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時間:2012-9 出版社:上海譯文出版社 作者:小白 頁數(shù):351 字?jǐn)?shù):185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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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nèi)容概要
《表演與偷窺》是小白最新結(jié)集的隨筆集,延續(xù)作者上一本暢銷隨筆集《好色的哈姆萊特》的特點——“以男女之事的瓶子裝文化之酒”(陸谷孫教授對其評語),同時在題材的深度和廣度、語言的風(fēng)格化和形式的多樣性上都比前者有更深的拓展。
全書共分四輯。第一輯包括《布紋羊皮紙還是破布羊皮紙?》《尋找逝去的圖像》和《人人都想發(fā)現(xiàn)卡拉瓦喬》等十?dāng)?shù)篇隨筆,厘清印刷史、學(xué)術(shù)史、醫(yī)學(xué)史和藝術(shù)史上的真相,鉤沉其中的故識和趣事;第二輯包括《瓶中日月長》《照壁成雙影》《幽微若分明》等數(shù)篇隨筆,從古希臘瓶畫及古羅馬濕壁畫、馬賽克鑲嵌畫、器物浮雕畫中解讀出一段段栩栩如生的性愛史和文化史;第三輯包括《輪到誰來講故事》《間諜是怎樣煉成的》《危險的不是動作》及《耗子?母體?夢想家》等十?dāng)?shù)篇以書評為基點出發(fā)的文學(xué)、藝術(shù)和電影評論;最后一輯《老電影筆記》《反諷的愛情筆記》及《租界那些事兒》等則以筆記和對話體的形式集中展現(xiàn)作者電影、情色以及現(xiàn)實與想象等主題的深入探討。
本書是國內(nèi)隨筆領(lǐng)域少見的真正做到深入淺出的作品。既不乏真材實料,具有不輸于學(xué)院水準(zhǔn)的學(xué)術(shù)價值,讀來又饒有趣味,以其鮮明的、承繼英式隨筆精髓的文風(fēng)在文壇獨樹一幟。與文字相映成趣的,是由作者精心遴選的六十余幅全彩插圖。插圖的質(zhì)量比起上一本《好色的哈姆萊特》有大幅度提升,構(gòu)成了《表演與偷窺》的另一個叫人過目難忘的理由。
作者簡介
小白,生于上海,近年來其文名逐漸在文化圈和讀者群中廣為人知。名下的小說及隨筆獨樹“異”幟、自成體系,發(fā)表在國內(nèi)多家報刊上,如《收獲》、《萬象》、《書城》、《讀書》、《譯文》、《東方早報?上海書評》、《南方都市報》、《上海一周》、《INK》等。二〇〇九年出版?zhèn)€人文集《好色的哈姆萊特》(圖文本),并獲得年度中國嬌子新銳榜年度圖書獎。二〇一〇年出版長篇小說《局點》,二〇一一年出版長篇小說《租界》,后者引起海內(nèi)外評論界廣泛關(guān)注,其意大利語版即將問世。
書籍目錄
梅毒·麻風(fēng)·解剖圖
偉大作品可以讓人各取所需
聽艾柯論妖說怪
私下的激情閱讀
淫言穢詞的語境
表演與偷窺之間
那件蠢事,怎么說,怎么做
瓶中日月長
照壁成雙影
幽微若分明
大的到底好不好
色情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輪到誰來講故事
間諜是怎樣煉成的
秘密知識和粉紅電影
那些詞匯在搗亂
危險的不是動作
耗子?母體?夢想家
菲茨杰拉德奇事
在小說的牌桌上
小說是對故事的雙重賠償
至于你信不信
老電影筆記
反諷的性筆記
反諷的愛情筆記
租界那些事兒
章節(jié)摘錄
翌日,湯姆和海洛絲到楓丹白露去買機票,他們本來訂了法國航空,結(jié)果卻買了摩洛哥皇家航空。“這兩家航空公司關(guān)系密切,”旅行社的一名年輕女職員說,這人對湯姆來說是新面孔。“明澤飯店,雙人房,三個晚上是吧?”“明澤飯店,沒錯。”湯姆用法語說。倘若玩得愉快,他們可以多留一天或多待幾天,這點湯姆確定。海洛絲去附近一家商店買洗發(fā)精。在旅行社女職員開票的這段漫長時間里,湯姆不知不覺瞄著旅行社門口,并發(fā)現(xiàn)自己正隱隱約約地想著戴維·溥立徹。然而他并不真的預(yù)期溥立徹會走進(jìn)來,溥立徹和他的另一半不是正忙著布置租來的房子嗎?“您以前去過摩洛哥嗎,雷普利先生?”女孩笑容可掬地抬起頭來問他,同時將機票塞進(jìn)大信封袋內(nèi)。她在乎嗎?湯姆懷疑。他客氣地回了一個微笑。“沒去過。我很期待。”“回程日期開放。所以假如你們愛上了那個國家,你們可以待一陣子。”她把信封連同第二張機票一起遞給他。