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行

用戶評論 (總計50條)

•   　　　　此書是流浪體小說。這個體裁形式在西方小說史上可謂源遠(yuǎn)流長，從《堂吉訶德》《老實人》到《好兵帥克》。經(jīng)典層出不窮。而此書也是經(jīng)典之一。
  　　　　作品相對于其他的同體裁小說有一特點，便是采用主人公與另一人物魯濱遜明暗兩條線。通過主人公的經(jīng)歷再不時夾雜著魯濱遜的重逢。把一幕幕當(dāng)時社會的現(xiàn)狀呈現(xiàn)在讀者面前。
  　　　　顯然作者是不太看好社會的，所以把社會稱為“黑夜”。在主人公的一生經(jīng)歷中，幾乎沒有值得高興的。有的只是窮人的鮮明生活。軍隊、戰(zhàn)爭、殖民地、美國、醫(yī)學(xué)等無一不是茫茫黑夜，窮人黑人被壓迫者要么在原地靜靜地等死，要么只是無止境地漫游。如果說《在路上》還是主動上路的話，而此書中的人連主動也沒有了。不僅路上黑暗，而且前路也是黑暗。
  　　　　人類還有希望嗎？
•   　　拖輪的汽笛聲從遠(yuǎn)處傳來，越過一座座橋梁、一個個橋洞，越過船閘，傳向更遠(yuǎn)更遠(yuǎn)的地方。汽笛聲向所有的駁船呼喚，向全城呼喚，向天空和田野呼喚，向我們呼喚，也向塞納河呼喚，要把我們帶走，要把一切帶走，永遠(yuǎn)帶走。
•   　　但是在我們面前，確定無疑的只有回蕩的回聲，那是馬匹疾馳的回聲，這聲音令人窒息，響得叫人不想再聽。馬兒就像要一直跑到天上，把地球上所有的馬都叫來，以便把我們踩死。
  　　
  　　這些有軍銜的官，特別是那些小官，比平時更愚蠢、吝嗇、記仇，受到這些幫人白天黑夜的折磨，最后連貪生怕死的人也不想活了。
  　　
  　　要使傻瓜腦袋開竅，得讓他經(jīng)歷許多事情，而且是十分殘酷的事情。
  　　
  　　他們即使腹部中彈，也會繼續(xù)在路上撿“還能穿”的舊涼鞋，這就像牧場上的綿羊，病倒在地，奄奄一息，卻還在吃草。大部分人在最后一刻才真正死去，而其他人在二十年前就已經(jīng)開始死去，有時甚至更早。這些都是世上的可憐蟲。
  　　
  　　阿茲特克人把他人的肉體看得輕如鴻毛，就像塞拉東?臺?昂特拉伊將軍不把我下賤的五臟六腑當(dāng)一回事一樣。將軍高升之后，就確定了神的地位，成了苛求得殘忍的小太陽神。
  　　
  　　就這樣小雞和我一起生活了三個星期，像一條狗那樣跟著我散步，經(jīng)?？┛┑亟?。到處發(fā)現(xiàn)有蛇。有一天我十分無聊，就把小雞吃了。雞一點味道也沒有，雞肉被太陽曬得退了色，就像白布一樣。我病得這么厲害，可能是這只雞引起的。
  　　
  　　我的母親從法國寫信給我，要我注意身體，就像在戰(zhàn)爭時期那樣。我要是在斷頭機的鍘刀之下忘了戴圍巾，我母親也會罵我的。
  　　
  　　這條街（曼哈頓百老匯大街）長得沒有盡頭，猶如好不了的傷口，我們待在里面，從街的一邊到另一邊，從一個痛苦到另一個痛苦，走向從未見到過的盡頭，即世界上所有街道的盡頭。
  　　
  　　回到旅館之后，我和門房打了招呼，雖然如此，門房卻沒有向我道晚安，就像我們那兒的門房一樣，但我現(xiàn)在對門房的蔑視毫不在乎。有充實的內(nèi)心生活就夠了，它可融化結(jié)了二十年的大浮冰。就是這樣。
  　　
  　　看到這些廣闊的樓面，千篇一律的鋪路石和墻磚，一望無際的跨梁，一家接著一家的商店，我越來越感到?jīng)]勁。這是世界上的楊梅瘡，廣告鮮艷奪目，大吹大擂，卻是渾身膿瘡。真是一萬個謊言，啰里啰唆。
  　　
  　　她說我變得很多，這點也是事實。生活會把你扭曲，會把你的臉壓壞。生活也把她的臉壓壞了，但壞得較少，壞得很少。窮人們遍體鱗傷，一貧如洗。貧窮要把世界上的垃圾從你臉上擦去，就像要從一塊抹布上擦去污垢一樣。垃圾仍然在那兒。
  　　
  　　她對我說，她有錢，卻不能盡心盡力地去撫養(yǎng)一個小孩，所以日漸消瘦。她看過育兒法的所有著作，特別是那些抒發(fā)母子感情的書籍，你要是完全掌握了這些書的內(nèi)容，就會從交配的欲望中解決出來，而且是永遠(yuǎn)解放。每種德行都有其邪惡的專著。
  　　
  　　在這之后，我們倆在她的車?yán)锒际掷涞?。我們穿過的那些街道用自己的沉默來威脅我們，沉默用無限高的石塊來武裝自己，仿佛是懸在空中的洪水。一座戒備的城市，猶如玩偶盒中跳出的魔鬼，被瀝青的雨水弄得黏糊糊的。
  　　
  　　自然的力量比你更強，事情就是這樣。它要我們過一種生活，我們就無法擺脫這種生活。我已經(jīng)走上了焦慮不安的道路。人們在不知不覺之中對自己扮演的角色和自己的命運漸漸信以為真，所以回過頭來一看，再要改變就已為時已晚。人們已經(jīng)變得焦慮不安，當(dāng)然以后也會永遠(yuǎn)如此。
  　　
  　　我當(dāng)然很喜歡她，但我更喜歡自己的惡習(xí)，即想要逃離各個地方，去尋找我也不知是什么的東西，這樣做也許是出于一種愚蠢的傲慢，出于對一種優(yōu)越感的堅信不疑。
  　　
  　　他走起路來十分鎮(zhèn)靜，真有點威風(fēng)凜凜的樣子，仿佛剛在市里完成危險而神圣的使命。而所有這些夜間的清潔工人也都顯出這副模樣，這點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在疲倦和孤獨的時候，人們會顯出神圣的樣子。
  　　
  　　善良、可愛的莫莉，要是能在我不知道的一個地方讀到我這本書，我希望她能知道，我對她沒有變心，我還愛她，而且永遠(yuǎn)愛她，用我的方式愛她，她要是愿意分享我的面包和我鬼鬼祟祟的命運，她可以來我這兒。
  　　
  　　當(dāng)然，離開她，我確實荒唐，而且是該死而又冷酷的荒唐。不過，我至今仍維護著自己的靈魂。如果死神在明天把我?guī)ё?，我可以肯定，我也不會像他人那樣冷酷、卑鄙、笨拙，因為在美國度過的這幾個月中，莫莉送給了我這么多的溫情和美夢。
  　　
  　　在一生中，人們尋找的也許就是這個，只是這個，即盡可能大的悲傷，以便在去世之前成為真正的自我。
  　　
  　　沿著河岸，在星期天或是在夜里，人們會爬到起拱石上去撒尿。男人們望著流過的河水，會感到自己在沉思默想，他們在撒尿時有一種永恒的感覺，就像海員一樣。女人們從不沉思默想，有沒有塞納河都一樣。
