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傳（上下）

前言

原夫書契之作，昔者圣人所以同民心而出治道也。其端肇于結(jié)繩，而其盛觳而為六經(jīng)。其秉簡載筆者，則皆在圣人之位，而又有其德者也。在圣人之位，則有其權(quán)；有圣人之德，則知其故。有其權(quán)而知其故，則得作而作，亦不得不作而作也。是故《易》者，導(dǎo)之使為善也?！抖Y》者，坊之不為惡也。《書》者，縱以盡天運(yùn)之變?！对姟氛撸庖詴?huì)人情之通也。故《易》之為書，行也；《禮》之為書，止也；《書》之為書，可畏；《詩》之為書，可樂也。故日：《易》圓而《禮》方，《書》久而《詩》大。又日：《易》不賞而民勸，《禮》不怒而民避，《書》為廟外之幾筵，《詩》為未朝之明堂也。若有《易》而可以無《書》也者，則不復(fù)為《書》也。有《易》有《書》，而可以無《詩》也者，則不復(fù)為《詩》也。有《易》有《書》有《詩》，而可以無《禮》也者，則不復(fù)為《禮》也。有圣人之德，則知其故；知其故，則知《易》與《書》與《詩》與《禮》，各有其一故，而不可以或廢也。有圣人之德，而又在圣人之位，則有其權(quán)；有其權(quán)，而后作《易》之后，又欲作《書》，又欲作《詩》，又欲作《禮》，咸得奮筆而遂為之，而人不得而議其罪也。無圣人之位，則無其權(quán)，無其權(quán)而不免有作，此仲尼是也。仲尼無圣人之位，而有圣人之德。有圣人之德，則知其故。知其故而不能已于作，此《春秋》是也。顧仲尼必日：“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斯其故何哉？知我惟《春秋》者，《春秋》一書，以天自處學(xué)《易》，以事系日學(xué)《書》，羅列與國學(xué)《詩》，揚(yáng)善禁惡學(xué)《禮》，皆所謂有其德而知其故。于作，不能已于作，而遂兼四經(jīng)之長，以合為一書，則是未嘗作也。夫未嘗作者，仲尼之志也。罪我惟《春秋》者，古者非天子不考文，自仲尼以庶人作《春秋》，而后世巧言之徒，無不紛紛以作。紛紛以作既久，龐言無所不有，君讀之而彷徨于上，民讀之而惑亂于下，勢必至于拉雜燔燒，禍連六經(jīng)。夫仲尼非不知者，而終不已于作，是則仲尼所為引罪自悲者也。或問日：然則仲尼真有罪乎？答日：仲尼無罪也。仲尼心知其故，而又自以庶人不敢輒有所作，于是因史成經(jīng)，不別立文，而但于首大書“春王正月”。若日：其舊則諸侯之書也，其新則天子之書也。取諸侯之書，手治而成天子之書者，仲尼不予諸侯以作書之權(quán)也。仲尼不肯以作書之權(quán)予諸侯，其又烏肯以作書之權(quán)予庶人哉？是故作書，圣人之事也，非圣人而作書，其人可誅，其書可燒也。作書，圣人而天子之事也，非天子而作書，其人可誅，其書可燒也。何也？非圣人而作書，其書破道，非天子而作書，其書破治；破道與治，是橫議也。橫議則烏得不燒？橫議之人，則烏得不誅？故秦人燒書之舉，非直始皇之志，亦仲尼之志。乃仲尼不燒而始皇燒者，仲尼不但無作書之權(quán)，是亦無燒書之權(quán)者也。