湯姆事先已經(jīng)簽了一張支票。“好。謝謝您,小姐!”“祝您旅途愉快!”“謝謝!”湯姆朝門口走去,門口左右兩邊的墻上貼滿了五顏六色的海報—大溪地,湛藍(lán)的海洋,一艘小帆船,還有—找到了!那張湯姆每見必笑(至少笑在心底)的海報:普吉島,湯姆記得這是泰國的一座島,他曾經(jīng)費力地查了一下普吉島的資料。這張海報上也有湛藍(lán)的大海,黃色沙灘,一棵經(jīng)過多年風(fēng)吹而朝海面傾斜的棕櫚樹。一個人影也沒有。“一整天—還是一整年都不如意嗎?來普吉島吧!”可能是引誘游客的一個好宣傳,湯姆暗忖。海洛絲說過她會在店里等湯姆,因此湯姆在人行道上左轉(zhuǎn)。那家店坐落在圣皮耶教堂的另一面。那—湯姆真想咒罵一聲,但他反而咬緊舌尖—在他前方,朝他迎面走來的正是戴維·溥立徹和他的—情婦?湯姆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先看見他們(時值正午,午餐時間),但不到幾秒鐘這對怪夫妻就注視著他。湯姆轉(zhuǎn)移目光,向前直走,懊悔裝著機票的信封依然在他左手上,從他們的方向看得見他的左手。溥立徹夫婦會注意到這個信封嗎?一旦他們確定他會出門一陣子,他們會在經(jīng)過麗影的那條路上徘徊,找出通向它的巷子嗎?或者他是莫名其妙擔(dān)太多心了?湯姆快步疾走,“夢露思”的金色窗戶已在眼前,只剩最后幾公尺了。踏進(jìn)夢露思開著的門之前,他駐足回頭觀望那對怪夫妻是否仍盯著他,或甚至晃進(jìn)了旅行社。什么事也嚇不了他,湯姆告訴自己。他看見溥立徹穿著藍(lán)色運動上衣的寬肩膀正好在人群上方,還看見他的后腦勺。顯然,怪夫妻正經(jīng)過那家旅行社。湯姆走進(jìn)夢露思的香氣中,海洛絲正在現(xiàn)場和一個湯姆忘記其姓名的友人聊天。“哈啰,湯姆!法蘭絲娃—你記得嗎?貝特林夫婦的朋友。”湯姆不記得,但假裝記得。無所謂。海洛絲東西買好了。向法蘭絲娃道了聲再見后,兩人離開夢露思。海洛絲說法蘭絲娃在巴黎念書,而且也認(rèn)識葛瑞夫婦。安東和艾格妮斯·葛瑞是他們的老友兼鄰居,住在維勒佩斯北區(qū)。“你看起來一臉擔(dān)憂,親愛的,”海洛絲說,“機票沒問題吧?”“我想沒問題。飯店訂好了,”湯姆拍拍他露出機票一端的夾克左邊口袋說。“去黑鷹吃午餐嗎?”“啊—對哦!”海洛絲開心地說,“Sure(當(dāng)然)。”他們本來就計劃到黑鷹吃飯。湯姆非常喜愛聽她帶著口音說“sure”,所以他不再提醒她“surely”才是正確用詞。他們坐在露臺于艷陽下享用午餐。服務(wù)生和領(lǐng)班都認(rèn)識他們,知道海洛絲喜歡白葡萄釀成的白酒、比目魚排、陽光和色拉(可能是萵苣色拉)。他們聊起暢快的事情:夏天、摩洛哥皮包。也許買一個黃銅或紅銅水壺?有何不可呢?騎駱駝?湯姆頭暈了。他想,他以前騎過一次,或者那是動物園里的大象?突然在離地面好幾碼的高度(若是他失去平衡,一定會摔落地面)被搖來晃去,實在不對他的味兒。女人卻愛死了。女人是受虐狂嗎?分娩是禁欲式的忍痛?那樣說得通嗎?這些都相互印證嗎?湯姆咬他的下唇。“你心神不林,湯姆。”她把“寧”發(fā)成“林”。“沒有。”他斷然說道。接下來到用餐完畢至開車回家的一路上,他都故作鎮(zhèn)靜。他們大約兩周后要出發(fā)前往丹吉爾。一個名喚帕斯卡爾的青年—雜工恩立的一個朋友,會和他們一起搭他們的車去機場后再把車開回維勒佩斯。帕斯卡爾以前也這么送過他們一次。湯姆拿了一把圓鍬到花園去,也用手除草。他換上了他喜歡的Levi’s牛仔褲和防水皮鞋。他把雜草丟進(jìn)裝堆肥用的塑料袋,然后開始摘除枯萎的花朵,就在這時安奈特太太從后院陽臺的落地窗口喊他。“湯姆先生?您的電話!”“謝謝!”他一邊走一邊喀嚓一聲合上剪刀,將剪刀丟在陽臺上,隨即接起了樓下的電話。“喂?”“喂,我是—你是湯姆嗎?”聽起來像是年輕人的聲音問道。“我是。”“我從華盛頓特區(qū)打來的。”在線出現(xiàn)彷佛從水中發(fā)出的“喔咿喔伊”的雜音。“我是……”“你是誰?”完全聽不清楚對方聲音的湯姆問,“別掛斷,好嗎?我用另外一支電話接。”安奈特太太正在客廳內(nèi)的飯廳使用吸塵器,距離遠(yuǎn)得不會影響正常的電話交談,但這通電話可大受影響。湯姆接起了樓上他房間的那支電話。“喂,我回到在線了。”“我是迪基·格林利夫,”年輕人的聲音說,“記得我嗎?”咯咯笑聲響起。湯姆有股沖動想掛電話,但沖動并未持久。“當(dāng)然記得。你人在哪里?”“華盛頓特區(qū),我說過了。”這時聲音聽來有點像假音。湯姆暗忖,這騙子假得太夸張了。