才罷手。此外,鎮(zhèn)里有一群大大小小的惡狗,不過在野外他們很容易就被甩開了?! ≡卩l(xiāng)下,每戶農(nóng)家都養(yǎng)了一只狗,但是小戰(zhàn)馬真正害怕的只有一只;那是一只兇猛的長腿黑狗,那畜生身手敏捷,而且一追到底,好幾次都幾乎將小戰(zhàn)馬逼得走投無路?! ≈劣阪?zhèn)上的貓兒,他并不在乎;他只是偶爾受到他們的威脅。一個月夜,有一只屢屢得勝、興奮得臉兒漲紅的超大個的公貓,他爬了過來,來到他吃草的地方。長耳朵戰(zhàn)馬看到了那個眼睛閃著光的黑色生靈,就在快要拼命逃走的那一剎那,他面對著他,身子立了起來,蹲坐著——后腿立著,保持高度的警覺,寬寬的耳朵向上聳著,一下子就長長了六寸;接著他發(fā)出很大的哧哧的聲音,這已經(jīng)是他最大的吼聲了,他向前一下子蹦了五尺遠(yuǎn),落在貓兒的頭上,后腳上鋒利的爪子使勁地往里撓,老公貓被這個兩條腿的巨人給嚇壞了,落荒而逃。這一招他試過好幾次,屢屢得手,不過有那么兩次他敗得很慘:一次是那只貓兒原來是個貓媽媽,身邊圍著小貓咪們,于是長耳朵戰(zhàn)馬只好逃命;另一次是他給弄錯了,竟然重重地落在了一只臭鼬的頭上。 不過灰狗才是最危險的敵人,本來小戰(zhàn)馬可能會在他的手里喪命,但所幸的是長耳兔的神奇探險最終以喜劇收場?! ∷窃谝估锍圆荩荒莻€時候敵人比較少,而且容易躲藏;但是有一天冬日破曉時分,他在一叢苜蓿地逗留了很長時間,正穿過空曠的雪地往他喜歡的那個窩走,這時正好遇見那只灰狗在鎮(zhèn)子外面四處覓食,厄運降臨了。雪地空曠,天光漸亮,根本無處藏身,無奈之下,長耳兔只得在曠野上跑呀跑,松軟的雪花對灰狗并沒有大礙,長耳兔卻為此吃了苦頭?! ∷麄兿蜻h(yuǎn)處跑去——一對身體健康、超級出色的跑步選手???!他們掠過雪地,敏捷的爪子剛一著地就啪啪啪地?fù)P起一小堆一小堆的雪來。一會兒往東,一會兒往西,轉(zhuǎn)向,躲閃,他們你追我趕。狗兒占盡天時地利——他正肚子空空,而且天寒地凍,雪地松軟——而兔子呢,吃了滿滿一肚子的苜蓿,無法大展身手,但他腳兒啪啪地跑得飛快,立時見到一小堆一小堆的雪紛紛地噴濺開來。他們繼續(xù)在空地上你追我跑;近旁沒有可以求助的籬笆,長耳兔試圖往木柵欄那兒跑,但每次都被那只獵狗巧妙地攔了回去。長耳兔的耳朵已經(jīng)失去了威風(fēng),不再向上高聳著,不用說,這肯定是他沒了心勁或是氣力不足的信號,正在這時,這兩桿旗子突然直挺挺地豎起來了,好像猛地冒出來了一股力氣。小戰(zhàn)馬使出渾身的勁兒,并沒有向北往籬笆那里跑,而是奔向東面,上了空曠的大草原。灰狗跟著,相距不到五十碼遠(yuǎn)時長耳兔左躲右閃,讓這個兇猛的追兵無可奈何;接著他又使出下一招,重新向東折回到原路,他就這樣邊變向邊躲閃,一路徑直地往最近的那戶農(nóng)家跑,那里有一圈很高的木柵欄,上面有個雞窩口,那兒還住著他最恨的另一個敵人——那只大黑狗。外層的籬笆讓灰狗耽擱了一小會兒,長耳兔乘機沖過雞窩口,進了院子,他在邊上藏了起來?;夜忿D(zhuǎn)來轉(zhuǎn)去,急急地跑到那道矮門前面,從上面跳了過去,落在雞群中間,頓時,母雞咯咯咯地拍著翅膀四處逃散,有幾只綿羊也咩咩咩地大聲叫著。母雞們天然的衛(wèi)士,那只大黑狗,跑來營救,小戰(zhàn)馬又從那個他進來的洞口溜了出去。他身后養(yǎng)雞的院子里發(fā)出可怕的狗兒撕咬的聲音,隨即又添了人的喊聲。結(jié)局如何他不得而知,也無心了解,但值得一提的是,那只先前住在紐徹森的快腿黃狗后來再也沒有騷擾過他?! 《 ¢L期以來,苦日子、好日子總是輪著個兒地來,這被當(dāng)做順理成章的事兒;但近些年來,卡斯卡多州讓長耳大野兔們遭受了一系列非同一般的起起伏伏。過去的時候,他們不停地與鳥獸斗,與嚴(yán)寒酷暑斗,與瘟疫斗,與滋生惡疾的蚊蟲斗,可他們都挺過去了。但是農(nóng)夫們來了,他們在這片鄉(xiāng)野安家落戶,帶來了許多變化?! 」穬汉瞳C槍大量地到來,削減了山狗、狐貍、狼、獾和鷹這些捕食長耳兔的動物們的隊伍,結(jié)果才幾年的時間,兔子就一大群一大群地成倍增加;不過現(xiàn)在瘟疫爆發(fā)了,把他們一掃而光。唯有最強的——活了兩季的——幸存了下來。有一陣兒,長耳兔是稀罕貨;但是在這段時間又來了另一種變化。栽在各處的桑橙樹籬提供了一個新的藏身之處,當(dāng)今長耳兔的安全不在于速度,更多的在于腦力,那些聰明的,有狗或是山狗追時,會跑向最近的籬笆,趁敵人正在找大的洞口好繼續(xù)追擊的間隙,他們就鉆進小洞逃走。山狗針對這種情況,想出了一種接力追捕的計策。這種計策就是一只山狗守一塊陣地,另一只守旁邊的那塊陣地,如果兔子用“籬笆計”,他們就兩面夾擊,一般都會逮到獵物。對此,兔子的補救措施就是要有一雙利眼,好早點看見第二只山狗,避開那塊區(qū)域,然后要有一雙好腿,甩開第一個敵人?! ∮谑情L耳野兔們接連不斷地一會兒多、一會兒少,一會兒多得數(shù)不清,一會兒又少到剩不了幾只,現(xiàn)在這會兒又開始多起來,那些幸存下來的,經(jīng)過了上百次嚴(yán)峻的考驗才被篩選出來,他們具備了繁衍壯大的能力,而在這同一塊地方,他們的祖輩連一個季節(jié)都活不過去?! ∷麄兿矚g的地域,不是大牧場上開闊的空地,而是農(nóng)場上錯綜復(fù)雜、遍布籬笆的田野,那些農(nóng)場呢,都小小的,挨得很近,就像是一個散亂的大村莊。 在紐徹森火車站附近,突然冒出來一個種蔬菜的村子。一里以外的野地里盛產(chǎn)經(jīng)過篩選的、新品種的長耳大野兔。其中有一位人稱“雪亮眼兒”的兔夫人,她一身灰色坐在灰色的樹叢中時,最大的特點就是那雙雪亮的眼睛,她由此得名?! ∷艿每?,可她最拿手的卻是籬笆游戲,常常弄得山狗們昏頭昏腦。她把窩筑在外面,安在一片空曠的牧場上,古老的草原上這一地帶依然保持著原樣。