若始皇燒書而并燒圣經(jīng)，則是雖有其權(quán)，而實(shí)無其德；實(shí)無其德，則不知其故；不知其故，斯盡燒矣。故并燒圣經(jīng)者，始皇之罪也。燒書，始皇之功也。無何漢興，又大求遺書。當(dāng)時(shí)在廷諸臣，以獻(xiàn)書進(jìn)者多有。于是四方功名之士，無人不言有書。一時(shí)得書之多，反更多于未燒之日。今夫自古至今，人則知燒書之為禍至烈，又豈知求書之為禍之尤烈哉！燒書而天下無書，天下無書，圣人之書所以存也。求書而天下有書，天下有書，圣人之書所以亡也。燒書是禁天下之人作書也；求書是縱天下之人作書也。至于縱天下之人作書矣，其又何所不至之與有。明圣人之教者，其書有之；叛圣人之教者，其書亦有之。申天子之令者，其書有之；犯天子之令者，其書亦有之。夫誠以三代之治治之，則彼明圣人之教，與申天子之令者，猶在所不許。何則？惡其破道與治，黔首不得安也。如之何而至于叛圣人之教，犯天子之令，而亦公然自為其書也。原其由來，實(shí)惟上有好者，下必尤甚。父子兄弟，聚族撰著，經(jīng)營既久，才思溢矣。夫應(yīng)詔固須美言，自娛何所不可?？坍嬿西龋g訕圣賢，筆墨既酣，胡可忍也。是故亂民必誅，而游俠立傳；市儈辱人，而貨殖名篇，意在窮奇極變，皇惜刳心嘔血。所謂上薄蒼天，下徹黃泉，不盡不快，不快不止也。如是者，當(dāng)其初時(shí)，猶尚私之于下，彼此傳觀而已，惟畏其上之禁之者也。殆其既久，而上亦稍稍見之。稍稍見之，而不免喜之，不惟不之禁也。夫叛教犯令之書，至于上不復(fù)禁而反喜之，而天下之人，豈其復(fù)有忌憚乎哉！其作者驚相告也，其讀者驚相告也，驚告之后，轉(zhuǎn)相祖述，而無有一人不作，無有一人不讀也。于是而圣人之遺經(jīng)，一二篇而已；諸家之書，壞牛折軸不能載，連閣復(fù)室不能庋也。天子之教詔，土苴之而已；諸家之書，非縹緗不為其題，非金玉不為其簽也。積漸至于今日，禍且不可復(fù)言。民不知偷，讀諸家之書，則無不偷也；民不知淫，讀諸家之書，則無不淫也；民不知詐，讀諸家之書，則無不詐也；民不知亂，讀諸家之書，則無不亂也。夫吾向所謂“非圣人而作書，其書破道；非天子而作書，其書破治”者，不過憂其附會(huì)經(jīng)義，示民以雜；測量治術(shù)，示民以明。示民以雜，民則難信；示民以明，民則難治。故遂斷之破道與治，是為橫議，其人可誅，其書可燒耳。非真有所大詭于圣經(jīng)，極害于王治也，而然且如此。若夫今日之書，則豈復(fù)蒼帝造字之時(shí)之所得料，亦豈復(fù)始皇燔燒之時(shí)之所得料哉？是真一誅不足以蔽其辜，一燒不足以滅其跡者，而禍?zhǔn)鬃锟瑒t漢人詔求遺書，實(shí)開之釁。故日：燒書之禍烈，求書之禍尤烈也。燒書之禍，禍在并燒圣經(jīng)，圣經(jīng)燒而民不興于善，是始皇之罪，萬世不得而原之也。求書之禍，禍在并行私書，私書行而民之于惡，乃至無所不有，此漢人之罪，亦萬世不得而原之也。然燒圣經(jīng)，而圣經(jīng)終大顯于后世，是則始皇之罪猶可逭也；若行私書，而私書遂至災(zāi)害蔓延，不可復(fù)救，則是漢人之罪終不活也。