是個女人嗎?“有意思。觀光嗎?”“呃—經(jīng)歷過水底那場遭遇之后,這你記得的—或許—我的身體狀況不是好到可以進(jìn)行觀光活動。”一聲虛假的呵呵笑。“我—我—”電話那頭一時騷動起來,電話幾乎切斷,一聲喀嚓,聲音又恢復(fù)。“……被救活了。正如你所見。哈哈,往日時光依然點滴在心頭,呃,湯姆?”“哦,是,確實是。”湯姆答道。“我現(xiàn)在坐輪椅,”電話那頭聲音說道:“無法復(fù)原—”在線出現(xiàn)更多雜音,嘩啦嘩啦的像是一把剪刀或更大的東西墜落的聲音。“輪椅倒了?”湯姆問。“哈哈!”幾秒停頓。“不是。我剛剛是說,”年輕的聲音鎮(zhèn)定地繼續(xù)說,“對自主神經(jīng)系統(tǒng)造成無法復(fù)原的損傷。”“這樣啊。”湯姆客套地說,“很高興又聽到你的消息。”“我知道你住哪里。”年輕的聲音說,刻意拉高“住”這個字的音調(diào)。“我想是—既然你電話都打來了,”湯姆說,“我真心祝你身體健康—早日康復(fù)。”“你是該祝福我的!再見,湯姆。”說話的人匆匆掛上電話,大概是要打斷忍不住的咯咯笑聲。唉,唉,湯姆心想,同時發(fā)現(xiàn)自己心跳比平??焖?。因為憤怒?驚訝?不是害怕,湯姆告訴自己。他直覺地認(rèn)為那個聲音可能是戴維·溥立徹的女伴的。還可能是誰的?目前他想不出第二人。真是低級又可怕的—玩笑。湯姆心想,神經(jīng)病,老掉牙的手法??墒鞘钦l呢?又為了什么?那真是通從國外打來的電話,還是謊稱?湯姆不確定。迪基·格林利夫。他麻煩的開端,湯姆思忖。他殺害的第一人,也是他唯一后悔下手的,真的,這是他唯一感到遺憾的罪行。迪基·格林利夫,住在意大利西岸蒙吉貝羅的一個富有(當(dāng)年算是)的美國人,待他如友,熱情款待他,湯姆尊敬他,仰慕他,其實,也許過分仰慕。后來迪基和他唱反調(diào),湯姆痛恨這點,于是未經(jīng)周密計劃,趁有一天下午兩人單獨劃小船出海時湯姆拿起船槳打死了迪基。死了嗎?當(dāng)然這么多年來迪基一直是個死人!湯姆綁了顆石頭在迪基的尸體上,并把尸體推出小船外,尸體沉入大海,而且—欸,這些年來迪基的尸體都沒浮出水面,如今又怎么可能浮出來呢?湯姆在他房間踱來踱去,眉頭深鎖,兩眼凝視著地毯。他知道自己有點反胃,于是做了一下深呼吸。不對,迪基·格林利夫已經(jīng)死了(反正那個聲音也不像是迪基的),盡管他接收了迪基的身分,用了迪基的護(hù)照一陣子,但他很快便停止這項舉動。迪基那份由湯姆手書的非正式遺囑也通過檢驗。因此,是誰膽敢重提這件事?是誰知道或十分在意這件事,于是著手查探他過去和迪基·格林利夫的關(guān)系?湯姆必須屈服于他的反胃感了。一旦湯姆認(rèn)為他快吐了,他就無法抑制,以前也發(fā)生過這種情形。湯姆伏在掀起蓋子的馬桶座上面,幸好只吐了一點液體,但是他的胃痛了幾秒鐘。他沖了馬桶,然后到盥洗臺前刷牙。湯姆暗想,該死的混蛋,管他們是誰。他覺得剛才有兩個人在電話在線,兩人并未同時發(fā)聲,而是一個說一個聽,因此嘻嘻哈哈。湯姆下樓在客廳遇到安奈特太太,她手上拿著一盆大理花,花瓶里的水她可能已經(jīng)換過。她用抹布擦拭花瓶底部,再將花瓶放回餐具柜。“我要出門半小時,安奈特太太。”湯姆用法語對她說,“萬一有人打電話來就這么說。”“是的,湯姆先生。”她答道,然后繼續(xù)手邊的工作。安奈特太太已經(jīng)替湯姆和海洛絲工作了好幾年。她的臥室和浴室在麗影正門進(jìn)來左方,她還有個人專屬的電視機和收音機。廚房也是她的勢力范圍,和她的地盤以一條小走廊相通。她是諾曼底人,淺藍(lán)色的眼睛,眼角下垂。湯姆和海洛絲很喜歡她,因為她喜歡他們,或者似乎是喜歡他們。她在鎮(zhèn)上有兩個交情很深的好友,珍娜薇和瑪麗露薏絲太太,兩人也是管家,三個人似乎在休假日輪流到彼此家中看晚間電視。湯姆從陽臺拾起剪刀,將剪刀放進(jìn)藏匿在擺放這類工具的一個角落里的木箱。比起一路走到位于花園右后方角落的溫室,這個木箱方便多了。他從玄關(guān)衣櫥取出了一件棉夾克,確定駕照在皮夾內(nèi),即使才出門一下下,也得隨身攜帶駕照。法國人很喜歡臨檢,喜歡聘用外國人當(dāng)警察,因此這些警察都?xì)埧釤o情。海洛絲在哪里?也許在樓上她的房間里挑選旅行用的衣物?海洛絲沒接起那個怪胎打來的電話真好!她肯定沒接,否則她一定會立刻到他房間,滿腹疑惑的東問西問。但話說回來,海洛絲從來就不是個愛竊聽的人,而且湯姆的事情也引不起她的興趣。倘若她知道電話是打給湯姆的,立刻就會掛電話,不是匆匆忙忙地掛,而似乎是未經(jīng)思索就掛。