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時間:2009-12  出版社:上海文藝出版社  作者:莫言  頁數: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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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概要

《蛙》是作者的最新長篇小說。與莫言以往小說更注重歷史幻想色彩不同的是,《蛙》更接近歷史現實的書寫,主要講述的是鄉(xiāng)村醫(yī)生“姑姑”的一生。“姑姑”的父親是八路軍的軍醫(yī),在膠東一帶名氣很大。“姑姑”繼承衣缽,開始在鄉(xiāng)村推行新法接生,很快取代了“老娘婆”們在婦女們心中的地位,用新法接生了一個又一個嬰兒。“姑姑”接生的嬰兒遍布高密東北鄉(xiāng),可喪生于“姑姑 ”之手的未及出世的嬰兒也遍布高密東北鄉(xiāng)。姑姑一面行醫(yī),一面帶領著自己的徒弟們執(zhí)行計劃生育政策。讓已經生育的男人結扎,讓已經生育的懷孕婦女流產,成了“姑姑”的兩件大事。小說通過講述從事婦產科工作50多年的鄉(xiāng)村女醫(yī)生姑姑的人生經歷,反映新中國近60年波瀾起伏的農村生育史,描述國家為了控制人口劇烈增長、實施計劃生育國策所走過的艱巨而復雜的歷史過程。 

作者簡介

莫言,山東高密人,1955年生。著有《紅高粱家族》、《酒國》、《豐乳肥臀》、《檀香刑》、《生死疲勞》、《蛙》等長篇小說十一部,《透明的紅蘿卜》、《司令的女人》等中短篇小說一百余部,并著有劇作、散文多部;其中許多作品已被翻譯成英、法、德、意、日、西、俄、韓、荷蘭、瑞典、挪威、波蘭、阿拉伯、越南等多種語言,在國內外文壇上具有廣泛影響。莫言和他的作品獲得過“聯合文學獎”(中國臺灣),“華語文學傳媒大獎·年度杰出成就獎”,法國“Laure Bataillin(儒爾·巴泰庸)外國文學獎”,“法蘭西文化藝術騎士勛章”,意大利“NONINO(諾尼諾)國際文學獎”,日本“福岡亞洲文化大獎”,中國香港浸會大學“世界華文長篇小說獎·紅樓夢獎”,美國“紐曼華語文學獎”以及中國最高文學獎“茅盾文學獎”。 