嗚呼！君子之至于斯也，聽之則不可，禁之則不能，其又將以何法治之與哉！日：吾聞之，圣人之作書也以德，古人之作書也以才。知圣人之作書以德，則知六經(jīng)皆圣人之糟粕，讀者貴乎神而明之，而不得櫛比字句，以為從事于經(jīng)學(xué)也。知古人之作書以才，則知諸家皆鼓舞其菁華，覽者急須搴裳去之，而不得捃拾齒牙，以為譚言之微中也。于圣人之書，而能神而明之者，吾知其而今而后，始不敢于《易》之下作《易傳》，《書》之下作《書傳》，《詩》之下作《詩傳》，《》之下作《禮傳》，《春秋》之下作《春秋傳》也。何也？誠愧其德之不合，而懼章句之未安，皆當(dāng)大拂于圣人之心也。于諸家之書，而誠能搴裳去之者，吾知其而今而后，始不肯于《莊》之后作廣《莊》，《騷》之后作續(xù)《騷》，《史》之后作后《史》，《詩》之后作擬《詩》，稗官之后作新稗官也。何也？誠恥其才之不逮，而徒唾沫之相襲，是真不免于古人之奴也。夫揚(yáng)湯而不得冷，則不如且莫進(jìn)薪；避影而影愈多，則不如教之勿趨也。惡人作書，而示之以圣人之德，與夫古人之才者，蓋為游于圣門者難為言，觀于才子之林者難為文，是亦止薪勿趨之道也。然圣人之德，實(shí)非夫人之能事；非夫人之能事，則非予小子今日之所敢及也。彼古人之才，或猶夫人之能事；猶夫人之能事，則庶幾予小子不揣之所得及也。夫古人之才也者，世不相延，人不相及，莊周有莊周之才，屈平有屈平之才，馬遷有馬遷之才，杜甫有杜甫之才，降而至于施耐庵有施耐庵之才，董解元有董解元之才。才之為言材也，凌云蔽日之姿，其初本于破亥分莢；于破亥分莢之時(shí)，具有凌云蔽日之勢，于凌云蔽日之時(shí)，不出破核分莢之勢；此所謂材之說也。又才之為言裁也，有全錦在手，無全錦在目；無全衣在目，有全衣在心；見其領(lǐng)，知其袖，見其襟，知其帔也。夫領(lǐng)則非袖，而襟則非帔；然左右相就，前后相合，離然各異，而宛然共成者，此所謂裁之說也。今天下之人，徒知有才者始能構(gòu)思，而不知古人用才，乃繞乎構(gòu)思以后。徒知有才者始能立局，而不知古人用才，乃繞乎立局以后。徒知有才者始能琢句，而不知古人用才，乃繞乎琢句以后。徒知有才者始能安字，而不知古人用才，乃繞乎安字以后。此茍且與慎重之辯也。言有才始能構(gòu)思、立局、琢句而安字者，此其人，外未嘗矜式于珠玉，內(nèi)未嘗經(jīng)營于慘淡，聵然放筆，自以為是；而不知彼之所為才，實(shí)非古人之所為才，正是無法于手，而又無恥于心之事也。言其才繞乎構(gòu)思以前，構(gòu)思以后，乃至繞乎布局、琢句、安字以前以后者，此其人筆有左右，墨有正反。用左筆不安換右筆，用右筆不安換左筆；用正墨不現(xiàn)換反墨，用反墨不現(xiàn)換正墨。心之所至，手亦至焉。心之所不至，手亦至焉。心之所不至，手亦不至焉。心之所至，手亦至焉者，文章之圣境也。心之所不至，手亦至焉者，文章之神境也。心之所不至，手亦不至焉者，文章之化境也。夫文章至于心手皆不至，則是其紙上無字無句無局無思者也，而獨(dú)能令千萬世下人之讀吾文者，其心頭眼底，乃窅窗有思，乃搖搖有局，乃鏗鏗有句，而燁燁有字，則是其提筆臨紙之時(shí)，才以繞其前，才以繞其后，而非徒然卒然之事也。