  　　
  　　這艘船非常陳舊，舊得連上甲板上的銅牌也給人拿走了，銅牌上寫著它出生的年份。這年份非常遙遠(yuǎn)，乘客們要是知道了會感到害怕，也會感到好笑。
  　　
  　　確實，我感到自己不想讓貝貝爾死的愿望，要比不想讓一個成年人死的愿望大得多。一個成年人死了，世界上就少了一個混蛋，大家心里都是這樣想的，所以決不會感到非常難過，而要是死了一個孩子，大家都不會這樣去想，孩子可是未來。
  　　
  　　自從我那天上午離開那兒以來，我?guī)缀跻寻哑綍r的憂慮全部忘掉；這些憂慮已在朗西扎下了根，所以沒有跟我出來。我的憂慮無人照管，也許已經(jīng)死了。
  　　
  　　在自己所有可笑的過去之中，人們發(fā)現(xiàn)了很多可笑、欺騙和輕信的事情，所以也許想立刻中止青年時代，等青春和你脫離關(guān)系，等待它把你超越，看到它離去、走遠(yuǎn)，望著它虛無的一切，看到它再次從你面前走過，然后你自己也走了，確信自己的青春已經(jīng)逝去，就從容不迫地從自己那邊慢慢走到時間的另一邊，以便看清人和事物的真實面目。
  　　
  　　旅行就是尋找這種什么也不是的東西，尋找這種使傻瓜蛋上鉤的片刻陶醉……
  　　
  　　我要是在事故發(fā)生時出去，別人也許會以為我只是作為鄰居在幫忙，我的救護工作就會被看作是免費的。如果他們要請我，按規(guī)定他們只要叫我一聲就行了，這樣我就可以拿到二十法郎。貧困無情而又精心地折磨著利他主義。
  　　
  　　往事也有自己的青春……它們一旦被擱在一邊，就會變成令人厭惡的鬼怪，充滿著自私、虛榮和欺騙……它們會像蘋果一樣爛掉……
  　　
  　　當(dāng)你什么壞事都碰上的時候，你就會在一時間感到十分孤獨。就像到了天涯海角。悲傷，你的悲傷，已經(jīng)不能解決你的任何問題，這時，你就得退回到人們之中，回到隨便哪些人的中間。在這種時候，人的要求不高，因為即使要哭，也得回到重新開始的地方，得跟人們一起回來。
  　　
  　　我漸漸改掉了一種不好的習(xí)慣，即答應(yīng)讓我的病人們恢復(fù)健康。身體健康的前景，不會使他們感到十分高興?？傊眢w健康只是一種權(quán)宜之計。身體健康就可以去干活，但又怎么樣呢？而國家的補貼，即使微不足道，也是非常好的，而且是不折不扣的好。
  　　
  　　當(dāng)你沒有錢可以給窮人的時候，你最好還是一聲不吭。當(dāng)你在對他們談?wù)撳X之外的其他東西時，你就在欺騙他們，就在撒謊，這幾乎總是這樣。要使有錢人高興不難，只要用鏡子，讓他們在鏡子中自我欣賞就行為，因為在世界上沒有比有錢人更好看的東西了。
  　　
  　　其次是天氣，雖說是冬天，卻變得溫暖、干燥，而我們行醫(yī)的卻需要潮濕、寒冷的天氣。也沒有流行病?？傊?，天氣反常，一個季節(jié)都泡湯了。
  　　
  　　苦難就像是已經(jīng)過門的丑媳婦。你一生一世都去拼命打她，也許還不如對她有點愛心。你當(dāng)然不能把她打死嘍，對嗎？
  　　
  　　我從空蕩蕩的大街跑到他（蒙塞元帥的塑像）的身邊，但已經(jīng)晚了一百一十二年，已經(jīng)沒有俄國人，沒有戰(zhàn)斗，沒有哥薩克，也沒有士兵，廣場上什么也沒有，只有珍珠冠下面底座的邊緣可以占領(lǐng)。
  　　
  　　在面條和澀口的波爾多葡萄酒方面，他可以說對我們十分優(yōu)待。他對我們解釋說，他繼承了整整一座葡萄園。算我們倒霉！我可以肯定，那酒只是土產(chǎn)品。
  　　
  　　總之，生存之所以十分吃力，也許只是因為我們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使自己在二十年、四十年乃至更長的時間里過著理智的生活，而不是保持自己的本色，即邪惡、殘忍和荒誕。我們生來就是瘸腿的下等人，卻要從早到晚把當(dāng)超人作為普通的理想，真是一場惡夢。
  　　
  　　老板看到手下人有缺點，就會感到放心。奴隸無論如何都應(yīng)該受到別人不同程度的蔑視。有一些常見的道德方面的和身體上的小缺點，就可以說明奴隸應(yīng)該這樣苦命。每個人都各就各位，地球就會轉(zhuǎn)得更順利了。
  　　
  　　我一直想對怒氣沖沖的腦袋打一個耳光，看看這種腦袋會如何轉(zhuǎn)動。打一記耳光或是給一張金額的支票，就能看到在腦袋里旋轉(zhuǎn)的激情突然轉(zhuǎn)向。這一著十分漂亮，就像在波濤洶涌的大海中巧妙地操縱船帆。整個人會被一種新的氣流吸引過去。我想看到的就是這個。
  　　
•   　　呵呵呵，歷史總是富有諷刺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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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茫茫黑夜漫游》是塞利納的第一本小說，卻也是他最重要和最受歡迎的小說。該書在1932年出版就立即震驚法國文壇，受到眾多評論家的批判指責(zé)，然后幾乎得到了法國文壇幾乎所有權(quán)威人士的稱嘆贊賞，如馬爾羅，瓦萊里，西蒙，莫洛亞，薩特。龔古爾文學(xué)院院長德斯卡夫直接在報刊上稱塞利納為法國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對于法國的讀者而言，這部引起文藝界如此兩極化評論的杰作自然被搶購一空，很快人手一本，爭相討論。檢驗一本小說的最好看法就是看它能否經(jīng)得住時間的考驗。現(xiàn)如今看來，《茫茫黑夜漫游》是無可置疑的經(jīng)典，它在出版幾十年后，依然引起廣泛的閱讀興趣。去年出版的《理想藏書》中由法國《讀書》雜志里的列出來的法國小說榜單中本書列于第三位，僅次于《人間喜劇》和《局外人》。
  　　 進入20世紀(jì)以來，古老的流浪漢題材小說在各國重新煥發(fā)了新的光彩。不同于美國反映一代人迷惘與反叛的《在路上》和《麥田守望者》，德國的帶有魔幻色彩反映戰(zhàn)爭的《鐵皮鼓》，法國的這本《漫游》采用傳統(tǒng)的敘事手法和結(jié)構(gòu)，但這個老套框架里驚世駭俗的內(nèi)容在現(xiàn)在看來依然讓人驚嘆不已。