海洛絲知道迪基·格林利夫的事情,甚至也聽說湯姆曾(或一直)涉嫌,這點湯姆肯定。但她什么也沒說,一句話也沒問。當(dāng)然她和湯姆必須盡量不提湯姆那些可疑的活動以及他那些原因不明、次數(shù)頻繁的旅行,以安撫海洛絲的父親:賈克·皮里松。他是個制藥商,雷普利家的開銷部分仰賴他給海洛絲的大筆零用金,她是他的獨生女。說到湯姆的活動,海洛絲的母親雅蓮比海洛絲更悶不吭聲。雅蓮身材苗條,氣質(zhì)優(yōu)雅,似乎努力容忍年輕人,而且喜歡傳授海洛絲或任何人如何保養(yǎng)家具之類的家事小秘方,還有如何開源節(jié)流等大大小小的事情。湯姆開著他的棕色雷諾以中速駛向市中心時,以上這些小事情在他腦海閃過。時近下午五點,這天是周五,湯姆心想,安東·葛瑞可能在家,但假如安東一整天都在巴黎,這時就不一定在家了。他是位建筑師,與他妻子育有兩名十一、二歲的子女。戴維·溥立徹說的那棟他租的房子坐落在葛瑞家后方,這正是湯姆在維勒佩斯某條路右轉(zhuǎn)的原因:他可以告訴自己他是經(jīng)過葛瑞家去打聲招呼之類的。湯姆行經(jīng)鎮(zhèn)上那條令人欣慰的大街,街上有一間郵局,一個肉鋪,一家面包店和一間酒吧咖啡店,維勒佩斯就這么組合而成??吹礁鹑鸺伊耍驮谝淮笈琶利惖睦踝訕浜蠓?。葛瑞家是幢形狀像軍事炮塔的圓形住宅,如今幾乎爬滿了美麗的粉紅攀藤玫瑰。葛瑞家有一間車庫,湯姆看得見車庫門鎖著,這表示安東尚未回來度周末,而艾格妮斯也許和兩個孩子出門購物。白屋出現(xiàn)了—不是映入眼簾的第一棟,而是第二棟,湯姆從幾棵樹之間看見它坐落于道路左邊。湯姆轉(zhuǎn)到二檔,那條寬度足以讓兩輛車輕松駛過的碎石路上空無一人。維勒佩斯北部這一帶住宅很少,而且草地多過農(nóng)田。湯姆想,如果溥立徹伉儷十五分鐘前打過電話給他,那他們現(xiàn)在一定在家。他至少可以看看他們此刻是否懶洋洋地躺在水池邊的躺椅上曬太陽,湯姆認(rèn)為從馬路這頭看得見水池。馬路與房屋之間有一塊需要修整的綠色草坪,還有一條石板路,從車道延伸至通向門廊的階梯。門廊臨近馬路這端也有幾級階梯,水池就位于這面。湯姆記得,屋后占地較大。湯姆聽見笑聲,顯然是個女人的笑聲,也許混雜男人的笑聲。沒錯,笑聲是從湯姆和房屋之間的水池區(qū)傳來的,籬笆和幾棵樹幾乎遮蔽了這塊區(qū)域。湯姆瞄了一下水池,看見池面上波光粼粼,印象中好像有兩個人影躺在那邊的草地上,但他不確定。一個男人的身影站了起來,高個兒,身穿一條紅色短褲。湯姆加速行駛。沒錯,那正是戴維本人;湯姆百分之九十肯定。溥立徹夫婦知道他開這輛棕色雷諾嗎?“雷普利先生嗎?”聲音微微傳來,但相當(dāng)清晰。湯姆保持相同的速度,假裝沒聽見任何聲音。氣死人了,湯姆心想。他在下一個街口左轉(zhuǎn),來到一條一邊有三、四幢房屋,一邊是農(nóng)田的小路。這條路是回市中心的方向,但湯姆左轉(zhuǎn)以便走一條右轉(zhuǎn)就能通往葛瑞家的路,再度回到葛瑞家那棟塔樓。他依舊維持從容不迫的速度。這時湯姆看見葛瑞家的白色旅行車停在車道上。他不喜歡沒事先打電話通知就突然登門拜訪,但或許帶著新鄰居的消息上門可讓他不至于失禮。湯姆開上車道時,艾格妮斯·葛瑞正從車上取出兩個大型購物袋。“哈啰,艾格妮斯,幫妳拿好嗎?”“那就太好了!哈啰,湯姆!”湯姆接下兩個購物袋,艾格妮斯則從他們的旅行車中拿出其它的東西。大的到底好不好(上)一大的到底好不好,我的究竟小不小,這個問題一向是男性的首要問題。菲茲杰拉德(Scott Fitzgerald)為此專門請海明威到米肖飯館午餐,他要在席間問他一件“無比重要之事”——that meant more than anything in the world to him。最后一瓶葡萄酒下肚,他斟酌開口:“你知道的,我從未跟澤爾達(dá)以外的女人睡過覺。”“不,我不知道,”海明威用的是典型的海明威式臺詞,貌似迷惑,含譏帶諷。“澤爾達(dá)說我那套不可能讓任何女人快活,她說那是尺寸問題(a matter of measurements)。”“到辦公室來一趟。”“哪里辦公室?”“洗手間。”顯然菲茲杰拉德的幽默感不足以應(yīng)付如此難堪。從洗手間出來之后,海明威滿懷父愛般的告訴他沒問題——“你O.K.”照海明威的分析,那不是什么“尺寸問題”,而是一個“角度問題”(a question of angle),“你從上面往下看”,要考慮一個“透視”(foreshorten)因素。海明威建議菲茲杰拉德到盧浮宮看看雕像,比較一下大小。