她在這里生兒育女。有一只兔仔和她一樣,眼睛雪亮,毛色銀灰,而且遺傳了幾分她那種隨機應(yīng)變的天賦,但是在另一只兔仔身上,則顯現(xiàn)出一種難得的完美組合,他既遺傳了媽媽的天分,又具備平原上新品種的長耳大野兔中最優(yōu)秀的那一只兔子身上最優(yōu)秀的品質(zhì)?! ∵@就是那只我們一直跟在后面、隨著他一起探險的兔子。也正是他,后來在那片草地上贏得了“小戰(zhàn)馬”的稱號,從此便享譽世界?! ∷淹愂惯^的老伎倆又翻了出來,而且派上了新用場,對付那些自古就有的老仇人,他學(xué)會了新發(fā)明的招數(shù)。 才是個小崽子的時候,他就想出了一個計策,真不愧是卡斯卡多地區(qū)最聰明的兔子。那次有只可怕的小黃狗攆他,他在田地和農(nóng)場間左躲右閃,想擺脫那只狗,但只是白費力氣。對付山狗這種玩法很好,因為農(nóng)夫和狗兒經(jīng)常會趕走山狗,不知不覺中給長耳兔幫了大忙。但是此刻這個計策根本不起作用,只見那只小狗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馗谒竺?,一個籬笆又一個籬笆地穿了過去,而長耳朵戰(zhàn)馬呢,還沒有完全長大,也遠(yuǎn)不如對方老到,他漸漸地開始發(fā)急。他的耳朵不再向上支棱著,而是向后斜著,有時候還耷拉下來平躺著,這時他飛奔到一個奧塞奇人的籬笆前,從一個很小的洞鉆了過去,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他的敵人也身手敏捷,和他一樣完成了同樣的動作,連一秒鐘都沒有耽擱。地的中間是一小群牛,還有一只小牛犢?! ∫吧鷦游锷砩嫌幸环N奇怪的念頭,當(dāng)他們走投無路時,會信任陌生人。他們明白身后的仇敵意味著死路一條。只有一個機會,而且是只剩下這個唯一的機會,那就是陌生人或許會搭手援救;正是這種絕處逢生的機會,將長耳朵戰(zhàn)馬引向了奶牛?! 〔挥谜f,奶牛原本會站在一邊,無動于衷,任由兔子著急,這也與他們無關(guān);但他們對于狗兒有種根深蒂固的仇恨,看見那只黃色的惡狗連蹦帶跳地跑了過來,他們便豎起尾巴,鼻子朝天;他們生氣了,鼻子嗅呀嗅,接著隊伍合攏來,在那只帶著小牛犢的奶牛的帶領(lǐng)下,向狗兒沖鋒,這當(dāng)兒,長耳兔在一片刺啦啦的矮林子里找到地方藏了起來。狗兒轉(zhuǎn)向一邊,去咬小牛犢,至少那只老奶牛認(rèn)為他有這種打算,她向狗兒追去,氣勢兇猛,狗兒趕緊拔腿就逃,他險些在地里丟了性命?! ∵@個好計策早就有了——毫無疑問,自古就有,那時候?qū)?yīng)奶牛和狗兒這兩個角色的是水牛和山狗。這條計策長耳兔一直記著,而且憑著它,不止一次地保全了性命?! 〔还苁钦擃伾€是比力氣,他都是個珍品?! 游锏拿袃蓷l總的原則,他們不是遵循這一條,就是符合另外一條:一條是毛色要與周圍的環(huán)境相配,以便隱藏——這叫做“保護性原則”;另一條是出于某幾種目的,要使毛色非常顯眼——這叫做“指示性原則”。長耳大野兔很古怪,給他們上色時這兩條都兼顧到了。當(dāng)他們蹲在灌木叢里或是藏在土塊中間的窩里時,他們的耳朵、頭、背和身體兩側(cè)是柔和的灰色;他們和地的顏色正好相配,只有走到近前才能看見他們——他們的毛色是保護性的。可是一旦長耳兔意識到敵人正在接近并且會發(fā)現(xiàn)他,這時他就會跳起來,匆忙離開。這一下他扔掉了所有的偽裝,灰色好像不見了;他閃電般突然變了,耳朵顯出雪一樣的白色,耳尖是黑色,白色的腿兒,黑色的小圓尾巴,尾巴邊上有一圈搶眼的白色。這會兒他成了一只黑白花色的兔子。他身上的著色是指令性的。怎么就變了呢?很簡單。耳朵的正面是灰色的,后背是黑白相間的。黑色的尾巴周圍套著一圈白色,而腿呢,藏在下面。他正蹲著呢。他坐著的時候,灰色的斗篷就被拉下來,而且變大了,但當(dāng)他跳起來時,斗篷稍稍收縮了一點,他那些黑白相間的斑點就全都顯現(xiàn)出來,先前他身上的顏色像是在低聲地說:“我是土塊”,同樣地,這會兒,那些顏色仿佛在高聲大喊:“我是一只長耳大野兔?!薄 ∷蓡嵋@樣呢?一個急于奔命、生性膽小的生靈干嗎不想辦法躲起來,卻要借此向全世界宣告自己姓甚名誰?其中必有緣故。這樣做肯定劃算,要不,兔子才不會這么干呢?! 〈鸢甘牵绻阉@起來的那個生靈是他的同類——也就是說,拉錯了警報——那么,顯出舉國統(tǒng)一的毛色,錯誤馬上就被糾正了。另外,如果那是只山狗,或是狐貍,或是狗兒,他們立刻就會看出,這是一只長耳大野兔,他們明白去追這樣一只兔子對他們來說就是浪費時間。其實他們的意思是:“這是一只長耳大野兔,在野外賽跑我趕不上他?!彼麄兞T手不追了,而那,當(dāng)然啦,為長耳兔省去了大量不必要的奔跑,而且也不用擔(dān)驚受怕。黑白相間的斑點是長耳兔的國服,也是他們的國旗。在劣等貨的身上,這些斑點的顏色比較沉悶,可是在上好的貨色身上,斑點不僅大,而且格外地亮。而小戰(zhàn)馬呢,坐在窩里時,顏色發(fā)灰,但當(dāng)他向狐貍和淺黃色的山狗憤然宣戰(zhàn)時,顏色一下子就變艷了,紅得像火,白得似雪,他還在他們面前悠然起舞,起先他是只黑白花紋的長耳兔,接著變成了一個小小的白色圓點,最后像一點輕飄飄的絨毛,直到他跑遠(yuǎn),完全沒了蹤影?! ≡S多農(nóng)家狗兒都明白這樣一個道理:“毛色發(fā)灰的兔子你也許可以逮得到,但那種顏色分明、黑白花紋的兔子干脆就別做打算了?!钡拇_,狗兒興許會跟著追上一陣,但僅僅是為了趕著好玩,而且小戰(zhàn)馬力氣漸長,于是稍有一點風(fēng)吹草動,他就巴不得被狗追著跑上一趟,而且他還盡干一些天分不如他的兔子逃都逃不及的危險事兒?! ¢L耳兔和所有的其他野生動物一樣,有屬于自己的范圍或地區(qū),而且很少去外面游蕩。他的地盤約有三里寬,由村子的中央一直向東延伸。