故依世人之所謂才，則是文成于易者，才子也。依古人之所謂才，則必文成于難者，才子也。依文成于易之說，則是迅疾揮埽，神氣揚(yáng)揚(yáng)者，才子也。依文成于難之說，則必心絕氣盡，面猶死人者，才子也。故若莊周、屈平、馬遷、杜甫以及施耐庵、董解元之書，是皆所謂心絕、氣盡、面猶死人，然后其才前后繚繞，得成一書者也。莊周、屈平、馬遷、杜甫，其妙如彼，不復(fù)具論；若夫施耐庵之書，而亦必至于心盡氣絕，面猶死人，而后其才前后繚繞，始得成書。夫而后知古人作書，真非茍且也者，而世之人，猶尚不肯審己量力，廢然歇筆，然則其人真不足誅，其書真不足燒也。夫身為庶人，無力以禁天下之人作書，而忽取牧豬奴手中之一編，條分而節(jié)解之，而反能令未作之書，不敢復(fù)作；已作之書，一旦盡廢，是則圣嘆廓清天下之功，為更奇于秦人之火。故于其首篇，敘述古今經(jīng)書興廢之大略如此。雖不敢自謂斯文之功臣，亦庶幾封關(guān)之丸泥也。

內(nèi)容概要

《水滸傳(上下)》是一部經(jīng)過宋元兩代數(shù)百年的醞釀、積累而最終完成的長篇?dú)v史小說。它和《三國演義》不同，不是通俗化的歷史教科書，而是一部集合了無數(shù)英雄好漢生生死死的悲壯故事、凝聚了無數(shù)中國人的理想、感情和才思的英雄傳奇。全書故事可以以宋江受招安前后分成兩個(gè)部分，受招安前是梁山英雄發(fā)展壯大、對抗朝廷的過程，受招安后是起義軍為國盡忠、損失殆盡的悲劇。貫穿始終的，是一種在特殊歷史環(huán)境下的“忠君報(bào)國”思想，和具有濃重平民色彩的英雄主義精神。

作者簡介

作者：(明代)施耐庵

書籍目錄

前言／袁世碩整理說明／伍丁忠義水滸傳敘／溫陵卓吾李贄撰出像評點(diǎn)忠義水滸全書發(fā)凡／李卓吾批評水滸傳述語／李卓吾梁山泊一百單八人優(yōu)劣／李卓吾水滸傳一百回文字優(yōu)劣／李卓吾又論水滸傳文字／李卓吾水滸傳全書小引／楊定見第五才子書施耐庵水滸傳序一／金圣嘆第五才子書施耐庵水滸傳序二／金圣嘆第五才子書施耐庵水滸傳序三／金圣嘆宋史綱／金圣嘆宋史目／金圣嘆讀第五才子書法／金圣嘆水滸傳序／托名施耐庵撰引 首第一回  張?zhí)鞄熎盱烈? 洪太尉誤走妖魔第二回  王教頭私走延安府  九紋龍大鬧史家村第三回  史大郎夜走華陰縣  魯提轄拳打鎮(zhèn)關(guān)西第四回  趙員外重修文殊院  魯智深大鬧五臺(tái)山第五回  小霸王醉入銷金帳  花和尚大鬧桃花村第六回  九紋龍剪徑赤松林  魯智深火燒瓦罐寺第七回  花和尚倒拔垂揚(yáng)柳  豹子頭誤入白虎堂第八回  林教頭刺配滄州道  魯智深大鬧野豬林第九回  柴進(jìn)門招天下客林  沖棒打洪教頭第十回  林教頭風(fēng)雪山神廟  陸虞候火燒草料場第十一回  朱貴水亭施號(hào)箭  林沖雪夜上梁山第十二回  梁山泊林沖落草  汴京城楊志賣刀第十三回  急先鋒東郭爭功  青面獸北京斗武第十四回  赤發(fā)鬼醉臥靈官殿  晁天王認(rèn)義東溪村第十五回  