  　　 在分析本書的內(nèi)容之前，必須注意書名中的“黑夜”（la nuit）和“旅游”（Voyage）。因為在塞利納的筆下，全書的創(chuàng)造即圍繞著這兩個詞：茫茫望不到頭帶有死亡氣息的黑暗和沒有盡頭，從生到死的旅程。它們?nèi)缤撵`一般糾纏著主人公費迪南和作者自己,從而構(gòu)成本書悲觀絕望，陰暗冷峻的風(fēng)格。
  　　 本書描繪了流浪漢費迪南從青年時代到中年的人生見聞。費迪南以現(xiàn)在的目光看來無疑帶有某種“先知”的色彩。書中，費迪南的旅程遍及歐洲，非洲，美洲等大半個地球。他上過戰(zhàn)場，干過各種工作，有著豐富的人生體驗。他對自己所看到各式各樣的社會現(xiàn)象進行了一針見血的揭露和批判，暴露出整個世界處處是沉沉的黑夜。
  　　 本書的前四分之一主要是描述費迪南的戰(zhàn)爭經(jīng)歷。這是本書最精彩，最為好看的部分。戰(zhàn)爭對人的改變是難以想象的。我們看到費迪南由一個帶點天真散漫的青年變成了一個徹底的悲觀主義者。費迪南對整個戰(zhàn)爭的目的感到困惑，對人這種生物感到恐怖絕望。費迪南在書中有一段自白，表面自己以后整個人生的目的之所在，而塞利納也借費迪南之口，道出了寫作本書的目的：
  　　 “最大的失敗，莫過于忘卻,尤其忘卻使你歸天的事情，死的不明不白，死而不知人是多么的卑鄙。當(dāng)我們身處絕境的時候，不必打腫臉充胖子，也不該忘卻，而要如實說出全部真相，揭露人們墮落的全部真相。然后閉上嘴巴，跳入深淵。能做到這點，一生就算有個交代”。
  　　 而之后，塞利納那悲觀棄絕的揭露態(tài)度向費迪南從戰(zhàn)場歸來后遇到的每一個人物，經(jīng)歷，細(xì)節(jié)延伸。作者所描寫的費迪南生活無目的的漫游都向讀者表明這本小說不同于以往所有的流浪漢小說，它的目的在于把血淋淋的生活真相解剖給人看。費迪南的冒險生涯從他自白的那一刻起就變得無足輕重，這之后的一切不是一個逐漸失望的體驗（雖然費迪南的人生態(tài)度越來越悲觀）。費迪南早就知道等待他前面的是漫長的黑夜，就像塞利納在扉頁上寫的“旅行時有益的，能豐富想象力。其余的一切只令人失望和厭倦”，這是一種先驗的，固定的虛空和不安的倦怠。所以，在賽迪南熟悉一個環(huán)境后，在對身邊的人物逐一揭露批判后，他就迫不及待的想逃離這一切，只是換個新地方而已。
  　　 這種不安的倦怠在戈達爾的《狂人皮埃羅》里得到很好的體現(xiàn)。戈達爾的皮埃羅是一個費迪南式的流浪漢，他要求他的女朋友叫他“費迪南”，而電影開頭里皮埃羅在浴室里讀的書應(yīng)該就是這本《茫茫黑夜漫游》。皮埃羅和費迪南有著同樣的悲觀態(tài)度，不過費迪南缺乏著皮埃羅的勇氣（皮埃羅最后將臉部全部涂藍(lán)，憂郁的自殺了），他看透一切，卻無力改變什么。對人生完全悲觀絕望，是個徹徹底底的失敗者。
  　　 本書有兩條主線貫穿全書。另一條隱藏在費迪南人生中的是羅班松的故事。羅班松和費迪南有著相似的旅程，相同的性格，只不過更殘酷，更惡毒。本書的后半部分就是以羅班松為中心，著力描繪人性的丑惡和黑暗。特別是羅班松和昂魯伊老太太這一段，老太太那狂歡般的叫喊以及從這里透露出的黑暗，讓人不自覺地想起偉大的虛無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這真是一本“丑惡”的百科全書，作者對人性一針見血的描述和論斷往往讓人驚嘆。本書看到后面，才愈覺其厚重深沉。
  　　 這些丑惡掩藏在各式各樣的表象下面，唯有真正的勇者才能將其一一揭開。叔本華號稱“悲觀哲學(xué)家”卻能發(fā)現(xiàn)痛苦的積極面，而塞利納的黑暗只能讓人更加絕望。塞利納和魯迅的筆下有著同樣的深刻批判，都是那種叔本華式的人生悲觀者，看透了人生的本質(zhì)和真相，但是塞利納的費迪南卻愈來愈墮落無作為，最后只“任憑茫茫的黑夜把自己帶走，把一切帶走”；魯迅卻在發(fā)現(xiàn)自娛的阿Q精神和麻木的“看客”后，還強調(diào)著一種尼采式“過客”的那種勇者精神，不由讓人為之一嘆。或者，塞利納本就只想渲染著更深的絕望和悲觀，只想著“揭露真相”而已。在扉頁的卷首語中，塞利納寫道：這是從生到死的旅行。人，畜，城和物，一切都是虛構(gòu)的。這是一部小說，一個虛構(gòu)的故事而已。
  　　 是的，這只是一個虛構(gòu)的故事而已?？墒牵覀冊趺茨苤话阉?dāng)做故事呢?
  　　
  　　 另附：關(guān)于悲觀主義：
  　　 “悲觀主義”的好處在于它解決了生命的一個“自由證明”?？墒俏覀兊摹靶腋！焙卧谀?？缺乏“勇者"精神的我們難道只能像費迪南一樣隨波逐流嗎？我相信，這是每個悲觀主義者都嘗試用一生去解決的問題。
  　　
•   　　 這本書我比較欣賞兩個方面，一個是語言的營造能力，這里的語言風(fēng)格有著自己的特色，有些放蕩的口語，令人感受到隨處鄙視無趣漫無活力的語言格力，這種語言風(fēng)格跟想表達的內(nèi)容很好地結(jié)合起來，讓人感覺置身其境，沒有閱讀的隔閡，跟網(wǎng)絡(luò)上的那種肆無忌憚的語言是完全不同的。
  　　 另外一個我很欣賞的地方是透露出來的精神狀態(tài)的結(jié)構(gòu)視角。這種精神狀態(tài)是一種極力追求高尚或者上進的單純的心，在無所適從的世界被一步步擊碎，由單純變成一個淺陋無知的心，但這顆淺陋的心是一種既是跳出“紅塵”外的旁觀者，又是大乘佛法中墜入地獄的視角。我想作者的筆力能體現(xiàn)在這個結(jié)構(gòu)視角上。
  　　 事實上，許多作家，不管有沒有名氣的，都能或多或少地意識到時代精神狀態(tài)的缺失點，只是他們選用的表述方式不同。而能比較優(yōu)秀地闡釋他們所觀察和理解到的時代精神病態(tài)，也就寥寥可數(shù)了。塞利納的筆力很深厚，他能傳達出他看到的虛無、漫無生趣、無視人類道德的時代精神病。
  　　 我看這本書很是深有同感。聯(lián)想到現(xiàn)在的流水線工作人員與拼命考公務(wù)員的人們，古今無不同。
•   　　這是書中的一句話吧，
  　　但當(dāng)我們都還愿意寫下什么的時候，幻想總還是頑固地存在著。
  　　
  　　去年的某個時候，重讀這本書的時候，
  　　覺得自己第一次真的讀懂了，
  　　此前，因為王小波的緣故，早早就按圖索驥的讀了，