如果他們倆是托那托雷(Giuseppe Tornatore)電影里的小男孩(Malena),海明威盡可以拿出自己的家伙做一番比較,但兩個成年人,如此童心未泯殊不可取,只能用盧浮宮的雕像做標(biāo)本,但對雕像尺寸的觀感因人而異??戳说裣裰螅破澖芾氯匀恍拇嬉蓱],海明威努力解釋,說問題不在靜止時候的尺寸,要看“變化”之后的大小,真是越涂越黑,菲茲杰拉德焦慮依舊,海明威明知那是澤爾達(dá)想在心理上“閹割”這位朋友,但卻無能為力。日后他在回憶錄《A Moveable Feast》的“尺寸問題”(A Matter of Measurements)一節(jié)中把這件事宣之于眾,讓那對夫婦大為光火。海明威的確是個大嘴巴,艾德蒙·威爾森(Edmund Wilson)1932年的日記里有另一版本的記錄:“海明威說,斯科特(菲茲杰拉德)覺得他的陽具太小,我解釋給他聽,那是因為他從上往下看的緣故,我建議他看看鏡子。”威爾森又旁注說,約翰·畢曉普(John Bishop)告訴我斯科特就有這習(xí)慣,對任何人都宣布這事兒,哪怕是宴會上坐在他身邊的女士,哪怕這個女士初次見面 。威爾森和畢曉普倆人跟菲茲杰拉德的友誼自大學(xué)時代就開始,他們一起辦過??T谒奚崂锪牧恼l大誰小是常有的事,有這一層關(guān)系,他們倆一旦知道菲茲杰拉德的大麻煩,豈有不奔走相告之理?海明威想通過幾何學(xué)方法解釋尺寸的困惑,其結(jié)果僅僅證明科學(xué)理性態(tài)度對此無能為力。正象菲茲杰拉德猶豫之間所說:“But after what Zelda said…….”(但照澤爾達(dá)說的……),問題就在這里,這是一個誰更擁有判斷資格的問題。常識告訴菲茲杰拉德:這事我們說了不算。擁有以及行使權(quán)杖之人無權(quán)審判,此項權(quán)力由上帝賦予不擁有它們的女性,三權(quán)分立固然降低效率,但自有其公平在內(nèi)。然而在大小問題的法庭上,判決者并未完全獨立,出于依附者的生存策略,她們往往自由心證,有時率而夸大——“哇,你好大好厲害哦。”,有時卻報以沉默的輕蔑,有時甚至如澤爾達(dá),更施加激烈的詆毀,令此問題千百年來不斷困擾男性,他們曾以科學(xué)的名義,試圖奪回判決大小之權(quán),But after what Zelda said,他們依舊陷入沮喪。二稟賦普通的人們發(fā)明科學(xué),用以安慰對未知事物的集體性恐懼,讓人覺得日子好過一點。比如說,直到今天,一般醫(yī)學(xué)讀物上仍然告訴焦慮的男性,體積不是一個問題,起碼不是一個關(guān)鍵問題。希臘學(xué)者曾用他們的方式,得到同樣結(jié)論。亞里斯多德在《On The Generation Of Animals》第一卷第七節(jié)中這樣說:蛇的身體太長,所以他們不用通常的陽具交媾,而是盤繞在一起,用整個身體授受精液,要不然,液體通過那么長的管道,會逐漸變涼。所以,他聯(lián)想到:“同樣的情況也發(fā)生在那些陽具碩大的男人身上,他們的繁殖能力要弱于陽具細(xì)小的男人,因為他們的精液會因為要走一段更長的距離,所以容易變涼,而一旦變涼,那就沒用了。”在古代希臘,大是丑陋的,它缺乏均衡的美感,既不實用也不優(yōu)雅,一味粗大,只代表無節(jié)制的淫亂,凡是出現(xiàn)巨大陽物的藝術(shù)作品中,多半充滿諷刺意味。阿里斯托芬(Aristophanes)的喜劇《云》中有一段有關(guān)少男教育的辯論,正方規(guī)勸青少年不要在里巷集市勾連,要多跑跑健身房。照他說的做,就一定會“胸脯結(jié)實、皮膚光澤、肩膀?qū)掗?、舌頭短而屁股強健”,另外,會有一根比較“纖細(xì)的陽具”(π·σθην μικρ·ν)。要照時髦的做法,那他將會“膚色黯淡、肩膀瘦弱、胸脯狹小、長舌頭加小屁股”,而且會得到一個“長長的判決”(ψ·φισμα μακρ·ν),“長長的判決”當(dāng)然是嘲笑諷刺的雙關(guān)語,指判決時間冗長也好,指陪審員劃長線宣判有罪也好,總之作者覺得那根東西如果太長是有罪的。希臘各城邦雖崇尚美少年之戀,但法律規(guī)定以自愿為原則,成年男子對青少年暴力侵犯會被入罪,Aeschylus的悲劇《拉伊俄斯》(Laius)里,拉伊俄斯用暴力劫持了英俊的克里西坡斯(chryssipus),降臨在他和他子孫頭上的詛咒不是因為他與男童交媾,而是因為他侵犯了男童的自由意志。由此推想,或許工具的“細(xì)小”乃因其技術(shù)上的合理性,而轉(zhuǎn)化為古代希臘的一種審美觀念?