整個這一片,他東一個西一個地有好些“窩”, 當(dāng)?shù)厝私凶觥翱摺?。這些窩干脆就是些空洞,上面有灌木叢或草叢做掩護,里面沒有任何墊襯,除非偶爾冒出點草或是吹進來幾片樹葉。不過,舒適這一點是不會忘的。有些窩是為熱天準(zhǔn)備的;朝北,比地面只低那么一丁點,充其量不過是些陰涼處。為冷天準(zhǔn)備的洞面朝著南面,其他那些為雨天而準(zhǔn)備的窩頂上有草,蓋得密密實實的,而且是朝西的。白天他在這個或那個窩里待著,夜里他出去和同類一起吃草,像許多小狗崽一樣在月下追逐嬉鬧,太陽一出來就趕緊走人,根據(jù)天氣回到相應(yīng)的窩里,安安穩(wěn)穩(wěn)地歇著。 對長耳兔來說,夾在農(nóng)場中間的那塊地方是最安全的,那里不僅有奧塞奇人的籬笆,還有新近出現(xiàn)的帶刺的鐵絲,如果敵人來了,他們就會在路上遇到這些障礙和危險??墒巧虾玫牟萘想x得比較近的那個村子,正好夾在一些靠種菜賣錢的農(nóng)場中間——草料絕佳,但異常地兇險。平原上有一些危險沒了,但人呀、狗呀、翻不過去的籬笆呀,這些更大的危險大大地增加了。人們發(fā)現(xiàn)他把窩筑在了一個菜農(nóng)的瓜地中間,但是對于那些熟知小戰(zhàn)馬的人來說,這算不上什么稀奇事。他周圍危機四伏,但每一次當(dāng)他不得不飛奔逃命時,就有種非同一般的喜悅勁兒從他心里一股股地冒出來,而籬笆呢,上面有好多好多的洞,而且還有一籮筐的錦囊妙計,助他逢兇化吉。 三 紐徹森是個典型的西部小鎮(zhèn)。這里,為丑化小鎮(zhèn)而做的艱苦努力隨處可見。街道又直又平,路上沒有彎兒,也沒有景兒。房子很便宜,是用不結(jié)實的木板和油毛氈搭起來的,建得很簡陋,而且,丑就丑吧,還不誠實,每個房子都裝模作樣的,想顯得漂亮些。有一個在房子正面做了假,看起來像是兩層樓,另一個假裝是磚房,第三個搞得像座大理石的神廟?! 〉蠹叶家恢抡J(rèn)為自己是人類的住所中最丑陋的家伙,每個房子都道出了主人心里的秘密——湊合上一年半載,然后搬到別處去。此處唯一的美景,不經(jīng)意間出現(xiàn)了,長長的兩排靠人力栽植的遮陽樹,雖說被丑化到了極致,樹干被刷白了,樹冠也給剪短了,但依然可愛,而且生機勃勃?! ℃?zhèn)里唯一的一個有點美感的建筑是那臺谷物升降機。它沒有擺姿勢,裝成是希臘的神廟或瑞士的山間木屋,而是簡簡單單的,就是一臺結(jié)實、耐用、誠實的谷物升降機。在每條街的盡頭都可以看到遠(yuǎn)處的大草原,那里有農(nóng)舍,有風(fēng)車輪,還有長長的、一道一道的奧塞奇人的籬笆。至少這里有了一樣有意思的東西——灰綠色的籬笆,厚實,而且高,墜著橘子一般的金色的果實,果子不能吃,但是在這里,它們比沙漠里的雨水還要受人歡迎;因為這些圓蛋蛋是美的東西,它們吊在堅韌的長枝上,和柔弱的綠葉一起奏出一曲顏色的和音,讓疲憊的看客賞心悅目?! ∵@種小鎮(zhèn)是人人都想逃離的地方,而且逃得越快越好,有位游客冬末時節(jié)不得已在這里滯留了兩天,對此他也是同樣的想法。他打聽當(dāng)?shù)赜心男┚包c?!叭ゾ瓢砷g的路上”有只塞在箱子里的白麝鼠,四十年前被印第安人剝?nèi)ヮ^皮的老煙鬼巴林,還有吉特?卡森抽過的煙斗,全都沒有看頭,于是他轉(zhuǎn)而去了大草原,那里依然是一片白色,遍地積雪?! 」穬毫粝碌臒o數(shù)痕跡中有一個印子吸引了他的目光,這就是長耳大野兔的痕跡。他問路人鎮(zhèn)里有沒有兔子?! 皼]有,我估計沒有。我從來沒見過?!蹦侨嘶卮鸬?。一個在磨坊里干活的人給出了同樣的回答,但是有個拿著一捆報紙的小男孩說:“我敢打賭絕對有;外面的大草原上兔子多得是;他們成群結(jié)隊地跑到鎮(zhèn)里來。對了,就在斯?卡布家的瓜地旁邊住著一個老大老大的家伙,一個大得不得了的家伙,黑白花色,簡直和跳棋一模一樣!”就這樣,他把那個外鄉(xiāng)人打發(fā)到東面去了?! ∧莻€“老大老大,大得不得了的家伙”正是小戰(zhàn)馬。他并不住在斯?卡布的瓜地里;他只是偶爾去一下。這會兒他不在那兒;他在朝西的窩里,因為刮來了一股刺臉的東風(fēng)。那個窩在麥迪遜大街的正東面,兔子看著那個外鄉(xiāng)人朝著這個方向慢騰騰地走了過來。那人一直在沿著大路走,長耳兔也就靜悄悄的,但很快那條路向北轉(zhuǎn)了個彎,那個人意外地離開大路,徑直向前走去。這一下長耳兔看出麻煩來了。那人剛一離開人們常走的那條道,他就從窩里蹦了出來,猛地一轉(zhuǎn)身,飛一般地掠過大草原奔正東而去。 一只逃避敵人的長耳大野兔通常情況下一蹦能跳八九尺遠(yuǎn),一次能連蹦五六下,這樣就完成了一個“偵察騰躍”,跳得不遠(yuǎn),但在空中跳得很高,為的是高出草木和灌木叢,了解地形。年齡較小的蠢兔子每跳四下就會來個“偵察騰躍”,所以浪費掉很多的時間。聰明的長耳兔跳八九下才來個騰躍,為的是觀察。但是長耳朵戰(zhàn)馬,當(dāng)他快跑時,跳十二下騰躍一次,就能獲得所有需要的信息,而他每飛躍一次能跳出十到十四尺遠(yuǎn)的距離。不過在他留下的印痕中還顯現(xiàn)出另外一種他個人所獨有的特點。當(dāng)棉尾兔跑的時候,他的尾巴緊緊地卷在背上,不會碰著雪。而當(dāng)長耳兔跑的時候,他的尾巴向下耷拉著或是向后吊著,尾巴尖或卷或直,具體怎么樣要看每只兔子各自的情況;有些兔子,尾巴垂直向下,所以呢,腳印后面常常留下一個小鉤。小戰(zhàn)馬那根黑亮黑亮的尾巴,長得非同一般,他每蹦一下,尾巴就在雪地里留下一個長長的鉤,那個長呀,光是這個鉤就幾乎足以說明是哪只兔子留下的印痕?! ‘?dāng)下,有些兔子看見只有一個獵人,而且沒帶狗,幾乎一點兒也不害怕,但是小戰(zhàn)馬忘不了先前遭遇遠(yuǎn)程殺手的那種令人心痛的經(jīng)歷,仇人剛一接近七十五碼遠(yuǎn),他就拔腿而逃,擦著地面跳得很低,向東南而去,一直跑到一個東西向的籬笆那兒。