  　　但并不真的讀出滋味，一如當(dāng)年還讀不透《尋找無雙》。
  　　
  　　讀懂這樣的書總是伴隨著某些天真的一去不復(fù)返，
  　　對此，我倒也不愿報以感傷了。
  　　
  　　新的開始，迎接新的 暗夜的星光。
  　　
•   　　 很高興能夠在我還年輕的時候讀到這本書。它使我感動，使我瘋狂，使我在一片黑暗中聽到了動人的旋律，如詩，如歌，像是夜空中陡然飄來的樂音。是啊，那就是音樂。那是語言創(chuàng)造的傳奇。請看：
  　　　　
  　　　　 我們生活在嚴(yán)寒黑夜，
  　　　　　　人生好象長途旅行；
  　　　　　　仰望蒼空尋找出路，
  　　　　　　天際卻無指引的明星。
  　　　　
  　　　　 ——沈譯《茫茫黑夜漫游》
  　　　　
  　　　　 我們的一生是一次旅行，
  　　　　　　在嚴(yán)冬和黑夜之中，
  　　　　　　我們尋找著自己的路徑，
  　　　　　　在全無亮光的天空。
  　　　　　　
  　　　　　 ——徐和瑾譯《長夜行》題記
  　　　　
  　　　　 這是作者杜撰的一則瑞士王室衛(wèi)隊之歌。
  　　　　 可是，我卻由衷地喜歡后者。前者的優(yōu)雅，卻破壞了它內(nèi)在的韻律，使它由一首詩變成了散文。而后者，卻顯示了勃勃的生機，那是生命的律動，無望，卻不缺少光明。這正是這本書的偉大之處。我想，一部偉大的作品，源于對生活的描摹，猶如擺上一面明鏡，照入蕓蕓眾生，于是，在這其中，我們都看到了自我的身影。不不，不僅如此——偉大的作品，是飽含著作者對生命的敬意的，那里，不僅有黑暗，更有光明。如雨果，如魯迅在革命者墳頭獻上的花。
  　　　　 這部作品里，我們聽著作者滔滔不絕地講述，追隨著作者的腳步，游歷世界，我們隨著他喜怒哀樂，品味人生，宛如作者就在我們面前，那些文字隨機轉(zhuǎn)化為聲音在我們耳邊響起；這使得作品看上是那么松散，仔細(xì)品來卻有內(nèi)在的完整性；這部作品，看上飽含控訴，卻又不乏溫馨，更主要的是，她的言語像是一首詩，撿起一句，讀來猶如音樂在跳動。這部不是典雅的句子所能給的，他是活生生的，像是雨后的小草，是狂野不羈的。如這一段：
  　　　　
  　　　　 “我難道是地球上唯一的懦夫？我心里這么想，而且懷著極度的恐懼！……我是否陷入了二百萬脫掉鎖鏈、武裝到頭發(fā)和充滿英雄氣概的瘋子之中？他們有戴鋼盔的，有不戴鋼盔的，有不騎馬的，騎摩托的，吼叫的，坐汽車的，吹哨的，射擊的，密謀策劃的，天上飛的，跪著的，挖溝的，隱蔽的，驅(qū)馬跳躍在小道上的，把車開得劈里啪啦響的，他們關(guān)在地球上，就像關(guān)在瘋?cè)嗽豪镆粯?，要在地球上摧毀一切，把德國、法國和新舊大陸統(tǒng)統(tǒng)摧毀，把一切生靈統(tǒng)統(tǒng)摧毀，他們比狗還要瘋狂，居然喜歡自己的瘋勁（這點是狗所不及的），比一千條狗還要瘋狂一百、一千倍，還要壞一百、一千倍！我們真行！我想，我真的加入了世界末日的十字軍遠(yuǎn)征?！?
  　　　　
  　　　　 如：
  　　　　 “在精心組織的葬禮上，人們也都十分悲傷，但心里仍在考慮遺產(chǎn)，考慮未來的假期，考慮那嬌小可愛、據(jù)說性欲旺盛的遺孀，還考慮相比之下自己會活得長久些，也許永遠(yuǎn)不會死掉……誰知道呢？
  　　　　 “ 當(dāng)你走在送葬隊伍后面時，所有的人都會向你舉帽致敬。這使人感到高興。這時可得舉止文雅，神情得體，不能高聲說笑，只能心里歡喜。這是允許的。在心里干什么都行。
  　　　　 “在戰(zhàn)爭時期，人們不是在中二樓里跳舞，而是在地下室跳舞。這點戰(zhàn)士們可以忍受，他們甚至喜歡這樣。他們一到就要跳舞，但沒人覺得這樣做可疑。其實，只有勇敢才可疑。讓自己的身體勇敢？你等于是叫蛆勇敢，蛆顏色淡紅、蒼白，身上軟綿綿的，就像我們一樣?！?
  　　　　
  　　　　 “我們之間有五個法郎的隔閡，就足以產(chǎn)生恨，希望他們統(tǒng)統(tǒng)死光。在這個世界上，只要有五個法郎的隔閡，就不會有愛。”
  　　　　
  　　　　 “人的身上已經(jīng)沒有很多音樂，無法使生活像舞蹈一樣優(yōu)美，情況就是這樣。整個青春都已死在天涯海角，死在鴉雀無聲的真理之中?！胬硎强煲廊サ炙啦坏?。這個世界上的真理就是死亡。必須作出選擇，要么死亡，要么撒謊?？晌覅s一直沒能把自己殺死?！?
  　　( 我和他們之間有了這五法郎的交易，就足夠可以怨恨他們，巴不得他們統(tǒng)統(tǒng)歸天。只要是五法郎之爭，這個世上就談不上憐愛。/我們自身的音樂所剩不多，難以讓生活翩翩起舞。青春已經(jīng)消失在遙遠(yuǎn)的、真實的寂靜之中?！鎸嵕褪菬o盡無休的彌留，人間的真實就是死亡。必須在死亡和說謊之間選擇。我卻從來不敢自殺。——沈譯《茫茫黑夜漫游》。顯然，徐譯，高度凝練，活潑，更口語化，也更傳神。沈譯典雅，文縐縐的，卻少點什么。其實，整部作品，就是一個人在那里喃喃不絕地講述他的經(jīng)歷，有時，甚至使用第二人稱，用“你”來強化這種面對面的交流，讀來如聞其聲。其實，典雅與工整并不是詩意，詩意存在于內(nèi)在的韻律。顯然，徐譯，既有口語的粗俗生動，又混合了詩意的高度凝練。）
  　　
  　　　　
  　　　　 這些文字，一語道出了生活的真相，又保留一絲溫情。我知道有很多人都喜歡控訴，是的，那就是生活之惡，我們剩余困頓之中 ；然而，倘若只剩下控訴，那么，文學(xué)也就變成了檄文，世界也就剩下沉沉的黑暗。所幸，我們總是會看到光明。哪怕是一點自嘲，一點幽默，即便冷峻，深刻，一針見血，但是總會讓人覺得畢竟還有一方艷陽天。
  　　　　 可喜的是，這樣的文字是如此暢快，喃喃自語卻不覺得啰嗦，讀來酣暢。它簡潔，凝練，粗俗但不鄙陋，暢快但不做作，仿佛有一種韻律在回蕩，猶如詩。這大概就是所謂的音樂性吧。事實上，小說的音樂性還體現(xiàn)在他的節(jié)奏上。小說不分章節(jié)，每章之間自然空出，更沒有所謂的標(biāo)題，一切宛若一氣呵成，或長或短（大多篇幅相當(dāng)），率性為之。后來，莫里森也以類似的方式創(chuàng)作了《爵士樂》，以音樂方式來表現(xiàn)小說。我不知道，她是否也有所啟發(fā)。
  　　 總之，這篇小說要大聲讀出來，讀出它的韻律與節(jié)奏，因為它的每一個句子都是有魔力的，像音樂在流淌，像是夜空里綻放出來的煙花，我們不得不詫異于這種美麗。