書籍目錄

第一部分第二部分第三部分第四部分第五部分

章節(jié)摘錄

先生,我們那地方,曾有一個古老的風氣,生下孩子,好以身體部位和人體器官命名。譬如陳鼻、趙眼、吳大腸、孫肩……這風氣因何而生,我沒有研究,大約是那種以為“賤名者長生”的心理使然,抑或是母親認為孩子是自己身上一塊肉的心理演變。這風氣如今已不流行,年輕的父母們,都不愿意以那樣古怪的名字來稱謂自己的孩子。我們那地方的孩子,如今也大都擁有了與香港臺灣、甚至與日本韓國的電視連續(xù)劇中人物一樣優(yōu)雅而別致的名字。那些曾以人體器官或身體部位命名的孩子,也大都改成雅名,當然也有沒改的,譬如陳耳,譬如陳眉。陳耳和陳眉之父陳鼻是我的小學同學,也是我少年時的朋友。我們是 1960年秋季進人大羊欄小學的。那是饑餓的年代,留在我記憶中最深刻的事件,大都與吃有關。譬如我曾講過的吃煤的故事。許多人以為是我胡亂編造,我以我姑姑的名義起誓:這不是胡編亂造,而是確鑿的事實。那是一噸龍口煤礦生產的優(yōu)質煤塊,亮晶晶的,斷面處能照清人影。我后來再也沒見過那么亮的煤。村里的車把式王腳,趕著馬車,把煤從縣城運回。王腳方頭、粗頸、口吃,講話時,目放精光,臉憋得通紅。他兒子王肝,女兒王膽,都是我的同學。王肝與王膽是一卵雙胎。王肝身體高大,但王膽卻是個永遠長不大的袖珍姑娘——說得難聽點吧,是個侏儒。大家都說,在娘肚子里時,王肝把營養(yǎng)霸光了,所以王膽長得小。卸煤時正逢下午放學,大家都背著書包,圍看熱鬧。王腳用一柄大鐵鍬,從車上往下鏟煤。煤塊落在煤塊上,嘩嘩響。王腳脖子上有汗,解下腰問那塊藍布擦拭。擦汗時看到兒子王肝和女兒王膽,便大聲呵斥:回家割草去!王膽轉頭就跑——她跑起來身體搖搖擺擺,重心不穩(wěn),像個初學走路的嬰孩,很是可愛——王肝往后縮縮,但不走。王肝為父親的職業(yè)感到榮耀?,F在的小學生,即便父親是開飛機的,也體會不到王肝那時的榮耀。大馬車啊,轟轟隆隆,跑起來雙輪卷起塵土的大馬車啊。駕轅的是匹退役軍馬,曾在軍隊里馱過炮彈,據說立過戰(zhàn)功,屁股上燙著烙印。拉長套的是匹脾氣暴躁的公騾,能飛蹄傷人,好張嘴咬人。這騾子雖然脾氣不好,但氣力驚人,速度極快。能夠駕馭這頭瘋騾的也只有王腳。村子里有很多人羨慕這職業(yè),但都望騾卻步。這騾子已經咬傷過兩個兒童:第一個是袁臉的兒子袁腮,第二個是王膽。馬車停在她家門前時,她到騾前去玩,被騾子咬著腦袋叼起來。我們都很敬畏王腳。他身高一米九,雙肩寬闊,力大如牛,二百斤重的石碌碡,雙手抓起,胳膊一挺,便舉過頭頂。尤其讓我們敬佩的,是他的神鞭。瘋騾咬破袁腮頭顱那次,他拉上車閘,雙腿叉開,站在車轅兩邊,揮舞鞭子,抽打瘋騾屁股。那真是一鞭一道血痕,一鞭一聲脆響。瘋騾起初還尥蹶子,但一會兒工夫便渾身顫抖,前腿跪在地上,腦袋低垂,嘴巴啃著泥土,撅著屁股承揍。后來還是袁腮的爹袁臉說,老王,饒了它吧!王腳才悻悻地罷休。袁臉是黨支部書記,村里最大的官。他的話王腳不敢不聽。瘋騾把王膽咬傷后,我們都期待著再看一場好戲,但王腳一鞭也沒打。他從路邊石灰堆上抓起一把石灰,掩在王膽頭上,把她提回家去。他沒打騾子,卻抽了老婆一鞭,踢了王肝一腳。我們指指點點地議論著那頭棕色的瘋騾。它瘦骨伶仃,眼睛上方有兩個深得可放進一枚雞卵的凹陷。它的目光憂傷,似乎隨時都會放聲大哭。我們無法想象這樣一匹瘦騾子怎會爆發(fā)出那樣大的力量。當我們一邊議論一邊向那騾子靠近時,王腳便停止鏟煤,用凌厲的目光逼視我們,嚇得我們連連倒退。堆在學?;锓壳暗拿憾褲u漸高起來,車上的煤漸漸少了。我們不約而同地抽鼻子,因為我們嗅到了一種奇異的香味。仿佛是燃燒松香的昧兒,又仿佛是燒烤土豆的味兒。我們的嗅覺把我們的目光吸引到那一堆亮晶晶的煤塊上。王腳攏馬驅騾,馬車離開校園。