但審美并不是唯一的判斷標(biāo)準(zhǔn),自古以來男性期望越大越好,那似乎與美感關(guān)系不大,西門慶紫強光鮮的驢大行貨,天賦異稟當(dāng)然不是因為好看,第五十一回打貓品玉一節(jié),潘金蓮燈下看見,只是“唬了一跳”,幾分是怕、幾分是喜歡?那恐怕得好好算一算。比較容易算清的,作者的語氣里有三分是諷刺、有七分是艷羨;看在讀者的眼里,兀那陽物,倒不如說一半是鼓舞、一半是威脅。三男性計算大小的功能差別幾千年,這筆糊涂帳永遠(yuǎn)算不清,因為真正在使用它的女人們,從來不說老實話。他們心心念念企盼的“大”,其價值尚未被實踐所確認(rèn)。德特勒夫·普魯格(Detlev Ploog)和保羅·麥克萊恩(Paul Maclean)觀察松樹猴(squirrel monkeys)的日常行為,發(fā)現(xiàn)體力占上風(fēng)的公猴常常這樣欺負(fù)其他公猴,它們把勃起的陰莖“刺”向?qū)Ψ降拿娌?,弱勢一方只好把雙手放在背后,恭敬低頭,然后轉(zhuǎn)身逃逸,原來它們把這當(dāng)作威懾同性的工具。不是為了更好地征服獵物,倒是為了嚇阻競爭者,大陽具成了性戰(zhàn)爭中的原子彈,原子彈象征國家工業(yè)的能力,大陽具暗示雄性動物的體能。少年人在游泳池更衣室里比大小,昂長巨大者多半博得一頓嘲笑,但幽默與諷刺只能算文明教化的遮眼法,那底下暗藏著雄性動物千萬年來的恐懼和隱憂。蘭陵笑笑生讓潘金蓮們害怕大官人胯下那巨物,那害怕大約好說成是男性恐懼的女性鏡像,色情文學(xué)和春宮畫常常嘲諷碩大陽具的擁有者,因為那實在是弱者唯一的武器。這種復(fù)雜的情感,早在古希臘時代就已有所表露,對那個天生巨大陽物的神祗普里阿普斯(Priapus),一方面是充滿敬畏的生殖崇拜,另一方面則是嘲諷搞笑的傳說故事,人們雕刻了Phallus柱像,不僅用在森嚴(yán)的祭祀儀式上,更把它放在農(nóng)田和花園里,據(jù)說可以嚇退來犯的野鳥,男人既然都懼怕,何況是個鳥?薩梯羊人劇(satyric drama)是喧鬧的喜劇,滑稽演員穿著皮制的假陰莖又唱又跳,觀眾對巨型陽具的恐懼感在大笑中短暫消解。對于大陽具的這種敬畏感受,逐漸演變?yōu)橐环N“不要向別人暴露你那家伙”的禮儀,阿里斯托芬在《云》里告誡說:體操房里男孩席地而坐,必得緊緊并攏雙腿,以免讓人看見那里;當(dāng)他站起身子,要抹平地上沙子不要讓人看見陽物的痕跡,少年人不要在臍下涂油讓陽具上覆蓋露濕茸毛好像新鮮桃果一般……這禮儀日后將成為禁忌,男性生殖器一度從公眾視野中消失,雕像一律覆蓋上樹葉,直到以藝術(shù)之名將其解禁,現(xiàn)代對色情電影和繪畫作品的淫穢審查,尺度也以陰莖為最,男性器官在銀幕上出現(xiàn),時間遠(yuǎn)落后于女性三點,管制當(dāng)局以權(quán)力冒犯之患大于色情之患,其深層恐懼心理,于此可見一斑。四希臘男性和平共處,故審美以男童纖細(xì)陽具為標(biāo)準(zhǔn),羅馬男子的平均壽命只有25歲,他們生活在無休無止的互相殺戮中,恐懼感對他們來說,是一種常態(tài)。對巨型陽具的恐懼感,他們敢于以與相親近來釋放。羅馬皇帝有時根據(jù)尺寸來提拔士兵、挑選床伴?!读_馬皇帝史》(Historia Augusta)不是一部信史,但它記載了大量八卦傳說,倒比平頭整臉的歷史書更切“語境”,更能活現(xiàn)羅馬人的心理感受。書中“黑利阿伽巴盧斯生平”(The Life of Antoninus Heliogabalus)一篇,描述了這個一心只想變作女人的皇帝,他在皇城中建造公共浴室,以便搜索巨大陽物供其享用,又讓手下到各地尋找“onobeli”(驢子),當(dāng)然這個不是在找真的“驢子”。他的著名驚世駭俗之舉,是在羅馬花神節(jié)上當(dāng)眾親吻他奴隸出身的情人希洛克勒斯(Hierocles),親的地方不是臉頰,而是在“那地方”,這讓洛布古典叢書的翻譯者感覺尷尬,1924年的英語翻譯者大衛(wèi)·馬吉博士只能這么說:“他親他那個連說出來都覺得失禮的地方。”(he kissed him in a place which it is indecent even to mention)羅馬人希望生如角斗士鋼鐵長矛般陽具,不僅用以“穿刺”(penetrare)女性,也用以懲罰敵人和罪犯。古典語言專家認(rèn)為出現(xiàn)在卡圖盧斯(Catullus )詩集第47首中的“verpa”(陽具)這個詞,本身就包含有“戳刺”的含義。羅馬男性認(rèn)為除了“穿刺”以外,其他種種方式都是不得體的,他們說:“舔食的鄰人啊,神反對你的牙齒”(At di deaeque dentibus tuis escam negent, amicae cunnilinge vicinae,《Priapea》)?!