吳學(xué)究說三阮撞籌  公孫勝應(yīng)七星聚義第十六回  楊志押送金銀擔(dān)  吳用智取生辰綱第十七回  花和尚單打二龍山  青面獸雙奪寶珠寺第十八回  美髯公智穩(wěn)插翅虎  宋公明私放晁天王第十九回  林沖水寨大并火  晁蓋梁山小奪泊第二十回  梁山泊義士尊晁蓋  鄆城縣月夜走劉唐第二十一回  虔婆醉打唐牛兒  宋江怒殺閻婆惜第二十二回  閻婆大鬧鄆城縣  朱仝義釋宋公明第二十三回  橫海郡柴進(jìn)留賓  景陽岡武松打虎第二十四回  王婆貪賄說風(fēng)情  鄆哥不忿鬧茶肆第二十五回  王婆計(jì)啜西門慶  淫婦藥鳩武大郎第二十六回  偷骨殖何九送喪  供人頭武二設(shè)祭第二十七回  母夜叉孟州道賣人肉  武都頭十字坡遇張青第二十八回  武松威鎮(zhèn)安平寨  施恩義奪快活林第二十九回  施恩重霸孟州道  武松醉打蔣門神第三十回  施恩三入死囚牢  武松大鬧飛云浦第三十一回  張都監(jiān)血濺鴛鴦樓  武行者夜走蜈蚣嶺第三十二回  武行者醉打孔亮  錦毛虎義釋宋江第三十三回  宋江夜看小鰲山  花榮大鬧清風(fēng)寨第三十四回  鎮(zhèn)三山大鬧青州  道霹靂火夜走瓦礫場第三十五回  石將軍村店寄書  小李廣梁山射雁第三十六回  梁山泊吳用舉戴宗  揭陽嶺宋江逢李俊第三十七回  沒遮攔追趕及時(shí)雨  船火兒夜鬧潯陽江第三十八回  及時(shí)雨會(huì)神行太保  黑旋風(fēng)斗浪里白跳第三十九回  潯陽樓宋江吟反詩  梁山泊戴宗傳假言第四十回  梁山泊好漢劫法場  白龍廟英雄小聚義第四十一回  宋江智取無為軍  張順活捉黃文炳第四十二回  還道村受三卷天書  宋公明遇九天玄女第四十三回  宋江智取無為軍  張順活捉黃文炳第四十四回  錦豹子小徑逢戴宗  病關(guān)索長街遇石秀第四十五回  楊雄醉罵潘巧云  石秀智殺裴如海第四十六回  病關(guān)索大鬧翠屏山  拼命三火燒祝家店第四十七回  撲天雕雙修生死書  宋公明一打祝家莊第四十八回  一丈青單捉王矮虎  宋公明兩打祝家莊第四十九回  解珍解寶雙越獄  孫立孫新大劫牢第五十回  吳學(xué)究雙掌連環(huán)計(jì)  宋公明三打祝家莊第五十一回  插翅虎枷打白秀英  美髯公誤失小衙內(nèi)第五十二回  李逵打死殷天錫  柴進(jìn)失陷高唐州第五十三回  戴宗智取公孫勝  李逵斧劈羅真人第五十四回  入云龍斗法破高廉  黑旋風(fēng)探穴救柴進(jìn)第五十五回  高太尉大興三路兵  呼延灼擺布連環(huán)馬第五十六回  吳用使時(shí)遷盜甲  湯隆賺徐寧上山第五十七回  徐寧教使鉤鐮槍  宋江大破連環(huán)馬第五十八回  三山聚義打青州  眾虎同心歸水泊第五十九回  吳用賺金鈴吊掛  宋江鬧西岳華山第六十回  公孫勝芒碭山降魔  晁天王曾頭市中箭第六十一回  吳用智賺玉麒麟  張順夜鬧金沙渡第六十二回  放冷箭燕青救主  劫法場石秀跳樓第六十三回  宋江兵打北京城  關(guān)勝議取梁山泊第六十四回  呼延灼月夜賺關(guān)勝  