•   　　 很高興能夠在我還年輕的時候讀到這本書。它使我感動，使我瘋狂，使我在一片黑暗中聽到了動人的旋律，如詩，如歌，像是夜空中陡然飄來的樂音。是啊，那就是音樂。那是語言創(chuàng)造的傳奇。請看：
  　　
  　　 我們生活在嚴(yán)寒黑夜，
  　　　　人生好象長途旅行；
  　　　　仰望蒼空尋找出路，
  　　　　天際卻無指引的明星。
  　　
  　　 ——沈譯《茫茫黑夜漫游》
  　　
  　　 我們的一生是一次旅行，
  　　　　在嚴(yán)冬和黑夜之中，
  　　　　我們尋找著自己的路徑，
  　　　　在全無亮光的天空。
  　　　　
  　　　 ——徐和瑾譯《長夜行》題記
  　　
  　　 這是作者杜撰的一則瑞士王室衛(wèi)隊之歌。
  　　 可是，我卻由衷地喜歡后者。前者的優(yōu)雅，卻破壞了它內(nèi)在的韻律，使它由一首詩變成了散文。而后者，卻顯示了勃勃的生機，那是生命的律動，無望，卻不缺少光明。這正是這本書的偉大之處。我想，一部偉大的作品，源于對生活的描摹，猶如擺上一面明鏡，照入蕓蕓眾生，于是，在這其中，我們都看到了自我的身影。不不，不僅如此——偉大的作品，是飽含著作者對生命的敬意的，那里，不僅有黑暗，更有光明。如雨果，如魯迅在革命者墳頭獻上的花。
  　　 這部作品里，我們聽著作者滔滔不絕地講述，追隨著作者的腳步，游歷世界，我們隨著他喜怒哀樂，品味人生，宛如作者就在我們面前，那些文字隨機轉(zhuǎn)化為聲音在我們耳邊響起；這使得作品看上是那么松散，仔細(xì)品來卻有內(nèi)在的完整性；這部作品，看上飽含控訴，卻又不乏溫馨，更主要的是，她的言語像是一首詩，撿起一句，讀來猶如音樂在跳動。這部不是典雅的句子所能給的，他是活生生的，像是雨后的小草，是狂野不羈的。如這一段：
  　　
  　　 “我難道是地球上唯一的懦夫？我心里這么想，而且懷著極度的恐懼！……我是否陷入了二百萬脫掉鎖鏈、武裝到頭發(fā)和充滿英雄氣概的瘋子之中？他們有戴鋼盔的，有不戴鋼盔的，有不騎馬的，騎摩托的，吼叫的，坐汽車的，吹哨的，射擊的，密謀策劃的，天上飛的，跪著的，挖溝的，隱蔽的，驅(qū)馬跳躍在小道上的，把車開得劈里啪啦響的，他們關(guān)在地球上，就像關(guān)在瘋?cè)嗽豪镆粯?，要在地球上摧毀一切，把德國、法國和新舊大陸統(tǒng)統(tǒng)摧毀，把一切生靈統(tǒng)統(tǒng)摧毀，他們比狗還要瘋狂，居然喜歡自己的瘋勁（這點是狗所不及的），比一千條狗還要瘋狂一百、一千倍，還要壞一百、一千倍！我們真行！我想，我真的加入了世界末日的十字軍遠(yuǎn)征?！?br /> 　　
  　　 如：
  　　 “在精心組織的葬禮上，人們也都十分悲傷，但心里仍在考慮遺產(chǎn)，考慮未來的假期，考慮那嬌小可愛、據(jù)說性欲旺盛的遺孀，還考慮相比之下自己會活得長久些，也許永遠(yuǎn)不會死掉……誰知道呢？
  　　 “ 當(dāng)你走在送葬隊伍后面時，所有的人都會向你舉帽致敬。這使人感到高興。這時可得舉止文雅，神情得體，不能高聲說笑，只能心里歡喜。這是允許的。在心里干什么都行。
  　　 “在戰(zhàn)爭時期，人們不是在中二樓里跳舞，而是在地下室跳舞。這點戰(zhàn)士們可以忍受，他們甚至喜歡這樣。他們一到就要跳舞，但沒人覺得這樣做可疑。其實，只有勇敢才可疑。讓自己的身體勇敢？你等于是叫蛆勇敢，蛆顏色淡紅、蒼白，身上軟綿綿的，就像我們一樣?！?br /> 　　
  　　 “我們之間有五個法郎的隔閡，就足以產(chǎn)生恨，希望他們統(tǒng)統(tǒng)死光。在這個世界上，只要有五個法郎的隔閡，就不會有愛?！?br /> 　　
  　　 “人的身上已經(jīng)沒有很多音樂，無法使生活像舞蹈一樣優(yōu)美，情況就是這樣。整個青春都已死在天涯海角，死在鴉雀無聲的真理之中?！胬硎强煲廊サ炙啦坏?。這個世界上的真理就是死亡。必須作出選擇，要么死亡，要么撒謊?？晌覅s一直沒能把自己殺死。”
  　　
  　　 他一語道出了生活的真相，又保留一絲溫情。我知道有很多人都喜歡控訴，是的，那就是生活之惡，我們剩余困頓之中 ；然而，倘若只剩下控訴，那么，文學(xué)也就變成了檄文，世界也就剩下沉沉的黑暗。所幸，我們總是會看到光明。哪怕是一點自嘲，一點幽默，即便冷峻，深刻，一針見血，但是總會讓人覺得畢竟還有一方艷陽天。
  　　 可喜的是，這樣的文字是如此暢快，喃喃自語卻不覺得啰嗦，讀來酣暢。它簡潔，凝練，粗俗但不鄙陋，暢快但不做作，仿佛有一種韻律在回蕩，猶如詩。這大概就是所謂的音樂性吧。
  　　
•   　　　當(dāng)法國電視五臺在晚間播放一戰(zhàn)紀(jì)錄片時，我才體會到90年前的硝煙離現(xiàn)在并不遙遠(yuǎn)。即便像我這種踏上歐洲土地尚不滿10年的年輕人，也能從日常的建筑器具中嗅到上個世紀(jì)初的味道。軍事博物館的戎裝軍刀和老照片，電視里的紀(jì)錄片畫面，沉厚徐緩的解說詞，背景則是更為嘹亮的戰(zhàn)爭動員，工人、農(nóng)民、報童、醫(yī)生、郵遞員，一個個年輕的生命被推上前線，有的永遠(yuǎn)留在那里，有的成了敵人的俘虜，而有的，雖然拖著殘軀僥幸歸來，內(nèi)里卻只剩下一個異類的靈魂。
  　　
  　　　　路易·費迪南·塞利納筆下的巴達繆就是個從戰(zhàn)場回來的扭曲靈魂，他把對戰(zhàn)爭的輕蔑，對狹隘民族主義的質(zhì)疑，對所謂愛國群眾的嘲笑，對殖民主義的譏諷，統(tǒng)統(tǒng)帶回巴黎，帶到紐約，甚至帶入到女人的“愛情”里。塞利納本人對于死亡線旁掙扎的小兵心態(tài)，有著親身體會的敏銳；對于那些充當(dāng)工業(yè)文明流水件的工人，又有一種無奈的孤獨感。他對景色，對人物的描寫，透過主人公的口，用一種不屑和自嘲的語調(diào)道出，看似輕佻隨意，卻一針見血，勾勒出眾生心中隱藏的冷漠和齷齪。
  　　
  　　　　比起照片和影像，文字是如此機警而聰慧，寥寥數(shù)筆，就可以把一個人由外向內(nèi)解剖開來。塞利納的短句，既是精準(zhǔn)的手術(shù)刀，也是粗暴的榔頭鐵錐。他能毫不留情地剝開某個華麗的皮相，翻出其內(nèi)心的骯臟和自私，再對照另一個距離外的形象，讀者這才發(fā)現(xiàn)，世界的聯(lián)系不過如此，流浪漢才是真正獨具慧眼的見證者。譬如巴達繆要去美國，不過是和美國女人廝混無聊后的一念只想，而戰(zhàn)爭對于勞拉這樣的“有背景”的女人來說，從不是殘酷的殺戮地獄，而僅僅是每天早上吃一口蘋果煎餅的增肥“痛苦”。小說中的許多邏輯都包含了這種荒誕。