镀绽锇⑵啞罚≒riapea)是一部拉丁色情詩集,包括匿名作者的80多首作品,它們大都收集自普里阿普斯神殿墻壁或雕像上的鐫刻涂鴉。其第九首說——你問為何我的淫處(obscena mihi pars)不加遮蔽?你想想,神會不會隱藏他們的武器?世界的主人(指主神朱庇特)昭示著手中雷電,…………不要指責(zé)我總是敞開著陽物(mentula)難道你要讓我解除武裝。羅馬人的普里阿普斯神,塑像常常很簡樸,在木柱或石柱上雕出臉部,中段凸出一根不成比例的巨“棍”,今天看來相當(dāng)好笑的形象,在古代卻有相當(dāng)肅殺的符號意義,上面那首詩以普里阿普斯神本人之口說出,鮮明揭露其胯下那話兒的“攻擊性”特征。詩集第三十五首,身為園藝保護(hù)之神的普里阿普斯警告企圖盜竊蔬果之徒——竊賊,第一次抓住我要刺穿你的后門(Pedicabere)第二次刺入你的嘴里(irrumabo)如你膽敢嘗試再三你將遭受雙重懲罰。陽具不僅被視為武器,更被用作懲罰的刑具。憤怒的農(nóng)人抓住竊賊,就用雕像穿刺他的身體。大固然有器利的方便,但也有適用性一面的不方便,《普里阿匹亞》第十八首說:“我的這個大東西帶給我一個好處,我從未撐開過一個太緊的女人(Commoditas haec est in nostro maxima pene, laxa quod esse mihi femina nulla potest.)。”大小標(biāo)準(zhǔn)本該由異性的身體構(gòu)造而定,在繁殖競爭的壓力下,翻轉(zhuǎn)為同性體力較量的核威懾工具,在保護(hù)自身和消滅對方雙重策略的平衡下,傳統(tǒng)的“比武招親”演變?yōu)橐泽w積為指針的軍備競賽,對大的追求變得永無止境,這不能不說是一種異化。然而,巨大的武器雖然可怕,但仍不妨加以嘲笑,這正是人性光輝的閃耀之處,就好比“你有原子彈,但你是紙老虎”,雖然這種嘲笑背后,不能不隱含著忡忡憂心。五男性永遠(yuǎn)有“陽具是別人大”的心理。這多半正如海明威所說——是一個“角度問題”。看自己的俯瞰視角,與看別人的平行視角,體積感上的確有不同。同族男子的陽具固然同樣令人焦慮,由于群居需求,不得不加以忍受,并再視覺上加以習(xí)慣??謶趾驮购薇患兄赶虍愖宓年柧?。古希臘人認(rèn)為“埃塞俄普斯”(αιθιοψ)這種被“太陽烤黑的”(αιθω)“面孔”(οψ)的人種,統(tǒng)統(tǒng)智力低下而陰莖巨大。希臘花瓶畫上的形象,“大型”的也通通都是外國人。18世紀(jì)最先踏上非洲大陸的那批殖民者,被黑人的胯下之物嚇壞了,他們回到歐洲對人說:都象黑猩猩那么大。這觀感有大量醫(yī)學(xué)報告來證實,直到20世紀(jì)中葉,金西研究所的統(tǒng)計仍然說,黑的比白的大一點。所以三K黨人抓住與白人婦女交往的黑人,第一步是要閹割他。名片《一個國家的誕生》中,黑人強奸犯被審判,白色風(fēng)帽蒙面的騎士揮劍刺入他的雙腿間。許多人至今都認(rèn)為猶太割禮會讓尺寸更大。2005年的好萊塢電影《Prime》里,烏瑪瑟曼(Uma Thurman)的猶太情人比她小14歲,心理醫(yī)生斯特里普(Meryl Streep)剛剛得知烏瑪?shù)男∏槿苏撬齼鹤?,瞬間的震驚尚未平復(fù),可憐的媽媽再一次聽見烏瑪興奮的聲音:“他的雞雞太漂亮了,我一個勁想給它織頂帽子。”(His penis is so beautiful,I just want to knit it a hat.)。海明威在他的小說《太陽照常升起》里,描繪了一個多少有點可笑的猶太人,羅伯特·科恩是個拳擊冠軍(這暗示了他的男性精力),他居然也追求起男主角杰克的情人勃萊特(杰克在戰(zhàn)爭中負(fù)傷喪失性能力),科恩甚至一拳把杰克打倒在地,如果讓心理分析家來分析這情節(jié),他們會說其中隱藏作者內(nèi)心的憂慮。科恩雖然傻兮兮,但勃萊特也跟他上了床,作者尤其提到了科恩的猶太式大鼻子(人們一向認(rèn)為鼻子和陽具在體積上成正比),不過到最后,科恩輸給了斗牛士,斗牛士的“力量”能夠擊敗“公牛角”,證明猶太人終究差一點。對于異族陽具的這種焦慮感,千百年來點燃無數(shù)男性戰(zhàn)士心中怒火,粗魯?shù)牧值?middot;約翰遜(lyndon johnson)道出這一真相:當(dāng)記者追問他美軍為何還在越南作戰(zhàn),他拉開拉鏈,掏出他常好自稱的“Jumbo”(大家伙)說:“這就是為什么。”