我們并沒像往常那樣,去追趕馬車,并冒著被鞭子抽頭的危險跳上去過癮。我們目不轉睛,慢慢地向煤堆移動?;锓蚶贤?,挑著兩桶水,搖搖擺擺地走過來。他的女兒王仁美,也是我們的同學,后來成為我的妻子。她是當時少有的沒用器官命名的孩子,因為伙夫老王,是個有文化的人。他原本是公社畜牧站的站長,后因說話不當犯了錯誤,被開除公職遣返回鄉(xiāng)。老王狐疑地看著我們。他以為我們要沖進伙房哄搶食物吧?所以他說,滾,小兔崽子們!這里沒有你們吃的,回家吃你們娘的奶頭去吧。我們自然聽到了他的話,我們甚至也考慮了他的建議,但他的建議無異于罵人。我們都是七八歲的孩子,怎么還可能吃奶?即便我們還吃奶,但我們的母親,都餓得半死,乳房緊貼在肋骨上,哪里有奶可吃?但沒人去跟老王理論。我們站在煤堆前,低頭彎腰,像地質愛好者發(fā)現了奇異礦石;我們抽動鼻子,像從廢墟中尋找食物的狗。說到這里,首先要感謝陳鼻,其次要感謝王膽。是陳鼻首先撿起一塊煤,放在鼻邊嗅,皺著眉,仿佛在思索什么重大問題。他的鼻子又高又大,是我們取笑的對象。思索了一會兒,他將手中那塊煤,猛地砸在一塊大煤上。煤塊應聲而碎,那股香氣猛地散發(fā)出來。他揀起一小塊,王膽也揀起一小塊;他用舌頭舔舔,品咂著,眼睛轉著圈兒,看看我們;她也跟著學樣兒,舔煤,看我們。后來,他們倆互相看看,微微笑笑,不約而同地,小心翼翼地,用門牙啃下一點煤,咀嚼著,然后又咬下一塊,猛烈地咀嚼著。興奮的表情,在他們臉上洋溢。陳鼻的大鼻子發(fā)紅,上邊布滿汗珠。王膽的小鼻子發(fā)黑,上面沾滿煤灰。我們癡迷地聽著他們咀嚼煤塊時發(fā)出的聲音。我們驚訝地看到他們吞咽。他們竟然把煤咽下去了。他壓低聲音說:伙計們,好吃!她尖聲喊叫:哥呀,快來吃??!他又抓起一塊煤,更猛地咀嚼起來。她用小手揀起一塊大煤,遞給王肝。我們學著他們的樣子,把煤塊砸碎,撿起來,用門牙先啃下一點,品嘗滋味,雖有些牙磣,但滋味不錯。陳鼻大公無私,舉起一塊煤告訴我們:伙計們,吃這樣的,這樣的好吃。他指著煤塊中那半透明的、淺黃色的、像琥珀一樣的東西說,這種帶松香的好吃。我們已經上過自然課,知道煤是許多世紀前,埋在地殼中的森林變成的。給我們上自然課的是我們的校長吳金榜。我們不相信校長的話,我們也不相信課本上的話。森林是綠色的,怎么可能變成黑色的煤炭?我們以為校長和課本都是在胡說八道。發(fā)現了煤塊中的松香,才明白校長沒有騙我們,課本也沒有騙我們。我們班三十五個學生,除了幾個女生不在,其余都在。我們每人攥著一塊煤,咯咯崩崩地啃,咯咯嚓嚓地嚼,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興奮的、神秘的表情。我們仿佛在進行一場即興表演,我們仿佛在玩一種古怪游戲。肖下唇拿著一塊煤,翻來覆去地看,不吃,臉上帶著蔑視的神情。他不吃煤因為他不餓,他不餓因為他爹是公社糧庫保管員?;锓蚶贤躞@呆了。他手上沾著面粉跑出來。天哪,他手上沾著面粉!當時在學?;锓烤筒偷某宋覀兊男iL和我們的教導主任之外,還有兩個在鄉(xiāng)下駐點的公社干部。老王驚呼:孩子們,你們干什么?你們 ……吃煤?煤也能吃?王膽用小小的手舉著一塊大煤,細聲細氣地說:大叔,太好吃了,給你一塊嘗嘗。老王搖著頭,道:王膽,你這小女孩,也跟著這幫野小子胡鬧。王膽咬了一口煤,說:真的好吃耶,大叔。這時已是傍晚,紅日西沉。那兩個在這里搭伙就餐的公社干部騎著車子來了。他們也被我們吸引住了。老王揮舞著扁擔轟趕我們。那個姓嚴的公社干部— —好像是個副主任——制止了老王。他的臉色很難看,揮了一下手,轉身鉆進了伙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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