  　　
  　　　　小說中許多場景，讀起來頗有些電影畫面的味道。從歐洲戰(zhàn)場，到非洲，再到美洲，許多描述、特寫、對話，都給讀者帶來一種生動的現(xiàn)場感，“布拉格通海軍上將”號的一幕，活脫脫就是個諷刺世界的微縮舞臺。而更多絕妙的心理描寫和喻指修辭，也只有高超的大師才能用電影語言重現(xiàn)出來。難怪塞利納曾說過“凡是能被電影改編的小說，都應(yīng)當(dāng)統(tǒng)統(tǒng)死亡”。的確，迄今為止，塞利納這部“不可改”的小說還沒有被搬上過銀幕，但是我依然盼望有一天，能在電影院里重溫《茫茫黑夜漫游》。雖然巴達繆不是《漫長的婚約》里那些煽情的角色，但他同樣真實，如同黑暗里揮之不去的箭頭，為法國文學(xué)史鑄造一個孤獨冷峻的小人物雕像。
  　　
  　　　　頗為遺憾的是，塞利納雖然是法國20世紀(jì)最偉大的作家之一，但他的作品由于各種原因被介紹翻譯給中國讀者的，只有屈指可數(shù)的幾部。沈志明先生翻譯的這部作品在1988年即獲得了讀者廣泛的認(rèn)可。雖是翻譯作品，仍然憑借其充滿生命力的寫作方式，為中國讀者所喜愛，甚至于模仿。70多年前的小說，投射到今天依然鮮活，書中簡短有力的語句，也同樣可以標(biāo)注于當(dāng)下的東西方社會。戰(zhàn)爭、貧窮、歧視、庸俗依然橫行，在夜幕下吞噬著漂泊者的良心?！睹Ｃ：谝孤巍返脑侔妫貙⒂绊懹忠淮鷮ふ揖窦覉@的年輕人。
  　　
  　　Luc,2008年秋于法國蘭斯，書評約稿
  　　http://www.chinaxwcb.com/index/2008-12/05/content_163559.htm
•   　　有時我在想我為甚麼會變成這樣的人。
  　　
  　　
  　　
  　　德昆西說﹐許多人的毀滅肇始於漫不經(jīng)心地輕啟殺誡。有些人劏剖了每天眼目所及的人﹐有些人無端喫了那花﹐有些人殺書﹐像我一樣。到我把齊克果的《或此或彼》撕成碎片﹐發(fā)現(xiàn)掌中書本撕靡了能夠舖積出一張睡床來﹐我脫光衣服躺在上面﹐讀著那些每塊只有二十來字的碎片﹐我發(fā)現(xiàn)﹐我感激到抓狂﹐我感激﹐但離快樂﹐很遠(yuǎn)很遠(yuǎn)。而這無以名之的激烈脈動﹐無去無從﹐我裸著身子押下﹐無關(guān)乎安寧﹐與否。
  　　
  　　
  　　
  　　起初是這樣的﹐我認(rèn)識了一個人﹐他叫塞利納(Louis-Ferdinand Céline)。林鬱出版的﹐那個以Caspar David Friedrich為背影的男人。而他後來回過頭來﹐幾乎完全是我心所猜﹐那樣子。我把他帶回家﹐一次又一次﹐罰的錢多到我不願意數(shù)?！睹Ｃ：谝孤[》纏繞我的時間﹐以年算計 ﹐那背影﹐那些錢﹐這六個字﹐扣你的心﹐用的是爬了銹的勾。直到我又再認(rèn)識了您﹐正確來說﹐您來認(rèn)識我。您與我第一次的對話是這樣的：您問我﹐塞利納是個甚麼人﹐妳知道嗎。他是個 __ __ 的__ __ 主義者﹐妳知道嗎。
  　　
  　　
  　　
  　　我還了那書﹐我偷了別人桌上的那一本。我把那書﹐帶到歐洲。我在巴黎往明斯特的火車上﹐抱著他﹐車窗外面是漫漫無際的黑暗田野﹐好黑、好黑﹐《茫茫黑夜漫遊》的第三章就是這樣的﹐主角費迪南?巴達繆來到法蘭德斯戰(zhàn)場﹐說：「我們只能摸著黑闖埋伏，在黑咕隆咚的夜裡瞎闖，返回的希望一夜夜地減少。...即使我們有幸返回，也忘不了，永生永世忘不了我們的發(fā)現(xiàn)...」那麼的黑﹐即使有房屋﹐內(nèi)裡擠滿了尋死的住人﹐你拿他們沒辦法。即使有羊依附在山坡上﹐從這個距離看﹐不過是綠屍上的蛆蟲。
  　　
  　　
  　　
  　　這麼黑﹐其中睡的睡﹐醒的醒﹐我抱著他﹐在心中不斷、不斷的重覆播放那句提問：他是個 __ __ 的__ __ 主義者﹐妳知道嗎。
  　　
  　　
  　　
  　　費迪南從法國到達西北非再到美國再回到法國。而我抱著他從法國到德國再到意大利。我在佛羅倫斯讀完了他。而我同樣忘不了我的發(fā)現(xiàn)：「一個死人需要的仁愛﹐我已經(jīng)在旅程中全部丟失了?！刮一氐较愀郓o我告訴書本的主人﹐我偷了妳的書﹐她說﹐我知道﹐不用還了。
  　　
  　　
  　　
  　　我回來香港﹐但我已經(jīng)回不去我離開時的那個香港。你抱著費迪南的時候﹐別人要與杜斯妥也夫斯基纏綿﹐總是這樣的。把自己的身軀行囊苦苦運送到別處﹐又再折返﹐我有買的是保險﹐我能睡的是已預(yù)訂的房間﹐我等的將寄的帳單﹐但這些﹐與您﹐完全無關(guān)。您逕自。您待在原地那般把一切丟失了。應(yīng)該明白﹐但我就是明白也裝著不明白﹐我對您說﹐您怎麼了﹐找我吧 ﹐好不好﹐幹我吧﹐好不好。您說﹐好﹐但﹐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但您沒有告訴我﹐即是怎樣。
  　　
  　　
  　　
  　　於是我的步履開始晦暗不明﹐好似頭上別了干花。有人提議﹐妳每找他一次﹐就從妳最喜歡的書上﹐撕掉一頁﹐好不好。我心裡頭知道是費迪南﹐於是我真的有那麼一陣子﹐為了保護費迪南﹐也為了把守著這個自管自束的遊戲﹐沒有找您。當(dāng)然有一天﹐我想天還是太黑了﹐黑到我給您寄了訊﹐按了發(fā)放之後我問我自己在幹啥。我去書架拿起《茫茫黑夜漫遊》﹐我抱著他就好像我第一次、並一直以來抱他那樣﹐即使你知道你將要幹的事﹐不至於死。一頁﹐只不過是一頁。時間流﹐像蔓延的鉛﹐我才能夠﹐打開第一頁﹐但然後﹐
  　　
  　　
  　　
  　　第一頁斷飄下來。
  　　
  　　
  　　
  　　我執(zhí)起它﹐它那麼安樂﹐彷彿已經(jīng)離開這個世界很久很久。儘管我知道﹐不至於死。儘管我知道﹐這個遊戲我玩不起。儘管我知道﹐撕裂的聲音。但那夜那麼的又黑又黑﹐書頁掉下來那麼的靜﹐心甘情願﹐不問情由﹐它一早知道我的敗破。
  　　
  　　
  　　
  　　我知道他是 __ __ 的__ __ 主義者。
  　　
  　　然後您打來﹐您問：妳找我?