宋公明雪天擒索超第六十五回  托塔天王夢中顯圣  浪里白跳水上報(bào)冤第六十六回  時(shí)遷火燒翠云樓  吳用智取大名府第六十七回  宋江賞馬步三軍  關(guān)勝降水火二將第六十八回  宋公明夜打曾頭市  盧俊義活捉史文恭第六十九回  東平府誤陷九紋龍  宋公明義釋雙槍將第七十回  沒羽箭飛石打英雄  宋公明棄糧擒壯士第七十一回  忠義堂石碣受天文  梁山伯英雄排座次第七十二回  柴進(jìn)簪花入禁院  李逵元夜鬧東京第七十三回  黑旋風(fēng)喬捉鬼  梁山泊雙獻(xiàn)頭第七十四回  燕青智撲擎天柱  李逵壽張喬坐衙第七十五回  活閻羅倒船偷御酒  黑旋風(fēng)扯詔罵欽差第七十六回  吳加亮布四斗五方旗  宋公明排九宮八卦陣第七十七回  梁山泊十面埋伏  宋公明兩贏童貫第七十八回  十節(jié)度議取梁山泊  宋公明一敗高太尉第七十九回  劉唐放火燒戰(zhàn)船  宋江兩敗高太尉第八十回  張順鑿漏海鰍船  宋江三敗高太尉第八十一回  燕青月夜遇道君  戴宗定計(jì)出樂和第八十二回  梁山泊分金大買市  宋公明全伙受招安第八十三回  宋公明奉詔破大遼  陳橋驛滴淚斬小卒第八十四回  宋公明兵打薊州城  盧俊義大戰(zhàn)玉田縣第八十五回  宋公明夜度益津關(guān)  吳學(xué)究智取文安縣第八十六回  宋公明大戰(zhàn)獨(dú)鹿山  盧俊義兵陷青石峪第八十七回  宋公明大戰(zhàn)幽州  呼延灼力擒番將第八十八回  顏統(tǒng)軍陣列混天象  宋公明夢授玄女法第八十九回  宋公明破陣成功  宿太尉頒恩降詔第九十回  五臺(tái)山宋江參禪  秋林渡燕青射雁第九十一回  張順夜伏金山寺  宋江智取潤州城第九十二回  盧俊義分兵宣州道  宋公明大戰(zhàn)毗陵郡第九十三回  混江龍?zhí)〗Y(jié)義  宋公明蘇州大會(huì)垓第九十四回  寧海軍宋江吊孝  涌金門張順歸神第九十五回  張順魂捉方天定  宋江智取寧海軍第九十六回  盧俊義分兵歙州道  宋公明大戰(zhàn)烏龍嶺第九十七回  睦州城箭射鄧元覺  烏龍嶺神助宋公明第九十八回  盧俊義大戰(zhàn)昱嶺關(guān)  宋公明智取清溪洞第九十九回  魯智深浙江坐化  宋公明衣錦還鄉(xiāng)第一百回  宋公明神聚蓼兒洼  徽宗帝夢游梁山泊

章節(jié)摘錄

那大王推開房門，見里面黑洞洞地，〔金評〕絕倒。大王道：“你看我那丈人是個(gè)做家的人，房里也不點(diǎn)碗燈，由我那夫人黑地里坐地?！步鹪u〕做家的人，乃至為賊所笑。哀哉！明日叫小嘍噦山寨里扛一桶好油來與他點(diǎn)?！薄怖钤u〕卒說大話，新人未必知?！步鹪u〕明日回想此語，幾成布施燈油。魯智深坐在帳子里都聽得，忍住笑不做一聲。〔金評〕七字無數(shù)情景。那大王摸進(jìn)房中，〔金評〕六字奇文。“大于”字與“摸”字不連；“大王摸”字，與“房中”字不連，思之發(fā)笑。叫道：“娘子，你如何不出來接我？你休要怕羞，我明日要你做壓寨夫人?！币活^叫娘子，一面摸來摸去；一摸摸著銷金帳子，便揭起來，探一只手入去摸時(shí)，摸著魯智深的肚皮?！