過了籬笆后他繼續(xù)向前,像一只飛在低處的鷹,跑了一里之后他來到自己的另一個窟;在這里,他先是突然立住向四處觀望,然后便再次安頓下來繼續(xù)歇息。 但時間不長。二十分鐘后,他那了不起的擴音器耳朵緊緊地貼在地上,聽到一種連續(xù)的、有規(guī)律的聲音——嘎吱,嘎吱,嘎吱——人的腳踩在地面上的聲音,他立起身,看見那個人手里拎著一根閃著亮光的棍子,正在一點點地接近。 小戰(zhàn)馬蹦了出去,往籬笆那里跑。直到鐵絲網(wǎng)和鐵軌將他和仇人隔開,他才得著空來了一下 “偵察騰躍”,但事不湊巧,這一預(yù)防措施純屬多余,因為當(dāng)時那人正在查看蹤跡,他根本就沒看見兔子?! ¢L耳兔擦著地面一路跑著,一直都低低地觀望著,看是否還有別的敵人。他知道那人在跟蹤他,無疑他的先輩受到黃鼠狼的糾纏時所產(chǎn)生的那種古老的本能促使他弄出了雙重的腳印。他沿著一條長長的直線跑到遠(yuǎn)處的籬笆那里,沿著籬笆較遠(yuǎn)的那一面走五十碼,然后順著自己的腳印折回來,向另外一個方向跑去,一直跑到自己的另一個窟或窩。他在外面待了一整夜,急著想休息,現(xiàn)在太陽映在雪上刺人的眼;但是還沒等他把地方暖熱,那種咚咚咚的腳步聲就宣告敵人來了,他慌忙離開。 跑了半英里之后,他停下,稍稍立起身,瞧見那人還在跟著,于是他奇招迭出,把腳印拐來拐去,弄出一串亂糟糟的而且曲里拐彎的線,這樣會使大多數(shù)的跟蹤者摸不著頭腦;接著他經(jīng)過自己喜歡的一個洞,又跑了一百碼,然后從另一邊繞回來,安頓下來歇個腳,他心里有把握,知道敵人最終會聞不著氣味,被甩掉。 咚咚咚的腳步聲比之前慢了一些,但還是來了?! ¢L耳兔醒了,但他只是靜靜地坐著。那個人就在旁邊,在他前面一百碼遠(yuǎn)的鐵軌上踏著步子,他繼續(xù)往前走著,這時長耳兔躥了出來,沒被人看見,但他心里清楚這一次的情況非同尋常,需要格外用心。他們圍著小戰(zhàn)馬的家所在的那個范圍轉(zhuǎn)了一個很大的圈,這會兒離黑狗所在的那個農(nóng)舍不到一里遠(yuǎn)。那里有那個奇妙的木柵欄,上面是那個早就安排好的、討人喜歡的雞窩口。那個地方充滿了美好的回憶——在這里他贏過不止一次,尤其是在這里他把那只灰狗弄了個暈頭轉(zhuǎn)向?! 〔挥谜f,這些想法就是兔子的初衷,他并沒有打算以敵制敵,小戰(zhàn)馬公然地越過雪地,往大黑狗的籬笆跑去。 雞窩口的門關(guān)著,小戰(zhàn)馬毫不猶豫地繞著溜了一轉(zhuǎn),想找另一個洞口,卻沒找到。終于,在前面那一塊兒,有一扇門大敞著,里面的板子上躺著那只大狗,他睡得正香。那些母雞正在院子里最暖和的角落上弓著身子臥著。屋里的貓輕手輕腳的,走得很小心,她出了谷倉正往廚房去,就在這時小戰(zhàn)馬停下腳步,立在了大門口?! ∽凡端哪菆F黑糊糊的東西正在沿著大草原上遠(yuǎn)處的那個白色斜坡一點點地往下挪。長耳兔跳進院子里,沒有發(fā)出任何響聲。一只長腿大公雞,本來不該他多管閑事的,看見兔子跳過來,他發(fā)出響亮的咯咯聲。正在曬太陽的狗兒抬起頭,站了起來,長耳兔危在旦夕。他蹲下來,身子壓得很低,把自個兒變成了一團灰色的土塊。他身手靈活,但若是沒有那只貓,他還是有可能會失手。她救了他,但救得稀里糊涂,而且不情不愿。黑狗邁了三步,沖著小戰(zhàn)馬而來,不過他并不知道小戰(zhàn)馬在那兒,這下正好擋住那條逃出院子的唯一的一條路。這時候貓兒來到房子的那個角上,跳上窗臺時帶倒了一個花盆。她和狗兒之間一直是劍拔弩張,但彼此并未動手,可是這樣一個不小心,只不過才這么一下,就打破了中立。她向谷倉逃去,當(dāng)然啦,只要是有仇家在前面飛奔,就足以把狗兒送上戰(zhàn)爭之路。他們路過那只蹲伏的兔子,離兔子還不到三十尺遠(yuǎn)。他們剛一走,長耳兔就轉(zhuǎn)過身,連一聲“多謝了,貓咪”都沒說,他逃往空地,跑走了,上了那條人們常走的大路?! 》孔拥呐魅颂尕垉航饬藝?;當(dāng)那個跟蹤長耳兔腳印的人走到院子里時,狗兒又再次趴在了板子上。他拎著的,不是槍,而是一根結(jié)實的棍子,也有人把這叫做“狗藥”,為了防止狗兒咬人,他只帶了這么一件家伙?! ∵@好像就是那趟追蹤的尾聲。那一招,管它是不是預(yù)先就計劃好的,反正是成功了,兔子擺脫了那個討厭的追隨者?! 〉诙欤莻€外鄉(xiāng)人又尋了一遍長耳兔,還找到了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兔子的痕跡。他能夠認(rèn)得出來,因為有尾巴掃過的記號,每一跳都很遠(yuǎn),而且?guī)缀鯖]有“偵察騰躍”,但是和它一起,跑在旁邊的還有另外一道印痕,是只個頭小一點的兔子留下的。這兒是他們見面的地方,他們在這兒互相追著玩兒,因為看不到任何打斗的跡象;他們在這一塊地兒一起吃草,一起坐著曬太陽,他們在那一塊地兒肩并肩地漫步,他們又來到這一塊地兒在雪里嬉鬧,他倆總是在一起。只有一個結(jié)論:這是交配的季節(jié)。這里有一對長耳大野兔——小戰(zhàn)馬和他的配偶?! ∷摹 〉诙陮﹂L耳大野兔來說是個興旺年。有一條愚蠢的法令懸賞捕殺老鷹和貓頭鷹,于是引發(fā)了一場對這些長羽毛的警察們的集體大屠殺。結(jié)果兔子的數(shù)量倍增,現(xiàn)在已經(jīng)多得成災(zāi),眼看著鄉(xiāng)野就要被毀了?! ∞r(nóng)夫們制定了那條懸賞的法令,卻又深受其害,他們決定進行一場趕兔子的大行動。全縣的人都被請來了,在定好的那個早上,來到縣城北面的那條主路上,打算對上風(fēng)向的那片地區(qū)來場大清掃,最終把兔子全都趕進一個用鐵絲網(wǎng)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大棚里。