  　　
  　　
  　　
  　　惹一身痲瘋﹐再拂曉﹐這就是﹐我們的故事。
  　　
  　　
  　　
  　　
  　　(刊《月臺》第十六期)
•   　　我的版本是這一本，作者和譯者都棒，底層生活寫得赤裸裸的真實。作者應(yīng)邀訪蘇后反蘇，寫過一本《我的罪過》，可以理解，他后來在二戰(zhàn)期間寫了幾篇反猶文章，并且因此獲罪，影響了他的文學(xué)聲譽，讓我至今有點納悶。
  　　他是個作家中特別的作家，讓我想起像惠特曼那種特別的詩人，味道濃烈獨特，引人入勝，雖然兩人截然不同。
  　　
•   　　我們的一生是一次旅行，
  　　在嚴(yán)冬和黑夜之中，
  　　我們尋找著自己的路徑，
  　　在全無亮光的天空。
  　　
  　　----摘自徐和瑾譯的塞利納《長夜行》題記
•   　　怎樣把自己的恐懼訴諸筆端，口語中的“害怕”在量化上可有標(biāo)準(zhǔn)，“戰(zhàn)戰(zhàn)兢兢”是說得出來的形容比喻，但那些無形無影的恐懼呢？
  　　《長夜行》，這是一部構(gòu)筑于自我經(jīng)歷的小說，塞利納在一九四九年再版序言中說自己制造了過多的邪惡；而當(dāng)塞利納及他的第一部小說在文學(xué)史上日趨受到重視，莫若說塞利納只是重述了邪惡本身；但比邪惡更具毀滅性的，是他重述了恐懼。
  　　
  　　荒誕經(jīng)歷，恐懼無處不在——
  　　熱血沸騰的巴爾達米從一名醫(yī)學(xué)生到龍騎兵，是游蕩黑夜的開始，親歷血肉橫飛的場景及隨時隨地死亡的威脅在他的內(nèi)心埋下陰影，繃緊的神經(jīng)盡管能忍受生死邊緣的游走，卻忍受不了游戲場中射擊棚的標(biāo)靶帶來的幻聽幻視幻覺，一進精神病院。
  　　精神狀態(tài)有評價標(biāo)準(zhǔn)，權(quán)力階層所信任的主任醫(yī)生也擅長借助科學(xué)的名義調(diào)整戰(zhàn)爭恐懼癥并經(jīng)常獲得成功。
  　　巴爾達米恢復(fù)良好后登上前往非洲的布拉格通海軍上將號，想到殖民地去脫胎換骨?？沼衅涿暮酱s影了戰(zhàn)后社會狀況，輸贏定論，人人疲憊且自危，不再信任公共秩序與道德標(biāo)準(zhǔn)，能夠自保的除了距離，還有誤解和敵視。這樣一個孤立的環(huán)境中，謹(jǐn)小慎微且惶恐不安的巴爾達米不由自主又理所當(dāng)然地成為眾人的假想敵，命懸一線之后的化險為夷是這個懦夫巴爾達米利用了眾人的恐懼，再誘發(fā)了他們的虛榮心，戲劇化地逃脫了作為祭品的獻祭典禮。
  　　但，人之上有神，經(jīng)歷其后有命運。
  　　在非洲，巴爾達米的保護神收回了他的幸運符。他天性中本就缺乏利益獲得者的狠毒、冰冷、荒淫無恥，對權(quán)力、金錢的欲望未及表露就被權(quán)貴、富翁視為排擠的對象；而種族、文明之間的差別更加劇了心理落差，他毫無殖民國國民的優(yōu)越感?？謶?，甚至讓他愿意用熱度來掩蓋自己的生活，或許，這是他在精神病院的心得：疾病狀態(tài)下不用在乎什么，尤其是高熱影響神智。
  　　昏昏沉沉，以被賣的方式逃出了非洲；清清楚楚，以被買的方式成為美國工業(yè)的奴隸。機械化的流水作業(yè)操作中，一枚固定的、有用的、合適的螺絲釘式的工人，唯一能夠擁有的感覺是饑腸轆轆，誰見識過金屬制品會思考，遑論智慧。愚蠢的鄉(xiāng)下人巴爾達米在欣欣向榮的工業(yè)革命的開端就心生恐懼——人必須討好機器，取消作為人的所有，變成物件！這恐懼隨著每個螺栓銷釘?shù)耐瓿啥饾u加深，他深愛的女人看透他心思，但即使?jié)M懷溫情也不能緩解這恐懼。
  　　從美洲大陸回到歐洲大陸，此岸等同彼岸，此岸迥異彼岸。
  　　在朗西這樣的小社區(qū)，在同語言同文化同傳統(tǒng)的同族人中，依然恐懼：這幫丑惡的底層人，窮困潦倒，混吃等死，既無志向也無趣味，既麻木也不仁，在折磨別人也折磨自己中施虐也受虐；巴爾達米——塞利納，一個落魄的底層行醫(yī)者，究竟不是生死引導(dǎo)者；更何況恐懼自己行醫(yī)卻無力治療、施救卻不能挽回，恐懼那種救得了病、救不了命的無可奈何。
  　　巴黎—圖盧茲。流浪，短暫的穩(wěn)定也是在流浪的基礎(chǔ)上?？謶值氖窍Ｍ?，那蛻化變質(zhì)的幸福、熱情的謊話、裝腔作勢的振奮人心。魑魅魍魎，人鬼莫辨。
  　　維尼。巴爾達米二進精神病院，以醫(yī)生的身份。曾經(jīng)的瘋子在幫助現(xiàn)在的瘋子，譫妄、癡魔究竟有沒有傳染性？而狂亂、失衡的起源又是什么？除去戰(zhàn)爭、疾病兩大永無止境的噩夢，所謂的正常人還會在什么面前崩潰？有些恐懼，表述困難，因為詞不達意、筆不從心。
  　　維尼—塞納河邊。黎明。越傳越遠(yuǎn)的拖輪聲掩蓋了所有。那些我們可以信賴的實實在在的東西都已蕩然無存，比如和平，比如信任，比如愛。
  　　
  　　巴爾達米在長久的夜行中迷失了方向，隨著命運顛沛流離，與之相伴的唯有與生俱來的恐懼感。在死亡之前，人的恐懼和欲望同生共滅。
  　　其實，恐懼，無藥可治、無醫(yī)可求。
  　　長夜重疊，時間回流。天，終于亮了，但這只是另一場絕望的開始。
  　　
  　　黑暗里，塞利納驚醒夢魘，這個出身巴黎大區(qū)上塞納省庫爾布瓦的鄉(xiāng)巴佬喃喃自語，借著文字述說自己也述說別人——
  　　魯賓遜，不僅與巴爾達米經(jīng)歷互相交叉，他也是巴爾達米靈魂的倒影；上帝才能分辨得清冥河水中影像，孰正孰反；魯賓遜，最終得到了他的死亡；而死亡，也正是巴爾達米所需要的解脫。
  　　卑微的阿爾西德，卑微的莫莉，他們的真情是這部冰冷作品中最溫暖的部分，但這僅僅只是漫漫長夜里的一點燭光。
  　　貝貝爾重病難治，巴爾達米魂不守舍地在蒙田的教誨中尋找出路，“生活中一切都會順利解決的”；荒誕可笑，不是嗎，沒有勇氣的人也沒有運氣。
  　　昂魯伊夫婦及昂魯伊老太太，還有馬德隆，可憐的小人物們，他們都是悲劇的制造者，同時也都是悲劇的受害者。
  　　具備醫(yī)師資格的塞利納也在觀察醫(yī)師，貝斯通布教授、帕拉賓、巴里通在各自的專業(yè)領(lǐng)域里都是學(xué)術(shù)權(quán)威，但他們醫(yī)治的是什么，靈魂還是肉體？
  　　善與惡的世界，與人共存的也是善惡。
  　　
  　　是通過徐和瑾先生的譯文認(rèn)識塞利納，盡管不懂法文，但我想譯文所帶來的震撼決不遜色原著。
  　　郊區(qū)長大的塞利納把郊區(qū)工人的俚俗口語混合在自己筆下的詞句中，他也把自己糅進小說語言里，他的狂喜、憤怒、興奮、焦慮、哀愁、厭惡與痛苦都在那些臟話、狠話、反諷、調(diào)侃、戲謔中，他就活在那些語言里，他讓這些語言產(chǎn)生力量，捶打閱讀者的靈魂，讓你不由自主地放聲念出，一時間，巴爾達米與朗讀者相互重合。
  　　在徐的譯文中，塞利納的臟話并不只是特別的字眼兒，而是一連串讓你眩暈的不干凈，卻具有簡潔并直擊到位的力度。并不只有美好、優(yōu)秀、卓越能長久留存視野留存回憶，我們不敢正視不敢面對的還有生活中的丑惡、低賤、庸俗；也許，人的本能都是揚善抑惡、褒美貶丑；但誰又能否定塞利納筆下真實的世界不屬于另類的返璞歸真。
