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指柔

出版時間：2008-11 出版社：浙江文藝出版社作者：馬煒頁數(shù)：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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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概要

　　《繞指柔》由馬煒編，介紹了他的親身經(jīng)歷以及感受，讓讀者感受到人間生活。 《繞指柔》以人物文九呆的一生為線索，以中國20世紀激烈的歷史演進為時代背景，記敘了一群越劇演員文一呆、文九呆、文仲秋、文錦瑟、柳小滿、胡雙眉、文淵及其密切相關者溫滄海、溫涼等人物的曲折命運；記敘了越劇在變幻的時代風云中的發(fā)展與興衰。小說同時生動具體地再現(xiàn)了辛亥革命、抗日戰(zhàn)爭，解放戰(zhàn)爭，以及建國后的“鎮(zhèn)反”、“反右”、三年大饑荒、“文革”和改革開放等重大歷史事件。

作者簡介

　　馬煒，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六十年代生人。1994年開始從事小說創(chuàng)作，已在文學雜志發(fā)表各類小說若干?，F(xiàn)供職于某市文聯(lián)。

章節(jié)摘錄

　　“我在那里藏了個人。”他一字一頓地說。　　“那個人是我的朋友，我的好朋友。他可喜歡我的說唱了，每次去他那里唱書，他都給很多賞錢。咱們村唱書的都愛去他那兒唱。去年這個時候，我給你帶回來的那面小鏡子，就是他送的。”　　“可現(xiàn)在他倒霉了，落難了。官府到處找他呢！”　　“你說為什么找他??？他造反，他們說他是革命黨。嘿嘿嘿，我喜歡造反；嘿嘿嘿，我也喜歡革命黨。要是沒有造反，我也不會娶到你?。　薄　∥囊淮粽f著伸過手來撫摸他老婆的肚子。我能感覺到他的手心也很熱?！　　拔覀兌脊芩邪状蠊印ＫF(xiàn)在落難了，來找我，我不能不管啊，就把他藏在那個墳洞里了。外面用稻草蓋著，很難找到。但是你能找到的，你心里跟明鏡似的！，，　　“好了，你不用怕，你只要照我說的做就行了?，F(xiàn)在，我要你做些吃的，麻糍也好，榨面也好，給白大褂送去。他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我呢，我得在這里等仲秋，你見過仲秋的，就是在溫家當書童的那個孩子，鋤頭柄的兒子。他會給我?guī)б恍┫⑦^來。”　　“你別害怕。我知道你不會怕的。去吧，帶上那面鏡子。白大褂見了鏡子，就知道是你了。呵呵，其實他只要見到你的大肚子，就知道是一呆的老婆了。我跟他說過，你就要給我生兒子了?！薄　∥夷赣H聽文一呆這么說，就歡歡喜喜地站起身來。她非常仔細地做了一大碗春筍炒麻糍，溫了一壺老酒，炒了一小碟螺螄，放在籃子里，用圍裙蓋著，拎在手里，踱著方步出門了?！　∥囊淮羧匀蛔趶N房后門口，很快，他就看見啞女走到河邊。春天的溫水河，、河水很淺，那些方方正正排成筆直一線的石墩剛好露出水面，因此她不用走很遠的路過橋。她踩著石墩過河，走到河中央時，還停下來，將一只腳伸到水里撩了撩，然后回過頭來，看見文一呆還坐在那里，便朝他揮了揮手?！　]有人知道我母親的來歷，我父親文一呆也不知道。兩年前，有個叫竺康的人鬧起“平洋黨”，專門燒外國人的教堂。一天，文一呆他們去鄰縣諸暨唱書，剛好遇到“平洋黨”的人。那些唱書的人中就有平洋黨的信徒，便說，既然是自家人在和外埠人打架，自然要幫幫忙，走，一起去！就去了。文一呆跟著大隊人馬來到諸暨城中浣江邊上的教堂。