不讓帶狗兒,免得添亂,槍支也不準(zhǔn)用,人多怕出危險;但是男人們,無論年齡大小,都拿著幾根長長的棒子,還要帶上一個裝滿石頭的口袋。女人們來的時候要不騎馬,要不坐小馬車;很多人帶著撥浪鼓、喇叭或罐頭盒,好弄出響聲來。有不少的小馬車后面拖著一串舊罐頭盒,或是一串綁在一起的木板條,為的是和車輪上的輻條刮擦,這樣就可以為叮叮咚咚、震耳欲聾的趕兔行動大添聲勢。兔子的聽覺出奇地敏銳,一聲噪音,會讓人類分心,但對兔子來說可能讓他們心亂如麻。 天氣正合適,早上八點發(fā)出了前進的口令。起初隊伍約五里長,每隔三四十碼有一個男的,可能是大人,也可能是小孩。小馬車和騎馬的人不得已幾乎都走的是大路;本來獵手們理當(dāng)——就榮譽而言——面對一切,并且保持陣線不垮。隊伍像是四方形的三條邊,各自向前行進。每個人都盡量弄出最大的響聲來,路上每遇到灌木叢就敲打一番。許多兔子跳了出來。有些兔子往人的隊伍那里跑,結(jié)果立即遭到陣雨般亂石的攻擊,很多都被打倒了。有一兩只硬是穿過去,逃掉了,但是絕大多數(shù)被一掃而光,倒在趕兔隊伍的面前。起初人們見到的兔子并不是很多,但還沒有走出三里遠(yuǎn),前面就到處都有兔子在跑。走過五里之后——大約花了三個小時——傳出號令,兩翼收攏。人們之間的間距縮短了,直到彼此相隔不到十尺遠(yuǎn),整個的趕兔隊伍在長長的兩翼(也可以說是兩道圍墻)的引導(dǎo)下向大棚集中;尾部的隊伍將兩翼連在一起,就形成了一個包圍圈。車夫們這會兒行軍迅速;成群成群的兔子被打死了,因為他們跑得離獵手們太近。地上散落著兔子的尸體,可是兔子蜂擁而出,似乎有增無減;在進行最后一步,快要把俘虜關(guān)進大棚里的時候,那塊被圍起來的兩英畝的地上兔子竄呀、跳呀、蹦呀,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地擠成一團。一圈一圈地他們轉(zhuǎn)呀、跳呀,想找機會跑掉;但是圈兒慢慢地逐步變小了,無情的人墻也變得更厚了,整個兔群順著那個斜槽被趕進了封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棚子里,有些兔子傻乎乎地蹲在中間,有些繞著外墻跑圈,有的躲在角落里,或是你擠我、我擠你地縮成一團?! ∧敲丛谶@所有的一切當(dāng)中,小戰(zhàn)馬去哪里了呢?趕兔隊一路攆著他,他是兔子里第一撥進大棚的??墒撬缇椭朴喓昧艘粋€篩選計劃。這個圈將成為兔子們的死亡陷阱,最健康、最健全的兔子除外。那兒有很多的兔子身體不健全;有些人以為所有的野生動物都是純正、完美的生物,那他們肯定會吃驚不已,要是他們看到這個關(guān)了四五千只長耳大野兔的圈里有這么多的兔子跛了,殘了,病了?! ∵@是羅馬式的勝利——一群被囚的賤民很快就要被宰殺掉。精選出來的貨色會被留下,上競技場。競技場?沒錯,就是那個追獵園。 在那個誘捕的大棚里,事先就為兔子們準(zhǔn)備好了許多的小盒子,它們?nèi)柬樦鴫[著,整整地一溜,至少有五百個,個個都很寬敞,足以放下一只長耳兔。 趕兔子時最后猛跑了一陣,腿腳最快的長耳兔最先跑到圈里。有些兔子腿快,但腦子笨;他們一進去就來來回回地猛跑一氣。有些兔子腿快,腦子也靈;他們趕緊找地方,鉆進小盒子里躲起來;這不,所有的盒子都滿了。就這樣選出了五百只腿腳最快、腦子最靈的兔子,這絕對不是什么萬無一失的好辦法,但是最省事,也最方便。這五百只兔子在劫難逃,最終將成為灰狗追獵的目標(biāo)。鋪天蓋地的一大堆四千多只兔子全被毫不留情地送去宰殺?! ∧翘?,五百只小盒子裝著五百只眼睛亮閃閃的長耳大野兔,被放上了火車,其中就有小戰(zhàn)馬。 五 兔子們不怎么為自己操心,別以為鬧哄哄的大屠殺結(jié)束以后,盒子里面的長耳兔們會有多么害怕;他們來到大城市附近的那個狩獵園,一個一個地被倒了出來,倒得很溫柔——沒錯,是很溫柔;羅馬衛(wèi)士們小心地看護他們的囚犯,十分地負(fù)責(zé)——長耳兔們覺得沒什么好抱怨的,大大的圍場里食物充足,也沒有敵人攪擾他們?! 【驮诘诙煸缟?,他們的訓(xùn)練開始了。好多扇活板門打開了,門的另一面是一塊很大的場地——那個園子。許多長耳兔沒事轉(zhuǎn)悠著,他們轉(zhuǎn)著轉(zhuǎn)著就從這些門鉆了過去,之后就出現(xiàn)一大幫男孩,他們把兔子往回趕,吵吵嚷嚷地邊追邊攆,直到最后,所有的兔子又全都回到那塊叫做“避風(fēng)港”的小場地上。這樣幾天下來,長耳大野兔們就學(xué)會了,知道當(dāng)自己受到追捕時,最安全的辦法就是穿過活板門回到“避風(fēng)港”。 接下來第二課開始了。這一群兔子被整個地從一扇邊門趕出來,進了一條長長的小巷子,繞著園子,轉(zhuǎn)過三面,來到最遠(yuǎn)那一頭的另一個圍場上。這就是“起點圈”。圈門通往競技場——也就是,那個園子——門開了,兔子被趕著往前跑,接著,一幫藏起來的男孩帶著狗兒,向前沖過來,在空地上攆這些兔子。整支兔子大軍上躥下跳、左奔右突地往遠(yuǎn)處跑,有些年輕一點的兔子,出于習(xí)慣,來個“偵察騰躍”,一下子躥得老高;但是飛跑在所有兔子前面的是一只極其漂亮的、黑白花色的兔子;腿兒干干凈凈,眼睛亮晶晶的,他在空地上就很顯眼,而這會兒他在賽場上成了隊伍的領(lǐng)頭先鋒,他輕松地邁著大步,遠(yuǎn)遠(yuǎn)地跑在所有兔子的前面,而兔子們呢,又遠(yuǎn)遠(yuǎn)地跑在那幫劣等狗的前面?! 翱茨?,大伙快看呀——那不是小戰(zhàn)馬嗎?”一個長相寒磣的愛爾蘭小馬倌大聲地喊著,姑且就這樣稱呼他吧。在跑道上跑到一半時,長耳兔們想起了“避風(fēng)港”,于是全部齊刷刷地朝那兒奔去,他們像是一片雪白的云,掠過了那些散亂的狗群?! ∵@就是第二課——一旦被趕出兔圈,就直奔“避風(fēng)港”。