世界貿(mào)易中心的雙塔在本拉登的眼里或者象魔鬼的分叉的陽物,他一定要撞之而后快。動物的繁殖競爭,失敗者或被驅(qū)散逃逸、或被殺戮,人則更施“外科手術(shù)”加以精確到點的斬草除根,在上古,鄰近部落相互械斗,往往割下俘虜或戰(zhàn)場尸體的陽具,與其說是為了獲得閹奴,不如說是為了消除內(nèi)心恐懼。古埃及Merneptah法老最喜歡運用這種陽具反恐策略,他在 Karnak墻上記錄割下的敵軍陰莖數(shù)量:利比亞將軍6只、利比亞士兵6359只、西西里人222只、伊特魯里亞人(Etruscans) 542只、希臘人6111只?;ハ喙敉斐苫靵y局面,因此大大降低生殖效率。上帝以硫磺大火毀滅了所多瑪,不僅因為他們淫亂,尤其因為他們毫無節(jié)制的陽具競爭。古代部族之爭,征服者搶走婦女(羅馬人搶劫薩賓女人),要求失敗者繳納初夜權(quán),甚至閹割他們——你可以比我大,但我不讓你使用。弱勢一方只好臥薪嘗膽,希望有朝一日以牙還牙。這種無休無止的殺戮令上帝震怒,他派他的兒子來做示范。十字架上受刑的耶穌,被羅馬士兵用鐵槍刺穿肋下。雖然耶穌垂下頭顱,但這一次,弱者不再象松鼠猴般潰逃,動物世界的法則為上帝的福音所超越,,瑪麗們(Mary the wife of Cleophas, Mary Magdalene)堅定站在耶穌這一邊,她們用沒藥和沉香(myrrh and aloes)洗凈他破損的身體,并用細(xì)致的麻布裹住他。到最后恐懼的是另一方,上帝降下地震的懲罰,羅馬百人隊長害怕了,他說:“這可真是神的兒子啊。”(Truly this was the Son of God.——King James Version《New Testamen·Matthew·54》。這是極富象征意義的場面,勝利者耀武揚威揮舞鐵槍,失敗者以忍耐獲得上帝的垂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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摯華麗,甚至使他的見識看上去富有肉體的歡暢。——孫甘露魯迅棄醫(yī)從文,蓋因國民之精神趨弱,小白“棄文從醫(yī)”,或為文化之功能失調(diào)?——沈宏非在西方的故紙迷宮里偷期密約,小白有一張線路圖。——小 寶這一個星期,我到哪兒都帶著小白的書,幾乎是變態(tài)地希望自己是它的作者,因為有生之年,我覺得自己寫不出這樣一本書了。他寫塔瑪拉寫畢加索,萬字文章卻是長篇小說的架構(gòu)和敘事方式,如果沒有足夠才華,哪里經(jīng)得起這樣浪費,但他三言兩語寫完他們一生性愛,中間牽扯出的幾十個人物也有頭有臉形象豐滿,然后他拍一下他們屁股放他們離開。——毛 尖小白行文,習(xí)慣繞著一個“點子”旁征博引,節(jié)外生枝,這是他的“敘事策略”。他愛“虛張聲勢”,少作“重點出擊”。他用拼圖的方式講故事,東一塊,西一塊,初看不像是有機零件,完場時再把這些游離份子拼湊起來,就會領(lǐng)悟到作者“顧左右而言他”的用心了。——劉紹銘(香港)小白先生未出書時,便早已獲得無數(shù)的知音與粉絲(稱“白粉”可乎)。其文字專談風(fēng)月云雨,這自然不是什么“氣象學(xué)”,而是太陽底下早就不新鮮的那些事兒。文集對于各種不同時期以不同形式的媒介所傳達(dá)出的“人欲”,作了一番細(xì)致又生動的分析。作者的態(tài)度總是嚴(yán)肅而又好奇,全沒有道學(xué)先生待到“關(guān)鍵”時刻輒大發(fā)評議的教誨嘴臉,也不是市井頑徒欲說不說詭笑諧謔間的下作眼眉。但假如便以為小白的文章善于討巧,這就錯了。他顯然對于所談的話題,具有了足夠開壇講學(xué)的資格。拿近期劉文榮先生所著之新作《歐美情色文學(xué)史》來比較,就雙方所動用的文獻(xiàn)資料而論,無論其一手、二手,小白的閑談隨筆實則都更為可觀。——張治(北大中文系博士,現(xiàn)為廈門大學(xué)人文學(xué)院教師)(小白的文章)大約是假設(shè)有一個基本的人文閱讀面,有閱歷,智商中上,有幽默感,且懂得語言游戲的讀者,然后作者開始表演“裝腔作勢”,心里知道她完全知道你在裝腔作勢,你們相互以此為樂。那么換句話說,這是一個寫給一些比較高雅的讀者,看得既樂且“淫”的這么一些文章了——梁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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