步鹪u〕接連六個(gè)“摸”字，忽然接一個(gè)“肚皮”字，雖欲不笑，不可得也。意在肚皮之下，不料乃遇吾師。被魯智深就勢劈頭巾帶角兒揪住，一按按將下床來。那大王卻待掙扎，〔金評〕六字奇文。“大王”字與“掙扎”字不連。魯智深把右手捏起拳頭，罵一聲：“直娘賊！”連耳根帶脖子只一拳。〔金評〕舊時(shí)本色。那大王叫一聲：“做甚么便打老公？”〔李評〕妙。這個(gè)新人也奇，又打老公了?！步鹪u〕此句情理所無，只是扯作趣語，以發(fā)一笑耳。魯智深喝道：“教你認(rèn)的老婆！”〔李評〕趣。拖侄在床邊，拳頭腳尖一齊上，〔金評〕絕倒。老公老婆，接口明快。打得大王叫救人?！步鹪u〕七字奇文?！按笸酢弊峙c“叫”字不連，“打”字與“大王”字不連，“大王叫救人”字不連，“打得大王叫救人”字不連。劉太公驚得呆了：只道這早晚正說因緣勸那大王，〔金評〕捎帶一句，妙趣。卻聽的里面叫救人。〔金評〕只謂是和尚。太公慌忙把著燈燭，引了小嘍噦，一齊搶將入來。眾人燈下打一看時(shí)，〔金評〕眾人眼中看出。只見一個(gè)胖大和尚，赤條條不著一絲，騎翻大王在床面前打?！怖钤u〕好一個(gè)新人?！步鹪u〕如火女口铞?！膀T翻大王”，四字奇文。錦衣花帽大王，背上馱著一個(gè)赤條條和尚，豈不怪哉！為頭的小嘍噦叫道：“你眾人都來救大王?！保ń鹪u〕“救”字與“大王”字不連。眾小嘍噦一齊拖槍拽棒，打?qū)⑷藖砭葧r(shí)，魯智深見了，撇下大王，〔金評〕“撇下”導(dǎo)與“大王”字不連。床邊綽了禪杖，著地打?qū)⒊鰜??！步鹪u〕禪杖小小發(fā)個(gè)利市。小嘍噦見來得兇猛，發(fā)聲喊，都走了。劉太公只管叫苦?！怖钤u〕做得好親事。打鬧里，〔金評〕三字絕倒。那大王扒出房門，〔金評）六字奇文。“大王”字、“爬”字、“房門”字，從來不曾連也。奔到門前，摸著空馬，〔金評〕是空馬。樹上折枝柳條，〔金評〕不必折枝柳條也，恐讀者忘卻前文“馬系綠楊樹”句，故借此提之，以為一笑也。托地跳在馬背上，把柳條便打那馬，卻跑不去?！步鹪u〕奇文。大王道：“苦也！畜生也來欺負(fù)我?！薄步鹪u〕“也來”二字妙，隱隱藏一句罵在內(nèi)，猶言禿驢欺負(fù)我可也，何至空馬也來欺負(fù)耶？再看時(shí)，原來心慌不曾解得韁繩，（李評〕畫?！步鹪u〕奇文。連忙扯斷了，騎著護(hù)馬飛走。出得莊門，大罵劉太公：“老驢休慌！不怕你飛了”把馬打上兩柳條，撥喇喇地馱了大王上山去。〔金評〕“馱”字妙，言非大王尚能騎馬，馬馱大王還山耳！劉太公扯住魯智深道：〔金評〕是。“和尚，你苦了老漢一家兒了?！濒斨巧钫f道：“休怪無禮。〔金評〕言赤條條也。只四字，亦非魯達(dá)說不出。且取衣服和直裰來，灑家穿了說話?！薄步鹪u〕如此筆力，真是心閑手敏。莊家去房里取來，智深穿了。太公道：“我當(dāng)初只指望你說因緣，勸他回心轉(zhuǎn)意，誰想你便下拳打他這一頓。定是去報(bào)山寨里大隊(duì)強(qiáng)人來殺我家?！敝巧畹溃骸疤莼拧０痴f與你，灑家不是別人，俺是延安府老種經(jīng)略相公帳前提轄官，為因打死了人，出家做和尚。