他們將教堂團團圍住。長著滿臉黃胡子的傳教士已經(jīng)被人揪了出來，五六個袒露著肩膀的平洋黨徒用粗繩將他結結實實地捆好，又高高地吊到臺階前的銀杏樹上。文一呆從來沒見過這么漂亮的房子，有刺刀一樣鋒利的尖頂，有彩色的窗玻璃。他們先把玻璃搗碎，再把里面的神像推倒。我父親被那些畫在墻上的色彩斑斕的圖案迷住了，一幅一幅往下看，不知不覺便轉到了房子后面，又順著一道樓梯往下走，競來到地下室。這時候大火已經(jīng)點著，我父親終于回過神來，轉身就往外跑。到處都是濃煙，他怎么也找不到來路?；艁y中抬腳踹開一扇木門，驀地便有尖叫聲撲面而來！文一呆傻掉了，好像失足掉進阿里巴巴的山洞，眼前是滿屋的女孩子，全都十八九歲年紀，齊齊地雙手抱著肩胛，大睜著眼睛，驚恐地望著他。她們發(fā)出一陣尖叫，潮水般向他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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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繞指柔有多柔
　　
　　——讀馬煒長篇小說《繞指柔》
　　
　　斯繼東
　　
　　
　　
　　
　　我曾經(jīng)就“繞指柔”一詞的出處問過馬煒。馬煒說，出自越劇。越劇《紅樓夢》中賈寶玉被騙婚入洞房時，徐派有句經(jīng)典唱詞：“百煉鋼早化作繞指柔——”作為越劇故鄉(xiāng)的嵊州人，這個我知道?？芍澳?？馬煒說，沒有之前，就是出自越劇?？跉獠蝗葜靡伞｀?，那么就是出自越劇。事實證實他的話是錯的。我后來偶然了解到：西晉劉琨《重贈盧諶》一詩中有“何意百煉鋼，化為繞指柔”的句子，自此，“繞指柔”才作為一個漢語名詞被后人引用。另外，“百煉鋼”化為“繞指柔”是一門工藝，大有學問?？蛇@又怎么樣呢？問題的關鍵是，我們當時都被他的“不容置疑”給唬住了。
　　
　　寫作需要什么？我想，需要的就是這種自信和底氣，對自己寫下的每個字，說出的每一句話深信不疑。馬煒曾經(jīng)說，文字是一枚利器，它無所不能。沒有虛構的人物，也沒有杜撰的情節(jié)。在馬煒眼里，歷史之前只是一張白紙。正是他的文字，他筆下的人和事好歹構成了歷史。現(xiàn)在，歷史就是他筆下這付熊樣，沒第二種可能。
　　
　　所以，在《繞指柔》這本書中，你看不到慣常的前言、后記、內容提要和某某某序，以及書腰上那種“中國版的什么”“中國的某某某”“誰、誰和誰鼎力推薦”之類的噱頭。翻開書，小說就開始了：“我100歲那年，頭發(fā)掉得一根不剩，胡子卻很長，雪白的一大把。我100歲那年，自然陰莖也拖得老長，只是松松垮垮地再也挺不起來了，像屋檐下風干的蒲瓜。我的手雞爪一樣干瘦黑硬，摸什么都感覺很嫩?！蹦阆胫肋@是本什么書嗎？你想知道這本小說中哪些人會出場，哪些事會發(fā)生，歷史又是怎樣一副真實而又荒唐的面孔嗎？那么你就從第一句開始，一句句、一段段、一頁頁、一章章地讀下去，一直讀到最后一章、最后一頁、最后一段的最后一句：“早春的河水比冬天還刺骨，但對我來說，實在算不了什么，我奮力向前游去，離那個通道越來越近，越來越近?！?br /> 　　
　　對不起，別無他途。
　　
　　這看上去就象一個圈套，一個明顯冒犯評論家、同行（作家）和讀者的圈套。與其說這是源自他對自己文字的自信，不如歸根于他對寫作的理解。馬煒固執(zhí)地認為，小說是寫給少部分人看的。但這少部分到底指的是哪一部分呢？馬煒對此的回答經(jīng)常語無倫次、破綻百出。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在馬煒看來，寫作就是尋找同類的過程，而文字是唯一的接頭暗號。