不到一周,所有的兔子都學(xué)會了,他們?nèi)紴椤白帆C俱樂部”的盛大開幕會做好了準(zhǔn)備?! ∪缃裥?zhàn)馬在馬倌和跟班的人中間出了名;他身上的顏色總是讓他很顯眼,而且他的領(lǐng)導(dǎo)地位也以某種方式得到了跟隨他一起逃命的長耳朵隊伍的認(rèn)可。每當(dāng)人們說到狗兒或是下賭注的時候,多多少少總會提到他。 “不知道今年老迪南會不會帶明基參賽?” “沒說的,我敢打賭就算他來,小戰(zhàn)馬也會把明基和她的賽友們嚇破膽?!薄 拔腋艺f還不等小戰(zhàn)馬跑到大看臺,我的老‘震’就會把他逮住?!币粋€馴狗的人大聲吼道。 “我自個兒愿意拿錢和你打這個賭,”米基說,“嗨,還有呢,俺押上整整一個月的工錢,只要是小戰(zhàn)馬上場,保準(zhǔn)沒有哪只狗能敵得過,誰也擋不住他?!薄 ∮谑撬麄儬幜似饋恚€打了賭。但是每一天,當(dāng)他們讓兔子們大顯身手的時候,就有更多的人相信小戰(zhàn)馬是一位出色的跑步選手,他總會給最優(yōu)秀的灰狗來點顏色看看,這可是件稀罕事,他讓狗兒從起點到看臺,再到“避風(fēng)港”,徑直追了一路,好不辛苦?! × 〉搅碎_幕會的第一天早上,天氣晴朗,形勢喜人。大看臺上坐得滿滿的,全是一群一群的城里人。眼前是一圈又一圈常見的那種跑道。到處都可以看見馴狗的人,他們用皮帶牽著一只灰狗或是一對,那些狗兒身上裹著毯子,卻露出強健的腿,蛇一般的脖子和形狀美觀的腦袋,腦袋上面長著爬行動物的那種長嘴巴,他們的黃眼睛滴溜溜地直打轉(zhuǎn),顯出幾分不安——他們是自然力量和人類才智混雜的產(chǎn)物,他們是用血肉造出的最出色的奔跑機器。他們的看護者把他們當(dāng)寶貝一樣守著,當(dāng)嬰兒一樣養(yǎng)著,十分地小心,不準(zhǔn)他們撿不熟悉的吃食,不讓他們聞不常見的東西,也不準(zhǔn)生人接近他們。大筆的錢被押在了這些狗的身上,人人都知道,一枚放置巧妙的大頭釘,一片做了手腳的肉,還有,一種精心混合成的氣味,都能讓一位超級的跑步選手變成毫無活力的落后分子,而這可能會把主人給毀了。狗兒按品種進行了分類,一對一對地入場,因為每場比賽照理說都是一場決斗;然后,最先到達(dá)的那些獲勝者再重新組成對。每次接受考驗時,就有一只長耳兔被趕出那個“起點圈”;身邊是用皮帶拴著的敵手,狗兒由放狗的人牽著。野兔剛一跑遠(yuǎn),那人就得讓狗兒同時起跑,把他們一起放開。場地上的是裁判,穿著鮮紅的大衣,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仳T在馬上。他跟在后面一塊兒跑。野兔還記著自己所受過的訓(xùn)練,飛跑著穿過空地,奔往“避風(fēng)港”,這一切在大看臺上可以全部看到。狗兒跟在長耳兔的后面。當(dāng)跑在前面的那只狗離得太近,已經(jīng)造成威脅時,野兔就會閃到一邊不讓他得逞。兔子每被迫躲閃一次,那只逼他躲閃的狗兒就會得分,把兔子咬死,就會得到最后一分。 有時候,跑出起點還不到一百碼遠(yuǎn),兔子就死了——那意味著是只比較次的長耳兔:大多數(shù)情況下,兔子會死在大看臺的前面;但是在極少數(shù)情況下,可能會出現(xiàn)這種場景:那只長耳兔撒腿飛奔,一氣跑了半里多路,他穿過那片開闊的園子,還時不時地躲閃一下,安安全全地跑回了“避風(fēng)港”。可能出現(xiàn)的結(jié)局有四種:速死;回到“避風(fēng)港”,速贏;用新狗去替換跑在前面的選手,熱天里狗兒如果跑得時間過長,速度會造成可怕的壓力,有可能導(dǎo)致心力衰竭;最后一種,有些兔子不停地躲閃,他們公然反抗,并且危及狗的安全,卻又不進“避風(fēng)港”,這時就會有一桿上了膛的獵槍在那兒等著?! ≡诳ㄋ箍ǘ?,追獵和賽馬一樣有很多人耍手段、作假,因而同樣有必要使裁判和放狗的人保持清白,不受懷疑。 第二次賽會的前一天,一個帶鉆石的男人碰巧看見了愛爾蘭人米基。只是看見他遞了一根雪茄,但雪茄上套著綠色的封皮,點煙的時候封皮滑了下來。然后聽見這樣一句:“要是明天由你來放狗,結(jié)果是迪南的明基輸了,那樣的話——就再給一根雪茄?!薄 皼]說的,要是由我放狗,我會做手腳,讓明基撐死只能得上一分,不過她的那些賽友們也會一樣地倒霉?!薄 爱?dāng)真?”那個帶鉆石的男人好像來了興趣,“好吧——就這樣說定;事成之后,兩根雪茄。” 之前一直是斯萊曼在場地上放狗,他不講情面——這一點誰都知道。大多數(shù)人都信任他,但也有一些不滿,有一天來了一個帶著一大摞金印的人,他找到這位管事,列舉出一條一條的罪狀,他鄭重其事,而且底氣十足,無奈之下,他們只得讓這位放狗的管事停職接受調(diào)查,于是米基?杜就接替了他的位子?! ∶谆芨F,他可不想誠實正直得過了頭。眼前擺著一個機會,一下子就能掙到一年的工錢,沒有任何的錯,對狗兒對兔子都沒有任何害處?! ¢L耳大野兔一個個都長得很像。人人都知道這一點,這不過是個選哪只兔子的問題。 初選已經(jīng)結(jié)束。有五十只長耳兔被獵殺了。米基的工作干得令人滿意;每一次放狗松繩的時候,他都很公正。他保住了放狗這份差事?,F(xiàn)在到了決賽,要爭奪獎杯——不僅是獎杯,還有那些大筆的賭注?! ∑摺 ∶鐥l、優(yōu)雅的狗兒們正在那兒等著上場。明基和她的對手第一個出場。到目前為止,一切都很公平,誰能說后面發(fā)生的事情就不夠公道?米基可以隨自己的愿,放哪只兔子出來都行?! 叭枺 彼麤_著搭檔喊。 小戰(zhàn)馬跳了出來——他還是那對黑白花色的大耳朵,還是那種既輕又低、一蹦五尺遠(yuǎn)的跳步;他慌亂地注視著人群,見園子四周全都是人,情況非同尋常,于是他來了個“偵察騰躍”,蹦得老高。 “呃呃呃呃!”這位放狗的管事大喝著,他的搭檔則拿著根棍子在籬笆上劃拉,弄得嘎啦嘎啦地直響。小戰(zhàn)馬跳得更歡了,一蹦就是八九尺。 “呃呃呃呃!”跳啊跳,一跳就跳出十一二尺。在三十碼遠(yuǎn)時,給獵狗松了繩——同時一起松的;有的人認(rèn)為二十碼遠(yuǎn)的時候就該松繩?! 斑肋肋肋?!呃呃呃呃!”小戰(zhàn)馬正在蹦啊蹦,一跳就是十四尺遠(yuǎn),其中連一次“偵察騰躍”也沒有?! 斑肋肋肋?!”狗兒真是棒呀!看他們那飛奔的樣子;但是小戰(zhàn)馬在他們前面飄著,既像白色的海鳥又像一片飛云。過了大看臺了。狗兒們——他們在縮小起跑時的差距嗎?縮小!距離越拉越大!人們還沒反應(yīng)過來,那片黑白相間的小絨毛就已經(jīng)飄遠(yuǎn),穿過了“避風(fēng)港”的門——那門與先前的那個討人喜歡的雞窩口像極了——灰狗們停下了腳步,四周罵聲一片,但同時還有為小戰(zhàn)馬歡呼的聲音。米基那個樂呀!迪南那個罵呀!記者刷刷刷地那個寫呀! 第二天,所有的報紙上都有這樣一段:“長耳大野兔,驚世顯神功。小戰(zhàn)馬,名不虛傳,讓綠茵場上兩只最出名的狗兒吃了個大鴨蛋”,以及諸如此類的話?! ●Z狗人之間好一番爭論。這是平局,因為誰也沒得分,于是同意讓明基和她的對手重賽一次;但是半英里的路強度太大,所以他們并沒有為了獎杯而交手過招?! 〉诙烀谆鲆娏恕般@石”,趕了個巧?! 皝砀┣?,米基。” “俺謝您了,爺兒。沒說的,瞧,都很順當(dāng);我合計著該是兩根——謝您了,爺兒?!薄 “恕 〈蚰且院?,小戰(zhàn)馬成了這個愛爾蘭小伙子的驕傲。放狗人斯萊曼的事情已經(jīng)澄清了,他又回到原職,于是米基降了級,去趕兔子,但這只不過讓他把同情心由狗兒轉(zhuǎn)向了兔子,或者不如說是轉(zhuǎn)向了小戰(zhàn)馬,因為趕兔行動總共送進來了五百只兔子,但只有小戰(zhàn)馬一只出了名。有好幾只兔子都通過了園子,再一天他們又重新跑了一遍,但唯有他在穿過跑道時連一個彎都不用轉(zhuǎn)。賽會每周舉行兩次;每一次要死四五十只長耳兔,圈里的五百只兔子幾乎全都被競技場給弄光了?! ⌒?zhàn)馬每天都跑,同樣地他每次都能跑回“避風(fēng)港”。米基很喜歡他,他的才干讓米基佩服得不得了。他打心眼里愛這個四肢白凈的賽手,于是他力排眾議,堅定地主張說,在這樣一只長耳兔面前蒙羞,對于狗來說是一種天大的榮譽?! ⊥米泳谷荒芡ㄟ^跑道,這種情況極為少見,所以當(dāng)長耳兔第六次不作躲閃就穿過跑道的時候,連報紙都注意到了,每次賽會之后都會有這樣一條短評:“小戰(zhàn)馬今天再次通過,老人家們說這表明我們的狗兒退化得有多么嚴(yán)重?!薄 ∵@樣到了第六次之后,兔倌們激動不已,米基,這支隊伍的總司令,開始放縱他的欽佩之情?!疤炖蠣斞剑绽碚f該把他放了。他和每一個美國人一樣贏得了自己的自由?!彼旨恿艘痪?,想在那位負(fù)責(zé)比賽的管事的心里喚起愛國主義的情緒,當(dāng)然,管事才是長耳兔真正的主人?! 昂冒桑谆?;要是他能穿過去十三次,你就可以把他運回他的老家?!睂Ψ酱鸬??! 澳蔷瓦@樣說好,弄成十字(十次)成不,爺兒?” “不行,不行;我要讓他殺殺后面那些新來的狗的銳氣。” “十三次,他就自由了,爺兒;一言為定?!薄 ∵@段時間到了一批新兔子,其中有一只毛色與小戰(zhàn)馬非常像。他可跑不了那么快,米基怕弄錯,就把愛兔抓了出來,趕進一個有墊襯的運貨的盒子里,接下來他用看門人的打孔器給他的耳朵打上記號。打孔器很好用;薄薄的耳朵片上被鉆出了一顆輪廓分明的小星星,米基見后感嘆地說:“沒說的,你每通過跑道一次我都打個記號?!庇谑撬@了六顆星,連成一排?!叭荚谶@兒啦,小戰(zhàn)馬,別擔(dān)心,等你有了十三顆星,你就是只自由的兔子了,我們自由的時候,我們的自由旗上也是有星星的。” 不到一個星期,小戰(zhàn)馬就打敗了新來的灰狗,有了很多的星星,右耳打滿了,又開始往左耳上打。一周多的時候,十三次全都跑完了,左耳六顆,右耳七顆,這一下報紙有了新素材?! 肮?!”米基那個歡呼呀!“這下你是只自由的長耳兔了,小戰(zhàn)馬!十三從來都是個吉祥數(shù)字。我就知道準(zhǔn)沒錯?!薄 【拧 笆茄?,我知道我說過,”那個管事說,“但是我想讓他再跑一次。我在他身上下了注,要讓他和這里新來的一只狗賽一賽。這又傷不了他,他干得了。哦,好啦。就這樣吧,米基,別沒大沒小的。今天下午再跑上一次。狗兒一天要跑兩三次,這只長耳兔難道就不行?” “狗兒他們跑又不會搭上性命,爺兒?!薄 班牛憬o我出去?!薄 ∪锾砹烁嗟耐米印蟮男〉?,好靜的好斗的——有只公兔子,生性粗野,那天早上他見長耳兔小戰(zhàn)馬急匆匆地沖進“避風(fēng)港”,就趁機偷襲他。 要是擱在別的時候,長耳兔會猛捶他的腦殼,他曾這樣對付過那只貓,一分鐘就把事情解決了;但是現(xiàn)在花了他好幾分鐘,而且這一回是他自己遭罪,吃了大虧;所以到下午的時候,他身上有一兩處地方發(fā)青,另外還有傷口,上面凝著血;的確,傷得并不重,但這足以降低他的速度。 起跑和先前的比賽基本一樣。小戰(zhàn)馬一溜煙地跑遠(yuǎn)了,又低又輕,他豎著耳朵,微風(fēng)穿過他的十三顆星發(fā)出嗖嗖嗖的響聲?! ∶骰丸蠊?,那只新狗,躥出去,急切地追著,可是,兔倌們沒有料到,差距縮小了。小戰(zhàn)馬漸漸地失利,正好在大看臺的前面老明基把他攔了回去,那個馴狗人高興得大聲叫好,要知道大家全都認(rèn)識參賽的選手。還沒有跑到五十碼遠(yuǎn),梵果又?jǐn)r住他得了分,這下比賽又回到了起點。那里站著斯萊曼和米基。兔子躲閃著,灰狗猛撲過去;長耳兔無處可逃,眼看著狗兒快要沖過來結(jié)果他的小命了,這時小戰(zhàn)馬徑直向米基跳了過去,一下子鉆進他的懷里,兩只狗急了,兔倌就抬腳使勁地踢,想把他們趕走。這不大可能是因為長耳兔在心里把米基當(dāng)成了朋友;他只不過是遵循了原始的本能,逃離敵人,去找中立方或者有可能幫助自己的人,而且呢,運氣不錯,他逃對了地方,很順利。