休道這兩個(gè)鳥人，便是一二千軍馬來，灑家也不怕他。你們眾人不信時(shí)，提俺禪杖看?！薄步鹪u〕為禪杖出色寫一句。莊客們那里提得動(dòng)?！步鹪u〕為禪杖出色寫。智深接過來手里，一似捻燈草一般使起來?！步鹪u〕為禪杖出色寫。非是魯達(dá)兒氣新禪杖實(shí)實(shí)得意耳。太公道：“師父休要走了去，卻要救護(hù)我們一家兒使得。”智深道：“甚么閑話！俺死也不走?！薄步鹪u〕魯達(dá)語。太公道：“且將些酒來師父吃，休得要抵死醉了。”〔金評〕太公語。無計(jì)留君，只得是酒。然醉_『動(dòng)彈不得，又要公何為哉？二句無數(shù)曲折，妙絕。魯智深道：“灑家一分酒只有一分本事，十分酒便有十分的氣力?！薄步鹪u〕魯達(dá)與武松作一聯(lián)。此等語俱要牢記，與后武松對看。太公道：“恁地時(shí)最好，我這里有的是酒肉，只顧教師父吃?！鼻艺f這桃花山大頭領(lǐng)坐在寨里，正欲差人下山來探聽做女婿的二頭領(lǐng)如何，〔金評〕捎帶。只見數(shù)個(gè)小嘍噦，氣急敗壞，〔金評〕四字奇文，一字不可更易。頭L野花都不見了，謂之“敗壞”也。走到山寨里叫道：“苦也，苦也！”大頭領(lǐng)連忙問道：“有甚么事，慌做一團(tuán)？”小嘍噦道：“二哥哥吃打壞了?！贝箢^領(lǐng)大驚，正問備細(xì)，只見報(bào)道：〔金評〕八字過得快，便令文字省了多少?！岸绺鐏砹??！贝箢^領(lǐng)看時(shí)，只見二頭領(lǐng)紅巾也沒了，身上綠袍扯得粉碎，下得馬，倒在廳前，口里說道：“哥哥救我一救?！薄步鹪u〕金于此句后補(bǔ)“只得一句”四字。畫出絕倒?！爸坏靡痪洹彼淖?，畫出氣急敗壞人。俗本恰失此四字。大頭領(lǐng)問道：“怎么來？”二頭領(lǐng)道：“兄弟下得山，到他莊上，入進(jìn)房里去。叵耐那老驢把女兒藏過了，卻教一個(gè)胖和尚躲在他女兒床上?！步鹪u〕和尚、女兒，述來一笑。我卻不提防，揭起帳子摸一摸，吃那廝揪住，一頓拳頭腳尖，打得一身傷損。那廝見眾人入來救應(yīng)，放了手，提起禪杖，打?qū)⒊鋈?。因此我得脫了身，拾得性命。哥哥與我做主報(bào)仇?！贝箢^領(lǐng)道：“原來恁地。你去房中將息，我與你去拿那賊禿來?！焙冉凶笥遥骸翱靷湮业鸟R來。眾小嘍噦都去?！贝箢^領(lǐng)上了馬，綽槍在手，盡數(shù)引了小嘍噦，〔金評〕非寫大哥氣憤，正寫和尚了得。一齊吶喊，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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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滸傳(上下)》由山東文藝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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