　　
　　你可以說《繞指柔》是一部越劇的發(fā)展史。的確，敘述人兼男一號文九呆生死疲勞的一生，湊巧對應和貫穿了越劇起承轉合的百年歷史，而在文九呆、白大褂、柳小滿等等人物身上，你還可以或多或少地找到“戲霸”張春帆、“半桿子革命家”王金發(fā)、“含冤而死”的“越劇皇后”筱丹桂等等當年身在其中，而后被歷史這樣那樣蓋棺定論的人物的影子。你也可以說《繞指柔》是一方土地的變遷史，因為我們在小說中看到了一個村——文村、一個鎮(zhèn)——沛霖鎮(zhèn)和一座城——溫水縣（或者有人更喜歡把它們對號入座成施家岙村、甘霖鎮(zhèn)和嵊縣）一個世紀以來的腥風血雨、世事變遷和興衰輪回?！独@指柔》也是一本尋找之書，小說中幾乎所有人都在尋找著各自的親人、愛、夢想和出處，他們的尋找是那么的艱難、絕望，又是那么的執(zhí)拗和令人動容?！独@指柔》還是一本懺悔之書，它寫了一個醉生夢死而后兩手空空的男人對女人的懺悔。《繞指柔》更是一本孤獨之書，因為看完《繞指柔》你會得出這樣一個結論：沒有比人生更漫長、比活著更孤獨的事了。
　　
　　當然，要概括《繞指柔》還有更多種可能。
　　
　　如果你拿著某一種可能求證于馬煒，他一定會微微一笑。這一笑里，充滿了肯定。當然，也充滿了否定。
　　
　　繞指柔到底有多柔？讓我來回答吧。
　　
　　百煉鋼有多剛，繞指柔就有多柔。
　　
　　作為一部長篇小說，《繞指柔》時時處處充滿了悖論和矛盾。它象一塊生鐵，又象一盈水袖。它是削鐵如泥、一劍封喉的半截利刃，也是千嬌百媚、傾國傾城的一個回眸。它是那么的長又是那么的短，它是那么的大又是那么的小，它是那么的快又是那么的慢，它是那么的重又是那么的輕。
　　
　　在一個長篇被越寫越短，小長篇成為時尚，小說創(chuàng)作為發(fā)表和出版削足適履的時代，《繞指柔》笨拙地堅守著長篇小說的長度、容量和佛相莊嚴。但是，如果你覺得所謂的長，就是冗長的故事堆徹和繁復的文字加碼，那么《繞指柔》毫無疑問又是那么的短兵相接、一所呵成。
　　
　　《繞指柔》足夠大，它寫了一個世紀。從中國的歷史觀照，這是一個變化最大、景觀最奇特、人心最復雜的世紀，仿佛一根直腸生了個碩大無比的瘤。你會發(fā)現(xiàn)，在《繞指柔》中那種上千人上萬人參與的讓人難以把握的“壯觀”場面，正是許多當代作家視而不見或竭力回避的。這既涉精神，又事關技術層面?！独@指柔》又足夠小，它從頭至尾只寫了一個人。如果有世紀風云，那么也只在一個人眼中；非要說愛恨情仇，也只是一個人歷經(jīng)。
　　
　　所謂的快和慢，主要是指敘述?！独@指柔》的敘述是那么的痛快淋漓，又是那么的從容不迫。在面對那些大場面時，文字就象泥沙俱下的洪流挾裹著你，讓你暈眩，讓你欲仙欲死。在直入人心處，文字又是那么的慢，一圈圈打轉，疼痛像泥沙一樣沉淀，一粒一粒烙入你最柔軟的地方。
　　
　　《繞指柔》的文字隱約有那么一點魔幻，一點變異，一點游戲的成份。許多時候，讀著讀著你會忍不住笑出聲來，可笑著笑著，你又突然笑不下去了，象被魚刺哽住一樣難受?！独@指柔》的份量是沉甸甸的，人物的命運和時代的荒謬會把你壓得喘不過氣來。但是跟那種匍伏在地的所謂底層寫作不同，《繞指柔》同時又具備了一種難得的飛翔的氣質。當你就要沉下去沉下去再也看不到希望時，會有一只手突然伸出來，拉上你一把。讓你覺得，因為那一點念想，活著依然值得。
　　
　　
　　
　?。ㄩL篇小說《繞指柔》，浙江青年作家創(chuàng)作文庫之一，作者馬煒，浙江文藝出版社，2008年11月第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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