米基趕緊帶著他的愛兔往回跑,觀眾席上一片歡呼。但是馴狗人抗議說,“這場賽跑不公平——他們要求把比賽賽完”。他們?nèi)ス苁履莾焊鏍?。是他讓長耳兔和梵果對陣的。這下他發(fā)火了,下令重賽?! ∶谆氡M了辦法,好不容易為他爭取到了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之后,他就像先前一樣出發(fā)了,梵果和明基追著攆他。這會兒他好像靈活了一些——跑起來的時候恢復(fù)了原樣;但是剛過了看臺一點點,他就被梵果攔住了,接著又被明基攔住,往回跑,橫著跑,一會兒東一會兒西的,他急得亂竄,險些遭到仇人的毒手。這樣持續(xù)了好幾分鐘。米基看得出來,長耳兔的耳朵正在往下耷拉。那只新狗跳了起來。長耳兔閃了一下,幾乎是貼著他的身子,從下面逃掉了,剛一轉(zhuǎn)回來第二只狗又迎了上來;現(xiàn)在他的兩只耳朵都平貼在背上。不過獵狗也并不好受。他們舌頭伸著;嘴里起了白沫,兩肋上下起伏著,也濺了一些沫子。小戰(zhàn)馬的耳朵又立起來了。狗兒處境不妙,倒讓他長了膽量。他徑直沖向“避風(fēng)港”;但是徑直沖也正好是獵狗所拿手的,沒出一百碼遠(yuǎn)他又被攔住了,隨后他孤注一擲,又玩起了躲貓貓的游戲。馴狗人看出狗兒可能會出危險,就又放出了兩只新狗——兩只新來的獵狗;不用說,他們會結(jié)束這場比賽。不過他們并沒有得逞。最開始的那兩只被打敗了——氣喘吁吁地——退了出去,但是后面來的那兩只跑了過來。小戰(zhàn)馬使出渾身的勁兒。他把先前的那兩只撂了老遠(yuǎn)——眼看著就到“避風(fēng)港”了,就在這時,后面的那兩只上來了?! ‖F(xiàn)在沒啥別的辦法,只有躲才能保住性命。他的耳朵一點點地耷拉了下去,他的心在胸口怦怦怦地直跳,不過他的精神還很頑強。他拐來拐去地一通猛躥。獵狗磕磕碰碰地撞在了一起。他們老是以為自己逮住了他,其中一只咬掉了他那根長長的黑尾巴尖兒,但還是讓他逃脫了;可是他就是到不了“避風(fēng)港”。他不走運。他被逼到了大看臺的附近。一千來位太太小姐們正瞪著眼睛看著呢。規(guī)定的時間到了。后到的那兩只狗一副難受樣兒,這時米基跑了過來,瘋子一樣尖聲地——說——罵——胡言亂語: “你們這些流氓惡棍!你們這些臭雜種,膽小鬼!”他急了,沖著狗跑過去,想要動手打他們?! ‘?dāng)官的來了,一邊跑一邊訓(xùn)斥,而米基,被拖出場地的時候一直在尖聲地叫罵、反抗,他連狗帶人一起罵,把所能想到的難聽話兒全都說了個遍。 “公平競爭!公平競爭個頭,你們這些沒實話的,你們這些騙子,你們這些殺人的,膽小鬼!”于是他們把他趕出了競技場。最后他只看見那四條狗嘴里吐著白沫,在有氣無力地、左一下右一下地攆一只虛弱、疲憊的長耳大野兔,裁判騎在馬上,正在沖一個帶槍的人招手?! 〈箝T在他身后關(guān)上了,米基聽見砰砰響了兩下,接著是一陣非同尋常的喧鬧聲,中間還夾雜著咿咿呀呀的狗叫,他明白小戰(zhàn)馬已經(jīng)遭遇了第四種結(jié)局?! ∷@一生都愛狗,但是他崇尚公平競爭,他被激怒了。他進不去,他所在的那個位置也看不到。他順著那個小巷子沖向“避風(fēng)港”,在那兒或許能看得清楚,而他也正好趕到看見了——小戰(zhàn)馬耳朵半垂著,一瘸一拐地進了“避風(fēng)港”;他立馬明白,那個帶槍的人打偏了,射錯了選手,因為看臺上的人群正盯著下面呢,只見兩個人抬著一只受傷的灰狗,而另一只則躺在地上直喘氣,有位獸醫(yī)正在幫忙?! ∶谆奶幙戳丝?,抓了一個運貨的小盒子,放在“避風(fēng)港”的那個角落里,他小心地把那個小可憐趕了進去,合上蓋子,然后把盒子夾在胳膊下面,趁亂翻過籬笆,走了?! 皼]啥大不了的,反正他已經(jīng)丟了工作。”他兩條腿走啊走,離開了那座城市。他來到最近的車站上了火車,坐了幾個小時的車,于是他又回到了那個兔子之鄉(xiāng)。太陽老早就落山了;平原上星空閃爍,四周是農(nóng)場、籬笆和苜蓿,米基?杜打開盒子,輕輕地放出小戰(zhàn)馬。放的時候,他咧著嘴笑了,他說:“當(dāng)然,能讓十三顆星重獲自由,老鵝(愛)爾蘭覺得很光榮。” 小戰(zhàn)馬有些懷疑,他盯著看了好一陣,才跳了兩三個大步,還來了一下“偵察騰躍”,好辨清方向。于是他抖了抖身上那件舉國統(tǒng)一的花衣,舒展開那對打著光榮印記的耳朵,一躍而起去享受那來之不易的自由,健康又壯實,和以往一樣,然后他便融入夜色,回到了自己土生土長的那片平原?! ∪藗冊诳ㄋ箍ǘ嘁娺^他許多次,而且那一帶有過許多次的趕兔行動,不過如今他好像知道應(yīng)敵的方法了,因為,雖說中了圈套被圈在一起的兔子有成千上萬,但人們再也沒見過那只耳朵上滿是星星的長耳兔小戰(zhàn)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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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今的地球上,野生動物越來越少,人卻越來越多,也許人類比以往任何時候更容易認(rèn)識到動物的魅力?!段黝D動物故事》里的故事之所以引人入勝,不僅僅是它們注意了逼真的細(xì)節(jié),而且是因為那些動物富有英雄性格。每一只動物都有名字,這樣就使他有了自己的個性。每一個動物比原物高大,一只優(yōu)越的動物在表演一幕悲劇,因為,正如西頓所指出的:“野生動物的一生總是以悲劇告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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