  　　《長夜行》不僅文字肆意暢快，筆觸粗野辛辣；描述方面刻薄又殘酷，看似雜亂無章，跳躍時間、空間，其實內(nèi)在有規(guī)有矩，情節(jié)雖不明朗，但毫不晦澀；這種完全不同于傳統(tǒng)逐層場景展開、細(xì)節(jié)深入描繪的寫作——如雨果——在傳統(tǒng)的基礎(chǔ)上，超越了傳統(tǒng)。
  　　
  　　《長夜行》于一九三二年出版，塞利納時年三十八歲。七十五年后，這仍然是一部大時代的作品，書中橫跨戰(zhàn)爭開端結(jié)束，揭示殖民統(tǒng)治者陳舊觀念及殖民化的強弩之末，預(yù)見工業(yè)革命開闊遠(yuǎn)景卻隱含對人被物質(zhì)異化的擔(dān)憂，昭然兩極分化的低端極其惡劣的生存環(huán)境及生活狀況。
  　　由此看來，塞利納本質(zhì)上還是以精英分子的視角在考慮：等級決定制度、金錢衡量價值，萬能的金錢不必區(qū)分時代和人物而總是萬能的，缺乏規(guī)則的行業(yè)競爭，欲望與信念的沖突，理想價值觀與現(xiàn)實價值觀的矛盾與舍棄，人性的千差萬別又何其相似。
  　　但他的白晝與黑夜如何區(qū)分，正如他的雙重性如何細(xì)辨：一方面深入關(guān)注超越種族的人類自身，一方面激進關(guān)注人類種族之間的差別。
  　　一戰(zhàn)后的歐洲，迷茫的時期；當(dāng)塞利納基于他所身處的時期的普遍認(rèn)識而寫下反猶主義的《對屠殺說些無足輕重的話》后，他生前身后都備受爭議，長期被排斥、被否定。以二戰(zhàn)后的普遍認(rèn)識也反證了當(dāng)年評獎人的先見之明——龔古爾獎怎么會傾向這么一個命運多舛的鄉(xiāng)巴佬的夢中囈語。
  　　塞利納有一葉障目的局限，評判者有以偏概全的局限。但這不能否認(rèn)塞利納作為嚴(yán)肅作家的地位，不能否認(rèn)《長夜行》所具有的作為傳世之作的共性——悲憫情懷、責(zé)任意識。
  　　何況，人不是神，包括著者，包括讀者。
  　　
  　　我很慶幸《長夜行》不是在我學(xué)規(guī)矩的年紀(jì)讀到的，否則，一句“流氓文學(xué)”就可讓我與塞利納失之交臂；還有，沒有經(jīng)歷的我只能訕笑其中太多骯臟、太多丑惡。
  　　相遇相錯都是緣份，帶著自己的感悟讀書閱人歷事，每個人與他遇到的彼此互為重要。而一旦彼此之間落差失衡，則過程失重、結(jié)果無尋。
  　　四個月來，在波動中讀完《長夜行》，好多次難以為繼，因書因人因事，消沉低落時我的恐懼與巴爾達米的恐懼互相重疊。而書，終于讀完了。
  　　很久以后，回想這段經(jīng)歷和回味這本書，會不會也互相重疊。
•   人類當(dāng)然有希望也有失望，但是只有失望的威脅我們才有希望的憧憬
•   我差點看成“把一切沖走，沖走，永遠(yuǎn)的沖走……”
•   跟你博客上發(fā)的一樣呢——難怪頭像這么眼熟！
•   我希望閱讀到你更多的書評~
•   我覺得沈翻得讀起來不痛苦呢？
•   沈的讀起來很典雅啊，當(dāng)然不痛苦。只是說，徐的翻譯也許更符合作者的風(fēng)格。
•   個人覺得沈的翻譯更符合“衛(wèi)隊之歌”的稱謂。
•   徐的翻譯
  如同穆旦的類似
  我一直喜歡這種
•   兩位翻譯都不錯，重要的是有他們中國讀者才能看到如此精彩的法國文學(xué)。不然，大家以為法國只有發(fā)萌的薩岡和杜拉斯呢。如果你們讀了大江健三郎的翻譯者許金聲的，就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頭疼了。唉。
•   沈譯《茫茫黑夜漫游》 矯揉，錯多。
•   Our life is a journey
  Through winter and night,
  We look for our way
  In a sky without light.
  (Song of the Swiss Guards, 1793)
•   完全同意 anothermailer 的說法，對照原文看， 沈翻的真的是狗屁不通！
•   L上+1 對照原文確實看出矯揉之處了
•   法語原文是：
  Notre vie est un voyage dans l'hiver et dans la Nuit,
  Nous cherchons notre passage Dans le Ciel où rien ne luit.
  雖然作者有押韻，但個人覺得把它分成四句太過于詩化。
•   正在看這本書 其實好多中文翻譯都過于優(yōu)美，反而失掉了靈魂
•   多年前我讀過這本書，應(yīng)該是沈譯的，也吐過槽，滿篇都是成語，整個一成語辭典，個人覺得這樣翻譯不好~~
•   嚴(yán)重同意
•   我也喜歡后者的翻譯
  簡潔
  好似原文就是那個意思
•   看過一次他的訪談，塞利納的聲音仿佛被魔鬼詛咒過一樣。
•   J'apprécie beacoup ce commentaire, bravo
•   我最高興的是，當(dāng)時這本書在書店根本無人要，只賣十元。
•   ：）
  關(guān)于糾結(jié)的文字，這篇倒是讀后有快感
•   susan，上水圖書館有三本。都係無人要。
  大哥，謝謝。
•   那些他與他的臆想，讓我分不清是他還是費南迪或者是那本書。
  而我只是知道，妳丟失的不是一本書，還有一個人。
  這樣而已。
  或許這些句讀。如今依舊生疏。
•   無意間又晃來這里了，因為突然想買這本書的國內(nèi)版，好奇妙
•   有時候我也會想，為什么會變成這樣的人。
•   “爬了銹的鉤”，多浪漫
•   這個題記不會忘記
•   還是徐和瑾譯介的書名精煉
•   深奧，
  生命的實質(zhì)是把簡單的東西復(fù)雜化，還是把復(fù)雜的東西簡單化？
•   簡單復(fù)雜又怎樣區(qū)分？
  破爛、齷齪、猥瑣、混亂的生活都不簡單。
  而幸福和微笑，總是簡單的。
•   生命的實質(zhì)其實就是混沌，化來化去沒那個必要。只有過完一生，才能說原來這樣。
•   生命的實質(zhì)是把復(fù)雜的書讀完
•   我覺得這個書單從小說的寫法上來說，并不好。因為從一始就是概述性的敘說。而沒有分解開的一個個鏡頭。我已經(jīng)看了三十多頁了，只看到一個展開寫的部分，就是他偶遇羅班松那段。
•   我也只能為無明恐懼又疊加一具肉體。
•   卑微的阿爾西德，卑微的莫莉，他們的真情是這部冰冷作品中最溫暖的部分，但這僅僅只是漫漫長夜里的一點燭光。
  　　貝貝爾重病難治，巴爾達米魂不守舍地在蒙田的教誨中尋找出路，“生活中一切都會順利解決的”；荒誕可笑，不是嗎，沒有勇氣的人也沒有運氣。
  　　昂魯伊夫婦及昂魯伊老太太，還有馬德隆，可憐的小人物們，他們都是悲劇的制造者，同時也都是悲劇的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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